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
長大后,我就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沒想到,這句話竟然在我身上應(yīng)驗了。
我的童年是灰色的。因為我和別人不太一樣,所以我被排擠了。
那時,一群小孩被關(guān)在幼兒園里,稀里嘩啦哭成一團(tuán),而我哭得最厲害,老師就給我取了一個外號——“哭雀鳥”。從此,班里就形成了一個可怕的陣營,大家天天圍著我叫“哭雀鳥”??晌页丝?,什么都不會,于是,大家就叫得更響亮了。這樣的惡性循環(huán),直到我換了一所幼兒園才停止。
上初中后,寢室成了我的另一個“家”。朝夕相處,能夠加深彼此的喜愛——我和幾位室友的關(guān)系非常好,但彼此也很容易產(chǎn)生隔閡——有一個室友被我們集體排擠了。
她成績不好。當(dāng)我們在寢室里聊得熱火朝天時,看到她進(jìn)來,我們就會故意用英語交流,無視她的存在。她雖然聽不太懂,但是不傻,能嗅出語言里的冷漠和排斥。
終于有一天,沉默的她忍受不了,在我們聊天的時候,沖著我們聲嘶力竭地喊:“你們吵什么吵?整棟樓都能聽見你們在講話?!蔽铱梢员WC,當(dāng)時整棟樓只能聽到她一個人在怒吼。
那一刻,我覺得她像個神經(jīng)病。
之后,對我們的所作所為,她會反抗——罵我們,但我們繼續(xù)當(dāng)著她的面講英語。
有一天傍晚,看到她在操場上孤零零獨自行走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心里很不舒服。人真的是一種很矛盾的動物。我清楚自己不喜歡她,也因為都“不喜歡她”這個共同點,讓我們宿舍其他幾個人抱成一團(tuán)。但她被孤立,我的內(nèi)心又有點過意不去。
如今,我已讀高三。隨著心智成熟,我開始重新審視過去的自己。也許我那時心里的郁結(jié),正是大部分隨大流的人的感受??吹絼e人被排擠,心里或多或少會過意不去。但是,我從沒見過有人能站出來說點什么,做點什么,大多數(shù)人和我一樣,沒有勇氣。
甚至,選擇不去排擠他們,僅僅做一個旁觀者,是不是已經(jīng)算是在站隊,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成了一起傷害別人的幫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