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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骨師之女》的碎片化敘事研究

2020-05-20 15:08翟田茹
文學教育 2020年4期
關鍵詞:自我認同碎片化

內容摘要:譚恩美的《接骨師之女》打破了傳統(tǒng)的線性敘事模式,在時間、空間、人物等方面具有明顯的碎片化特征,本文著重從時間的無序性、空間的多重性以及人物的片面性和疏離感三大方面討論《接骨師之女》敘事策略的碎片化特征。譚恩美通過這種碎片化的寫作手法不僅充分表現(xiàn)了人物內心的創(chuàng)傷,而且展示了美國華裔女性從自我否定到自我認同的創(chuàng)傷治愈過程。

關鍵詞:《接骨師之女》 碎片化 自我認同

譚恩美是當代美國著名的華裔女性作家,《接骨師之女》是其自傳性最強的一部作品。由于譚恩美的華裔身份和其作品的自傳性,她的作品的主題大多與華裔女性的身份認同有關。因為其作品具有濃重的女性色彩和華裔色彩,所以目前國內外研究大多運用女性主義理論、后殖民主義理論去研究作品的主題,而很少有研究從作品的敘事方法出發(fā)來探討主題。其實譚恩美小說的敘事方法也是一大亮點,她的作品并不是按照開端、發(fā)展、高潮、結尾這樣的順序來編排,而是由多個碎片組成,打破了傳統(tǒng)小說的整體性。這一敘事特點正好與西方學者提出的“碎片化”特點相吻合。所以,本文從碎片化敘事這一角度來研究《接骨師之女》這部小說。那么,何謂“碎片化”?“碎片化”從何而來?碎片化敘事在《接骨師之女》中如何體現(xiàn)?讀者通過這樣的碎片化敘事接收到了什么內容?以及《接骨師之女》如何通過碎片化敘事闡釋作品的創(chuàng)傷主題?本文將一一討論這些問題。

一.碎片化與碎片化敘事

碎片化在歷史上雖然由來已久, 但是對于它的概念還是眾說紛紜。在2008年的新版小羅伯特法語字典中對于碎片的解釋是被打碎的東西的一小塊或者一部作品的一部分,而這部分的主題丟失或者沒有構成,更普遍的說法是指全部中的一部分;而從文學角度出發(fā),在2002年的文學字典中這樣定義:一是指一部作品中剩下的部分,這是歷史偶然性而達到的, 有助于讀者對作品的理解和重構;二是把它定義為作者以自己獨特的方式為一本書、一個演講所作的摘要;三是說明了這個詞很早是一種美學形式,目前,已被視為現(xiàn)代作品的一種標志。[1]

西方文學結構觀經歷了從整體到碎片的發(fā)展歷程。在古典主義、浪漫主義、現(xiàn)實主義階段,西方文學都講求規(guī)范、秩序、平衡、對稱和諧的美學原則,注重對完美和完整的追求,認為文學作品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尤以古典主義為代表。到了現(xiàn)代主義階段,作品的整體格局受到影響,作品內部有了斷裂與空白,但仍不乏統(tǒng)一性。到了后現(xiàn)代主義時期,這種古老的美學原則被打破,作品成為破碎、混亂、斷裂與反邏輯的集結之所,失去了明確而完整的意義。[2]所以,在現(xiàn)代主義階段和后現(xiàn)代主義均有學者關注碎片化。

在現(xiàn)代主義階段,德國社會學家格奧爾格·齊美爾(Georg Simmel)、瓦爾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以及英國社會學家齊格蒙特·鮑曼(Zygmunt Bauman)等都發(fā)表了關于碎片化的見解。齊美爾以一種審美印象主義式的眼光來剖析現(xiàn)代性,他并不關注現(xiàn)代性的宏大敘事,而關注現(xiàn)代性的碎片化敘事,強調從審美心理或印象主義的角度去捕捉現(xiàn)代性的碎片化景觀。[3]本雅明注重在微小而瑣碎的現(xiàn)代生活中捕捉現(xiàn)代性城市中的流動時光與生活細節(jié)。他通過對拱廊街上游蕩的游手好閑者、拾垃圾者和妓女等形象的關注,締造了資本主義商業(yè)大都市中流動、奇幻和充滿活力的“蒙太奇”碎片景觀。[4]鮑曼認為碎片化是化整為零的過程,并且認為文化呈現(xiàn)碎片化的趨勢,并且認為文化碎片化對于文化的多樣性起積極的作用,“人們是由于功能的碎片化而變得具有多功能性;言辭也是由于意義的碎片化而變得具有多義性?;逎霈F(xiàn)在明晰性之爭的另一端?!盵5]

在后現(xiàn)代主義階段,美國學者弗雷德里克·詹姆遜(Fredric Jameson)和美國作家唐納德·巴塞爾姆(Donald Barthelme)的思想主張均與碎片化密切相關。詹姆遜認為碎片化是后現(xiàn)代最明顯的特征之一。在《后現(xiàn)代主義與文化理論》一書中,詹姆遜指出:“后現(xiàn)代社會里關于時間的概念是和以往的時代大不相同的,形成這一現(xiàn)象帶來的是一種新的時間體驗,那種從過去通向未來的連續(xù)性的感覺己經崩潰了,新的時間體驗只集中在現(xiàn)時上,除了現(xiàn)時以外,什么也沒有?!盵6]而且他還認為“從現(xiàn)代主義到后現(xiàn)代主義的這種轉變,就是從‘蒙太奇(montage)到‘東拼西湊的大雜燴的過渡”[7]。巴塞爾姆在其小說《看見月亮了嗎》中多次強調碎片是他唯一信任的形式。他的小說大多運用拼貼、蒙太奇等現(xiàn)代性寫作手法,極具碎片化的特征。

綜上可見,從現(xiàn)代主義到后現(xiàn)代主義,“碎片化”得到了極大的重視,而且在現(xiàn)代主義階段與后現(xiàn)代主義階段理論家們對“碎片化”所持的態(tài)度并不一樣。彼得·巴里在Beginning Theory: An Introduction to Literary and Cultural Theory一書中寫道:“現(xiàn)代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都非常突出碎片化,將其作為二十世紀藝術和文化的一個特征,但它們在不同的情緒下這樣做?,F(xiàn)代主義對早期具有完整信仰和權威的時代表現(xiàn)出深深的懷舊,以此來突出當下的碎片化。相比之下,對于后現(xiàn)代主義者來說,分裂是一種令人振奮的、自由的現(xiàn)象,是我們擺脫固定的信仰體系的幽閉恐懼癥的表征??偠灾?,現(xiàn)代主義者哀嘆碎片化,后現(xiàn)代主義者頌揚碎片化。”[8]所以,碎片化在后現(xiàn)代主義階段更為突出,越來越多像巴塞爾姆這樣的后現(xiàn)代主義作家出現(xiàn),他們的小說沒有主線,情節(jié)混亂,使讀者感到不知所云。因此,許多學者將碎片化敘事歸結為后現(xiàn)代敘事的手法之一,而碎片化敘事所展現(xiàn)的特點與后現(xiàn)代主義文學的特征是相輔相成的。國內學者李娜對碎片化敘事的特點作了總結,她認為“碎片化”就是在創(chuàng)作中呈現(xiàn)出來的一種多樣性、不可表現(xiàn)性、游戲性、差異性、非中心性、零散化、不確定性、不可流通性和流動性的狀態(tài)。“碎片化”創(chuàng)作把世界看作是多樣的、不確定的,在這種敘事視角下,思想、觀念在非線性流動的時間里,成為散落一地的碎片,充滿了偶然性、顛覆性和隨意性。[9]

二.《接骨師之女》中的碎片化敘事特征

《接骨師之女》打破了傳統(tǒng)的敘事結構,并不是按照開端、高潮、結尾這樣的結構來安排小說線路,而是打亂時間順序,在不同的空間之間來回跳躍,塑造扁平化、邊緣化的小說人物,可見,碎片化敘事是《接骨師之女》這部作品最顯著的特征之一。本文主要從時間、空間、人物三個方面對這部作品的碎片化敘事特進行分析。

1.時間上的碎片化敘事

傳統(tǒng)小說中的時間大致與故事發(fā)展的順序保持一致,即故事是按照事情的開端、發(fā)展、高潮、結尾來講述的,時間呈現(xiàn)線性趨勢,能夠勾勒出一個完整的故事。采用碎片化敘事的小說有意違背故事發(fā)展的時間順序,將其切成一個個碎片,再將它們隨意拼貼或者是有意重新組合,使時間交叉、交錯或支離破碎起來,形成不連貫的敘述或回憶。關于敘事時間的論述,結構主義敘事理論家熱拉爾·熱奈特是典型的代表人物。他在《敘事話語》一書中指出:“敘事是一組有兩個時間的序列。……被講述的事情的時間和敘事的時間 (即“所指”時間和“能指”時間)?!盵10]其中,“被講述的事情的時間”即故事時間,“敘事的時間”即敘事時間。故事時間是線性的,敘事時間可以是非線性的?!八槠睌⑹聲r間所要研究的,就是敘事者如何在“碎片化”的話語時間內解構故事時間內所發(fā)生的元敘事。換句話講,敘事時間就是通過畸變,用能指時間展示所指時間內的敘述內容,即把“一種時間兌現(xiàn)為另一種時間”。[11]熱奈特從時序、時距、頻率三方面分析敘事時間與故事時間之間的關系。本文將從時序與時距兩方面來探討《接骨師之女》在時間上所體現(xiàn)的碎片化敘事特征。

《接骨師之女》打亂了時間的順序性。故事的實際發(fā)展路線是:寶姨出生于接骨世家,在結婚當日喪夫喪父,生下女兒茹靈后以保姆身份自居;茹靈在寶姨去世后才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在戰(zhàn)亂中險中求生,最后通過自己與好友的努力來到了美國;在美國茹靈有了自己的女兒露絲,便與女兒一直生活在美國。而在作品中,作者故意打亂了故事的正常順序,將故事分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講述了露絲在美國的生活現(xiàn)狀,第二部分展示了寶姨與茹靈過去在中國的種種經歷,最后一部分寫了露絲在得知母親的經歷之后開始理解母親,家庭感情開始好轉。時間的碎片化不僅在作品的整體布局上,而且還體現(xiàn)在每個章節(jié)之內。第一部分中,第一章介紹了某一天露絲需要完成十件事,當介紹到第二件事時突然跳到十年前露絲和她丈夫認識的場景;當露絲去超市買菜時,她的思緒隨著蘿卜飄到了小時候;露絲打開電腦準備開始工作時,心里又對自己的工作作了一番評價,而且還想到之前周圍人關于自己工作的對話;當露絲到母親茹靈房間看到母親練習的書法時,文本就轉換到露絲小時候母親教她聯(lián)系書法的場景。像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總之,這部作品在過去與現(xiàn)在之間來回切換,給讀者帶來不一樣的閱讀體驗。

時距探討一個故事中事件發(fā)生所需要的時間(故事時間)和在文本中具體體現(xiàn)出來的時間(敘事時間)之間的關系。熱奈特認為故事時間與敘事時間之間的關系中,有四種敘述運動能使得文本具有一定的節(jié)奏感,即停頓、場景、概要、省略(Gérard Genette, 1990)。[12]《接骨師之女》中大量而巧妙地運用了這些敘事策略,使得小說張弛有度。停頓是指敘事時間無限長于故事時間,故事已靜止,但是敘事還在進行。有關停頓的例子在第一部分中及其常見,即上一段中提到的第一部分中有關時序錯亂的例子,此處不再贅述。場景是指敘事時間與故事時間大致相同,一般通過人物對話體現(xiàn)出來。作品中有大量的有關露絲與母親茹靈的對話,這些對話直接體現(xiàn)了二人之間的感情狀況與關系走向,作者花大量筆墨去描寫兩人之間的對話突出了作品的主題,使得母女關系成為這部作品的主要關注點之一。省略是指敘事時間無限小于故事時間。第二部分末尾寫茹靈終于乘船來到美國,之后就開始第三部分,又回到露絲的生活,那么當初剛來到美國的茹靈是如何生存的,作品里則沒有過多介紹。

2.空間上的碎片化敘事

20世紀末,學術界掀起的“空間轉向”將研究的重點從時間轉移到空間上來。[13]約瑟夫·弗蘭克在《現(xiàn)代小說的空間形式》一書中指出:“破碎——它導致了所謂的‘空間形式”[14]?!翱臻g形式的小說不是蘿卜,日積月累,長得綠意流瀉;確切地說,它們是由許多相似的瓣組成的橘子,它們并不四處發(fā)散,而是集中在唯一的主題(核)上?!盵15]加布里爾·佐倫在《走向敘事空間理論》一文中將敘事空間劃分為三個層次:地志空間、時空體空間和文本空間。[16]所以,空間層面的碎片化敘事可以通過地志空間、時空體空間和文本空間這三個方面體現(xiàn)出來。本文主要分析《接骨師之女》在地志空間和文本空間層面體現(xiàn)出的碎片化敘事特征。

加布里爾·佐倫認為地志空間“是處于重構的最高層次的空間,被視為是獨立存在的,獨立于世界的時間結構和文本的順序安排。文本能通過直接描寫的方式來表達地志的結構,如巴爾扎克作品著名的開場,但是事實上,文本的每一個單元,無論是敘述的、對話的,或者是論述的,都可以有助于重構地志的結構”。[17]《接骨師之女》中地志空間的碎片化主要體現(xiàn)在地志空間在美國和中國的來回跳躍?!督庸菐熤分?,第一部分與第三部分以美國為背景,第二部分則跳躍到二十世紀初到二十世紀中期的中國,地志空間在美國與中國之間的不斷轉換突出了中美兩國之間的不同,也呈現(xiàn)出作品中人物的坎坷歷程。在第二部分中,作者選取了中國的多個地方來表現(xiàn)寶姨和茹靈的生活經歷。寶姨出生在周口店鎮(zhèn),之后生活在仙心村的劉家。雖然當時中國正處于封建向民主的轉型時期,但是周口店鎮(zhèn)與仙心村還相當落后,人們的封建思想相當嚴重,這樣的一種環(huán)境與寶姨的悲慘境遇相輔相成,也可以說寶姨的遭遇與她的生活環(huán)境緊密相關,作者通過刻畫落后又封建的地志空間來展示寶姨的悲慘命運。茹靈在中國的經歷可謂是顛沛流離,她在仙心村的劉家長大,寶姨去世后被送到育嬰堂,之后為躲避戰(zhàn)爭來到香港,最后從香港去了美國。育嬰堂是茹靈的避風港,雖然它的生活環(huán)境比仙心村更加惡劣,但是茹靈在那找到了生活的希望,她被人尊重,可以做她想做的事,并且尋得了愛情。茹靈在香港的生存環(huán)境更加困苦,但是這個地方承載著她去美國的夢,是她從中國到美國追求幸福生活的過度地帶。茹靈生活環(huán)境的每一次改變,都是對地志空間的一次次打破,是她不斷努力擺脫困境的明顯證明。

文本的空間,顧名思義即通過文本所表現(xiàn)的空間,它一般會受到語言和視角結構的影響。下文主要針對視角結構進行論述?!督庸菐熤吠ㄟ^不斷變換敘事視角打破了傳統(tǒng)意義上作品固有的文本空間。楊義在《中國敘事學》一書中寫到:“敘事角度是一個綜合的指數,一個敘事謀略的樞紐,它錯綜復雜地聯(lián)結著誰去看,看到何人何物,看者和被看者的態(tài)度如何,要給讀者何種‘召喚視野(楊義,1997)?!盵18]作品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采用第三人稱敘事,但是以露絲的視角為出發(fā)點,記錄了露絲在美國當下的生活狀況,這兩部分中,露絲是看者,其他人物尤其是她的母親以及露絲在美國生活中的種種經歷皆是被看者,作者意在通過第三人稱的敘事角度來表達露絲的所見所感。第二部分采用第一人稱,這部分中茹靈是看者,她以“我”的口吻向露絲和讀者講述了她和寶姨的往事。作者打破統(tǒng)一的敘事視角并非是為了碎片化而碎片化,而是為了賦予露絲和茹靈充分表達自我的話語權,整部作品就像是兩個人進行的漫長而又深刻的對話,第一部分中露絲表達了她與母親之間的種種摩擦,將茹靈的手稿安排在第二部分正好起到一個解釋的作用,第三部分展現(xiàn)了露絲對母親的理解與和解。這種碎片化的文本空間賦予了露絲和茹靈這兩個主要角色充分的表達權,縮短了她們與讀者之間的距離,使作品更具有立體感。

3.人物上的碎片化敘事

人物碎片化一般表示人物形象與精神的碎片化。人物碎片化可以通過繪畫很直觀地表現(xiàn)出來,比如愛德華·蒙克的《吶喊》。在文學作品中,人物碎片化通常變現(xiàn)為人物的形象不明、性格單一、精神苦悶等?!督庸菐熤分校髡邲]有按照慣常的手法去刻畫性格豐滿的人物,而是重在塑造人物的心路歷程,刻畫了一些片面、分裂的人物形象,且這些人物具有文學界常提到的“扁平人物”和“邊緣人”的特點。本文主要從扁平人物與邊緣人兩個方面來分析這部作品中人物的碎片化特征。

“扁平人物”是英國小說家E·M·福斯特在《小說面面觀》一書中提出來的,主要是指性格單一、很容易辨認的人物。[19]《接骨師之女》中最典型的扁平人物是張福男。張福男是一個沒有善心、沒有道德、更沒有責任感的男人。張福男一開始打算與茹靈訂婚,由于外界原因最后和高靈結了婚。結婚后的張福南整日吸鴉片、喝酒,以至于敗光家產,而且對高靈一點都不友好,一心想通過高靈知道龍骨的下落,之后在香港的時候又三番兩次地要挾茹靈來獲得錢財,給茹靈的生活帶來極大的不便。這就是張福男這個人物在整部作品中的形象,作者極力刻畫出這個人物的陰暗面,使他在這部作品中完完全全成為茹靈和高靈追求新生活的絆腳石。另一個扁平人物與張福男完全相反,他是唐先生。唐先生幫助露絲翻譯茹靈的手稿,他不僅僅是翻譯出字面意思,而且力求準確傳達茹靈的意思,所以說露絲與茹靈能夠和解離不開唐先生的幫忙。唐先生不僅幫忙翻譯手稿,還愛上了茹靈,他經常去米拉馬莊園看望茹靈,幫她找尋記憶,陪她說話,給茹靈帶去了心靈上的安慰。唐先生對于露絲一家來說是“救世者”的存在。除此之外,作品中還有好多扁平人物,這些人物雖然本身較片面,沒有深度,但是他們對圓形人物起到了支撐作用,使整部作品更加豐滿。

“邊緣人”這一概念由美國社會學家帕克提出,他在《人類遷徙行為及邊緣人》一文中正式對“邊緣人”的特征作出了總結:“邊緣人是命運注定要生活在兩個社會和兩種文化中的人,兩種文化不僅是不同的,而且是對立的;他的思想是兩種不同文化或難以熔化的文化的熔爐,在這個熔爐里兩種文化或者全部融合或者部分地熔化在一起?!盵20]《接骨師之女》中,最典型的邊緣人莫過于茹靈,她從中國輾轉來到美國,內心對美國充滿憧憬,以為來到美國就可以重新開始幸福人生,但是來到美國后如何生存又是一個棘手的新問題。作品中雖然對茹靈剛來美國的那段時期沒有過多描述,但是通過露絲的視角讀者可以了解到目前的茹靈患了失憶癥,拒絕講英語,與女兒關系不好等狀況,可見茹靈在美國過得并不幸福。在中國,茹靈背負著喪母、戰(zhàn)爭等帶來的悲痛,來到美國后這些傷痛并沒有化解,而是被壓抑在心底成為“秘密”,另外,在美國茹靈所受的東方價值觀定會收到沖擊,這便讓她產生疏離感,加之與女兒之間缺乏溝通,這種種情緒找不到發(fā)泄的出口,茹靈的失憶可以看成是她的身體自發(fā)地對茹靈本身所處境遇的反抗。

三.在碎片化敘事中撫平創(chuàng)傷

在后現(xiàn)代主義作家眼中,世界是支離破碎的,后現(xiàn)代主義作家認為,要表現(xiàn)世界的混亂性,人生的悲劇性,只要表現(xiàn)生活的荒誕性即可。[21]因此,許多學者認為碎片化敘事的作品“沒有一致的終極意義可以尋求”。[22]雖然,《接骨師之女》這部作品有明顯的碎片化敘事特征,但是作者采用這種寫作方式的目的不是為了表現(xiàn)世界的荒誕性或者無意義性,而是為了展現(xiàn)創(chuàng)傷這一主題。

碎片化敘事有助于表現(xiàn)人物創(chuàng)傷。創(chuàng)傷(trauma),源自希臘語,本意指身體上的傷口。創(chuàng)傷理論發(fā)展大致分為四個階段, 即弗洛伊德心理創(chuàng)傷理論、后弗洛伊德心理創(chuàng)傷理論、種族/性別創(chuàng)傷理論和創(chuàng)傷文化理論。其中,在創(chuàng)傷文化理論階段,創(chuàng)傷研究的關注點轉移到文學、哲學等人文社科領域,所以,在這一階段中,創(chuàng)傷與文學緊密聯(lián)系起來。關于創(chuàng)傷有不同的定義,研究創(chuàng)傷心理學的權威學者凱西·卡魯斯(Cathy Caruth)總結說,“總體上來講,創(chuàng)傷是對意料之外的或過于強大的暴力事件的回應,或者當這些事件發(fā)生時,無法得到完全把控,但在此之后,卻通過重復性的回放、夢魘或其他形式的重復性現(xiàn)象而不斷地回歸?!庇纱丝梢?,創(chuàng)傷具有反復性和無法控制性。理論界認為傳統(tǒng)的文化敘事無法很好地再現(xiàn)創(chuàng)傷,為克服傳統(tǒng)文化敘事的再現(xiàn)危機,創(chuàng)傷敘事突破傳統(tǒng)敘事方法、技巧和類型,使用象征擬仿,打破時間線型結構,將多條情節(jié)重疊交纏。受創(chuàng)主體反復講述災難場景,打破現(xiàn)實與幻想、生命與死亡、記憶與遺忘、過去與現(xiàn)在的界限。[23]由此可見,創(chuàng)傷敘事采用地手法與碎片化敘事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因此,碎片化敘事是表現(xiàn)創(chuàng)傷的有效手法。

創(chuàng)傷是《接骨師之女》所要表達的一大主題,小說中兩位主人公露絲和茹靈皆是遭受創(chuàng)傷的人。小說通過文本空間的碎片化即敘事視角的不斷變化向讀者展示了露絲和茹靈所遭受的創(chuàng)傷。小說第一、三部分是以露絲為聚焦人物的第三人稱敘事。露絲作為美國第三代華裔移民,從小就接受美國文化的熏陶,由于其華裔身份,所以她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美國人,無法融入到美國的上流社會,這給露絲帶來了很大的痛苦。另一方面,露絲的母親茹靈要求露絲學習中國文化,露絲的反抗加深了母女之間的矛盾。露絲的職業(yè)“捉刀人”實則是對露絲生活處境的暗示,她不能自由表達自己,總是為別人而活,但是內心永遠無法認同這樣的自己,想為自我發(fā)聲。雖然露絲是故事的主人公,但是作者并沒有一直沿著露絲的視角去講述故事,而是切換成以茹靈為第一人稱的敘述視角,把表達的權利交給母親,讓她自己去講述在中國的經歷。在小說第二部分,茹靈以第一人稱通過手稿展示了她過去在中國經歷的苦難,也就是說茹靈親自述說了她那不為人知的過去,這樣比通過露絲的視角敘述顯得更為親切,更能打動讀者,讓讀者信服。

作者采用碎片化敘事進行寫作不僅僅是為了表現(xiàn)人物的創(chuàng)傷,而且也為了治愈創(chuàng)傷。敘事是治療創(chuàng)傷的手段之一。多麗·勞伯(Dori Laub)認為創(chuàng)傷治愈過程就是“建構一種敘述的過程, 就是重構一段歷史,從根本上來講, 也就是事件的外在化過程”。[24]那么通過敘事治療創(chuàng)傷就是通過敘事重構一段歷史,幫助患者找到表達的出口,從而幫助患者治愈創(chuàng)傷。

作品中對時空的碎片化處理實則是戲仿人物的回憶歷程,而創(chuàng)傷患者被治愈的途徑之一就是進行回憶,只有去觸碰深藏已久的心結,患者才能與過去和解,與自我和解。這部作品跨越兩個不同的歷史時代,跨越兩個不同的國家,穿梭于現(xiàn)在與過去、美國和中國之間,講述了兩代母女所受的困苦以及達到自我認同的歷程。作品第一部分定位于“現(xiàn)在”的美國,是為了講述露絲目前生活中的不如意,使讀者了解到露絲的創(chuàng)傷主要是因為與母親茹靈關系不和,她無法認同母親的一些行為方式,也就是無法認同自己的母文化。作品第二部分定位到過去的中國,這一部分是母親茹靈的自我書寫,母親通過書寫來治愈創(chuàng)傷,而母親所寫的手稿也是露絲了解母親及其母文化的橋梁,所以這一部分也是露絲給自己療傷的一個過程。最后一部分又定位到“現(xiàn)在”的美國,此時迎來的是露絲與母親茹靈之間關系不斷緩和的局面,茹靈因為被女兒接受而變得更加快樂,露絲因為認同母親、認同母文化而治愈了自己內心的創(chuàng)傷,最終達到對自我的身份認同。所以,碎片化的寫作方式實則是對人物創(chuàng)傷治愈歷程的一個形式上的模仿,通過形式體現(xiàn)內容,達到形式與內容的高度統(tǒng)一。

四.結語

碎片化的敘事方式不僅使《接骨師之女》這部作品在形式上西因讀者的眼球,而且更為重要的是,碎片化的敘事方式將寶姨、茹靈、露絲三代人的故事巧妙地編織在一起,讓讀者穿行于過去與現(xiàn)在、歷史與現(xiàn)實的時空,體味自然與女性的關聯(lián)與互動,感受不同地域、不同時代下女性的悲歡離合以及文化沖突的錯綜復雜。[25]文學見證創(chuàng)傷,敘事參與療傷。[26]碎片化敘事的方式使讀者切身體會到三代母女所遭受的創(chuàng)傷,并且見證了美國華裔女性如何在碎片化的敘述與回憶中,一步步地走出創(chuàng)傷,從而最終實現(xiàn)自我認同與身份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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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翟田茹,大連海事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敘事學, 英美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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