張富利,高 行
福建農林大學,福建 福州 350002
隨著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法學教育在面臨前所未有的新挑戰(zhàn)的同時,也迎來了新的轉折點。建構、規(guī)制人工智能發(fā)展的規(guī)范體系,需要法學理論和法學教育的深沉思考與價值關照。[1]在大數據時代,中國的法學教育該向何處去?鄧正來先生曾言:“不知道目的,選擇走某條路都是無甚意義的?!狈▽W教育在人工智能時代的變革,也需要確定何種目的,這樣才能決定以何種模式加以發(fā)展。
人工智能能夠促使法律服務從定制化、標準化向商品化演進,這將會大大降低法律服務成本,消除法律資源不平等,實現廣泛的司法正義。法學院圍繞“人工智能+法學”的學科建設,從師資力量、課程體系、教學方法與手段等方面,建立相應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2]法學教育可以通過大數據對相關的數據論文進行參考學習,也可通過智能媒體的利用,讓法學課程更加高效、便捷。美國法學院通過基于法律規(guī)范與案例推理的計算模型和具有論證方案的可廢除法律推理、法律信息檢索、信息提取和文本處理等方面制定“人工智能與法律”研討班教學大綱。通過研討班的學習,法學院的學生能夠熟練地將這些技術運用到具體實際環(huán)境中去。[3]雖然現在人工智能日趨成熟,但就我國而言,由于我國起步較晚,加之司法系統(tǒng)信息化建設水平、裁判文書的數據質量等因素的制約,法律人工智能技術更是遠未成熟。[4]人工智能技術可能會導致在法律實踐過程中出現機械化,不能根據當地的公序良俗進行運用,法學教育也是如此。法學教育并非是一條生產法學生的流水線,法學教育需要靈活性。人工智能法學研究中出現許多明顯的概念附會、偽問題替代真問題、對策論替代教義論等反智化現象,法學研究具有觀照現實的特性,要在正確理解人工智能技術應用場景的前提下,確定法學研究的問題意識。[5]法學研究與法學教育息息相關,法學研究的現狀也反映了法學教育所暴露的諸多問題:法學教育中的人工智能該如何定位?人工智能究竟是打破了傳統(tǒng)的法學教育模式,還是以一種新型元素融合到法學教育中去?我國法學教育又將以何種方式進行改革?
教育部提出“著力推動網絡學習空間的大數據應用和人工智能應用,提供精準化、個性化、智能化、適應性教學服務,為發(fā)展公平而有質量的教育提供技術支撐”。國家戰(zhàn)略將如何推進人工智能與法學教育的高度融合被提上日程。[6]人工智能的出現,作為一種新型元素,在法學教育與人工智能進行融合的過程中難免會出現一些問題,但最終的目的還是將法學教育與人工智能進行高度融合、發(fā)展。有學者認為:“人工智能的介入,使得法學研究范式也發(fā)生改變,由舶來法學轉向本土法學、人文法學轉向社科法學、經驗法學轉向定量法學、傳統(tǒng)法學轉向智慧法學、粗放法學轉向精細法學?!盵7]人工智能因素的介入,使得我們也必須把法學教育的轉型問題提上日程。人工智能時代背景下,對法學生的要求也逐步提高,法學教育不能仍然僅重視理論教學,忽視學生的實踐能力,要真正做到法學教育智慧化、多元化、通識化。
人工智能的介入,會使得法學教育的發(fā)展更加智能化,降低法學教育過程中的失誤率,提高學生法學素養(yǎng)。學生根據人工智能途徑,可以自行收集有關法律的專業(yè)見解,促使法學課堂更加豐富有趣。人工智能與法學教育融合問題的解決,首先要進行的就是實現法學教育逐步智慧化。法學教育的智慧化,并非與大數據、高技術媒介的簡單交接和信息提取功能的實現,而是真正從課程體系的分配、課程中師生關系的調動、課程中案例探討、教材的編撰等方面全方位地實現智慧化;其次,要想實現法學教育的智慧化,也必須從其自身內部逐步實現,僅靠人工智能介入,法學教育本身不做任何改變是徒勞無功的。
法學教育和人工智能的融合雖然被一些高校采納,但在實際運行過程中,人工智能在法學教育中發(fā)揮的作用力還是有限的,還停留在一些學科建設上,并沒有深入到具體法學教育舉措當中。蘇力教授曾言:中國的法學院教育很需要一種工匠精神,要培養(yǎng)學生“讓事實說話”的技能,包括這種樸實無華但生動有效的修辭。[8]蘇力教授所言的工匠精神,并非僅人工智能就可替代的,而是各個案件背后的人,并非機器。法學教育需要智慧化,才能避免法學實踐中的機械化式地照搬法律。智慧化的法學教育不僅是一個簡單的指向,智慧化也關乎到法學生實踐過程中每一個案例背后的當事人,才是實現法律的最終目的——社會福利。
法律實踐證明,通曉法律+其他學科會在法律實踐中更順利,而人工智能因素的介入恰好是一個良好的契機。不僅在學科設計上出現“人工智能+法律”等多元化,也要體現在課程體系的設計上、教師教學方法上。多元化法律人才的培養(yǎng),意味著法學教育逐步向復合型人才培養(yǎng)模式橫向發(fā)展,這也是使我國法學教育轉型的重要轉折點。社會是多樣的,社會所發(fā)生的各個案例也是多元的,是各種因素推動的結果。因此,在法學教育中要重視這一點。
人工智能時代對法學教育的兼容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這也是法學教育發(fā)展趨勢的必然現象。開放性是人工智能時代的重要特征,法學教育的開放性在日趨擴大的同時,其發(fā)展會更具包容性、多元化。要實現法律人才培養(yǎng)的多元性,就必須重視法學學科與其他關聯(lián)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擴展邊緣學科融合的專業(yè)提升,不再是簡單地進行??茖W習。法學教學方法也要實現多元化,不能僅依靠傳統(tǒng)的課程講授,需要根據大數據和智能時代的步伐開拓新穎獨到的、多元的教學方法。在“互聯(lián)網+”時代,“互聯(lián)網+”將會引起法學學科呈現法律理論的多元化、綜合性,法律研究及教學方法的新穎性、科學性。[9]在這個開放多元的時代,法學教育也要與時俱進,跟進時代的腳步,逐漸轉向多元、綜合。
張建文教授明確指出:“有必要重申法學教育的自由教育、人文教育,不能過度強調甚至強化法學教育的職業(yè)教育的一面,更不能把法學教育辦成職業(yè)技術教育。在強調專業(yè)培養(yǎng)的同時,也要考慮培養(yǎng)人的智力、情感、意志方面的能力?!盵10]現如今,中國的法學教育太過功利化,片面重視司法考試通過率,缺乏對學生人文教育方向的培養(yǎng),如果一直這樣發(fā)展下去,法學院就會變成法學職業(yè)技術工人生產的原產地。法學教育關乎國計民生、社會公平與正義,法學教育的通識化,不僅有利于提高法學生優(yōu)質水平,而且對于社會秩序的有效維護、國家公信力的建成都具有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美國等西方國家都是本科階段進行通識教育的積累,到碩士階段開始法律學習,而我國經過四年的法學本科學習,通過國家法律職業(yè)資格考試后就可以從事法律職業(yè)。國情不同,并不建議完全按西方模式,但是對于法學生的通識教育,即博雅教育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法學教育不能一味重視其對社會市場需求的工具性價值,對于我國這樣的大國,通識教育顯得尤為重要,影響的是未來整個社會、國家的發(fā)展動向,而不僅僅是迎合當今市場對人才的需求。人工智能時代更是如此,如果還是一味地重視法考通過率,忽視通識教育,對于學生的人文素養(yǎng)、道德品質、價值觀等不加以引導和培養(yǎng),這無異于培養(yǎng)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法律機器人”,人工智能時代,還需要這樣的“機器人”嗎?法學教育究竟如何結合人工智能的時代背景,把法學教育與通識教育、人工智能技術教育融合一起,培養(yǎng)人工智能與法學的復合型人才,才是這個時代法學教育的發(fā)展方向。
法學教育現存最大的弊端就是過度重視法律職業(yè)資格考試,將法學教育視為職業(yè)培訓教育機構,缺乏對人才獨立思考和思辨能力的培養(yǎng),基礎性問題和法理性也往往被忽略。正如第二部分中所提及,法學教育在人工智能的大時代背景下,應逐步實現智慧化、多元化、通識化。人工智能時代的法學教育,應從以下方面尋求變革。
當下的法律職業(yè)日趨商業(yè)化,這也是促使法學教育越來越功利化的重要原因。人工智能時代,需要的法律人才不再只是機械地掌握理論知識,對其他領域一無所知,而是要具有優(yōu)秀的道德素質修養(yǎng)、人文素養(yǎng)、獨立思考能力等。在強調育人過程中的能力、知識與人格塑造的統(tǒng)一、在現代人文及科技與法律科學的有機結合中,突出人才培養(yǎng)目標的綜合性和社會適應性,造就一批信仰堅定、視野開闊、了解現代技術、法律業(yè)務精湛、富有創(chuàng)新精神和創(chuàng)新能力的社會主義法治人才。[11]在法律人才的培養(yǎng)方向上,不再是僅要求學生掌握專業(yè)法律知識或者通過司法考試,而是更加注重學生在法學教學過程中所呈現的綜合性、全方位的培養(yǎng)。
人工智能的迅速發(fā)展,相關法律制度需要維持一定的穩(wěn)定性,就容易出現有些法律人鉆法律的空子,此時,加強對法律人才職業(yè)倫理、技術倫理的訓練就顯得刻不容緩了。不僅要注重對學生的職業(yè)倫理教育,還要增加學生對通識知識的學習,培養(yǎng)學生的常識思維;要對學生文學、心理、歷史、文化等多方面進行培養(yǎng),而不是單純對學生進行法律技術性職業(yè)教育。法學教育與市場需求的關系,應該辯證地予以看待:法學教育一定要受到市場對法律人才需求的影響,但是不能僅以供應市場的法律人為教育職業(yè)生產線,兩者之間不能相互依賴。在此基礎上,法學教育還要對人才基于全方位、多角度能力方面的培育,這才是法學教育的應有之義。法學教育的定位對所培養(yǎng)的法律人才至關重要,法學教育只有在人才定位、專業(yè)建設、育人觀念上做出全面改革,才能在人工智能時代搶占先機,形成具有我國特色的法學教育體系。
朱新力教授指出,智能法治時代會不斷出現新的法律問題,已經無法通過修正或完善工業(yè)時代的法學理論應對,它需要法學思維的全面創(chuàng)新。[12]人工智能時代,機器的使用、系統(tǒng)的評估等仍需要具有專業(yè)的法律思維的法律人予以操控,因而,在法學教育階段,對學生法律思維的培養(yǎng)就顯得尤為重要。法學教育不能僅僅停留在法條教育上,最重要的是對法學生法律思維的養(yǎng)成以及法律推理能力的培養(yǎng),這些都是法學教育中的核心內容。法律思維是法律人的“靈魂”,不具備法律思維的法科生便不能稱之為法律人,更何況目前正處于人工智能高速發(fā)展的時代,強化法律思維的養(yǎng)成更是刻不容緩。
學者周江洪提出,法律推理方法與智能審判中的機器推理技術之間的親近性,決定了法律推理方法的訓練等法學方法論方面的訓練日益重要。[13]與此同時,也可以通過讓學生參與構建、應用或使用法律推理的計算模型,或用于法律推理的某些方面,使學生了解法律及其推理的基本原理。利用法律推理方法與機器推理之間的關系,提取出智能司法時代對于推理及其法律思維的要求,對法科生法學教育階段進行強化,不僅能促進法學教育體系的完善,也對智能司法系統(tǒng)進行了優(yōu)化,進一步提升我國法治的智慧、智能水平。法學教育可以通過相關先進的推理技術及算法,幫助法學生對法律思維和法律推理能力的提升與理解,將法律思維和法律推理的培養(yǎng)放到首要位置。法律推理的“人工智能與法律”模型和文本處理為在現實世界的應用增加了價值,法律專業(yè)的學生可以將這些技術應用到具體的實際案件當中去。
近年來,雖然MOOC風行一時,但適用寥寥,對技術的適用遠遠落后于時代步伐,且其本質只是作為一種普通的線上教學工具,難以實現真正的教學反饋。實踐中的法學教育對于人工智能技術的發(fā)展并不是很敏感,相當一部分只是教學方式發(fā)生了一些改變,并沒有實質上將法學教育與人工智能技術很好地融合,以致于在司法實踐中,如何將人工智能領域先進的技術與法律專業(yè)的特征有效結合方面仍然存在很多問題。針對上述問題,有學者認為,法學院可以通過建設數字化實踐平臺,為學生提供司法實務流程影像資料、數字化案卷材料、經典案例影視資料等資源,為提高學生的實踐能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制定實踐教學標準提供支持。也有學者指出,在大數據時代,實踐不僅是實習、實踐教學的途徑和方法要多樣化,更要教會學生使用大數據思維和大數據方法分析案件。
要充分運用人工智能帶來的便利條件,不斷在法學教育手段、案例教學、實踐教學等方面實現動態(tài)更新,實現與時俱進,將傳統(tǒng)基礎與現代新型教學模式有效結合。既要將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應用于法學教育的各個階段,利用技術手段充分還原法律人職業(yè)場景,豐富法律實踐性教學,又要利用技術構建新的法學知識體系,完善法學教育的內容和方式。師生需要適應人工智能時代法治建設的新理念、新思想、新要求,主動地在教與學的過程中運用現代信息技術所帶來的新機遇、新內容和新方式,培育法學實踐教育的新形態(tài),還需要法治實務部門的全面參與和配合。[14]要求法學教育與人工智能的融合,實際上也是對法學教育過程中,要求重視學生的創(chuàng)新實踐能力?,F代社會需要的不再是一個個千篇一律的“法律機器”,而是“有靈魂”的創(chuàng)新型法律人才,能夠更具時代特征,有效地進行自我調整,這也是法學教育培養(yǎng)方面要進一步實現的目標。
此外,有必要對人工智能產品進入法律領域的客觀現象進行整體性反思。人工智能除了能夠便捷、高效地滿足于法律服務市場的短期需求,背后還隱含著對創(chuàng)新型、復合型、應用型卓越法治人才的深層次要求。人工智能時代下,對于法律人才的要求更綜合性、多元化,法學教育的跨學科培育模式有利于推動中國的法學教育進展一大步,有利于全面推動“法學+人工智能”政策的落實,在傳統(tǒng)法學教育模式的基礎上做到與時俱進。
“跨學科研究”需要多種學科之間進行整合,與其相關的邊際學科作為補充,實際上也是復合型人才培養(yǎng)的一種變相方式。也就是說,法學生在掌握專業(yè)基礎知識的同時,還要了解金融、房地產、經濟等學科的相關知識,這樣才能在法律實踐中游刃有余地解決問題,不至于在法律之外成了“白癡”。因此,中國法學教育應從課堂教學側重基礎理論的同時,加強實訓以完善技能教育、豐富選修課程設置并加強學術研究創(chuàng)新培養(yǎng)、厘清學位關系并加強跨學科培養(yǎng)三個方面進行。哈佛大學法學院每年開設多達300多門課程,從傳統(tǒng)法學學科,到與文學、藝術等各學科的交叉領域,幾乎都有相關的課程??鐚W科培育在人工智能時代顯得更為重要,體現了這個時代對于法學生的高素質要求,在推動我國法學教育進步的同時,也加快了我國法治進程的步伐。
總之,在人工智能時代智慧司法趨勢下,法學教育需主動變革打造復合型法律人才,注重對法律思維的強化,增加與人工智能的高度融合,實施跨學科培養(yǎng)方式,實現彎道超車,達致人工智能時代法學教育模式變革的新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