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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中的女性
——以弗洛伊德的人格結(jié)構(gòu)學說淺析《金鎖記》中的曹七巧

2020-12-20 05:21張麗花劉云霞單百靈
牡丹江大學學報 2020年8期
關(guān)鍵詞:曹七巧金鎖記張愛玲

張麗花 劉云霞 單百靈

(瓊臺師范學院文學院,海南 ???571137)

20 世紀80 年代,張愛玲作家重新被發(fā)現(xiàn),并掀起了一股“張愛玲熱”。 張愛玲被稱為天才性的作家,她被譽為“民國四大才女之一”。張愛玲作品自有它迷人而獨特之處。筆者認為,張愛玲獨特之處在于她寫作不被當時主流文學所左右,都是出于她內(nèi)心的強烈呼喚,同時,作品也彰顯了她自身獨特生命體驗。張愛玲以獨特的女性視角和女性意識創(chuàng)作出自成一格的文學作品。在張愛玲的小說世界,她誕生了一個愛情缺席的荒原,無愛的女性形象彷徨并徘徊在沒有出口的迷宮,這些女性既不同于晚清時鴛鴦蝴蝶派小說中為尋愛情而陷于現(xiàn)世的纏綿悱惻,也消逝了二三十年代丁玲、廬隱筆下女性意識的覺醒,更不同于“五四”時期沖破家庭、社會的藩籬執(zhí)著追求愛情、事業(yè)的“娜拉”式的女性形象。張愛玲筆下的這些女性生活在一個半新半舊的封建社會里,她們剛剛?cè)胧罆r對純真愛情的渴望突兀在現(xiàn)實的鐵錘之下,被無情的敲擊扁平之后,只能把生存寄托于假面的愛情,在畸形的婚姻中維持自身的存在。“五四”前中國現(xiàn)代小說中的女性形象在張愛玲的小說中被重新編碼。

人們透過不同主流文學的《金鎖記》,看見了在凡人瑣事中女性人格的演變過程,塑造了一個“三我斗爭”的女性悲劇形象——曹七巧。以往的分析多是從女性被封建禮教社會制度戕害的角度來分析曹七巧的悲劇命運,顯然是忽視了女性作為“人”的人格主體意識。本文試從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的角度,通過審視曹七巧人格中“三我”的成長與斗爭來闡釋其人格失衡導致的悲劇命運。

20 世紀20 年代,奧地利精神病醫(yī)生、著名的心理學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于繼兩分法的人類心理結(jié)構(gòu)之后又提出了“三部人格結(jié)構(gòu)學說”。他認為,人格由三個部分構(gòu)成:“伊德”(id,又譯本我)、“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本我是人類人格中與生俱來并且最原始的、潛意識的非理性的心理結(jié)構(gòu)部分。它由先天的本能、基本欲望所組成,如饑、渴、性等,它是心理能量儲存的地方。弗洛伊德形容本我為“如果采用形象化可以為說明之助,我們便可稱之為一大鍋沸騰洶涌的興奮?!薄耙恋拢ū疚遥┊斎徊恢纼r值、善惡和道德。與唯樂原則有密切關(guān)系的經(jīng)濟的或數(shù)量的因素支配了它的各種歷程。”[1]按照“快樂原則”活動,追求快樂與滿足?!氨灸馨l(fā)泄總在尋找出路,在我們看來,這就是伊德的全部內(nèi)容?!盵2]所謂自我,是意識的結(jié)構(gòu)部分,是“現(xiàn)實化了的本能”。它就是代表了理智和謹慎,它感受外界影響,滿足本能要求。它處于本我與外部世界之間,是本我與外部世界、欲望與滿足之間的居中者。它按照“現(xiàn)實原則”活動與運作,充當仲裁者,監(jiān)督著本我,適當給予滿足?!懊總€個人都有一個心理過程的連貫組織;我們稱之為他的自我?!盵3]弗洛伊德曾作了一個形象的比喻:“伊德”是匹馬,“自我”是騎手;騎手給馬指出方向。[4]而自我“須伺候三個殘酷的主人(即伊德、超我、外界),且須盡力調(diào)和此三人的主張和要求”。[5]可以說,自我是內(nèi)部與外部之間、超我與本我之間的過濾器。超我,是指人格的最文明、最道德的部分,是“道德化了的自我”,它處于人格的最高層。它代表社會道德準則,壓抑并限制本能沖動,按照“至善原則”活動?!俺沂且磺械赖孪拗频拇?,是追求完美的沖動或人類活動的較高行動的主體?!盵6]是對社會規(guī)范的效仿,是接受文化傳統(tǒng)、價值觀念、社會理想的影響而逐漸形成的。伊德、超我、外在世界之間是相互關(guān)聯(lián),有時背道而馳甚至水火不容,自我充當了人格結(jié)構(gòu)中的調(diào)節(jié)器,調(diào)和這三者的矛盾和沖突。當個人的人格處于正常健康情況下,這三者是和諧共生的。反之,就會產(chǎn)生人格的畸形與分裂,進而導致精神和神經(jīng)病癥。

在著名文學評論家夏志清看來,《金鎖記》做到了一個大小說家將“人的全部心理活動作為研究對象”的境界。若要對主人公曹七巧進行徹底的分析,筆者認為就要從她“三我”人格的發(fā)展和斗爭角度出發(fā),才能真正認識這個“極端病態(tài)的瘋女人”。弗洛伊德認為,人的一切行為根本上都是有我們所說的性欲本能促動的。他把這種根本的精神力量稱做“力比多”,即性能量。曹七巧悲劇命運的開始就源于“力比多”的受壓抑,在七巧被作為交易嫁入姜家,許配給殘廢的姜二少爺之前她是這樣一個具有健康人格的女性:在這個人生階段,她的心理是健康純潔的,猶如一只美麗的鮮艷的“蝴蝶”。此時,七巧的“本我”在整個人格中是適度發(fā)展的,像每一個少女一樣有愛情有夢想,她追求快樂、滿足,但是有所節(jié)制。同時,由于出身在麻油鋪的家庭,與其他貧苦階級的女孩子相比,這時的曹七巧對于金錢是沒有什么概念的,她還不知道金錢是可以讓人生、催人瘋的“黃金枷鎖”。因此,“自我”“超我”處于穩(wěn)定的成長,維持著人格的平衡漸進。種種事件的接踵而至的慢慢改變了七巧,但是一切還是要從“力比多”說起。

對于曹七巧來說,走入姜家的日子是難熬的,一個花季少女被推入了這樣的一個無法改變的境地,內(nèi)心的人格結(jié)構(gòu)也隨之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第一,情愛的缺失。丈夫是個“骨癆”患者,沒有給予愛與性的能力,而七巧是需要正常情愛生活的,“快樂原則”得不到滿足,“本我是力比多的貯存庫,是一切精神能量的最初源泉”[7],弗洛伊德認為,本我受壓抑是性快樂受到抑制的結(jié)果。但是尖刻的玳珍說:“怎么你孩子也有了兩個?”[8]難道七巧真的是在謊稱自己性愛的不如意?七巧是這樣說的:“真的,連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么生出來的!越想越不明白!”[9]細細品味,這樣的回答是多么的心酸,充滿了被羞辱之后的逃避。丈夫是沒有性能力的,“坐起來,脊梁骨直溜下去,看上去還沒有我那三歲的孩子高哪”,能夠擁有兩個孩子不僅是因為七巧需要滿足自己的性欲而且也是她改變自己生存地位的唯一手段,如果沒有子嗣,她連丫鬟也不如,丈夫再一死,她將一輩子貧窮。面對現(xiàn)實的生存狀況,自我意識開始獨自生長,使七巧明白金錢與地位對于一個弱女子來說是上方寶劍?!白晕摇痹诟嬖V她只有傳宗接代她才有在姜家活下去的保護傘。第二,地位的卑下。在《金鎖記》開頭兩個丫鬟的對話中可以得知,七巧嫁到姜家中是受到鄙視的,原因是她是“麻油鋪的活招牌”[10],出身在卑微的家庭,就連丫鬟也是瞧不起這樣的主子。七巧是有覺察的。如果稍加留心便可以發(fā)現(xiàn)她對于家里的每一個丫鬟、老媽子的態(tài)度都是及其刻薄的。七巧怎么能忍受這樣的境遇?她心里明白正是因為自己的出身不好才受這樣的苦。此時,金錢的好處便深深的記在心里。隱藏在內(nèi)心里的“自我”在悄悄的生長,并且開始與“本我”開戰(zhàn)。第三,親情的冷漠。那家里沒有一個應(yīng)該尊重她這個照顧癱瘓的丈夫,承擔傳宗接代任務(wù)的女人嗎?照理說婆婆應(yīng)該可憐她,給她一些生活的尊嚴,實際是怎樣的呢?七巧的哥嫂來了,“三爺趴在窗口看野景,就大門口來了客。老太太問是誰,三爺仔細看了看,說不知是不是曹家舅爺,老太太就沒追問下去。”可見,她對于七巧這個“有功無過”的人也是不領(lǐng)情的。我們知道“超我的大部分是無意識的,它是道德檢查媒介,是良心與自尊心的儲藏庫?!盵11]她是想融入這個家庭正常的生活,維系基本的社會規(guī)范、道德標準,但是在姜家沒有人給她一點點尊重,甚至起碼的尊嚴?!俺摇钡淖饔檬菈阂直灸軟_動,調(diào)節(jié)自我與現(xiàn)實的關(guān)系,阻擋社會不能接受的那些快樂沖動。現(xiàn)實的冷酷使七巧人格中的“超我”漸漸失去了功能,萎靡的癱軟在人格的角落中,再也沒有精神來壓抑那些過激的本能沖動。

沒有了“超我”的道德規(guī)范控制,本我中的“力比多”便瘋了似的開始擴張。曹七巧的人生走上了懸崖的邊緣。她忘乎所以的徘徊在這里,任由小叔季澤堂而皇之的走入她幻想中情人的位置。

姜季澤在哪些方面深深吸引了七巧,使她能夠不顧二嫂的身份與社會道德的約束去鋌而走險?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擁有嚴謹、紳士的作風,還是他對七巧有割舍不斷的真情?都不是。他是啃食家里公款的寄生蟲,游蕩于花天酒地、毫無責任感的浪子。當談及對于七巧的感情,他是這樣想的:“季澤看著她,心里也動了一動。可是那不行,玩盡管玩,他早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里人,一時的興致過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開,成天在面前,是個累贅。何況七巧的嘴這樣敞,脾氣這樣躁,如何瞞得了人?何況她的人緣這樣壞,上上下下誰肯代她包涵一點?她也許是豁出去了,鬧穿了也滿不在乎。他可是年紀輕輕的,憑什么要冒這個險?”[12]他把玩弄這樣一個女性會產(chǎn)生的后果仔仔細細考慮了一番之后,認為自己這樣做沒有必要,畢竟沒有真的感情。那么,我們就可以這樣分析:純粹是七巧主動的想接近季澤得到他的可憐與情愛,當然其中也包括對于性愛的渴望。本我是一切侵犯心理和欲望的根源,是力比多的倉庫。七巧對于愛情、性的渴望需要一個發(fā)泄的出口,因此如果沒有季澤的存在她也是會找尋到其他的男人來作為自己情欲寄托的對象,無視封建規(guī)范秩序的存在。弗洛伊德說:“本我是沒有價值觀念的,不分善惡,也不講道德”,可以看出七巧人格中的“本我”在受到長期的壓抑而不得噴發(fā),再加上“超我”的無能閑置,失去了對“本我”的道德約束,最終導致本我這口大鍋旁若無人的激情沸騰起來。

命運似乎沒有讓七巧的“本我”得意多久,當丈夫和婆婆過世之后,曹七巧的“自我”意識在苦苦的等待中突然蘇醒,“今天是她嫁到姜家來之后一切幻想的集中點。這些年了,她戴著黃金的枷鎖,可是連金子的邊都啃不到,這以后就不同了。”[13]她要開始爭,拼命奪取她能拿到手一切金錢,什么都阻擋不了她!這個關(guān)鍵時刻,決定今后生存狀況的黃金時刻,“自我”大步出場,它決定一定要打敗“本我”,贏得最終的勝利。即,七巧雖然在感情上寄托于姜季澤,但是面臨分家、分財產(chǎn)的時刻,面對多年來生存的焦慮與不安全感的層層包圍,使她狠心的放下了感情,“黃金”的誘惑使她急紅了臉,亂了心。“自我”的指揮她即使與姜季澤結(jié)仇,失去顏面的耍賴撒潑也要多摳出一點利益。曹七巧在利益上的分配中看到了多年酸楚換來產(chǎn)業(yè),凄苦的心總算有了一些安慰。

“自我”對現(xiàn)實生活的滿足使它能夠暫時在保持警覺的狀態(tài)下觀看“本我”的表演,但是只要“本我”有一點越界的侵犯欲望,警覺性馬上就會使“自我”暴跳如雷。分家后的幾個月,姜季澤的突然拜訪使七巧的防范心理馬上出席,同時還應(yīng)該看到的是她心里對小叔子仍然還是寄托了希望的,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去嘗試,畢竟她的心還是沒有風干的“標本”。當姜季澤說出那番富于感情的話語時,七巧瞬間幸福的陷入了眩暈之中,“七巧低著頭,沐浴在光輝里,細細的音樂,細細的喜悅……這些年了,她跟他捉迷藏似的,只是近不得身,原來還有今天!”[14]也許這是七巧一生之中唯一真正快樂、滿足的時刻了,但是“僅僅這一轉(zhuǎn)念”所有的快慰頓時消散,后來通過理性的試探得知季澤的用意之后,憤怒的“自我”與“本我”再次開戰(zhàn),這時的七巧馬上又轉(zhuǎn)換了自己的角色,她是自己財產(chǎn)的守護者,決不允許任何人心懷鬼胎的打她用青春換來得家產(chǎn)的主意?!氨疚摇痹谄咔傻娜烁窠Y(jié)構(gòu)中被一次次的擠壓,正如易卜生的戲劇中的主人公所說:“當世界上的一切幸福向我迎來時,我恰恰成了另外一個人。我自己的過去擋住了通向幸福的路?!盵15]曹七巧是多么的失望啊,對眼前的這個自己唯一一個寄托著愛的希望的男人又恨又舍不得他離去,“他不是個好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要他,就得裝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壞。她為什么要戳穿他?人生在世,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歸根究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16]但是最終曹七巧選擇保住自己的財產(chǎn),這份家產(chǎn)多么不易。那是她用生下兩個兒女、壓抑青春的情欲、受盡世間的白眼換來的,是她用來維持生存、獲得社會地位的唯一救命稻草。“超我”以道德倫理原則警告自我不能答應(yīng)“本我”的要求,七巧的“自我”在這兩方面的自我糾葛和壓力下,根據(jù)面臨的環(huán)境的需要應(yīng)做出調(diào)和“超我”與“本我”的行為決定。“她到了窗前,揭開了那邊上綴有小絨球的墨綠洋式窗簾,季澤正在弄堂里往外走,長衫搭在臂上,晴天的風像一群白鴿子鉆進他的紡綢褲褂里去,哪兒都鉆到了,飄飄拍著翅子,”[17]窗簾外是象征正常“力比多”下的情感世界,也就是平衡的“本我”狀態(tài);窗簾后是曹七巧淌著眼淚、冰冷的臉,她是一只失去了原先鮮艷顏色餓“蝴蝶標本”,七巧生命里的生機、華彩隨著風中漸行漸遠的姜季澤的背影徹底褪盡。正如張愛玲所說,“生命是殘酷的。看到我們縮小又縮小的,怯怯的愿望,我總覺得有無限的慘傷。”[18]

小叔姜季澤的離開絕對可以說是曹七巧人格結(jié)構(gòu)中的的巨大鴻溝,它分裂了“本我”“自我”“超我”的存在秩序,“超我”一直都是強大而無形的統(tǒng)治著這個半新半舊社會下的女人,她違背過道德試圖亂倫,這是“本我”作為“心中的魔鬼”掙破秩序牢籠的后果,最終以“自我”的求實原則所俘虜。但是頑強的“本我”是不會承受長久壓抑的,它可以尋覓其他的生長途徑,本我領(lǐng)域內(nèi)不存在對自身與他人安全的考慮。長白、長安都是曹七巧的“本我”意識狂飆突長的受害者。

弗洛伊德曾經(jīng)講到:“釋放壓抑在無意識深處的力比多通常至少有三個途徑:一是經(jīng)自身心理結(jié)構(gòu)內(nèi)部的調(diào)整,如自我和超我對本我的抑制作用,逐步在力比多釋放之前就克服之;二是將壓抑的欲望投射到異性對象上去,以實現(xiàn)欲望的滿足;三是將投射目標移向他方。”[19]在曹七巧的人生當中有三個男人,丈夫死去,姜季澤離開,只有兒子長白。但是長白是否能在“超我”的監(jiān)視之下,在現(xiàn)實的生活中成為七巧的情欲對象呢?答案是否定的。七巧被受壓抑的“力比多”只有通過間接的方式來實現(xiàn)它的“快樂”。對于此點她是有認識的,“可是,因為他是她的兒子,他這一個人還抵不了半個,……現(xiàn)在,就連這半個人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親”[20],“超我”的道德倫理規(guī)范要求必須為兒子娶親,媳婦芝壽是具有象征意義的,在現(xiàn)實意義上她作為傳宗接代的機器,在七巧的人格秩序里,芝壽就是與她爭奪情欲對象的情敵,所以曹七巧一面盡其能勢去打聽她的閨閣隱私,嘲諷戲弄媳婦的性欲之事;一面又用鴉片把兒子整夜的留在身邊去填補她內(nèi)心對于男性情愛的渴求。當自我再也不能壓抑本我的升級演變時,“超我”變的束手無策,因為本我領(lǐng)域內(nèi)不存在對自身與他人安全的考慮。她這種變相的性欲需求破壞了兒子家庭的幸福,給兒媳的名譽蒙上了羞恥的面紗,使她在“丈夫不像個丈夫,婆婆也不像個婆婆”的這樣一個瘋狂的世界里掙扎的死去。這樣就能把兒子留在身邊了嗎?畢竟長白需要的情愛也是受“超我”與“自我”約束的,他的情欲對象指向家門之外的女性,所以為長白娶第二房媳婦完全是七巧為了把他留在家門之內(nèi)供自己得到性欲上變相滿足罷了。兒子長白被這樣霸占,成為曹七巧失去姜季澤之后壓抑“力比多”的發(fā)泄對象,長安則是七巧捏制的“自我分身”,是她人格結(jié)構(gòu)中“自我”的投射對象。長安的日子難道好過嗎?

“每逢她單叉著褲子,揸開了兩腿坐著,兩只手按在胯間露出的凳子上,歪著頭,下巴擱在心口上凄凄慘慘瞅住了對面的人說道:‘一家有一家的苦處呀,表嫂——一家有一家的苦處!’——誰都說她是活脫的一個七巧?!盵21]“本我”不僅僅是力比多的儲存庫,它也是人類所有本能情感的收容所。曹七巧把受壓抑的“本我”形象影射到了女兒身上,長安就是她自己,在七巧看來長安理所應(yīng)當?shù)囊咚芷咔傻娜松肪€,不能有任何的偏差。但是局限于“超我”的道德原則支配,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面阻止長安去得到“本我”的滿足(實際上七巧要把自己本我的壓抑之苦轉(zhuǎn)嫁給長安),她不斷的提醒長安的兩件事,一是男人都是無情無義的。“天下的男子都是一樣混帳?!盵22]二是她的家產(chǎn)得來不容易,想和長安接近的男人都是在打錢的主意?!澳腥恕龆寂霾坏?!誰不想你的錢?你娘這幾個錢不是容易得來的,也不是容易守得住?!盵23]這兩件事都是“自我”對于經(jīng)歷過的殘酷現(xiàn)實的認識,也是對“本我”進行壓抑的理由。曹七巧期望通過這樣的教導為長安樹立起她作為母親自創(chuàng)的“超我”規(guī)范,她這種行為其實是把女兒作為自己的分身納入到自我的統(tǒng)治范圍之內(nèi)。她自己沒有過自由的愛情,她的分身怎么能夠被判主人呢?于是七巧想盡各種荒誕的辦法來隔斷長安與童世舫之間自由的愛情。長安“她知道她母親會放出什么手段來?遲早要出亂子,遲早要決裂。”[24]她同長白一樣逃不出母親的枷鎖,作為七巧的財產(chǎn)一樣被管制,被隨意蹂躪。她的命運只是“一個美麗而蒼白的手勢”[25],我們在這里又看到了那個在“綴有小絨球的墨綠洋式窗簾”后面“淌著眼淚”的蒼白的臉… …

“她知道她兒子女兒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盵26]幾分惆悵,幾分哀怨,幾分悲涼,這就是凡世中一個女人的一生。正如張愛玲所說“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完——完不了”[27],這樣的故事沒有規(guī)定在特定的時間范圍,這樣的人就是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有著三重人格結(jié)構(gòu)的普通人。作為一個女性作家,張愛玲窺視到了女性作為“人”的人格主體性,創(chuàng)作出了這部優(yōu)秀的女性人格剖析小說,她的創(chuàng)作是與世界文學同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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