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方方, 金子錚, 劉 寧, 婁金麗
(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佑安醫(yī)院臨檢中心,北京 100069)
肝細胞肝癌(hepatocellular carcinoma,HCC)占原發(fā)性肝癌的90%以上,居我國惡性腫瘤病因的第4位,腫瘤致死病因的第3位,全球每年有50%以上的HCC新發(fā)病例和死亡病例發(fā)生在我國[1-2]。HCC起病隱匿、早期癥狀不典型,多中心發(fā)生,發(fā)現時多處于中晚期且伴隨不同程度的肝硬化,手術切除率低,具有易早期播散、轉移的特點。目前,臨床常用的HCC治療方法有手術切除、肝動脈導管化療栓塞、射頻消融、肝移植等。這些治療方法雖然能去除局部的病灶,但遠期效果并不十分理想,術后5年復發(fā)率高達75%[3],術后5年生存率僅為30%~40%[4]。因此,尋找與肝癌術后復發(fā)相關的指標有助于盡早發(fā)現復發(fā)的腫瘤,改善患者預后。在外周血單個核細胞中有一類具有CD3高表達現象的T淋巴細胞(CD3brightT細胞),該群細胞分布廣泛,具有反應迅速、升高明顯、增殖能力強、持續(xù)時間長等免疫反應特點,與感染及腫瘤的發(fā)生、發(fā)展密切相關[5]。本研究擬探討CD3brightT細胞在HCC患者術后復發(fā)中的提示作用,為HCC臨床診療提供依據。
選取2013年1月—2018年6月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佑安醫(yī)院確診為HCC的患者69例,其中男53例、女6例,年齡49~72歲;69例患者中,有47例患者接受抗病毒治療,22例患者未接受抗病毒治療。TNM分期Ⅰ期19例、Ⅱ期32例、Ⅲ期8例。所有患者均有完整的病歷資料及長期門診復診或住院治療記錄,具體時間間隔為:術后半年內每月復查1次肝臟電子計算機斷層掃描(computed tomography,CT)或B超、甲胎蛋白(alpha-fetoprotein,AFP)、肝功能,半年后每3個月復查1次,2年后每6個月復查1次,以術后5年或死亡為研究終點。復發(fā)以影像學診斷為準,如B超、CT、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肝動脈造影等,單純AFP升高不作為復發(fā)的標準。所有患者術前均有乙型肝炎病史,均無糖尿病、甲狀腺功能異常以及自身免疫性肝病等自身免疫性疾病史,且均未進行過免疫治療。根據臨床資料統計患者5年內的復發(fā)情況:5年內復發(fā)52例,未復發(fā)17例。
入選標準:經術后病理或肝穿刺病理活檢確診為HCC的患者。排除標準:肝功能異常(術前Child-Pugh分級為C級);術前有感染,如肺炎、腹膜炎、尿路感染等;術后病理或肝穿刺病理活檢未證實為HCC;失訪。
1.3.1 治療方法 根據HCC臨床分期及肝功能情況,經臨床術前準備、保肝治療后,行肝葉切除、肝葉不規(guī)則切除或介入(肝動脈化療栓塞、射頻消融)治療。
1.3.2 相關指標的檢測 分別采集所有患者術后1個月、復查及復發(fā)時的靜脈血4 mL,乙二胺四乙酸抗凝,充分混勻,采用熒光抗體CD3-藻紅蛋白花青苷5(phycoerythrin cyanin 5,PeCy5)、CD8-藻紅蛋白-德克薩斯紅(phycoerythrin and Texas red tandem,ECD)、CD4-藻紅蛋白(phycoerythrin,PE)(美國BD公司)標記淋巴細胞,用溶血劑溶解紅細胞,離心,棄上清,用磷酸鹽緩沖液(phosphate-buffered saline,PBS)洗2次,采用BD FACS Calibur流式細胞儀(美國BD公司)進行檢測。采用Kaluza Analysis軟件(美國Beckman Coulter公司)分析CD3+T細胞、CD4+T細胞、CD8+T細胞分別占總T細胞的百分比(CD3%、CD4%、CD8%),計算CD4/CD8比值。設門圈出CD3brightT細胞占CD3+T細胞的百分比(CD3bright%)。同時采用cobas e601全自動免疫分析儀(瑞士羅氏公司)及配套試劑(電化學發(fā)光法)檢測血清AFP水平。
采用SPSS 22.0軟件及GraphPad Prism 7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呈非正態(tài)分布的數據以中位數(M)[四分位數(P25~P75)]表示,組間比較采用非參數Mann-Whitney U檢驗。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前向逐步法)評估各項目對HCC復發(fā)的提示作用。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CD4+CD8雙參數設門顯示CD3brightT細胞不表達CD4分子,少部分表達CD8分子,主要為CD4-CD8-T細胞。見圖1。
圖1 CD3bright T細胞表型特征分析
復發(fā)組AFP、CD4%、CD8%高于未復發(fā)組(P<0.01),CD3bright%低于未復發(fā)組(P<0.01)。CD3%和CD4/CD8比值2個組之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與術后比較,復發(fā)時患者血清AFP水平明顯升高(P<0.01)、CD3bright%降低(P=0.04),其他指標2個組之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單變量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AFP、CD3%、CD8%及CD3bright%與HCC術后復發(fā)有關[比值比(odds ratio,OR)分別為1.012、1.033、1.048和0.841,95%可信區(qū)間(confidence interval,CI)分別為1.001~1.023、1.006~1.060、1.016~1.081、0.785~0.900。
多變量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AFP、CD3bright%與HCC術后復發(fā)獨立相關(OR值分別為1.012和0.841,95%CI分別為1.001~1.023和0.783~0.902)。見表3。
表1 復發(fā)組與未復發(fā)組各項指標的比較 M(P25~P75)
表2 復發(fā)患者術后及復發(fā)時各項指標的比較 M(P25~P75)
表3 AFP、CD3%、CD4%、CD8%、CD4/CD8比值及CD3bright%與HCC術后復發(fā)的單變量和多變量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
HCC的發(fā)生、發(fā)展與機體的免疫功能密切相關,針對HCC的免疫學研究一直是重點和熱點。以T細胞為主導的細胞免疫反應在HCC患者免疫監(jiān)視、殺傷和調節(jié)中扮演著重要角色。T細胞主要分為CD4+T細胞亞群和CD8+T細胞亞群。CD4+輔助T細胞可直接或通過分泌細胞因子,如干擾素-γ(interferon gamma,IFN-γ)、干擾素-α(interferon alpha,IFN-α)等起殺傷腫瘤細胞的作用[6]。CD8+細胞毒性T細胞和CD4+細胞毒性T細胞分別通過人類白細胞抗原Ⅰ類和Ⅱ類實現對腫瘤細胞的監(jiān)視及殺傷作用??鼓[瘤T細胞數量減少和功能障礙可減弱機體對腫瘤細胞的殺傷作用,抑制性調節(jié)T細胞數量增加可抑制機體免疫功能,導致腫瘤細胞發(fā)生免疫逃逸[7-8],促進腫瘤的復發(fā)與轉移。由此可見,T細胞亞群在HCC的發(fā)生、發(fā)展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但與HCC復發(fā)的關系尚不明確。本研究結果顯示,復發(fā)組CD4%、CD8%高于未復發(fā)組(P<0.01),CD4/CD8比值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提示CD4/CD8比值雖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HCC患者免疫系統的紊亂,但對于復發(fā)的提示作用有限。
根據T 細胞表面C D 3 分子的表達可區(qū)分C D 3brightT 細胞亞群。C D 3brightT細胞亞群在健康人群中普遍存在,有8 0%~8 4%的人均可檢測到該細胞群,占外周循環(huán)中T 細胞的3.1 5%±2.6 0%[5,9]。本研究結果顯示,HCC患者CD3brightT細胞主要為CD4-CD8-T細胞,與文獻報道一致[5,9]。PAGET等[10]對純化的CD3brightT細胞進行特征分析,CD3brightT細胞為γδT細胞,主要分布于皮膚及黏膜等屏障部位,在早期防御病原體中發(fā)揮重要作用。CD3brightT細胞還共表達趨化因子受體6(chemokine receptor 6,CCR6)和趨化因子受體2(chemokine receptor 2,CCR2)。當發(fā)生炎癥時可通過下調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IL)-23介導的穩(wěn)態(tài)受體CCR6,驅動CD3brightT細胞快速聚集到遠處的炎癥部位,參與屏障部位以外的免疫反應[11]。CD3brightT細胞在腫瘤的進展中也扮演著重要角色。作為固有免疫細胞,CD3brightT細胞可通過提供IFN-γ等炎性細胞因子發(fā)揮抗腫瘤作用[12-13]。目前,對IL-17介導的促腫瘤學說尚存在爭議。有研究結果顯示,CD3brightT細胞可通過分泌IL-17,促進腫瘤部位血管的生成及腫瘤細胞的生長轉移[14]。還有研究結果顯示,IL-17可通過促進腫瘤部位中性粒細胞的浸潤與活化而抑制腫瘤的生長[15]。BAO等[16]的研究結果顯示,非小細胞肺癌患者外周血中CD3brightT細胞水平低于健康人。本研究結果顯示,術后5年內復發(fā)的HCC患者外周血CD3brightT細胞水平顯著低于未復發(fā)患者,且在復發(fā)時進一步降低。多變量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AFP、CD3bright%與HCC術后復發(fā)獨立相關(OR值分別為1.012和0.841,95%CI分別為1.001~1.023和0.783~0.902)。較低的CD3brightT細胞水平與HCC較差的預后及高復發(fā)率相關,具體機制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總之,較低的CD3brightT細胞水平與HCC較差的預后及較高的復發(fā)率有關。對CD3brightT細胞在HCC患者免疫抑制狀態(tài)中的作用進行研究有助于為HCC患者的免疫治療提供新的靶點。由于本研究為回顧性分析,且回顧時間為5年,可持續(xù)跟蹤的病例數有限,因此有關CD3brightT細胞在HCC中的作用還有待進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