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風
(華東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西 南昌 330013)
隨著電腦、互聯網以及智能手機的普及和發(fā)展,出現了繼傳統(tǒng)欺凌后的另一種新欺凌方式——網絡欺凌。當前,網絡欺凌已成為青少年中最常見、增長最快的一種暴力形式,其造成的危害程度已超過傳統(tǒng)欺凌。在英國、意大利、波蘭和愛沙尼亞,青少年網絡欺凌的受害率分別高達20%、21%、52%和31%。[1]亞洲一項關于青少年網絡欺凌的調查報告顯示,63.7%的青少年遭受過網絡欺凌,73.7%的青少年見過網絡欺凌。[2]自二十一世紀始,學者們對網絡欺凌開展了大量的研究。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網絡欺凌的概念、類型、特點、危害、原因及治理對策等方面。
1.對網絡欺凌概念的研究越來越深入
國外學者對網絡欺凌概念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2006 至2009 年。Patchin(2006)認為網絡欺凌是一個人或一個群體使用電子媒介傳播或散布攻擊性的文字或圖片,以達到騷擾或攻擊他人的意圖。[3]他強調了網絡欺凌的主體是個人或群體。Beale(2007)進一步明確網絡欺凌是使用電子郵件、即時消息、網頁等來故意恐嚇或者威脅他人。Hinduja 等(2007)則將網絡欺凌的媒介更加細化,認為主要包括:電子郵件、即時通訊、BBS 論壇、聊天室、手機、社交網站、網絡日志等。Smith(2008)在將網絡欺凌的媒介、方式更加細化的基礎上,強調了受害者受到的精神和心理創(chuàng)傷。Belsey(2009)強調了網絡欺凌中的反復故意地實施傷害他人的惡意行為。除了學者的研究外,官方也有權威的認定。如,英國教育部認為,網絡欺凌指基于互聯網技術(如互聯網、手機短信、電子郵件、社交媒體等)實施的欺凌行為,其目的在于有意對他人進行騷擾、傷害、侮辱。[4]在研究中,學者們均強調網絡欺凌的故意性、主觀惡性。
2.對網絡欺凌的分類不斷豐富
Willard 等人(2007)總結了網絡欺凌的幾種常見形式:激怒、騷擾、“人肉搜索”、排斥、冒充、威脅等。Nancy(2007)則對網絡欺凌的分類進行了補充,將其分成七類。Chisholm(2006)描述了不同類型的網絡暴力,尤其是女孩和青春期女性作為網絡欺凌的受害者和肇事者的網絡欺凌行為。[5]Bethan(2011)從網絡欺凌的行為形態(tài)出發(fā)將其分為七類。Kowalski(2012)將網絡欺凌分為八類。具體內容如表1所示。
表1 國外學者對網絡欺凌的分類
從學者們對網絡欺凌的分類可以看出,最初對網絡欺凌的分類比較注重欺凌者的情緒問題,主要有激怒、情緒失控或氣憤。四位學者無一例外地看到網絡欺凌對他人的騷擾特征。他們的表述雖然不一,或網絡,或線上,或在線,但都歸類為在網上對他人的騷擾。第三、四、五的分類也是大同小異,歸納了網絡欺凌的主要特點。Willard 歸納的威脅類別在其他學者則歸納為詆毀或是中傷,除Willard 外,其他的學者都注意到網絡欺凌揭露他人隱私的特點。隨著時間的發(fā)展,利用網絡對他人的欺凌形式越來越多。學者們的分類也是不斷豐富,Kowalski 總結的網絡論戰(zhàn)及惡意投票即反映了如此,網絡欺凌從最初的個人對個人的欺凌發(fā)展到群體對個人的欺凌。
1.對網絡欺凌危害性的研究
網絡欺凌會對被欺凌者的身心健康造成較大影響,嚴重影響被欺凌者的學習、工作與生活,有的還可能引發(fā)被欺凌者的精神緊張,產生消極情緒,比如憤怒、害怕和沮喪等。Olenik(2012)研究發(fā)現,受到網絡欺凌傷害的青少年往往會產生強烈的孤獨自閉、抑郁等心理問題。Patchin 和Hinduja(2010)認為被網絡欺凌多的學生自尊心顯著低于經歷少或沒有經歷網絡欺凌的學生,并且經歷過網絡欺凌的受害者自殺意念更強。[6]網絡欺凌給被欺凌者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chuàng)傷,學者們對網絡欺凌的危害也從關注被欺凌者的情緒、心理到被引發(fā)的自殺行為。Shari 和Lydia(2012)發(fā)現,網絡欺凌的被欺凌者患心理疾病的概率比其他學生高四倍,發(fā)生自殘甚至自殺行為的概率要比其他學生高五倍。在加拿大,Sampasa 等(2014)的研究表明,網絡欺凌的被欺凌者產生自殺意念、自殺計劃、自殺嘗試的風險更高。[7]學者們對網絡欺凌危害程度的研究越來越細化、深化。例如,研究者還關注到欺凌者的狀況。Flem?ing(2006)等人研究發(fā)現,網絡欺凌的欺凌者也可能經歷和受凌者相似的負面影響。[8]
2.對網絡欺凌產生原因的研究
學者們認為網絡欺凌的產生與網絡的發(fā)展、人的道德水平、學校、家庭、個人經歷等有關。學者們在網絡欺凌原因方面的探討較廣泛、深入。Chisholm(2014)認為網絡欺凌的主要原因在于多方并未形成有效的合作機制。Kyriacou 和Zuin(2016)注重從道德方面進行研究,認為網絡欺凌發(fā)生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道德規(guī)范缺失或道德脫離導致人們的行為缺乏必要的道德約束。[9]Chen等(2017)經過研究認為,風險信息技術使用、道德缺失、沮喪、社會規(guī)范和傳統(tǒng)欺凌行為是網絡欺凌的主要原因。[10]Calvete(2010)關注到學校的氛圍不和諧融洽、缺乏信任公平可能會引發(fā)青少年實施網絡欺凌行為。[11]Sharp(2008)則從文化差異的角度揭示了網絡欺凌產生的另一個原因。即,不同種的文化致使一些孩子無法被融入友誼之中,進而在不友善的學校中成為欺凌行為的受害者,文化因素很容易讓這些學生成為被欺凌的目標。[12]
國外網絡欺凌的實證研究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關于網絡欺凌的欺凌者及受害者人數的統(tǒng)計。Lindfors(2012)等對芬蘭青少年的調查顯示,約有10%的青少年遭受過網絡欺凌。[13]加拿大Mishna(2012)等對2186 名初中生和高中生進行調查顯示,超過30%學生參與了網絡欺凌。值得注意的是,有5.7%的學生既是網絡欺凌的欺凌者又是被欺凌者。[14]英國全國兒童之家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2013),有20%的青少年曾通過網絡欺凌過他人。[15]二是,關于網絡欺凌的不良影響的實證研究。Vandebosch 等(2008)通過對279位青少年有關網絡欺凌信息的訪談,發(fā)現網絡欺凌者明確希望其行為能夠給被欺凌者帶來負面影響,且大多數網絡欺凌者知道被欺凌者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16]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關注網絡欺凌導致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問題,如,Mes?sias(2014)等基于美國的一份青少年危險行為調查數據的研究顯示,青少年網絡欺凌與自殺傾向有相關性。[17]
1.在理論研究方面
學者們比較認同的是,網絡欺凌的治理是一個綜合工程,需要政府、社會、企業(yè)、學校、家庭和個人等各方面的共同努力。除了政府在法律和政策方面制定相應的防治措施、建立相關監(jiān)管機構外,Snakenborg(2011)就呼吁社區(qū)、學校和家庭等要多方共同介入,以有效制止網絡欺凌現象的發(fā)生。在家長層面,Keith 和Martin(2014)認為,家長應當懂得更多的網絡技術知識,了解孩子何時以及如何使用互聯網,以便合理限制其使用時間,并告知孩子遭遇網絡欺凌的對策。Bhat(2018)指出,學校輔導員、心理學家和教育工作者可從學校氛圍營造、政策制定和實施、同情心培訓和在線抗壓策略培訓,以及正確使用技術等方面有針對性地開展教育和預防性規(guī)劃,主動解決學校中的網絡欺凌和色情騷擾問題。[18]Hutson 等人(2018)提出要對青少年開展網絡欺凌教育,如應對技巧、同情心培訓、溝通和社交技能等。[19]
由于網絡欺凌是基于網絡媒介的出現而發(fā)生的欺凌行為,所以較多學者防治網絡欺凌的方法聚焦在網絡方面。Chisholm(2014)建議要通過開發(fā)相關技術,當網絡欺凌發(fā)生時能及時追蹤相關責任人,并及時處理網絡欺凌問題。[20]英國通過一項判決,明確規(guī)定互聯網服務提供商(ISP)要為其網站承載的內容負責,任何ISP 商都應該認真對待每一個網絡騷擾投訴并立即展開調查。[21]Beauchere(2014)指出,技術行業(yè)和社會大眾應通力合作,營造有成效的數字文化。Sengupta 和Chaudhuri(2011)認為讓數字原住民意識到網絡欺凌的嚴重性,比限制數字原住民的網絡行為對減少網絡欺凌現象更為有效。[22]
學校內的網絡欺凌也是學者們研究的重點。Guo(2016)建議學校從網絡欺凌本身出發(fā)全面、系統(tǒng)地尋找應對網絡欺凌問題的有效策略。[23]Bhat(2008)認為老師應當掌握必要的網絡欺凌相關知識和應對網絡欺凌危害的技巧,幫助受害者減輕心理壓力,盡快走出網絡欺凌的影響。[24]Snakenborg(2011)等研究者建議學校要積極開導、安慰網絡欺凌受欺凌者。[25]Beran(2015)建議對實施網絡欺凌的學生進行行為矯正。[26]韓國林相秀設計了三個時間維度的三層分析作為反網絡欺凌教育的系統(tǒng)方法。從時間維度而言,反網絡欺凌的方法是事前預防教育、現場處理能力教育和事后的回訪教育;認為學生、教師和父母是反網絡欺凌教育的重點。[27]
2.在實踐層面
許多國家在預防網絡欺凌方面有了很多成功的實踐經驗。在課程建設方面,加拿大開發(fā)了針對網絡欺凌的媒介素養(yǎng)教育課程——“網絡欺凌:鼓勵道德的在線行為”,在反網絡欺凌媒介素養(yǎng)教育課程設計和開發(fā)方面取得較大的成就。挪威的“零容忍計劃”和芬蘭的“反校園欺凌行為(KiVa)計劃”在歐美國家得到了廣泛的應用。芬蘭90%的學校實施了KiVa 計劃,在提高受欺凌者應對欺凌的能力、提高對旁觀者在網絡欺凌過程中所起作用的認識等方面作出一定貢獻。[28]在教師培訓方面,澳大利亞政府為教師提供“正式和非正式兩種形式;網絡培訓和線下學習交叉進行;職前和在職培訓雙管齊下”等多種形式的培訓活動。[29]在提供心理咨詢和輔導的專門機構方面,澳大利亞的一些機構通過網絡、電話、郵件或者面對面等方式為兒童和青少年提供網絡欺凌的心理咨詢和輔導服務,對受害者進行心理疏導。此外,開展基于大學或科研機構的研究項目來探討應對網絡欺凌問題的策略也是近些年出現的一個新趨勢。如,科羅拉多大學防止欺凌研究中心開展的“防止欺凌的藍圖項目”。
國外對網絡欺凌的研究起步早,理論豐富,實踐探索多。但也存在一些拓展的空間:首先,網絡欺凌概念及內涵的研究雖然較多,但是缺乏權威的定義,不利于后續(xù)的研究。其次,對網絡欺凌的特點及其與傳統(tǒng)欺凌的區(qū)別研究缺少。注重網絡欺凌與傳統(tǒng)欺凌在實施手段、時間和地點、后果等方面的對比研究,可以提高人們對網絡欺凌的正確認識和應對。再次,在網絡欺凌的實證研究方面,多數研究都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且選取的測量工具大多未經過信度和效度的檢驗,因而導致有的研究結論出現較大的差異。[30]最后,在分析網絡欺凌的原因及對策時,多數的研究面面俱到但缺乏深入的探討,對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及其相互影響沒有進一步的研究,缺乏能夠有效實施的對策。
國內學界自2009 年始展開對網絡欺凌的研究。隨著我國智能手機的推廣普及,網絡欺凌行為逐年增多,學者們對其的研究也越來越多。主要歸納如下:
網絡欺凌作為一種新的社會欺凌問題,學者們從教育學、心理學、社會學、法學、文化學等角度對其進行了分析和解讀。高中建(2017)進行了網絡欺凌的教育學和傳播學分析。[31]王嘉毅等(2017)從倫理學角度分析了校園欺凌問題。[32]章恩友等(2016)從心理學角度分析了網絡欺凌的產生機理。[33]陳美華和陳祥雨(2016),[34]劉憲權和林雨佳(2017)[35]分別從法律角度剖析了青少年網絡欺凌現象。崔寶?。?017)分析了社會工作介入青少年欺凌行為的可行路徑。[36]劉艷(2013)分析了大學生網絡欺凌應對方式與自尊、社會支持的關系。[37]魏葉美等(2016)[38]從社會學,蔡連玉(2016)從“逃離文化”視角分析欺凌者群體產生的機理。[39]張凱(2017)則從性別的視角分析了性別與網絡欺凌的關聯性。[40]劉文宇和李珂(2017)從語言學角度對網絡暴力問題進行了研究,提出了網絡語言暴力的批評性話語分析研究視角與框架。[41]學者們不同角度的研究,豐富了網絡欺凌研究的廣度與深度。
1.對網絡欺凌內涵的研究。何丹等(2016)認為網絡欺凌是一種較新的欺凌形式,是個體或群體通過電子或數字媒體反復地傳播敵意的或攻擊性的信息,企圖給他人帶來傷害或不適的行為。[42]陳萌萌等(2016)認為網絡欺凌是指在傳統(tǒng)欺凌的基礎上,通過電子郵件、社交網絡、聊天室、短信等方式對他人進行騷擾、人身攻擊等行為,給被欺凌者帶來較之身體更深層次的傷害——心理傷害的行為。[43]趙曙光、樓千舟(2018)認為網絡欺凌是“由團體或個人使用電子形式的聯系進行的侵犯性的故意行為,并且長期反復針對不能輕易為己辯護的受害者”。[44]何丹和趙曙光、樓千舟強調了網絡欺凌主體是個人或團體,強調了網絡欺凌的反復連續(xù)性。陳萌萌更加強調了網絡欺凌的形式及對被欺凌者的心理傷害。學者們對網絡欺凌的定義雖有不同,但首先都強調了這種欺凌方式與網絡有關,并探討了網絡欺凌的主要媒介;其次都認為網絡欺凌對個體造成的傷害比傳統(tǒng)欺凌更嚴重、持續(xù)更久、影響范圍會更廣。在此部分內容中,國內學者的研究相比國外沒有明顯的創(chuàng)新。
2.對網絡欺凌類型的研究。學者們依據不同的標準對網絡欺凌進行了分類。例如,胡翔(2015)將中學生的網絡暴力分為網絡語言暴力和網絡侵權行為兩種。[45]侵權行為是指侵犯他人的人身財產或知識產權,依法應承擔民事責任的違法行為。胡翔的分類有些混亂。首先,網絡侵權行為是一種行為,胡翔卻將其定義為“是指利用網絡技術等手段獲取受害者的個人隱私信息,并將信息公布于網絡上從而對受害人造成巨大的精神傷害?!泵黠@混淆網絡欺凌的行為與結果。其次,語言暴力也是包含在侵權之中。高中建等(2017)通過對四個案例的分析,從網絡欺凌的來源方面將網絡欺凌分為四種:來自其他陌生網民的集體攻擊造成的欺凌;隱私泄露招致的網絡欺凌;引起他人無端不滿而被故意抹黑和誹謗招致的網絡欺凌;傳統(tǒng)的身體欺凌后,欺凌者或旁觀者將欺凌過程以圖片或視頻的形式上傳至網絡,對被欺凌者造成的二次欺凌。[31]王嘉毅等(2017)依據網絡欺凌的表現形式將其分為網絡口頭欺凌、網絡關系欺凌以及網絡利益欺凌,網絡口頭欺凌和網絡關系欺凌屬于傳統(tǒng)欺凌在網絡上的位移,網絡利益欺凌是通過網絡渠道,訛詐被欺凌者錢財、散播惡意謠言詆毀被欺凌者形象等行為。[32]國內學者對網絡欺凌做了不同類型的劃分,都聚焦在欺凌者及受欺凌者。但這種分類是否窮盡了網絡欺凌的來源值得探討。和國外學者相比,這些分類并不科學嚴謹。
3.對網絡欺凌特點的研究。李醒東等(2010)從網絡欺凌的不同方面概括了網絡欺凌的特性:欺凌方式的豐富性與隱匿性;欺凌時間和空間的不穩(wěn)定性;欺凌者心態(tài)的公然性與躲避性;欺凌危害的深層性與表層性。[46]陳美華(2016)認為網絡欺凌途徑多,實施更易,約束更少,監(jiān)控更難,傳遞更快,波及更廣,持續(xù)更久,傷害更深。[34]張凱(2017)認為網絡欺凌更具有間接性和隱匿性、無邊界性和無限受眾性、危害性大等特點。[47]陳美華和張凱等闡述網絡欺凌的特點主要是從其外在表現方面進行的歸納。一些學者還從網絡欺凌與傳統(tǒng)欺凌的對比中研究其特點。例如,崔寶?。?017)認為網絡欺凌和傳統(tǒng)欺凌相比,目標對象大多是無形的,實施者尋求的是給他人造成傷害和恐懼或報復他人以尋求精神上的滿足;在目標達成的時效上具有延遲性特點,無法直接感知欺凌行為給受害者造成的不良影響。[36]所以,降低了欺凌者對被欺凌者產生同情、反思等移情體驗的可能性(王嘉毅,2017)。[32]石國亮、徐子梁(2010)則揭示了與傳統(tǒng)欺凌的另一個重要區(qū)別,就是網絡欺凌者力量不需要十分強大。只要擁有較強的互聯網操作技術,就可以對網絡世界中的弱者進行欺凌。[48]對網絡欺凌特點的深入剖析利于更好地解決網絡欺凌問題。
4.對網絡欺凌產生原因的研究。學者們多從個人、家庭、學校、社會、國家治理及網絡輿論管理等方面進行了探討。研究的對象多為青少年。胡翔(2015)從中學生自身網絡抵抗力薄弱,網絡道德認知欠缺,網絡依賴感強方面探究原因。[45]白玲(2017)認為導致校園欺凌行為形成的最直接原因是個體原因,而根本原因則是社會和家庭原因,學校處于中間帶、緩沖帶。[49]宋雁慧(2017)指出施暴者在染色體、荷爾蒙等生理性因素和人格特質、認知模式等心理性因素方面的特征,并指出學校管理、師生關系、課程設置等方面存在的問題。[50]胡翔、白玲、宋雁慧都是從多個層面分析網絡欺凌產生的原因。也有學者從某個方面進行了深入分析。如,王嘉毅(2017)認為根本原因是校園倫理的失落。[32]苑波等認為(2018)孤獨感能直接影響中學生的實施/受網絡欺凌行為。[51]王云峰(2015)認為網絡欺凌是弱勢群體選擇網絡來表達不滿的途徑之一。[52]劉憲權等(2017)認為網絡空間的廣泛傳播性增加了消除青少年網絡欺凌負面影響的難度。[53]
5.網絡欺凌的危害及治理研究。網絡欺凌從大的方面而言會影響社會穩(wěn)定和諧、校園的教學秩序、弱化道德和法律的約束性。對個體而言,網絡欺凌會顯著影響受欺凌者的心理健康水平,造成抑郁、焦慮、社會退縮和低自尊等問題。此部分研究與國外學者的研究結論沒有太多的差異。
較多學者提出網絡欺凌的治理需法律政策、社會管理、學校教育等方面的綜合整治。研究成果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強調的是各方的合作治理。陳鋼(2011)認為反網絡欺凌更加需要家庭、學校和社會的通力協作。[54]高中建等(2017)提出要從學習借鑒國外經驗、團結凝聚社會力量、多種教育相互合作三方面著手。[31]白玲(2017)提出重視家庭作為孵化器和轉化器的作用、提出“家—?!纭焙狭π却胧#?5]另一類強調的是在某方面加大力度杜絕網絡欺凌的產生。例如,強化對互聯網的管理。尹力(2017)提出要強化互聯網企業(yè)的責任。[55]方偉(2015)認為最重要的是要對網絡技術進行改造,使其成為青少年避免在網絡上受到欺凌的“好”技術。[56]有的認為應該在道德、禮儀上加強工作。馮建軍(2018)認為要使青少年學生形成對生命的敬畏,具有良好的思想品德和人際交往能力。[57]張家年(2016)認為要彌補信息禮儀教育內容的空缺。[58]陳美華,陳祥雨(2016)則認為應對欺凌行為的易發(fā)個體和群體進行分析,尋找產生網絡欺凌的深層動機和預防措施。[34]
對于網絡欺凌多發(fā)“地帶”的學校,學者們提出了比較多的建議。主要集中在這幾個方面:首先,是要健全學校的安全教育和管理責任,完善校紀校規(guī)。其次,是在學校中要加強對學生網絡知識、素養(yǎng)方面的教育。楊元媛(2018)提出學校教育是基礎和關鍵。應開設網絡素養(yǎng)教育的獨立式課程或融入式課程,在教師培訓和繼續(xù)教育課程中增加網絡素養(yǎng)模塊。[59]胡子鳴等(2016)提出對學生進行網絡知識普及、網絡信息識別、價值觀培育等方面教育。[60]再次,是針對學生方面的防治措施。例如,林進材(2017)提出學校鼓勵學生舉報網絡欺凌者;警示學生網絡欺凌是違法行為等。[61]吳方文等(2016)認為應建立學生同伴支持系統(tǒng),創(chuàng)建安全積極的校園環(huán)境。[62]楊帆等(2017)認為提升學生的學校歸屬感是杜絕校園欺凌事件的主要著力點。[63]最后,針對頗有爭議的網絡欺凌發(fā)生地的學校責任,宋雁慧(2015)提出了適用過錯推定責任原則。即學校只要對其管轄范圍內的學生網絡行為盡到了合理注意義務,按照合理的程序提供服務,對侵權信息及時地進行了處理,就可免除侵權責任。[64]
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1.對中小學生的調研。這部分內容最多。首先,是對網絡欺凌發(fā)生率及高發(fā)生年齡段的調研。鄭茹等(2018)對北方某城市中小學生欺凌行為進行調研發(fā)現,中小學生欺凌行為的報告率隨著年級的增高而增高,在初中階段達到峰值。[65]汪耿夫等(2015)對5726 名中學生進行分層整群抽樣調查,發(fā)現網絡欺凌在中學生中已成為一種流行現象,初二學生網絡欺凌行為的報告率最高。[66]其次,對網絡欺凌產生后果的調研。宋月萍等(2018)調研初三學生在過去一年間受校園欺凌狀況,分析了受欺凌經歷和不同受欺凌類型對學生身心健康的影響。[67]最后,調研了網絡欺凌的影響因素。例如,趙寶寶等(2018)對北京市1390名中學生進行量表施測,探討家庭功能與青少年網絡欺凌的關系以及黑暗人格、自我控制在其中的中介作用,揭示了家庭功能對網絡欺凌的作用機制。[68]
2.對大學生的調研。例如,朱鶴等(2016)對全國27個省、自治區(qū)和直轄市部分在校大學生進行調研,發(fā)現39.18%的大學生參與過網絡欺凌,17.32%實施過網絡欺凌行為,36.27%受到過網絡欺凌,46.41%的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69]王文靖等(2017)采用分層整群抽樣方法選取安徽省10574名職業(yè)院校在校生進行調查,了解、分析網絡欺凌與自殺相關行為的關聯性。[70]
其一是采用模型進行的研究。孫時進等(2016)運用一般攻擊模型的框架,分析認為網絡欺凌中同情感較低、自尊感較低和道德認同較低的人更易成為欺凌者。[71]白玲(2017)基于解釋結構模型對中學校園欺凌成因進行了分析。[55]張世麒等(2018)采用結構方程模型方法,證實師生關系是心理虐待與忽視影響傳統(tǒng)/網絡欺凌的中介變量,說明心理虐待與忽視不僅可以直接預測傳統(tǒng)/網絡欺凌,還可以通過師生關系對傳統(tǒng)/網絡欺凌產生間接影響。[72]其二是對網絡欺凌既有描述性研究,也有實證研究。程瑩(2017)通過實證研究發(fā)現,網絡欺凌成為青少年學生中增長最快、最常見的暴力形式,并對發(fā)生的頻率、類型、差異、性質等方面進行描述。[73]其三是對比研究。崔寶?。?017)將網絡欺凌與傳統(tǒng)欺凌進行比較分析。[36]胡子鳴、力莎(2016)進行了國外網絡欺凌應對對策的比較研究,[69]肖婉,張舒予(2016、2015)分別對加拿大、澳大利亞反網絡欺凌媒介素養(yǎng)課程、政府監(jiān)管機制等進行了比較研究。[74][75]
總體而言,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學界對網絡欺凌的理論研究都比較充分,也提出了許多網絡欺凌的應對策略。雖然許多的研究策略涉及到個體的心理、道德、網絡教育,涉及到學校管理和校園環(huán)境建設等方面,但大部分應對網絡欺凌行為的策略都比較宏觀。現有研究缺乏從微觀層面提出更加細致、深化,并能長期實施的解決網絡欺凌問題的對策。在網絡欺凌教育方面缺乏相應的詳細課程建設,缺乏對網絡欺凌采取了相應措施后的追蹤調查與分析研究、評估。肖婉等(2016)介紹了加拿大的“網絡欺凌:鼓勵道德的在線行為”課程建設,此課程主要面向小學生群體。[75]而國內相應的正式課程幾乎沒有。同時,只有個別學者對大學生群體進行了網絡欺凌的研究。國內對網絡欺凌的研究成果豐富,但是在網絡欺凌基礎理論內容方面重復國外的研究較多,創(chuàng)新較少。在實證研究方面大多問卷設計比較簡單,抽樣調查時沒有嚴格貫徹隨機性原則,導致研究結論的科學性、準確性欠缺。國內學者對國外網絡欺凌的研究介紹得比較詳細,但對國內網絡欺凌問題如何較好借鑒缺乏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