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萃峰
(安徽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 安徽蕪湖 241002)
內(nèi)容提要:馬鞍山朱然墓南側的雨山一號墓,被學者認定為朱然家族墓,具體來說,有朱然之父朱治與朱然之子朱績兩種觀點,但兩種觀點均無堅實證據(jù)。綜合墓葬大小與墓中石門可以看出,該墓規(guī)格高于朱然墓不少,而朱然家族中并無官爵遠高于朱然之人,因此墓主當非其家族成員。兩墓之間距離、朝向接近的情況,則可從賜葬的角度考慮。而墓中的石門則極有可能是孫吳宗室墓的特有形制,該墓墓主當為孫吳時期的某位宗室,不排除其為孫桓的可能。
1984年6月,安徽省馬鞍山市區(qū)南部的雨山南約1000米的土崗上發(fā)現(xiàn)了孫吳大司馬右軍師、當陽侯朱然之墓[1]。1996年9月,朱然墓前方又發(fā)現(xiàn)了平行的四座磚室墓。其中一號墓規(guī)模最大,墓室長度超過朱然墓,被認為是朱然家族墓[2]。
圍繞其墓主的具體身份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墓主是朱然之子朱績(施績),其卒年晚于朱然,這是墓葬發(fā)掘整理者栗中斌的觀點[3]。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墓主是朱然養(yǎng)父朱治,其卒年早于朱然。這一觀點發(fā)軔于王俊,大成于王志高[4]。特別是王志高《馬鞍山孫吳朱然家族墓時代及墓主身份的分析》一文從墓葬規(guī)格、用磚、隨葬器物、周邊環(huán)境等不同角度論證墓主當為朱治。
不過,由于該墓出土文物數(shù)量較少,且均未帶有指向性文字,就此將墓主認定為朱治,似乎稍顯草率。因而本文將在當時孫吳政權的大背景下,圍繞該墓的規(guī)模、出土文物等信息,結合文獻的相關記載,對其墓主身份進行重新探討。不當之處還請方家指正。
由于本墓并無直接指向墓主身份的信息,因此前輩學者在探討“朱然家族墓”(以下簡稱雨山一號墓)的墓主身份時,均將其參照物歸為距其30余米的朱然墓??紤]到一號墓墓葬的朝向與朱然基本一致,兩墓距離又比較接近,發(fā)掘者栗中斌將之定為朱然家族墓。對這一判斷,后來的研究者們均無異議。不過具體到墓主的身份,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兩種觀點。上文已經(jīng)提到,持朱然之子朱績觀點的主要是該墓發(fā)掘者栗中斌,而持朱然養(yǎng)父朱治的觀點主要來自于王俊和王志高[5]。為方便比對,將雙方觀點及證據(jù)制成表一。
表一// 雨山一號墓墓主推定證據(jù)比對表
從表一可以看出,雙方爭議的焦點主要集中在兩墓時代的早晚上。王志高曾指出,解決了時代早晚問題,就解決了墓主的朱治、朱績之爭問題。因此,圍繞雨山一號墓與朱然墓的相對關系、墓室構造、造墓用磚、隨葬器物等問題,雙方分歧頗大。整體而言,栗中斌的證據(jù)相對細節(jié)且?guī)в兄饔^意味,而相比之下,王志高的證據(jù)顯得更加直白客觀,也更具說服力。
不過,王文也并非無懈可擊,比如關于造墓用磚,他認為特制大磚在馬鞍山地區(qū)的流行相對較晚,因而雨山一號墓中不應有此類大磚。而對于這些已經(jīng)存在的大磚,他解釋為后期修補墓室所用。這一解釋迂回曲折,恐怕令人難以接受。
再如青瓷錢紋大罐的斷代,該器物在馬鞍山及其周邊出土數(shù)量太少,時代特征并不明顯,因而具體時代演變規(guī)律不易把握[6]。朱然墓中所出錢紋罐又是釉陶質(zhì),與雨山一號墓中的材質(zhì)不同。在不多的樣本中比對時代早晚,證據(jù)似乎稍顯不足。
總而言之,相較于栗中斌的“朱績說”,王志高的“朱治說”論證更加嚴密,但依然未能完全令人信服。為何會產(chǎn)生這一局面呢?原因無非是以下兩點:其一,墓葬本身能夠提供的信息相對有限,規(guī)制、遺物均不足對墓主身份予以蓋棺定論,這也是導致爭議的直接因素。其二,馬鞍山地區(qū)孫吳墓葬的資料并不算多,即便我們將視野擴展至南京及其周邊,即整個“大建業(yè)”的都城圈地區(qū),吳墓的資料也難稱充裕。在這一資料背景下,想要單純地比對兩座墓的形制、規(guī)格和為數(shù)不多的遺物,便將短短的20年時間區(qū)分開來,難度可想而知,雙方的結論也就難以讓人完全信服了。
既然無法確知時代的先后,是否可以利用其他的信息來考證雨山一號墓墓主的身份呢?
其實,表一中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而且栗、王二人也都曾經(jīng)注意到這個因素,只是都沒有將之作為討論的重點而已,那就是兩座墓的規(guī)格問題。
雨山一號墓的長度達10.59米,遠超朱然墓的8.7米,其殘寬也已經(jīng)達到朱然墓的寬度。我們知道,無論是朱治還是朱績,都只是縣侯,其地位并不比朱然高,墓葬大小應該與朱然墓相當。對于如此超大的墓葬規(guī)模,發(fā)掘者倒是給出了一些解釋。簡報認為它的時代已晚至孫皓,其規(guī)模超大只是奢靡之風盛行的結果,并從細部的用料、造工等環(huán)節(jié)出發(fā),認為其做工粗糙,難與朱然墓媲美,因而規(guī)格不如朱然墓。但這些只見局部不見整體的、主觀性較強的觀察,在直觀、明顯的大小差異面前,略顯蒼白。
如果說墓室大小尚可曲折解釋的話,那么雨山一號墓中樹立于封門墻與甬道之間的那扇石門,宛如一道繞不開的屏障,擋在了這一觀點與事實之間。王志高已經(jīng)注意到這個問題,并敏銳地將石門視為高規(guī)格的一個象征,誠具慧眼。
迄今為止,南京周邊六朝早期墓葬中,擁有石門者并不多見,這無疑可以為我們認識墓主身份提供新的突破口。茲對南京周邊六朝早期擁有石門的墓葬信息進行整理(表二)。
表二// 南京周邊擁有石門的孫吳西晉墓
關于表二中的宜興周墓墩墓群,需要作出一點說明。該墓群中雖有兩座帶石門的墓葬,但其時代為西晉。從考古學的角度來說,石門如果是墓葬等級的象征,應該置于同一時代的臨近區(qū)域內(nèi)進行比較,因此,該墓群似乎不宜與馬鞍山雨山一號墓直接比對,故而這里只是列在表內(nèi),并不展開討論[20]。
如此一來,最合適的參照系當屬馬鞍山宋山孫吳大墓(A)、南京上坊孫吳大墓(B)與蘇州虎丘路孫吳墓M1、M2(C、D)。A有兩道石門而規(guī)模居中,B有一道石門而規(guī)模最大,C有兩道石門而規(guī)模較小,D有一道石門且規(guī)模最小。值得注意的是,A、B、C三座墓葬都被推定為孫吳帝王陵墓,而D也屬帝妃或高級宗室。
此外,表格中最后一例為江西吉水城郊孫吳墓M1(E),遠離南京,但在已發(fā)現(xiàn)的孫吳墓葬中規(guī)模超大,且有兩道石門。王志高將其墓主推測為孫和嫡妃、孫皓嫡母張氏,因而也符合孫吳帝王陵墓的推定。
相比之下,雨山一號墓只有一道石門,且規(guī)模較小,略大于D,因此基本排除了帝王陵的可能。但它有沒有可能是一座孫吳宗室墓呢?這是具有顛覆性的假說,它能夠成立的最大障礙來自于此前學者們對于其為朱然家族墓的斷定。
學者們將雨山一號墓推定為朱然家族墓的主要依據(jù)有兩點:與朱然墓相近的距離和接近的朝向(圖一)。據(jù)發(fā)掘簡報,雨山一號墓與朱然墓的直線距離是34.2米,成35.25°角。相比于距離,二者的朝向則更趨一致:朱然墓朝向為180°,雨山一號墓朝向為187°。正如發(fā)掘者和后續(xù)研究者所言,等級制度森嚴、家族觀念深重的六朝時代,時代一樣的兩座墓葬,墓主若非來自同一家族,很難出現(xiàn)如此接近的距離和朝向。
圖一// 馬鞍山雨山墓群位置示意圖
事實上,如本文開頭時所說,雨山南麓并非只有一號墓一座墓,并列的其實有四座墓。只是另外三座規(guī)模較小且時代相對靠后,因而一開始就被發(fā)掘者排除出朱然家族墓的行列,也正是因為這樣,發(fā)掘者才可以大膽地將一號墓的墓主定為朱然之子朱績。不過,王志高卻給予了其他三座墓充分的關注,還從距離和朝向的角度,將之納入了同一家族中。從方法論的角度,這是十分合理的做法。發(fā)掘者在判定一號墓為朱然家族墓時,采取的標準是距離和朝向,而排除其余三座墓時,采用的標準卻是規(guī)模和時代,這顯然有悖學理。不過,雖然從學理上講王志高的說法更有道理,但他將周邊小墓的墓主推定為朱治的親子們,并無堅實的證據(jù),難以服人。
由此觀之,朱然家族墓的兩個證據(jù)都并非堅不可摧,只是一種推測。在此基礎上展開的一系列討論,就是推測加推測,結論也就愈發(fā)不可信。
不過,如果不是來自同一家族的話,那么如此接近的距離和如此相似的朝向又該作何解釋呢?
首先要考慮的便是賜葬。
雖然東漢中后期以來,地方豪族勢力強大,孫吳政權也是建立在軍功家族的支持之上的,但皇權畢竟有著難以逾越的地位。東漢時期,皇帝贈賜死去的王侯大臣葬具的種類和規(guī)制,《續(xù)漢書·禮儀志》中有明確的記載[21]。除葬具外,往往還會伴隨著印綬、儀仗、錢帛等,當然,也包括葬地。如果是皇帝下詔賜宗室、功臣葬地,那么不同家族的人葬在同一片墓地中也就很好理解了。
檢索相關史籍,東漢皇帝賜大臣葬地的記載往往而在,吳桂兵也已做過統(tǒng)計。粗算下來,至少有卓茂、承宮、梁竦、胡廣、張皓、溫序等人,其中既有賜葬于都城洛陽周邊的,也有于家鄉(xiāng)賜葬地的[22]。各舉一例以作說明:
(胡廣)年八十二,熹平元年薨。使五官中郎將持節(jié)奉策贈太傅、安樂鄉(xiāng)侯印綬,給東園梓器,謁者護喪事,賜冢塋于原陵,謚文恭侯,拜家一人為郎中。[23]
……
(承宮)建初元年,卒,肅宗褒嘆,賜以冢地。妻上書乞歸葬鄉(xiāng)里,復賜錢三十萬。[24]
前者胡廣是被賜葬于光武帝原陵的周邊,可算是陪葬。而后者承宮則是歸葬鄉(xiāng)里。
由此可見,東漢皇帝賜大臣葬地的現(xiàn)象比較常見,那么孫吳的情況如何呢?遺憾的是,似乎并沒有孫吳皇帝賜大臣葬地的明確記載。不過,根據(jù)相關史料的記載和學者的研究,孫吳早期基本延續(xù)了漢代的禮儀,后來才漸漸有所改變[25]。
值得注意的是,稍后的西晉又延續(xù)了東漢的禮儀,《晉書》中屢見賜大臣葬地的記載,而且基本都是一頃之地,頗有制度化的趨勢。如羊祜、賈充、魏舒、滕修、嵇紹、周處等人,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羊祜和周處。
(羊祜死后,)從弟琇等述祜素志,求葬于先人墓次。帝不許,賜去城十里外近陵葬地一頃,謚曰成。祜喪既引,帝于大司馬門南臨送。[26]
……
(周處戰(zhàn)死后,)追贈平西將軍,賜錢百萬,葬地一頃,京城地五十畝為第,又賜王家近田五頃。[27]
羊祜死后,家人請求歸葬先人墓旁,晉武帝沒有同意,而是在洛陽城外賜了一頃葬地。這說明臣子死后未必都能夠如愿歸葬鄉(xiāng)梓。上文提到王志高認為朱績改回施姓后便不可能葬在朱然墓邊,這一觀點恐怕將要面臨挑戰(zhàn)[28]。
至于周處,前文我們已經(jīng)提到,宜興周墓墩M1的墓主極有可能就是他。如此可見,西晉時期,皇帝賜臣子葬地,也未必就一定在首都周邊,歸葬家鄉(xiāng)的墓地一樣可以來自于皇帝的賜贈。不僅本人可以安葬于內(nèi),后代也可以同葬[29]。
不過,西晉賜大臣葬地一頃的做法,到了東晉似乎驟然消失,不見于文獻的記載。這可能是晉室南遷以后,土地局促、制度未明等綜合原因?qū)е碌慕Y果。
綜合東漢和西晉的情況來看,皇帝賜王侯大臣葬地,是比較常見的現(xiàn)象。夾于其間的孫吳制度雖未明了,記載有所闕如,但如出現(xiàn)這種個案,也并非難以想象之事。
具體到本文討論的地域,今馬鞍山地區(qū)乃孫吳都城建業(yè)西南郊外,處在都城圈的范圍內(nèi),發(fā)現(xiàn)不少孫吳高等級墓葬,近年還新發(fā)掘了當涂“天子墳”孫吳墓[30]。將這里作為賜葬的地點,是非常合適、合理的選擇。值得商兌的地方在于,馬鞍山地域并不局促,為何會將兩位臣子賜葬在如此近的距離內(nèi)呢?或者是為何將周邊已葬人的地區(qū)再賜給別人呢?
這個問題可以用另外一種可能來解釋。
學者們早已指出,馬鞍山地區(qū)的孫吳高等級墓葬是孫吳政權指定并經(jīng)過一定規(guī)劃的產(chǎn)物[31]。王志高、栗中斌則將今馬鞍山采石周圍發(fā)現(xiàn)的高等級大型孫吳貴族墓,與葬于牛渚的孫策、孫休二陵關聯(lián)起來,認為它們都可能是這個陵區(qū)的重要組成部分。栗中斌甚至進而認為這些墓葬都可能是作為孫策、孫休的陪葬墓而存在的[32]。這一推斷十分大膽,但卻有其可取性。退一步說,即便這些高等級孫吳墓葬并不是從一開始就被規(guī)劃為陪葬墓的,但它們也在事實上起到了陪葬的作用。
雖然朱然墓和雨山一號墓距離朝向均比較接近,但如果我們把二墓置于整個馬鞍山采石周邊孫吳墓群的大環(huán)境中考察,再結合陪葬與賜葬的分析,二墓墓主則不必一定來自于同一家族。
解開了“朱然家族墓”的捆綁后,讓我們再回到本文前面提到的石門問題上。
我們已經(jīng)分析過,馬鞍山宋山孫吳大墓(A)、南京上坊孫吳大墓(B)、蘇州虎丘路孫吳墓M1、M2(C、D)與江西吉水孫吳墓M1(E)這五座擁有石門的孫吳墓,墓主均被推斷為孫吳帝王或宗室成員。因此,同樣擁有石門且規(guī)模超大的馬鞍山雨山一號墓也是孫吳宗室墓就并非無據(jù)之斷了。
不過,被推定為孫吳宗室墓的墓葬有不少,并不是每一座中都有石門,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由于缺乏確鑿的文字資料,迄今發(fā)現(xiàn)的孫吳墓葬中,沒有一座能確定為宗室墓。也就是說,孫吳宗室墓并無確鑿的判斷標準。王志高根據(jù)墓葬形制、規(guī)模與墓主身份等級的對應關系,提出“帶耳室的前、后室墓就有可能是孫吳宗室墓的特有形制”,并進一步推測擁有四個耳室的為帝王墓,兩個耳室的為侯墓[33]。
在他的判斷標準中,石門與青瓷塢堡、特制長方形大磚、青瓷牛車俑群等一樣,都是作為參照的因素[34],而耳室才是根本性的因素。這樣的判斷具有一定合理性,原因在于,有些被懷疑為孫吳宗室的大型墓葬中也沒有石門。例如湖北江夏流芳孫吳墓,總長達13.8、總寬12.7米[35];湖北黃陂灄口孫吳墓,總長11.4、總寬9.4米[36]。這兩座大型墓規(guī)模宏大,結構復雜,但均無石門。
但是筆者要強調(diào)的是,孫吳宗室墓未必一定有石門的事實并不妨礙有石門的孫吳墓為宗室墓的推測,即石門是孫吳宗室墓的充分不必要條件。
王志高已經(jīng)指出,兩道石門在孫吳宗室墓中可能屬較高等級,并且將擁有一道石門的上坊孫吳墓判定為宗室墓,但拘泥于朱然家族墓的判斷,沒有更進一步提出雨山一號墓也是宗室墓的可能,令人頗覺遺憾。蘇州虎丘路孫吳墓群中,同時發(fā)現(xiàn)了擁有兩道石門和一道石門的墓葬,這無疑更為筆者的推測增添了證據(jù)。
綜上所述,筆者同意有兩道石門者可能為孫吳帝王墓的推測,同時也認為,有一道石門的孫吳墓,應當是等級稍低的宗室墓,如侯墓,而雨山一號墓正是這樣一座墓。
行文至此,在現(xiàn)有的材料面前似乎只能考訂到這一步。不過,既然已經(jīng)將墓主范圍縮小到了孫吳宗室,何不進一步推測墓主的具體身份呢?
墓主既葬今馬鞍山,則可能與此地有密切關系。檢索《三國志》中的孫吳宗室,恰好有一位身份相當且與此地關系緊密之人——孫桓。
孫桓之父孫河,本姓俞,孫策愛之,賜其姓孫。孫桓本人25歲時為安東中郎將,與陸遜共破劉備,立下大功。因而拜為建武將軍,封丹徒侯,下督牛渚,作橫江塢,不久死在任上[37]。孫桓死在牛渚,如上文所述,這一地區(qū)又是孫吳的陵區(qū),因此,孫桓葬于本地的可能性極大。
除了地域之外,另一證據(jù)是死亡時間。陸遜破吳在黃武元年(222),孫桓死在此后幾年內(nèi),屬孫吳早期。而上文已經(jīng)提到,王志高考證此墓時間早于朱然墓,系孫吳早期墓葬。其結論雖不能坐實,但論證卻相對嚴密,有其合理性,這一點筆者業(yè)已指出。
綜合空間和時間上的證據(jù),筆者以為,馬鞍山雨山一號墓的墓主為孫桓,應當是現(xiàn)有材料下最合理的推測。
最后,需要說明的是,馬鞍山雨山一號墓墓主為孫吳宗室,甚至就是孫桓,只是筆者依據(jù)墓葬位置、規(guī)格、石門配置等信息再結合文獻記載做出的一個推測,并無確鑿證據(jù),個別環(huán)節(jié)論證不甚嚴密,對孫吳的賜葬、陪葬制度也未能深入探討。不過,如果能夠借此對學界關于家族墓的判斷標準和依據(jù)進行一些反思,那將令人倍感欣慰。
(附記:本文初稿曾于2019年11月30日在安徽師范大學舉辦的第六屆六朝歷史與考古青年學者交流會上報告,得到張學鋒、陳剛、陸帥、朱棒、張今等師友的指正,受益良多,在此一并致以謝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