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
【摘要】 蕭紅,是二十世紀中國著名的女作家。她創(chuàng)造了大量的文學形象,她高度關注父權制社會里中國北方農(nóng)村底層婦女的生存困境,以自己敏銳的女性意識和飽含血淚的筆墨細膩描寫了她們的悲慘命運,沉重地叩問了女性的解放之路,揭示了封建傳統(tǒng)禮教以及男權社會對女性人格精神的摧殘。本文在前人經(jīng)驗的基礎之上,著重分析蕭紅作品中的女性意識與女性形象,更加深入全面地了解蕭紅及其作品。
【關鍵詞】 蕭紅;女性意識;女性形象;生命價值;女性解放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07-0015-04
一、蕭紅的人生經(jīng)歷與女性意識的萌發(fā)
(一)蕭紅生平經(jīng)歷
蕭紅(1911-1942),中國近現(xiàn)代女作家,被譽為“20世紀30年代的文學洛神”。1911年(農(nóng)歷五月初五),蕭紅出生于呼蘭縣城一個地主家庭。其父親張廷舉,長期擔任官吏,具有濃厚的封建統(tǒng)治階級思想。1926年,受父親阻撓、逼婚,蕭紅小學畢業(yè)后就沒能繼續(xù)上中學。
1929年祖父去世,在家庭中感受不到愛和溫暖的蕭紅不顧父親的堅決反對,毅然逃婚到北平,設法進入女師大附中繼續(xù)讀書。后因生活困難,蕭紅只好無奈離開北平返回呼蘭,與未婚夫汪恩甲解除婚約。后來全家到阿城縣福昌號屯,在有老封建思想的父親的嚴厲管教和監(jiān)督下,蕭紅不準與外界來往,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恰是她在福昌號屯生活的這段經(jīng)歷,為蕭紅后來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提供了大量素材,她的一些小說、散文就是以這里為背景寫的。
在家“軟禁”期間,受同是悲摧命運的兩個家庭女人的暗中幫助,蕭紅成功逃離家庭,與汪恩甲在哈爾濱某旅館共同生活了半年,在蕭紅懷孕即將臨產(chǎn)之際,汪恩甲卻毫無征兆地不辭而別,再無音訊。走投無路時與蕭軍結(jié)識,開始一起生活。1936年(民國二十五年)7月,因為與蕭軍在感情上出現(xiàn)了裂痕,傷心欲絕的蕭紅只身東渡日本。1938年(民國二十七年)4月,蕭紅與端木蕻良一起回到武漢,5月,兩人在武漢結(jié)婚。1942年(民國三十一年)1月22日上午10點,蕭紅因肺結(jié)核病逝,享年31歲。
(二)蕭紅生平對女性意識萌發(fā)的影響
葛浩文說:“蕭紅在本質(zhì)上是個善于描寫私人經(jīng)驗的自傳體式作家。”毫無疑問,蕭紅的坎坷的人生經(jīng)歷和不幸的幾段婚姻,都對其文學創(chuàng)作的基調(diào)和傾向有著決定性的影響,同時也激發(fā)和催生了蕭紅對女性意識的思考和吶喊。
女性意識,是女性在對自己性別認同的前提下,對于自身作為與男性平等的主體存在的地位和價值的自我意識,將自己定位為一個具有獨立人格的自然人,是女性自我覺醒的產(chǎn)物。蕭紅自出生后,封建家庭冷漠的氛圍、支離破碎的童年、不幸的婚姻生活,因為女性性別遭受家庭的歧視、遭遇人生的不幸,正像蕭紅自己所說,“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因為我是一個女人”,其悲劇的一生,對蕭紅文學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至關重要的影響。
蕭紅一生都在漂泊和動蕩不安中度過,她缺失母愛、不信任親情的破碎童年以及感情不順的坎坷人生經(jīng)歷,成為了蕭紅深刻的人生印記,這些情感對其之后的寫作有極其大的影響?;谧陨淼娜松?jīng)歷及身為女性的社會體驗,蕭紅的小說創(chuàng)作帶有濃郁的悲劇氣息,并呈現(xiàn)出濃厚的女性意識,她將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熔鑄在作品中,塑造了一系列不幸女性的悲慘形象,體現(xiàn)了對下層女性悲慘命運的悲憫情懷,通過一個個女性生存困境的描述,無聲鞭撻著重男輕女、男尊女卑的封建禮教,充分揭示了男權主義等對女性的摧殘和迫害,呈現(xiàn)出顯著的批判性。
作為女人的蕭紅,經(jīng)歷了冰火兩重天的兩面家庭感情,一面是父親的冷情冷酷、未婚夫的始亂終棄、丈夫的背信棄義、愛人的臨陣逃離、生母的早逝別離、繼母的形同陌人,一面是祖父對她的呵護和慈愛。她本人曾說:“從祖父那里,我才知道了人生除掉冰冷和憎惡外,還有溫暖和愛?!笔捈t經(jīng)歷的悲慘人生對她日后的思想影響極大,在其作品中她用真實的人生體驗對男權社會和女性地位進行了深刻的思考。弗洛伊德認為:“文藝的功能就是一種補償作用。”因此,作為一個作家,蕭紅無法避免地將這種對男權主義的憎惡及對女性的悲憫情感融入她的創(chuàng)作中。
二、蕭紅小說創(chuàng)作中的女性意識
蕭紅說:“我一生最大的痛苦與不幸,都是因為我是女人?!笔芊饨▊鹘y(tǒng)禮教以及男權主義的壓迫,女性意識長期缺失,20世紀20年代初,隨著五四運動等進步思想的傳播,女性接受教育、參與社會活動的數(shù)量和范圍不斷增加,整體喚醒了社會上對女性意識的尊重和重視。蕭紅生活在這個時代,親身經(jīng)歷和感受著隨著時代進步發(fā)展女性意識的逐漸蘇醒,并成為典型代表之一,其小說創(chuàng)作呈現(xiàn)出顯著的女性意識。
(一)對男權主義的批判
蕭紅深受五四新文化思想啟蒙的影響,其女性意識充分覺醒,她深切感受到男權主義對女性的摧殘壓迫。自創(chuàng)作《生死場》起,蕭紅打破原有的以男性視角居高臨下敘事的寫作,在對女性悲劇命運進行描繪的同時,將批判的矛頭直指男權主義。蕭紅的一生,就是與男權主義進行抗爭的一生,蕭紅的作品,都融入著她的人生經(jīng)歷和感悟,形成了對女性意識的呼喚、對男權主義的深刻批判。
蕭紅經(jīng)歷了時代進步的思想和文化撞擊,創(chuàng)作之初受左翼文學的影響,其作品更多地同情著底層的民眾,尤其是被階級和男性雙層壓迫的女性,其作品中的人物塑造多以女性、兒童、老人為主,女性居多,有著較激進和明顯的女權主義思想。
“三綱五常”“男尊女卑”這些傳統(tǒng)封建禮教以及倫理道德,對女性是無形的枷鎖,用社會力量對女性進行禁錮和束縛。蕭紅的作品就是從揭示封建傳統(tǒng)文化對女性人格的扭曲和對女性生命價值的踐踏為出發(fā)點,對傳統(tǒng)封建禮教的糟粕進行了深刻的批判。例如,她因幼時受的父親絕情絕義的漠視,在作品里直接塑造了許多丑惡父親形象(如《商市街》《呼蘭河傳》),都是她作為生活中直接受害者以親身感受對男權主義的猛烈抨擊與批判。
(二)對女性自身的剖析
蕭紅小說中的女性形象是從其本身的人生經(jīng)歷所散發(fā)出來的。她帶著自己深痛的生活體驗,源于對命運的關注,源于捍衛(wèi)女性的個性尊嚴,蕭紅以其“女性作者的細致的觀察和越軌的筆致”,栩栩如生地描繪著她筆下的蕓蕓眾生,從而使其女性形象生動真實。
蕭紅在批判男權主義的同時,也深刻自我反省和剖析了當時社會背景下的女性意識。在男權社會中,長期受到封建禮教及其倫理道德的說教和精神禁錮,導致多數(shù)女性無意識在自身潛意識深處恪守封建禮教,造成女性人格的扭曲和踐踏。同時,作為一種文化心理,女性的沉默不反抗無聲地支持并維護了男性權威,成為推動女性悲劇命運形成的一環(huán)。
《生死場》中的金枝被男性粗暴占有之后,受封建禮教貞操觀念的約束,女性的親人不是感到受到了欺負、受到了傷害,而是感到無地自容,全家人都怕因這個事件而在社會上受到非議,甘愿屈辱地接受木已成舟的事實,任由女兒不自愿、不體面地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日復一日忍受男人的無端打罵和凌辱,還不能有絲毫的反抗和不滿。面對懦弱且跛腿的二里半的厲聲呵斥,麻面婆沒有毫無反駁的意識,更不說敢有什么反抗的舉動了,因為“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爭斗,她的心像永遠貯藏著悲哀似的,她的心永遠象一塊衰弱的白棉?!边@就是當時女性悲慘生活、悲劇命運和悲哀心理的真實寫照。
作為一種封建傳統(tǒng)的社會現(xiàn)象,女性默默遭受著男權主義的凌辱和壓迫,還對同性所遭受的悲慘命運麻木地視之為當然,甚至雪上加霜。比如《呼蘭河傳》中描寫的垂死掙扎的女性群體,一方面忍受著男性冷漠無情地肆意踐踏和凌辱,另一方面又做著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愚昧無知地使用慘無人道的暴行迫害著別的女性。更可悲的是,這些女性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受到了不公平、不公正的待遇,沒有意識到自己應該去爭取、去反抗,在長期封建禮教的禁錮下,靈魂和思想日漸同化、荒蕪和麻木,甚至在耳濡目染中默認了男權主義的封建思想,并成為積極的“病態(tài)”維護者,非但沒能成為奮起反抗封建禮教壓迫的覺醒者,反而淪為封建禮教實施罪惡的得力幫兇,使自己和別人全部淪為封建禮教以及倫理道德的殉葬品。
蕭紅在其小說中,通過自己的女性意識,向讀者展示了作品中女性個體及群體的悲劇命運。她對女性固有的奴性病態(tài)和愚昧無知進行了直白的描述和無情鞭撻,深刻批判了封建禮教及其倫理道德,揭示了女性悲劇命運的根源,男權文化禁錮了女性的身心,摧毀了女性的生命價值。
(三)對女性解放之路的探索
蕭紅基于自身的女性意識和敏銳的目光,探詢和叩問了女性悲劇命運的根源,從社會角度、文化層面重新審視了女性人格尊嚴和生命價值,呼吁喚醒女性意識,對女性解放之路有著積極推進的意義和作用。
蕭紅用犀利的文字表達了對女性人格尊嚴和生命價值被踐踏和摧殘的憤懣不平,傳遞了對女性的奴性病態(tài)、對封建傳統(tǒng)文化的劣根性和國民劣根性“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觀點,期待能夠通過自己的發(fā)聲對當時的女性現(xiàn)狀有所改善。她對女性解放問題進行了積極探索,但從蕭紅小說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悲劇結(jié)局來看,她雖是當時社會的叛逆者,但卻無力改變這黑暗的社會。蕭紅所期待的女性解放仍需要長路漫漫地追尋,對于我們現(xiàn)在來說仍是需要探索的,不過蕭紅以其創(chuàng)作的女性形象以及文學經(jīng)典帶給后世非常具有價值的參考啟示。
三、蕭紅小說中女性意識對女性形象的塑造
蕭紅小說中的女性形象有寡婦,無家可歸的棄婦,幫人做工的傭婦,以及童養(yǎng)媳,幾乎都是北方農(nóng)村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村婦,蕭紅對這些形象給予了同情與哀憤,她用自己切身生活的感同身受和新文化思想中敏銳的女性意識塑造了一系列不幸女性的悲慘形象,這些女性形象均有一些共同特征:
(一)生存的艱難卑微
中國社會歷來重男輕女,正如《詩經(jīng)·小雅·斯干》中描述的,“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迸缘谋\從一出生就注定了。
蕭紅在《呼蘭河傳》中,用較多筆墨來描述生活在呼蘭河畔的女人們生存的悲哀。老王婆下地干活,把女兒小鐘放在草堆上,孩子不小心從草堆上掉下來后被鐵犁壓死,老王婆面對親生女兒的生死離別卻毫無人性地說:“孩子死,不算一回事,你們以為我會暴跳著哭吧?我會嚎叫吧?起先我也覺得發(fā)顫,可是我一看見麥田在我眼前時,我一點都不后悔,我一滴眼淚都沒淌下。以后麥子收成很好……到了冬天,我和鄰人比著麥粒,我的麥粒是那樣大呀……”這樣無情無義的話聽著既傷心,又恐怖可怕,出自一位母親之口中,簡直難以相信。
還有《呼蘭河傳》中的小團圓媳婦,只有12歲的女孩子,純真率性,卻因其性格被村民們認為是“不懂規(guī)矩”,反遭家人打罵,甚至以迷信思想讓庸醫(yī)“治病”,更令人痛心的是,這些殘害她的人就是自己的鄰里女人,也是常年遭受男性壓迫與摧殘,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磨難的可憐之人。她們執(zhí)著相信并遵循著封建禮教,雖然也這個孩子無冤無仇,但卻變態(tài)地把自身慘痛磨難扭曲地轉(zhuǎn)化為復仇心理,演化成為了男權社會冷漠無情的幫兇,構(gòu)成荒唐可悲的扭曲社會。
(二)靈魂的的麻木病態(tài)
中國經(jīng)歷幾千年的封建社會,男權主義思想潛移默化植入在人們心中,而男權主義對女性的壓迫,不僅僅在于身體的傷害,更多的在于對女性思想靈魂的摧殘。蕭紅筆下的女性大多缺乏明確的自我意識,生活在愚昧偏遠的東北農(nóng)村,她不僅關注受難女性的個體不幸,更注重千百年來勞動婦女的整體悲慘遭遇,從整個社會層面揭示看客、幫兇的病態(tài)靈魂。
在男權社會里,耳濡目染的是女性對男人的絕對服從,只要觸犯封建禮教,必遭她們的指責管教,即使同為女性,也心理病態(tài)麻木,看不慣“出格”的人和事,童養(yǎng)媳小團圓媳婦就遭到鄰里女人們的各種非議,在封建禮教的唾沫星中被活活折磨死,婆婆卻認為這是為她好,是幫她成為一個符合傳統(tǒng)標準媳婦的善意舉動,同是女人卻因著這愚昧的迷信封建而沒有絲毫的愧疚?!逗籼m河傳》中,胡家大媳婦被丈夫毒打后,她沒有絲毫反抗,也沒有絲毫抵抗、抗拒的思想意識,甚至認為理所當然,輕描淡寫地說:“哪個男人不打女人呢?”封建禮教滋生著女性的奴性心理,女性的默認和順從,自覺地充當了封建禮教罪惡的幫兇,助長著奴性心理的泛濫和社會認同,就這樣,胡家大媳婦心安理得地忍受著丈夫的毒打。
《生死場》中,農(nóng)家少女金枝在都市中慘遭強暴,周圍的女人們雖然也和她有著相同遭遇,卻都以麻木和漠然的心理,沒有給予她絲毫的憐憫和安慰,就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沒有對女兒進行撫慰與關心,更沒勇氣站出來為女兒維權伸張正義,反而沉迷與金錢的誘惑,甘心犧牲催逼女兒的尊嚴,逼迫再度以肉體的被凌辱為代價,去換取極微少的金錢。這就是作品中一個病態(tài)麻木的母親,一個心靈扭曲缺少溫暖的女性,一個社會現(xiàn)象的映射和反映,她們不僅沉默忍受自己所遭受的痛苦,更是在封建禮教的約束下、在女性意識的缺失下,將痛苦施加在其他女人甚至是自己女兒的身上。
(三)生育的苦難刑罰
在醫(yī)學條件不甚進步的那個年代,生育就是每個女人必經(jīng)的一件“走鬼門關”的事。而蕭紅認為,對生育這件事,男人從來不以為然,對于女性的痛苦視而不見。蕭紅在很多作品中都寫到了女人的生育,蕭紅認為女人的生育就是“刑罰的日子”,在女性意識缺失的社會中,女人在家庭中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生育是她們命定的劫數(shù)和苦難之源,卻絲毫不會引起男人的同情關愛。
《王阿嫂之死》中的王阿嫂,也是個悲劇人物。丈夫被地主活活燒死,她成了貧困潦倒的農(nóng)村寡婦,挺著大肚子還得下地給地主干活,休息時被地主看見,竟然慘無人性地踢打她即將臨盆的肚子,最終難產(chǎn)而死,兩個生命成為封建禮教和女性意識的尋常代價。
對于女人的生育,《生死場》第六章《刑罰的日子》描寫得具體生動,大部分都寫生育的場景,有動物的繁殖場景,也有婦女臨盆生育的場景,兩種場景交匯描述,并且互相關聯(lián)起來對比描寫,畫面感極強,沖擊力極大。比如文中專門描寫女人的生育,大著肚子的女人們,還得和往常一樣一刻不停地在地里忙碌著,既愚昧又是封建禮教犧牲品的男人們,沒有絲毫家人情意,對懷孕在身的妻子沒有一點體恤溫存,甚至板著面孔滿口粗話。即使女人臨盆生產(chǎn),也得不到半點安慰。五姑姑的姐姐被迫在光著的土炕上生產(chǎn),就是迷信怕犯了忌諱。她疼痛難忍,還不敢發(fā)出聲響,生怕惹得自己的丈夫不高興,而粗暴的丈夫還是冷酷無情地潑了她一身的冷水,產(chǎn)婦的臉色由灰白轉(zhuǎn)至青黃,腹中的痛苦更是難以描述。女人除了要忍受生育之痛,還要遭受男人的打罵折磨,在他們眼中,看重的是傳宗接代,而妻子承受生育之苦是理所應當,而且,痛苦的生育過程還讓他們感到嫌棄厭惡。
(四)封建禮教的束縛禁錮
蕭紅在《小城三月》中對封建包辦婚姻制度進行了無情的鞭撻,沉痛地祭奠了被封建禮教和倫理道德迫害的廣大女性,并更進一步地對封建文化進行了深刻的批判,表現(xiàn)了蕭紅的女性意識和反封建精神。
蕭紅在《小城三月》中對翠姨這一女性,表現(xiàn)了廣大女性被封建禮教的束縛抑制,對封建禮教及其秩序的畏懼和恪守。翠姨自小長期接受封建禮教的種種貞潔節(jié)烈觀念,在耳濡目染下也認同了封建禮教下的包辦婚姻制度。然而翠姨對才華橫溢的堂兄產(chǎn)生了真摯熱烈的愛意,可她矛盾地遵循著封建禮教,壓抑著愛情,將對堂兄的真愛深深埋藏在心底。同時,翠姨沒有對包辦婚姻流露出絲毫不滿,聽任家庭對她的命運進行安排,順從地接受訂婚,只是顧影自憐地把真正的愛埋藏在心里,將自己的愛情悲劇歸結(jié)為命運不好,甚至還拼命地糟蹋自己的身體,想死得越快一點兒越好。然而,她的堂兄,直至翠姨死去,也未能明了翠姨對他真摯熾烈的愛情。
四、蕭紅小說中女性意識的意義與價值
蕭紅的文學創(chuàng)作深受魯迅小說的批判和改造國民劣根性思想的影響,在其女性意識產(chǎn)生的同時深度思考探索女性問題,蕭紅小說女性意識的意義和價值在于對女性解放的探索、社會文化的批判以及對女性生命價值的揭示。
長期的封建文化和封建禮教頑強地禁錮束縛著女性,在這樣的社會環(huán)境中培養(yǎng)了沉默順從的女性,甚至以貞節(jié)、德行等對女性進行思想約束,消除女性逾越、突破封建禮教的意識和勇氣,遏殺了女性對新事物的認知和追求,使一代又一代的女性淪為封建社會的犧牲品,淪為封建文化和封建禮教的殉葬品。
蕭紅筆下的女性形象,女性人格尊嚴和生命價值完全喪失,生動揭示了封建禮教以及男權主義的踐踏壓迫,通過對封建禮教以及男權主義的血淚控訴,勇敢地呼吁女性的人格尊嚴和生命價值尊重。
雖然蕭紅對女性解放問題進行了積極探索,但從蕭紅小說所塑造的女性形象以及其難逃厄運的悲劇結(jié)局來看,她在當時社會是勇敢者、叛逆者、覺醒者,但卻無力改變這黑暗的社會。蕭紅所期待的女性解放仍需要我們不斷探索。
五、結(jié)語
蕭紅以敢于沖破封建禮教的思想和敏銳的女性意識,以犀利的文字高度關注并描寫了男權主義社會里中國北方農(nóng)村底層婦女的生存困境和悲慘命運,她尖銳地批判了封建禮教以及男權主義,深刻揭示了長期受封建禮教禁錮的女性問題和麻木扭曲的病態(tài)社會,呼吁整體社會對女性人格尊嚴和生命價值的尊重。
蕭紅的作品以小見大,從女性悲慘的生活狀態(tài)入手,不僅直接抨擊了封建禮教以及男權主義,還立足社會發(fā)展,從文化層面和思想層面對封建文化的落后性和劣根性進行了深刻批判,深化了小說作品的思想主題,提升了文學創(chuàng)作的社會價值和意義。
盡管她所期待的女性解放仍需要不斷探索,不過,蕭紅以其創(chuàng)作的女性形象以及文學經(jīng)典帶給后世非常具有價值的參考啟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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