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 王祺
(1.中央民族大學 中國少數民族研究中心,北京 100081;2.中央民族大學 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北京 100081)
中國民間游戲研究在多學科綜合發(fā)展中取得了不俗成就,已經成為“當代科際整合研究趨勢中一個不可忽略的支點”[1]??v覽中國民間游戲研究70年發(fā)展歷程,更能凸顯其跨學科學術特點。
學界對民間游戲的關注經歷了漫長的學術發(fā)展過程。早在20世紀初便有學者關注中國民間游戲,然而受時代的局限,中國民間游戲研究未得到充分的關注。1949年新中國建立至2019年的70年發(fā)展歷史,起初經歷了一段空白時期,目前所能找到的刊載記錄中僅有《江蘇教育》對民間游戲的體育教育應用有所關注(1)虞靜霞:《我們是怎樣領導幼兒進行民間游戲的》,《江蘇教育》1956年第1期。佚名:《體育游戲》,《江蘇教育》1961年第12期。佚名:《體育游戲》,《江蘇教育》1962年第1期。佚名:《體育游戲》,《江蘇教育》1962年第2期。佚名:《體育游戲》,《江蘇教育》1962年第3期。。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20世紀90年代后的近三十年,民間游戲研究開始興起、繁榮,至今已成為多學科共同關注的研究范疇。
為整體了解中國民間游戲70年的研究態(tài)勢,本文以中國知網(CNKI)為數據來源,選取“民間游戲”“傳統(tǒng)游戲”“民間游藝”“傳統(tǒng)游藝”作為主題詞,檢索全部文獻1825篇(2)中國知網:《計量可視化——檢索結果》,http://kns.cnki.net/kns/Visualization/VisualCenter.aspx,2019年5月14日。。
自1949年以來的前30年,我國民間游戲研究幾乎一直處于空白時期;1979年以后研究成果逐年增多,每年都有新的研究成果面世;21世紀以來,尤其從2004年至今,中國民間游戲研究日漸繁榮,相關論文發(fā)表量呈現井噴式增長,到2018年止仍有上升趨勢。綜合民間游戲相關著作情況以及論文發(fā)表頻率,民間游戲研究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起步時期(1980~2004年),改革開放后的25年里,學界開始關注民間游戲,逐漸開展研究,相關著作與論文陸續(xù)出現。第二階段:繁榮時期(2005年至今),相關論文發(fā)表量持續(xù)、快速增長,特別是2016年《中國民間游戲總匯》的誕生和2019年東北亞民間游戲文化論壇的召開,漸將中國民間游戲研究引向新的階段。中國民間游戲70年的總體發(fā)展趨勢和時代發(fā)展緊密聯系。
排名前30位的文獻來源刊物以教育類為主,其中,核心期刊有《學前教育研究》《體育文化導刊》《民俗研究》三種,分別為教育學、體育學和民俗學核心刊物,但核心期刊發(fā)文量較少。這一方面顯示了中國民間游戲研究的跨學科屬性,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我國民間游戲研究的核心成果尚不豐富。因此,中國民間游戲研究不僅需要各學科學者相互交流,也需要不同層次研究機構之間溝通合作。
民間游戲由“民間”和“游戲”兩個核心要素構成,“民間”是民俗學的基本視角,“游戲”是游戲學核心概念。鐘敬文認為民間游戲是“指流傳于民間,以嬉戲、消遣為主的娛樂活動”[2](P290),烏丙安認為“民間游戲是指流傳于廣大人民生活中間的嬉戲娛樂活動,俗語稱‘玩?!盵3](P343)。早期民俗學者尚未接觸到游戲學的研究成果,對于概念的認識多聚焦于民俗學研究視角,突出民間因素。
從更廣的范疇概括民間游戲,即以“游藝”指稱,泛指各種娛樂活動,如楊蔭深、崔樂泉對游藝的定義。烏丙安以列舉法定義游藝民俗,“凡是民間傳統(tǒng)的文化娛樂活動,不論是口頭語言表演還是動作表演,或用綜合的藝術手段表演的活動,都是游藝民俗”[3](P317~318)。林繼富、王丹對“民間游藝”的定義是:“以調節(jié)人們身心健康為目的,在空閑時間進行的文化娛樂活動,在民眾中廣為流傳并成為世代傳承的文化傳統(tǒng),這就是民間游藝習俗?!盵4](P136)此觀點不僅強調民間與傳統(tǒng),還注意到游藝目的與時間特征,但仍無法厘清游戲與一般娛樂的分野。
當游戲學對“游戲”的界定成果被應用于民俗研究之后,概念定義變得容易。陳連山提出民間游戲“就是指那些在廣大民眾中廣泛流行,并且成為代代傳承的文化傳統(tǒng)的游戲”[5](P18)。民間游戲最終落腳在“游戲”的核心詞上,突出了民間游戲的游戲本質。林繼富在《中國民間游戲總匯》中通過綜合游戲學與民俗學雙重視角,給予“民間游戲”科學定義:“民間游戲是廣大民眾創(chuàng)作、傳承的生活文化,是民眾在特殊的時間、空間內,通過一定的活動和相應的規(guī)則彼此之間游樂嬉戲的活動?!盵6](P4)
近代我國游戲研究還未起步,游戲分類難免簡陋。民國時期的《游戲大觀》羅列了文字游戲、益智游戲、幻術游戲、栽花游戲和養(yǎng)物游戲五種游戲類型(3)《游戲大觀》,中國書店1987年版,據上海廣文書局1919年版影印。。楊蔭深《中國游藝研究》分類范圍有所縮小,分為雜技、弈棋和博戲三種[7]。在后來的游戲研究中,分類方法更顯多樣,主要依據以下幾種標準:游戲教育作用、認知發(fā)展、社會性發(fā)展、利用的替代物、游戲活動對象[8](P26~30)、游戲涉及的身體部位、中國古代主要游戲[9]、歷史朝代[10]等,但每一種分類結果幾乎都有重合或遺漏。
按游戲涉及的身體部位分類應用較多,這種方法在一定程度上來源于歌謠學研究。鐘敬文在《兒童游戲的歌謠》中說:“游戲之歌謠,分有面的游戲、手的游戲、手指的游戲及其他各種游戲,等等?!?4)鐘敬文:《兒童游戲的歌謠》,見鐘敬文《民間文藝叢話》,國立中山大學語言學研究所,1928年,第44頁。游戲歌謠的分類實際上也是游戲的分類,其后各家多有借鑒。陳連山借用AT分類法對民間游戲進行分類,主要類型“身體活動的游戲”[5](P39)可能借鑒了鐘敬文的觀點。民間游戲分類標準不一而足,分類的困難也體現出中國民間游戲資源的豐富。當人們意識到某些游戲涵蓋了多個核心要素,有學者提出了綜合性民間游戲,“其中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游戲方式或技巧、動作來完成的嬉戲和玩?;顒?,我們稱之為‘綜合類民間游戲’”[6]?!吨袊耖g游戲總匯》依據游戲方式不同劃分民間游戲類型:角力類、棋牌類、球類、跑跳類、表演類、手工制作類、語言文字類和綜合類[6]。民間游戲在傳承過程中相互借鑒,這種交融給民間游戲分類造成了相當的困難,綜合類民間游戲的探索是中國民間游戲分類的可行之路。
民間游戲的主體是人,游戲活動的價值是對人內在的作用,游戲功能是指游戲對社會文化系統(tǒng)的作用。為突出人的主體地位,學者分別討論了民間游戲的內在價值與外部功能。
蕭放認為民間游戲對兒童教育主要有開發(fā)智力、增強體能、塑造人格的作用,對成人主要起到調節(jié)生活的作用[11]。陳連山指出民間游戲有利于游戲者人格發(fā)展、緩解心情、體育鍛煉、開發(fā)智力[5](P26~33)?!吨袊耖g游戲總匯》總結民間游戲能夠提升協調合作能力、鍛煉身體機能、塑造健全人格[6](P20~26)。施小菊和徐志誠認為民間游戲具有兒童早期啟蒙、自娛諧和、宣泄身心的價值[12]。曹中平通過對幼兒園民間體育游戲的實驗研究,發(fā)現民間體育游戲對幼兒體質發(fā)展、運動技能和社會行為等具有重要的意義[13]。李玉峰從學前教育的角度分析了民間幼兒體育游戲具有的生命、心理和文化意義:傳承幼兒健身智慧,增進幼兒健康發(fā)展;塑造幼兒游戲生活,滿足幼兒心理需求;延續(xù)幼兒文化生活,奠定終身文化適應之基礎[14]。游戲精神是我國學前教育界大力提倡的,其內涵為“自由、自主、愉悅、創(chuàng)造”,關注幼兒的主體地位,民間游戲精神的傳承在兒童心理發(fā)展中占有重要地位[15]。民間游戲所蘊含的游戲精神更是人類的自然需求,當代社會缺乏游戲精神,陳連山等學者呼喚重建游戲精神(5)陳連山:《論游戲的精神價值》,《2019東北亞民間游戲文化論壇論文集》,2019年,第25頁。。
學界也著重發(fā)掘具體類型或特定區(qū)域民間游戲的價值。周競紅以赫哲族傳統(tǒng)兒童游戲為例,挖掘其訓練智能、訓練體能、塑造人格的教育價值及其文化意涵[16]。徐莉、彭海倫對毛南族兒童棋類游戲進行研究,總結出其具有促進兒童心智發(fā)展,培養(yǎng)競技意識、規(guī)則意識的社會性發(fā)展以及強化民族文化認同的教育價值[17]。王丹認為語言文字類民間游戲在語言表達能力、啟迪心智、道德培養(yǎng)、地方知識教育、接受文字傳統(tǒng)、文學藝術熏陶等方面具有顯著效果[18]。
民間游戲作用于人本身從而產生意義,人在游戲活動中具有核心地位。民間游戲寓教于樂的特點使之同時存在于學習與娛樂之中,對包括兒童和成人在內的所有人群的生活和工作都具有積極作用。
將民間游戲放在社會文化背景下,討論民間游戲對文化傳統(tǒng)和社會運行的作用。民間游戲無論是作為兒童進入社會的準備,還是成人調整人際關系的形式,都具有“增強群體意識,培養(yǎng)集體情操”[11]的作用。
王杰文闡釋晉西呂梁地區(qū)“黃鼬捉雞”民間游戲的活動情境,發(fā)現民間游戲與儀式有著相似的社會化過程[19]。陳連山從社會角色和社會化角度強調兒童從民間游戲中習得的角色意識對兒童社會化的作用[5](P26~31),同時認為“民間游戲也體現著人類社會的一種基本理想:自由、平等、公正”[5](P33)。《中國民間游戲總匯》認為,民間游戲可以將這種理想投射到現實社會,有利于“均等思想的普及”[6](P20),參與“傳統(tǒng)文化的建構”,具有“文化認同功能”[6](P24~25)。施小菊和徐志誠認識到民間游戲是“文藝和體育的滋養(yǎng)源”,具有培養(yǎng)認同感和民族精神的功能[12]。李玉峰認為民間幼兒體育游戲具有承載“文化母題”的效用[14]。李亞妮從兒童社會性別和角色分工角度考察了民間游戲在陜西關中地區(qū)青春期民俗教育中的重要作用[20]。
民間游戲可以模仿社會,為兒童學習社會化、成人尋覓社會理想提供虛擬時空。民間游戲還參與建構傳統(tǒng)文化與民眾記憶,具有文化認同功能。
民間游戲作為整體的民俗事象起源,與宏觀的民俗起源一樣,是“民眾共同智慧的結晶”[4](P61)?,F代游戲理論認為“游戲的本質是先于人類,更是先于人類文化而存在的”[5](P7)。學者對于民間游戲的多元起源研究成果頗豐,追溯游戲與其他社會文化現象的關系,厘清以民間游戲為中心參與編織的社會文化譜系。
郭泮溪發(fā)現了民間游戲、競技與經濟生產、信仰崇拜、神話傳說、繁衍教育的關系[21](P6~11)。蔡豐明從石球考古中發(fā)現了生產與游戲交融的情形,并梳理游戲與生產活動、古代軍事、社會風俗、外域交流、歲時節(jié)令、各色人物的關系[9]。李玉新、高學民、李玉超認為中國古代體育游戲起源于生產勞動、社會風俗和戰(zhàn)爭[22]。李曉通、寸亞玲、張成勝追溯我國少數民族體育的人類學源流,認為體育源于生產勞動、自然探險及軍事等原始生態(tài),而宗教信仰是傳統(tǒng)體育最早的科學成分融入,民族藝術與民間游戲則是傳統(tǒng)體育發(fā)展的較高形式[23]。李屏從發(fā)生學層面討論我國游戲的起源,把我國傳統(tǒng)游戲活動分為間接發(fā)生和直接發(fā)生兩類,認為“游戲的產生是一個漫長而復雜的過程……是許多人長期實踐創(chuàng)造出來的產物,是眾人智慧的結晶”[24](P35)?!吨袊耖g游戲總匯》從民間游戲與其他社會文化現象的互文關系中尋求民間游戲的起源,認為“生產活動、宗教祭祀、巫術活動、社會習俗、軍事活動等,既是中國傳統(tǒng)民間游戲來源的主要渠道,也是構成中國傳統(tǒng)民間游戲的基本主題”[6](P5)。
蔡豐明《游戲史》簡要梳理了中國游戲發(fā)展史,將唐宋作為中國游戲發(fā)展的鼎盛時期[9]。崔樂泉《忘憂清樂——古代游藝文化》“對每一種游藝活動的來龍去脈和游戲方式考證,穿插許多與各類游藝活動相關的歷史故事和傳說”[25]。王宏凱《中國古代游藝》以朝代劃分描述各種流行民間游戲的歷史情形[26]。
游戲斷代史研究以漢魏、唐宋時期為盛。漢代游藝習俗已然成風,王子今、周蘇平結合畫像石刻和古籍文獻研究漢代鳩車、竹馬等游戲的情景和歷史作用[27]。聶濟冬發(fā)現東漢士人盛行的游藝風氣已由傳統(tǒng)“六藝”向琴棋書畫轉變,對藝術的喜愛與游戲心理加重[28]。唐宋游戲史研究更加豐富,王永平《唐代游藝》是史學界較早關注社會生活中休閑娛樂方面的研究[29],在此基礎上完成的《游戲、競技與娛樂——中古社會生活透視》一書,以漢唐游戲、競技、娛樂的情狀透視時人的生活方式和社會風尚[30]。李華云、陳文敏、羅歷辛以唐前游藝賦為研究對象,窺得唐前各時期的社會生活、民俗文化,以及時人的生存方式、情感態(tài)度和思想觀念[31]。王赟馨從《全唐詩》中篩選出有關游藝活動的詩歌千余首,通過游藝詩展現唐代游藝活動的風貌,以及唐人的社會生活狀態(tài)、民族習性和文化的交融[32]。叢振在敦煌文獻中重構中古時期世家大族的游藝活動[33]。鄭志剛、李重申從考古遺址和古籍記載中模擬唐代絲綢之路古代游戲、娛樂與競技場地的空間分布,呈現了絲綢之路古代體育的繁榮及其歷史記憶,梳理了古代體育游戲的時空發(fā)展脈絡,探究了傳統(tǒng)游戲的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34]。
區(qū)域游戲發(fā)展史研究包括區(qū)域斷代民間游戲史和區(qū)域整體民間游戲史研究。區(qū)域斷代游戲史研究以清代、民國等較近歷史時期居多。樊志斌以李聲振《百戲竹枝詞》為依據,研究曹雪芹時代的京師游藝(6)樊志斌:《曹雪芹生活時代的京師游藝——以李聲振的〈百戲竹枝詞〉為中心》,《北京民俗論叢》,2017年。;張金庚根據兒時個人經歷與民間游戲記憶,介紹了20世紀四五十年代濰縣數種城鎮(zhèn)兒童民間游戲[35]。區(qū)域整體民間游戲史研究大多起于歷史梳理,終于意義追尋。周傳志梳理了福建民間游藝的歷史發(fā)展,落腳在民間游藝傳承的當代意義[36];王星慧從兒童游戲中考察華北抗日根據地兒童心理特點,認為抗戰(zhàn)游戲屬于戰(zhàn)爭動員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激發(fā)兒童的民族意識、抗戰(zhàn)意識、愛國意識具有重要意義[37]。少數民族地區(qū)游戲史研究有鄧浩在《突厥語詞典》里找尋古代維吾爾族的游藝民俗文化[38],李娟從漢籍文獻中搜集蒙古族游藝競技民俗[39]等。
專項游戲發(fā)展史研究是對某一項民間游戲的歷史梳理。李緒穩(wěn)溯源唐代兒童體育騎竹馬游戲[40];張金峰介紹宋代民間的風箏游藝活動情形[41];邢金善研究斗雞游藝在宋代的文化傳承與發(fā)展(7)邢金善:《宋代斗雞游藝的文化傳承與發(fā)展》,《體育文化遺產論文集》,2014年。;吳安宇從音樂角度分析清代琴人游藝現象[42];叢振從敦煌、吐魯番文獻中考證藏鉤游藝發(fā)展史[43];張斌梳理古文獻中記載塞棋的演變過程,探討塞棋的具體玩法與分化[44];張如安《中國象棋史》[45]、蔡中民《中國圍棋史》[46]等是棋牌類民間游戲發(fā)展史研究專著。
民間游戲起源與發(fā)展演進研究即民間游戲史研究,匯集了以歷史學、民俗學為核心的多學科力量,從宏觀到微觀,既見樹木,又見森林,但依然存在一些問題,如民間游戲起源研究多以文獻研究為主,依據的是零散史料記載;民間游戲起源、演進研究的關系論、記憶論的研究成果有待加強;文獻研究與田野調查,包括考古發(fā)現和口述史等綜合性研究還需進一步系統(tǒng)化和科學化。
隨著現代化進程,民間游戲的自然群體正在銳減,民間游戲生活屬性在不斷消失。如何使傳統(tǒng)民間游戲融入現代生活,是民間游戲傳承的根本道路。苗雪紅期望通過豐富交往生活、創(chuàng)設物質場所、合理利用資源、適度自主支持等方式探尋兒童自然游戲群體的回歸[47]。蔣明智、王愛儀以朗鎮(zhèn)大井頭社區(qū)為例,探究當代東莞舞龍游藝習俗從求神祈福向文體活動嬗變的原因,從傳統(tǒng)被發(fā)明的過程中探索民間游戲現代化轉型路徑[48]。廣州市獵德村游龍?zhí)接H游藝的現代傳承頗具借鑒意義(8)彭偉文:《民間體育活動的民俗功能——以廣州市獵德村的游龍?zhí)接H為例》,《2019東北亞民間游戲文化論壇論文集》,2019年,第175頁。。賈秀海調研大連中青年休閑文化,大連傳統(tǒng)紙牌類民間游戲“打滾子”活動借助街頭巷尾的棋牌室和登堂入室的大眾傳媒,已經成為流行的休閑游戲[49]。
民間游戲進課堂是當前民間游戲傳承的主要形式。吳寶珊分析了民間兒童游戲進入幼兒園教育的搜集途徑、選編原則和組織策略[50]。曹中平從幼兒健康教育角度,試圖構造合理分類分層民間幼兒體育游戲應用模式[13]。李玉峰從意識形態(tài)、教學條件、實施策略方面入手,提出民間幼兒體育游戲的入園策略[14]。楊靜探討了欠發(fā)達地區(qū)幼兒園游戲活動的組織原則和組織方式[51]。莫曉超、李姍澤著重探討了從搜集到篩選再到改編創(chuàng)新民間游戲的路徑問題[52]。馮林林總結區(qū)域性、適宜性和家長參與性是幼兒園民間游戲課程的構建原則[53]。王海燕基于兒童教育提出彰顯正確民間傳統(tǒng)游戲觀、納入課堂體系、引入教學活動的操作建議[54]。羅紅輝針對幼兒園民間體育游戲存在的素材、運動和安全等問題,提出拓展資源、優(yōu)化過程和組織方式等對策[55]。李冬穎著眼高校對于民間游戲的“非遺”保護[56]。
關于民間游戲與現代技術的關系,高金燕認為,中國民間游戲和電子游戲的社會功能具有差異,但能夠互相借鑒補充[57]。網絡成為民間游戲的主要載體。左偉、李建英調研了棋牌產業(yè)的“聯眾模式”,認為網絡平臺能夠促使我國棋牌運動逐漸與休閑娛樂相契合,協同發(fā)展[58]。現代技術為傳統(tǒng)民間游戲帶來新的可能。2016、2017年人工智能AlphaGo兩度擊敗人類圍棋高手(9)2016年3月9~15日,圍棋頂尖選手李世石九段與谷歌團隊開發(fā)的AlphaGo人工智能系統(tǒng)進行了人機大戰(zhàn),以1∶4的總成績告負。2017年在烏鎮(zhèn)圍棋峰會上AlphaGo以3∶0的巨大優(yōu)勢橫掃世界圍棋第一人柯潔九段。,人工智能參與民間游戲的傳承與開發(fā)。VR和混合動捕技術也在民間游戲活動中得到推廣和應用(10)陳巖:《VR和混合動捕技術在民間游戲推廣和傳承中的應用》,《2019東北亞民間游戲文化論壇論文集》,2019年,第417頁。。
民間游戲與現代技術的融合成為文化與科技融合的創(chuàng)新領域,在信息時代民間游戲必將呈現出新的操作模式和文化表征。民間游戲與先進技術的深度融合是民間游戲的現代轉型趨勢。
民間游戲產業(yè)開發(fā)以文化旅游產業(yè)為主。周宜君、黃蓉、曹詩圖以鄂西地區(qū)為例,討論傳統(tǒng)兒童游戲的旅游價值,提出了景觀化、體驗化、線路化、商品化等鄂西生態(tài)文化旅游圈傳統(tǒng)兒童游戲旅游開發(fā)的具體設想[59]。江西省萬安縣夏木塘村在古村落保護和開發(fā)方面走出了“旅游+扶貧”的新路子,為傳承民間游戲探索產業(yè)開發(fā)的新思路[60]。
以文化旅游為代表的民間游戲產業(yè)開發(fā)作為新興傳承路徑,擁有巨大的市場,但相關研究尚不充分。民間游戲的傳承不僅需要民俗學者的討論與研究,更需要各學科、各領域人才的共同努力。
中國民間游戲研究基礎理論、關鍵術語研究較為成熟,民間游戲等術語的闡釋反映出跨學科交流特點。中國民間游戲生活屬性研究將民間游戲作為生活來看待,研究民間游戲生活語境、基本構成材料和基本玩法等,將生活納入其中。中國民間游戲價值功能研究密切關注民間游戲在家庭教育、社會教育和學校教育中的特殊性,對人格養(yǎng)成、地方知識等也有密切關注,并且取得了大量的實踐性成果。中國民間游戲轉型研究主要討論中國民間傳統(tǒng)游戲的現代轉型,中國民間游戲與網絡游戲、現代科技之間的關系等。
未來的民間游戲發(fā)展需要多學科綜合研究成果的理論指導,生活中的民間游戲和表演化的民間游戲的關系問題值得進一步關注、研究,不同場域中民間游戲的實踐過程和意義呈現應該得到重視;對于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類型的民間游戲的挖掘、保護應該加大力度,尋找與當代民眾生活相適應的民間游戲可持續(xù)發(fā)展道路,使民間游戲更好地融入民眾生活;民間游戲在當代生活中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的應用研究也有待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