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文化記憶理論視角下美國華裔的身份認同之路

2020-11-14 15:49曾景婷高亞文
華文文學 2020年6期
關(guān)鍵詞:文化記憶身份認同

曾景婷 高亞文

摘 要: 《骨》是美國華裔女作家伍慧明的處女作,小說通過敘事者萊拉對整個家族史的回憶,講述了一家三代華裔移民在美國的生存困境及其面對雙重文化的奮斗史。本文采用揚·阿斯曼的文化記憶理論,通過主人公微觀的個體記憶再現(xiàn)了華裔移美的集體記憶。具本從文化記憶的身份固化、重構(gòu)能力、形構(gòu)和反思性角度出發(fā),分析了《骨》中三代人從身份固守、身份迷失、記憶屏蔽到最終超越差異的艱辛歷程。本文認為,面對中西兩種文化的矛盾沖突,主人公不是被動地妥協(xié)或消極地調(diào)和,而是以記憶為工具,建立了一種“他者”的超越人格,所代表的是“立足傳統(tǒng),走向世界”的美國華裔新形象。

關(guān)鍵詞:《骨》;文化記憶;美國華裔;身份認同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677(2020)6-0058-08

引言

隨著中國經(jīng)濟實力的日益增強與中國文化海外影響的日益擴大,華裔文學備受國內(nèi)外研究者和評論者的關(guān)注,其中以美國華裔作家的影響力為最。除我們熟知的湯婷婷、任璧蓮、嚴歌苓、譚恩美之外,伍慧明(Fae Myenne Ng)也憑借其處女作《骨》成為新一代華裔先鋒女作家。這部小說于1993年一經(jīng)出版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僅獲得“??思{小說獎”提名,還被收錄到“手推車獎”文選中,受到了文學評論家和讀者的一致好評。不過,大陸學者對伍慧明及其作品的研究還是相對較少。

《骨》的故事發(fā)生在舊金山唐人街,圍繞梁爺爺,媽和利昂,以及三個女兒萊拉、安娜和尼娜,講述了萊拉一家三代人的生活體驗和家庭悲劇。小說中心事件是二女兒安娜自殺,這成為全家的痛苦記憶,同時也使家庭中許多暗涌的摩擦公開化:利昂與媽之間夫妻關(guān)系緊張、安娜與仇家兒子奧斯瓦爾多戀愛而與父母矛盾激化、尼娜選擇逃離唐人街、萊拉在照顧家庭和選擇未來之間猶豫不決。其中,萊拉是故事的敘述者,她不僅是維系家庭成員之間情感交流的主角,更是試圖努力解決家庭糾紛,化解兩代人隔閡的關(guān)鍵人物。小說一方面,通過具體的人物特征、細節(jié)刻畫、矛盾沖突等再現(xiàn)了整個移美華裔的奮斗歷程;另一方面,透過家庭成員對個人命運的抉擇折射出美籍華裔群體的思想觀念轉(zhuǎn)變和探索身份認同模式的歷史變遷?!豆恰飞羁腆w現(xiàn)出文本的歷史性,為排華法案頒布以來華裔移美的這段歷史提供了記憶素材。

揚·阿斯曼(Jan Assmann)的文化記憶理論(Cultural Memory Theory)是基于冷戰(zhàn)結(jié)束后,德國學界對德國歷史尤其是德國人在二戰(zhàn)中的罪責亟待反思的社會背景下應(yīng)運而生。阿斯曼認為,文化記憶是“人類記憶的外在維度”。①文化記憶的核心依然是記憶,記憶是一個和文化、歷史等范疇緊密相連的概念。②它可以被理解成是一個過程,即記憶在文化概念上的保存、傳承和延續(xù)的過程;同時又可以被理解成為是一種結(jié)果,即被篩選、解釋和重構(gòu)之后的結(jié)果。文化記憶作為一種社會學動力,與自我認同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具有身份固化、重構(gòu)能力、形構(gòu)和反思性等幾大特征。由此可見,揚·阿斯曼的文化記憶理論強調(diào)的是歷史的傳承和文化的延續(xù),以及身份在現(xiàn)實生活體驗中的重構(gòu)。在這一語境下,厘清“個體記憶”、“集體記憶/交往記憶”和“文化記憶”之間的關(guān)系至關(guān)重要。個體記憶是個人對生活的日常體驗,它屬于大腦研究和心理學的范疇。個體記憶一方面構(gòu)成了集體記憶的基礎(chǔ),另一方面又基于這個集體記憶;③集體記憶/交往記憶所包含的是對剛剛逝去的過去的回憶。這是人們與同時代人共同擁有的回憶,其典型范例是代際記憶,④屬于社會心理學范疇。阿斯曼的文化記憶理論細化了哈布瓦赫(Halbwachs)的集體記憶理論,并把后者的集體記憶分為交往記憶和文化記憶;⑤文化記憶則處于絕對的歷史深處,是被固定下來的客觀外化物,是一種“儀式化了的,即在節(jié)日的文化時間維度中被喚起的記憶”,屬于文化科學研究范疇。其主要功能就是為身份定位:“文化記憶不僅包括‘被記住的過去(past as it is remembered),還包括‘記憶的歷史(mnemohistory)?!挥涀〉倪^去其實就是一種‘對過去的證實(reference to the past),是通過創(chuàng)造一個共享的過去,再次確證擁有集體身份的社會成員,在時間和空間方面都向他們提供一種整體意識和歷史意識。而‘記憶的歷史就是‘記憶文化(memory culture),是指一個社會借助文化記憶術(shù),通過保存代代相傳的集體知識來確證文化的連續(xù)性,并以此重構(gòu)后人的文化身份。在‘被記住的過去和‘記憶的歷史的共同作用下,文化記憶就成了對久遠過去的一種集體理解和集體建構(gòu)。”⑥本文即從揚·阿斯曼的文化記憶理論出發(fā),透過小說主人公微觀的個體記憶再現(xiàn)了華裔移美的集體記憶,從文化記憶的身份固化、重構(gòu)能力、形構(gòu)和反思性角度出發(fā),分析了《骨》中三代人從身份固守、身份迷失、記憶屏蔽到最終超越差異的艱辛歷程。

一、固守——囚禁在記憶的牢籠

“認識自我”是自古希臘以來人類永恒的哲學命題。德爾菲神廟上鐫刻著“認識你自己”;雙目失明的李爾王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大聲疾呼“我是誰?”《骨》這部小說通過描寫美籍華裔一家三代人的生存狀態(tài),同樣希望回答困擾美籍華裔“我們從哪里來,我們是誰,我們要到哪里去?”這樣樸素而深刻的問題。實際上,這是一個無需回答的問題,因為問題本身已然包括了明確的關(guān)系設(shè)定,即我們對于自身的認同來源于我們的記憶。而這其中,個體之于記憶的態(tài)度則是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

小說中,作為一名“金山客”,梁爺爺是種族歧視的犧牲品,是囚禁在記憶中的文化身份喪失者。他固守“葉落歸根”的希望來到美國尋求經(jīng)濟上的成功,然而事與愿違,他被排除在美國主流文化之外,在付出同等甚至更多勞動的情況下,依然得不到應(yīng)有的尊重和身份認同,就像無根的浮萍,最終只落得遺骨像幽靈一樣永久地漂泊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悲慘結(jié)局。對于他們來說,想要固執(zhí)地保持傳統(tǒng)記憶,固化“中國人”這一身份的愿景已然成為天方夜譚。記憶在此發(fā)揮的“身份固化”——“文化記憶儲存知識,而群體則從這種知識儲存中獲得關(guān)于自己的整體性和獨特性意識”⑦——作用牢牢牽絆住其作為“他者”追尋主流文化認同的腳步。然而,竭力維護的文化記憶并不能幫助他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取得立足之地。實際上,在背井離鄉(xiāng)多年以后,他們固守的記憶已經(jīng)被“理想化”和“現(xiàn)實化”了。“理想化”在于他們竭盡全力維持傳統(tǒng)文化以及價值觀的純潔性,棲息在記憶的庇護下不愿投入現(xiàn)實生活;而“現(xiàn)實化”則體現(xiàn)在一方面,傳統(tǒng)的文化記憶在主流文化的沖擊、歧視和壓制下,已經(jīng)漸趨零散,只能將其映射到一些可供回憶附著的象征物上去。而梁爺爺正是將其個人身份屬性映射到自己的遺骨上去,希望通過落葉歸根來強化自己被時間、階級、種族等模糊了的個人身份的存在;另一方面,凝結(jié)了梁爺爺對于本族文化記憶的“骨”雖然阻礙其個人身份認同,但同時也成為后代文化記憶的源頭和身份認同的根基。具體而言,“骨”在梁爺爺身上作為炎黃兒女血骨的象征意義被無限放大,最終適得其反,使其被身處的主流社會遺忘;但在后輩那里,“骨”又作為象征華裔移民延續(xù)血脈并努力生活的錚錚鐵骨,成為他們的身份起源和力量根基。正如伍慧明在一次采訪中表示:“骨”對我來說似乎是形容移民不屈精神最好的比喻。這本書的題目就是為了紀念老一代人把遺骨送回中國安葬的心愿。我想記住他們未了的心愿。我寫《骨》的時候非常理解他們的遺憾,所以就想在書中用語言創(chuàng)造出一片能供奉我對老一代的記憶的沃土,讓這思念在那里永遠地安息。⑧

伍慧明始終通過他人微乎其微的回憶勾勒出梁爺爺模糊的輪廓。他是一個活在“傳說”中的人,是被淹沒在華裔移民大潮中幾乎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然而伍慧明又通過兩個精心設(shè)計的場景把梁爺爺?shù)臒o歸屬感和隔離感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其一是小說中寫道:“庫辛站了起來,走到棺材前面,開始介紹梁爺爺?shù)囊簧?。他講起梁爺爺先是怎么干起開采金礦的,然后在“山谷”附近找了份農(nóng)場的工作。他提到了我們所有人的名字。他對沒有更多的事情可說向大家表示歉意,但是他解釋說他是從利昂那兒得知有關(guān)梁爺爺?shù)氖碌摹?。⑨我們可以從梁爺爺葬禮上庫辛對梁爺爺生平的介紹一窺端倪,梁爺爺像早期華人勞工一樣,抱著發(fā)財致富的夢想來到美國,先是開采金礦,之后在西部農(nóng)場干活?!爱斔铰嫩橎歉簧瞎ぷ鞯臅r候”,搬回舊金山唐人街,最后孤獨凄涼地死在單身老年公寓里。梁爺爺雖然經(jīng)歷了西部淘金和美國西部開發(fā)的英雄壯舉,但其經(jīng)歷被湮沒在美國官方歷史中無人知曉,和早期華裔勞工移民群體一樣被排除在主流文化之外,一輩子默默無聞,自己不能說,也沒有人提起。⑩和梁爺爺一樣,墓碑上前幾排已經(jīng)失去的先人都和梁爺爺一樣,他們也都在“三藩”住過,命運都是始于“三藩”,終于“三藩”。這一代美籍華裔的社會身份與存在價值都遭到主流社會的全盤否定,命運的輪回仿佛是一個無限死循環(huán)的圈把梁爺爺這一輩人困在其中,使得他們終生處于沉默無語、辛酸寂寞的邊緣生存狀態(tài)。最后,即便遺骨也還是散落在美國這片客土,終究未能回歸故鄉(xiāng)。而中華民族看重落葉歸根,客死他鄉(xiāng)意味著個體與原家庭或者民族關(guān)系的斷絕,在文化記憶中產(chǎn)生了無法填補的斷層,是文化身份喪失的典型表現(xiàn)。相應(yīng)的,由于缺少文化身份這一根基,在交往記憶中梁爺爺同樣也被視為一個局外人。小說中寫到葬禮上庫辛對梁爺爺知之甚少,就連悼詞中對其追憶的部分也是從利昂那里聽說。寥寥數(shù)筆,伍慧明就把一個典型的他者形象勾勒出來,在早期華裔美國人的文化記憶中,在種族歧視文化的壓制下,固守在傳統(tǒng)記憶牢籠中的他們喪失了個人的主體性,喪失了完整的人格和健全的人性,在主流文化中被排斥,在傳統(tǒng)文化中被遺忘,成為了典型文化身份喪失者的形象。

二、游離——迷失在記憶的迷宮

利昂是小說中不起眼的“父親”形象,是一個在主流文化中喪失話語主權(quán)的“契紙兒子”,是一個錯置在美國文化背景中迷失了身份的典型人物。他一方面要承擔起一家之長的重任,另一方面還要遭受來自美國白人社會的冷落和白眼。阿斯曼在《集體記憶與文化身份》中指出,“文化記憶可包含語言的、圖像的和儀式的形構(gòu),首先是知識的固化和客觀化,其次是知識以社會遺產(chǎn)的形式進行傳播。”{11}不難看出,文化記憶的“形構(gòu)”特征在利昂身上印證得淋漓盡致。小說的第一章就明確告訴讀者“利昂是個收藏高手”,“一摞摞快餐盒、錫紙盒、裝滿番茄醬和糖袋的塑料袋、寫著紅色字母的白色罐頭盒,還有政府發(fā)放的蔬菜:切成片的甜菜、表面光滑的綠豆和南瓜。他的床頭柜是餐館用的紅色小凳子,上面堆滿了高高的一摞紙杯,一疊疊餐館用的餐巾紙,還有一只杯子,里面裝著各種各樣快餐廳用的吸管?!眥12}毋庸置疑,這不能簡單地看作是老人的愛好,或僅僅說是一種懷舊情懷的物質(zhì)寄托。在這些雜亂無章的收藏物背后隱藏著“回憶形象”,意味著“真”或者“真的殘存”,收藏的物件都是對于過去失敗的生活最“直接、切身、個人”的見證。{13}這些小物件具備記憶的“儲存功能”,因為這些歷史的“碎片”能夠讓時間擁有“回到”過去的能力,代表個體在追尋集體記憶的同時又加之以刻骨銘心的個人的身份烙印。小說對利昂的磚紅色手提箱的刻畫力透紙背:自從踏上美國的土地就再也沒離開過他,里面裝滿各種文件和信件。保留這些文件是因為他相信“所有寫給他的信件都會向社會保障局證明這個國家也是他的國家。他在這里付出過,他已經(jīng)爭得了他的權(quán)利”。{14}“對一個契紙兒子來說,紙張就是血液”,{15}是利昂虛構(gòu)自己合法身份來尋求主流社會認可的重要物證。根據(jù)阿斯曼的文化記憶理論,文化記憶可以分為“儲存性記憶”和“功能性記憶”。儲存記憶亦被稱為“未定居記憶”,它與特定的載體切斷聯(lián)系,割裂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的關(guān)聯(lián)。因為追求真實,儲存記憶保存了價值和規(guī)范,而價值沒有高下之分。與儲存性記憶相對應(yīng)的是“功能性記憶”,功能記憶與集體、個人等載體相關(guān)聯(lián),貫穿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具有選擇性。小說中,利昂之所以將這些信件和證明視為珍寶,是因為它們不僅僅是一種“存儲性記憶”,更重要的是承載了“功能性記憶”,附著其上的是利昂幻想中的主流社會對其合法身份和社會地位的肯定。這些證明身份的文件把利昂的記憶與個體經(jīng)驗勾連成一個整體,作為“生”的自我形象,給予行為以方向性。利昂欲通過收藏這些文件利用功能記憶取舍過去,在時間性中再構(gòu)事件,賦予人生以價值標準。然而,利昂的生日總是被這些發(fā)黃的便簽和早就該銷毀的文件淹沒,使得其經(jīng)常在真假身份之間搖擺不定,這足以說明在這個無法建立歸屬感的社會中要找回真我注定是徒勞。

利昂是個游離于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之外的迷失者。因為使用了假身份,無法在現(xiàn)實社會中得到合法的身份認可,利昂的一生都活在不信任和不安全感當中。正因如此,他向往海洋,不僅僅是逃離家庭瑣事,更因為海洋可以阻斷利昂與殘酷現(xiàn)實的交往記憶,用暫時的忘卻來紀念對以海洋文明為象征的西方社會的追求。每一次出海回來,利昂除了曬黑一些,還會給家人帶些小禮物,精神也更飽滿。航海生活給他帶來作為一家之主對這個家庭付出的成就感,同時也滿足了自己假裝融入了主流社會的虛榮心。事實上,利昂起初是一個“美國夢”的追尋者,他幻想有一天在美國社會立足根基,憑借自己的努力拼搏感受到“民主、自由、平等”。但是其中的冷暖也許只有利昂自知,就像他自己形容道“船很大,可是大海更是浩瀚無邊,……那種力量:向前一英里,再退后八英里”。{16}除此之外,利昂還喜歡發(fā)明創(chuàng)造,但成果乏善可陳,他把家里許多東西都拆了,卻很少能夠重新裝好。這個現(xiàn)象不能完全歸咎于利昂缺少恒心和意志力,而是潛意識里對自己的未來迷茫失去信心,對事情的結(jié)局沒有把握和掌控力,或者說對主流社會的“拒絕”和“不需要”心存恐懼。不是他做不了,而是這個社會不愿給他一個機會去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利昂在美國社會里無論在經(jīng)濟上還是在社會地位上都無足輕重,被排斥在主流社會之外。{17}正如利昂自己所問,“他年輕時聽說的那些好工作在哪兒呢?那興旺發(fā)達的生意在哪兒呢?他是信守了他自己的承諾。他沒命地干活,一干就是兩份、三份,白天夜里都不停。沒完沒了地加班:助理熨燙工、實習廚師、餐館服務(wù)生、侍者、行李員??伤男腋T谀膬海俊绹?,他怒吼道,‘這個說謊的國家!”。{18}

三、屏蔽——掙脫記憶的枷鎖

“記憶不是萬能的,個體對自我的確證并不必然要從他/她的記憶中獲取力量。有些時候,我們對某人某事產(chǎn)生強烈的欲求或極端的排斥和恐懼心理時,反而會根據(jù)現(xiàn)實需要去‘想象記憶,從而制造出或抹除掉一些印象及其痕跡。與之相應(yīng)的,人類對自我身份的認同也并不是一帆風順,阻隔或失敗也時有發(fā)生。”{19}

小說中寫到“可憐的利昂已經(jīng)把安娜弄丟過一次了。那還是當她還在鞋上系鈴鐺的時候,他說安娜總是想離得他遠遠的,要自己走,……他不得不按原路返回,到每家他們曾經(jīng)停留過的店里去找,但找不到安娜。”{20}安娜最后的結(jié)局就像這里暗含的命運一樣,她從南平園的樓上跳樓自殺,決絕地與父母,與鮭魚巷做了告別,但是死亡并不是解決問題的出路,更為糟糕的是它給活著的人留下了無盡痛苦的回憶。事實上,作為家中的二女兒,安娜是媽和利昂的第一個孩子,她的到來意味著父母婚姻以及父輩們美國夢的延續(xù)。但是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概念中,排行老二又預示著她處在矛盾沖突的夾縫之間(無法和解的父母關(guān)系、無法交融的傳統(tǒng)文化和美國世界以及無法平衡的愛情自由和家庭責任之間的諸多矛盾)。這一身份要求行事中規(guī)中矩,然而安娜偏偏喜歡玩危險的游戲,“等到我縫紉的速度加快,電機飛快地轉(zhuǎn)起時,她的手從我肩膀上飛過,拍打一下快速轉(zhuǎn)動的皮帶。她把我嚇壞了……可安娜只是笑,她根本不害怕。她認為這很好玩。她喜歡那種接近危險所帶來的樂趣和成功脫險所帶來的刺激與興奮”。{21}后來安娜與仇家的兒子戀愛,使得原本與父母良好的關(guān)系走向惡化,成為安娜悲劇命運的導火索。愛情得不到父母的許可,姐妹關(guān)系得不到陌生人的承認,自然就更不用說尋求社會的認同和自我的認同。這些記憶對于安娜尋求身份認同的牽絆力量過于強大,想要斡旋其中對于她來說異常艱難。在宣告過去與現(xiàn)實之間無法和解時,安娜選擇以跳樓自殺的方式來徹底斷掉與痛苦記憶的聯(lián)系,這種與血緣文化的決裂是如此決絕。但吊詭的是,在安娜粉身碎骨的那一刻,四分五裂的骨骸朝向的依然是心存記恨的唐人街,而不是日日念想的外部世界。{22}

和安娜想要掙脫記憶的枷鎖一樣,小女兒尼娜也逃離了唐人街,遠走他鄉(xiāng)。對于尼娜來說,中國傳統(tǒng)的文化記憶以及安娜的死,都是沉重的過去,難以擺脫。《骨》以安娜的自殺揭開了故事的序幕,整個故事的敘述也不斷重復著安娜的死。安娜選擇跳樓自殺,在與冰冷的地面撞擊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家人揮之不去的“記憶碎片”;安娜的死也是一劑催化劑,在成為全家痛苦記憶的同時使得家庭中許多摩擦公開化,讓每一個家庭成員都不得不直面他們隨時想要逃避的現(xiàn)實。隨著安娜的自殺身亡,尼娜察覺到對于過去的記憶無法幫助她在現(xiàn)實生活中理解自我并找到未來。她唯一能做的選擇只有逃離鮭魚巷、屏蔽過去,努力切斷一切與原有記憶相關(guān)的聯(lián)系。尼娜從不用筷子吃飯,她“埋怨我們,埋怨這個家,埋怨每個人、每樣東西、鮭魚巷、這個地方”。{23}當梅森問她的新男友是不是中國人的時候,她帶有攻擊性地回答道“當然不是”。在尼娜還沒有找到真正的自我之前,當所有的對立、沖突、矛盾都無法解決,當強大的現(xiàn)實無法戰(zhàn)勝時,尼娜對于記憶進行了篩選——對于其本人來說即屏蔽與遺忘。但因此形成的空洞就成了尼娜自我身份認同過程中無法彌補的黑洞?!罢J同總是發(fā)生在認同失敗或者需要認同的時刻,所有的他人、記憶和過去都要被現(xiàn)實征用,理應(yīng)起到修補身份黑洞的作用”。{24}但是在尼娜的個人生活中,所有被用于應(yīng)對失敗的認同而征用的記憶都是無效的,甚至是負面的。因此,擺脫記憶的包袱非但沒有將尼娜拉出身份的黑洞,反而將她推向更無力抗拒的深淵。她和安娜一樣,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的矛盾張力中沉溺于個體記憶而無法自拔,找不到正確處理個人與社會、家庭與自我的出路而淪為尋求個體意義的失敗者。

四、超越——獲得記憶的救贖

小說的主人公是大女兒萊拉,也是作者著力刻畫并寄予希望的人物。她在本質(zhì)上和梁爺爺、利昂以及安娜和尼娜一樣,都處在兩種文化的夾層、擁有同樣的集體記憶,都追求個體的社會身份認同和自我身份認同。在她之前,梁爺爺囚禁在記憶的牢籠中無法融入現(xiàn)世社會;利昂迷失在記憶的迷宮找不到證明自身意義的出口;安娜和尼娜雖然徹底掙脫了記憶的枷鎖,但也未能獲得救贖。但是,同樣作為“他者”,萊拉的本質(zhì)差別在于當她面對家庭矛盾、未來道路和文化沖突時卻努力探索出一條連接家庭矛盾與社會責任、個體獨立與主流文化之間的和解之路。在追求自我和他者認同的過程中,萊拉選擇的是一種超越了中華文化與美國文化二元對立關(guān)系的自我肯定模式。其本人拒絕被劃分到一極或另一極的模式中去,而是從全新的視角去看待二元對立中的矛盾對立面,于此構(gòu)建出一種既不同于此也有異于彼的全新話語。用她的話說就是“我沒有死。我也沒有走”。{25}萊拉在痛苦掙扎之后對過往記憶進行深刻反思,而后借助記憶確立了自我認同,從以下三個方面建構(gòu)出“立足傳統(tǒng),走向世界”的超越式人格。

首先,萊拉始終將記憶場所定位在鮭魚巷,從不言棄。之于萊拉,唐人街銘記著過去,代表萊拉最本真的自我以及未被現(xiàn)世遮蔽和修正的傳統(tǒng)。誠然,關(guān)于鮭魚巷和安娜之死的記憶具有足以將萊拉摧毀的破壞力。她覺得唐人街無形之中會帶給自己很多壓力,她認為“每次走入他們狹窄的公寓,我都會感到心情格外沉重。我總是想起我們以前也是住在那樣的地方?!眥26}她認為尼娜遠走他鄉(xiāng),是“逃離了日復一日、每分每秒都要面對的一切。她從這種恐懼中逃脫了出去,對于我來講,那就是自由?!眥27}她也試圖逃離痛苦記憶的枷鎖,“我想要的就是忘記一切。那責備,那沉重地壓在身上的恐懼。我想要一種能幫助我忘記一切的儀式,一個忘記一切的儀式。”{28}可以說,萊拉在根本上和安娜、尼娜的處境一樣,三人都作為這個移民家庭中的女兒,都面對同樣的家庭矛盾,都經(jīng)歷著兩種文化的沖突。盡管三人共享同一過去,對過去有著共同的記憶和判斷,但不同的是,安娜和尼娜把唐人街視為牢籠,把在唐人街的記憶視為枷鎖,在這些記憶的牽絆下,得不到社會、家庭以及自身對于“我”的肯定;而萊拉雖被記憶煩擾,但終究意識到“文化記憶的作用就在于保證連續(xù)性即身份認同。身份認同歸根結(jié)底涉及記憶和回憶。正如每個人依靠自己的記憶確立身份并且經(jīng)年累月保持它,任何一個群體也只能借助記憶培養(yǎng)出群體的身份”。{29}文化記憶更加深刻地確立了萊拉本質(zhì)上是中國人這一身份。而唐人街這一凝聚了萊拉生活點點滴滴的“記憶場所”,靜靜地佇立在萊拉身后,用一系列的建筑、場景以及鄰里鄉(xiāng)親串聯(lián)記憶、言說記憶。不論萊拉“在場”亦或是“不在場”,這些記憶都令萊拉安然,如其所言“那天晚上是安娜跳樓之后我第一次沒在鮭魚巷住的夜晚。但這樣我并不安心。住在教會街我有一種在別人的地方睡覺的感覺。我覺得我就是那個時候做出的決定:鮭魚巷是唯一安全的地方”。{30}唐人街或者說關(guān)于傳統(tǒng)的記憶之于萊拉不再是牢籠,而是時刻提醒萊拉“我從哪里來”的身份路標。

其次,萊拉通過不斷反思,成熟地處理各類創(chuàng)傷記憶,逐步形構(gòu)出圓融的“翻譯”身份。通過記憶反思,萊拉用理性接受了安娜的死亡是她自己的選擇,即使作為大姐也無法改變安娜作為自由個體的選擇。于是她不再將安娜的死歸咎自己,終于沖破了感性的桎梏求得了心理平衡,個體調(diào)控機制獲得了完善。同時在自我身份認同上,萊拉與他人及社會的相處態(tài)度和方式也有很大的轉(zhuǎn)變?!耙郧拔铱刹皇沁@么大方。我討厭排隊,我最討厭的是替媽和利昂做翻譯。我經(jīng)歷過一段憎惡一切的時期,那時候每個英文詞都像一個詛咒,我覺得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度過那個階段”。{31}英國學者斯圖亞特·霍爾認為,文化認同并非與生俱來,而是動態(tài)的、應(yīng)變的、松散的,它有關(guān)共同的起源、共享的認知,認同的建構(gòu)永遠不會完成。{32}萊拉精通兩種文化,努力兼收并蓄外界各方的不同力量,在經(jīng)歷過承受白人社會的種族歧視、陌生人對其姐妹關(guān)系的質(zhì)疑以及梁爺爺?shù)倪z骨失散、尋根失敗等痛苦記憶之后,學會與不同的人以及生活中復雜多樣的矛盾沖突和諧相處。作為兩種文化的翻譯者,她充當著連接和調(diào)適兩種文化的橋梁,并且把翻譯作為自己交往和生活的存在方式;作為學校里的社區(qū)關(guān)系專家,她的工作是協(xié)調(diào)老師和家長的關(guān)系,為他們打開交流的渠道;作為家里的長女,她充當父母與外界溝通聯(lián)系的橋梁,在翻譯時采取了讓大家都“生活得更容易”的翻譯方法,通過增補、刪除、轉(zhuǎn)換等方法讓表達者的思想變得更容易被對方理解和接受。特別是對于英漢語言中存在的成語、俗語和俚語等具有文化隱喻的內(nèi)容進行轉(zhuǎn)化和加工,從而使雙方交流更加有效;此外,她還協(xié)調(diào)家庭成員之間的關(guān)系,緩和安娜之死制造的緊張家庭關(guān)系。譬如,萊拉積極處理父母與小妹尼娜之間的緊張關(guān)系,“我知道他們只是用尼娜發(fā)泄自己的沮喪心情。我至今還在琢磨是否有更好的辦法對待這樣的事”。{33}因此,從萊拉身上我們看到她已從前輩的失敗與挫折中吸取了經(jīng)驗教訓,將理性與感性、傳統(tǒng)文化與主流文化相結(jié)合,通過協(xié)商來構(gòu)建出屬于“中間狀態(tài)”的一個翻譯身份作為個體繼續(xù)生存。

最后,萊拉經(jīng)由從承認差異到尊重差異再到超越差異的心路歷程,最終重構(gòu)出既尊重傳統(tǒng)、又融入主流社會的“他者”形象。作為少數(shù)族裔群體中的一員,萊拉在中美兩種文化的互動中,除了懂得家之所以能夠存在是因為每個家庭成員都有共同的記憶,而正是記憶把我們同歷史連接在一起。同時更加懂得了尊重和接納。她不再過多地強調(diào)自己從哪里來,而是將更多的關(guān)注點放到自己是誰以及自己想成為誰的問題上來。當記憶無法支撐現(xiàn)實,那么承認它存在的力量、接受現(xiàn)實的殘酷以及自身身份的不完整性未嘗不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這樣,萊拉作為一個主流文化中的“他者”形象,沒有被現(xiàn)實拋棄的失敗感,沒有被傳統(tǒng)束縛的壓抑感。她不斷地從華夏文化中汲取傳統(tǒng)文化之精髓,又對美國文化有著深刻的理解。她是東方價值觀與西方價值觀的完美結(jié)合體,在多元的美國社會中,萊拉確立了自己雜糅式的文化身份,建立起自己的和諧人格。{34}由此可見,處于邊緣地位的民族不僅僅需要保持自身的傳統(tǒng)文化,更重要的是在保證生存的基礎(chǔ)之上,建立自己的平和心態(tài),積極主動融入到主流文化和社會中去。正如萊拉一樣,雖然自己的文化屬于弱勢文化,處于邊緣化地位,但是萊拉主動從主流文化中汲取力量取得平衡。當萊拉最終毅然決然地搬出唐人街,離開讓她一直苦惱壓抑的現(xiàn)實,與丈夫梅森開始新生活時,她的內(nèi)心是平靜的?!熬拖窭先藗兊恼掌粯?,利昂的證件和梁爺爺?shù)倪z骨都會時刻提醒我向后看,記住這一切。我又重新有了信心,我知道藏在我心里的東西會指引我向前,所以,在汽車轉(zhuǎn)彎,把舊門牌、鮭魚巷、媽和利昂,還有一切的一切都留在那里的時候,我并沒有擔心?!眥35}萊拉的洞見始于對個體生命與整體生命的頓悟。她最終認識到她不愿步任何一個妹妹的后塵,因為她對父母、愛人、生活都負有責任;{36}因為她清楚自己是契紙兒子的女兒,這是與生俱來的記憶。但同時她也很明晰自己的社會屬性——一個留著中國血的美國人。因此,萊拉自信地融入了美國社會,在向前的同時也銘記了過去,在迎合主流文化的同時也繼承了傳統(tǒng)文化。這不但沒有削弱她前進的力量,反而給予她更多的底氣和動力。伍慧明通過對萊拉這一形象的塑造,確立了自己心中跨文化生存的理想形象,標志著新一代華人在美國社會中獨立健康地發(fā)展,在多元文化沖突與融合中建立起自己的超越人格。

結(jié)語

哈布瓦赫認為,記憶是身份認知的核心,而身份是在特定的集體或社會框架中形成和流變的。因此,記憶從來不是一成不變,記憶的目的也不可能始終是純潔的。{37}《骨》這部小說根植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以文學的形式串聯(lián)日常生活的點滴記憶。伍慧明借助這部小說向我們展示了以梁家為代表的獨特個體的個人記憶和交往記憶,從微觀上折射出以美國華裔移民為背景的集體記憶,且反映出美國華裔從身份喪失到探尋身份和最終超越差異建立超越人格的過程。小說突破以往美國華裔小說絕對尊崇傳統(tǒng)文化或一味迎合主流文化的界限,塑造了萊拉這個處于多元文化背景下的華裔新形象。毋庸置疑,作為根植于中國文化的象征,她不忘初心、砥礪前行,彰顯出作者對其雜糅身份的認同。小說沒有一味強調(diào)中心與邊緣的二元對立,也不再試圖呼吁人們固守文化傳統(tǒng),而是主張在“翻譯式”的交往中,將文化沖突轉(zhuǎn)變成對差異的理解、消化與接受,進而跨越文化界限,凸顯出兩種文化的交會融通,在不斷溝通與妥協(xié)的此消彼長中重新建構(gòu)出“立足傳統(tǒng),走向世界”的超越人格。

①④{29} [德]揚·阿斯曼.金壽福,黃曉晨譯:《文化記憶——早期高級文化中的文字、回憶和政治身份》,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5頁;第44頁;第87頁。

② 黃曉晨:《文化記憶》,《國外理論動態(tài)》2006年第6期。

③ Halbwachs Maurice, Das kollektive Ged?覿chtnis. Frankfurt am Main: Fischer, 1985, p.35.

⑤{37} 金壽福:《揚·阿斯曼的文化記憶理論》,《外國語文》2017年第2期。

⑥{12}{19}{24} 趙靜蓉:《文化記憶與身份認同》,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5年版,第12頁;第5頁;第241頁;第247頁。

⑦ [德]簡·奧斯曼:《集體記憶與文化身份》,載于陶東風、周憲主編《文化研究》(第11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5-10頁。

⑧ Jennifer Brostrom, Interview with Fae Myenne Ng, Contemporary Literary Criticism Yearbook. Detroit: Gale Research Company, 1994, p.88.

⑨{11}{14}{15}{16}{18}{20}{21}{23}{25}{26}{27}{28}{30}{31}{32}{35} [美]伍慧明,陸薇譯:《骨》,吉林出版集團2011年版,第103頁;第103頁;第72頁;第75頁;第173頁;第125頁,第155頁;第154頁;第61頁;第112頁;第17頁;第16頁;第66頁;第144頁;第18頁;第28頁;第228頁。

⑩{17} 蔣金運,張艷華:《對自我身份與平等和諧的兩性關(guān)系的求索——伍慧明《骨》中的男性形象解析》,《文化學刊》2009年第2期。

{13} Michel de Certeau, 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 Berkley: C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4, p.27.

{22} Fae Myenne Ng, Angel Shaw.Profiles & Positions. BOMB, Published by: New Art Publications, No.43, Spring, 1993, p.8-9.

{32}? Stuart Hall and Paul Du Gay, eds. Questions of Cultural Identity. SAGE Publications, 1996, p.288.

{33} Diane C. LeBlanc, Neologism as Oppositional Language in Fae Myenn Ngs Bone. London: Rocky Mountain Review, 2000, p.17-18.

{34} 朱鋒穎,吳憲忠:《從身份的迷失到和諧人格的構(gòu)建——評美國華裔作家伍慧明的〈骨〉》,《小說評論》2014年第2期。

{36} 陸薇:《超越二元對立的話語:讀美籍華裔女作家伍慧明的小說〈骨〉》,《外國文學研究》2002年第2期。

(責任編輯:黃潔玲)

The Path to Identification with Chinese America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Memory:

the Case of Bone by Fae Myenne Ng

Zeng Jingting and Gao Yawen

Abstract: Bone is a debut novel by Fae Myenne Ng, a Chinese American woman writer, that, through Leila, the narrator, tells of the difficult survival in America of a family of Chinese migrants spanning three generations and of their history of struggle in a duo culture. Based on Jan Assmann's cultural memory, this article represents the collective memory of the Chinese migrants who moved to America through the protagonist's micro personalised memory, rendering an analysis of the difficult process in which the three generations in Bone move from fixated identity, lost identity and screened memory to finally transcend the difference, from the angles of fixated identity, reconstructed abilities, structure and reflexivity, with the view that, in the face of conflicts between Oriental and Occidental cultures, the protagonist relies on memory as a tool to establish a transcendental personality of 'the Other' instead of resorting to passive submission or negative reconciliation, representing a new Chinese American image capable of moving towards the world while taking a strong foothold in tradition.

Keywords: Bone, cultural memory, Chinese Americans, identity

猜你喜歡
文化記憶身份認同
以空間為媒介:從浦東的“空間記憶”到迪士尼樂園的“消費空間”
《金字塔銘文》與古埃及復活儀式
云想衣裳花想容
美國黑人女性戲劇的文化批評研究
布爾加科夫戲劇創(chuàng)作與身份認同
在性愛中找尋自我
馮小剛電影中的城市空間與身份認同
從后殖民主義解讀《藻海無邊》中安托瓦內(nèi)特的身份認同
試論粵劇《目連救母》中的文化記憶
跨文化交流視閾下的文化誤讀與文化記憶
辽阳市| 永新县| 新平| 新闻| 周口市| 五原县| 德保县| 吉林市| 金川县| 滦南县| 宣恩县| 色达县| 新源县| 临城县| 义马市| 古蔺县| 镇坪县| 独山县| 遂溪县| 婺源县| 鞍山市| 临潭县| 海南省| 远安县| 五台县| 酉阳| 资源县| 淮阳县| 离岛区| 广德县| 石屏县| 额尔古纳市| 策勒县| 广丰县| 通海县| 乳源| 弋阳县| 中牟县| 云浮市| 南雄市| 全椒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