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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20世紀20年代國家主義者的“大中華民族”觀

2021-04-17 10:26:07鄭大華
關鍵詞:共和主義者中華民族

鄭大華

[提要]“大中華民族”這一觀念最早提出于1914年,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進入20世紀20年代后,提倡和使用“大中華民族”的人多了起來,其中包括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當然,由于政治立場、文化理論以及從事職業(yè)的不同,人們提倡和使用“大中華民族”這一觀念的目的也是不同的。就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而言,他們提倡和使用“大中華民族”這一觀念的目的,是為了實現(xiàn)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他們認為,要實現(xiàn)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首先是要實現(xiàn)“五族同化”,并最終使五族同化成為一“單純”的“大中華民族”,這樣中華民族才有能力從帝國主義的壓迫和奴役下解放出來。而他們所講的“五族同化”的實質,并非五族融合,而是以漢族來同化其他四族,亦即所謂“漢化”。所以,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所提倡和使用的“大中華民族”觀,既有反對帝國主義對中華民族的壓迫和奴役、實現(xiàn)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自決的積極意義,同時又是一種具有大漢族主義思想傾向的民族觀,而這種民族觀是一種錯誤的民族觀,并不符合中國的具體國情。如果按照國家主義者所主張的那樣實行“五族同化”,其結果除漢族以外的其他滿、蒙、回、藏等各民族最終將失去其民族特征,成為漢族的一部分。也正因為如此,中國共產(chǎn)黨對“以大中華民族的口號同化蒙、藏等藩屬”的“大中華民族”觀持批判和反對態(tài)度。

中華民族形成很早,但“中華民族”這一觀念的提出則很晚,直到1902年才由梁啟超最先提出和使用。在20世紀初的清末,不僅使用“中華民族”這一概念的人不多,除梁啟超外,只有楊度和章太炎使用過,而且他們都是在漢族的意義上使用“中華民族”這一概念。1912年中華民國的成立,極大地推動了“中華民族”這一觀念的傳播和使用。①到了1914年,在“中華民族”觀念的基礎上,有人開始提出和使用“大中華民族”這一觀念。進入20世紀20年代,使用“大中華民族”這一觀念的人多了起來,其中包括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按笾腥A民族”觀念的提出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對“中華民族”觀念的發(fā)展和最終形成也產(chǎn)生過重要影響。但遺憾的是,目前學術界沒有人對“大中華民族”觀念的提出及其相關問題進行過系統(tǒng)研究。有鑒于此,本文擬對20世紀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的“大中華民族”觀作一探討,不當之處,歡迎批評指正。

就本人所見到的資料而言,“大中華民族”這一概念是一位名叫“光昇”的作者于1914年在一篇名叫《論中國之國民性》的文章中首先提出的。

光昇之所以在這時提出“大中華民族”這一觀念,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這主要涉及“五族共和”問題。眾所周知,中華民國是辛亥革命的產(chǎn)物。早在辛亥革命爆發(fā)以前,以孫中山為代表的革命派和以梁啟超為代表的立憲派圍繞中國應該建立一個什么樣的“民族國家”發(fā)生過激烈論戰(zhàn),以孫中山為代表的革命派主張“排滿”,建立一個民主共和的單一的漢民族國家;而以梁啟超為代表的立憲派則主張“合滿”,建立一個君主立憲的包括滿族在內的多民族國家。爭論的結果是,建立一個民主共和的多民族國家成了革命派和立憲派的共識。于是,辛亥革命爆發(fā)后,“五族共和”提上議事日程。1912年1月1日中華民國成立,“五族共和”又成了新成立的中華民國的建國方針。②

“五族共和”的提出并成為新成立的中華民國的建國方針,“不僅避免了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分裂,也避免了一些多民族國家在發(fā)生重大的政局變動時民族間往往相互仇殺的悲劇發(fā)生,從而為后來中國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不斷鞏固和發(fā)展奠定了較好的政治和社會基礎”[1]。因此,我們應該充分肯定“五族共和”對維護國家統(tǒng)一、促進各民族團結的積極意義。但這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問題的另一方面,我們也應該看到,“五族共和”又有它的歷史局限性。

首先,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除漢、滿、蒙、回、藏這五族外,還有其他民族,而“五族共和”并沒有把其他民族包括在內,不符合中國是一個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具體國情。所以,辛亥革命時,云南軍都督府就結合云南實際情況,提出了“漢、回、蒙、滿、藏、夷、苗各族視同一體”的“七族共和”的主張。[2]新疆伊犁的新伊大都督府在發(fā)布的《儆告各軍士六言諭》中,將漢、滿、蒙、回、藏的“五族共和”,改為了符合新疆各民族實際的“漢、藏、回、纏、哈”的“五族共和”,宣稱“漢、藏、回、纏、哈,均應一視同仁”[3](P.80)。辛亥革命后,認為“五族共和”不符合中國多民族這一國情的人越來越多,如民初思想家吳貫因就在《庸言》上發(fā)文,公開提出“五族之名詞不得成立”,因為“現(xiàn)在中國之人民,尚有苗族在,固屬六族,而非五族也”[4]。1917年,《宗圣學報》轉載的《神州叢報》一篇《中華民族特性論》的文章同樣認為五族之名不符合中國的國情,“今之論中國民族者,咸稱為五族共和,此極不正確之論。蓋就中華民族而言,實有漢、滿、蒙、回、藏、苗六族,而就漢人一族言,已包含六族之血統(tǒng),此稍涉史乘者,類能言之”[5]。孫中山后來也批評“五族共和”道:“現(xiàn)在說五族共和,實在這五族的名詞很不切當。我們國內何止五族呢?”[6](P.394)

其次,“五族共和”雖然有利于各民族之間的團結,但如果處理不當,過分強調人們的民族出身,則又會強化人們對于本民族的身份認同,不利于形成統(tǒng)一的中國民族觀或中華民族觀,也不利于對中華民國的認同。也許正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1912年1月1日,孫中山在《臨時大總統(tǒng)就職宣言書》中強調了“民族之統(tǒng)一”和“領土之統(tǒng)一”對于“五族共和”的重要意義:“國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漢、滿、蒙、回、藏諸地為一國,即合漢、滿、蒙、回、藏諸族為一人。是曰民族之統(tǒng)一。武漢首義,十數(shù)行省先后獨立。所謂獨立,對于清廷為脫離,對于各省為聯(lián)合,蒙古、西藏意亦同此。行動既一,決無歧趨,樞機成于中央,斯經(jīng)緯周于四至。是曰領土之統(tǒng)一?!盵7](P.2)此后,無論是孫中山還是其他人,在講“五族共和”時,都把“民族之統(tǒng)一”和“領土之統(tǒng)一”放在了極其重要的地位。即使是袁世凱,盡管他成為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和大總統(tǒng)后,極力破壞孫中山建立起來的民主制度,實行個人專制和獨裁,從而使“中華民國”最終成為一塊有名無實的空招牌,但在“五族共和”問題上,他則繼承了孫中山思想和主張,也是從“民族之統(tǒng)一”和“領土之統(tǒng)一”的角度來理解和強調“五族共和”的。4月22日,也就是袁世凱正式繼任南京臨時大總統(tǒng)后不久,他在發(fā)布的《令滿、蒙、回疆歸內部務管理》的大總統(tǒng)令中就一再強調:“現(xiàn)在五族共和,凡蒙、藏、回疆各地方,同為我中華民國領土,則蒙、藏、回疆各民族,即同為我中華民國國民?!盵8]后來他又多次重申,要以“五族共和”來處理邊疆的民族問題。如5月25日,他在“通今禁售排滿及詆毀前清各項書籍”的大總統(tǒng)令中宣稱:“中華民國,由五大族共同組合而成,自宜聯(lián)絡感情,以收協(xié)同統(tǒng)一之效。”[9]9月20日,他又在“加進實贊共和之蒙古各扎薩克王公封爵”令中寫道:“民國建設,聯(lián)合五族,組織新邦,全賴各民族同力同心,維持大局,方能富強日進,鞏固國基?!盵10]10月28日,他下令復封西藏達賴喇嘛名號,再次強調:“現(xiàn)在共和成立,五族一家,前達賴喇嘛誠心內向,從前誤解,自應捐釋。應即復封為誠順贊化西天大善自在佛,以期維持黃教,贊翊民國。同我太平?!盵11]11月23日,他又下令國務院曉諭蒙古各旗,“查宣布共和,迭經(jīng)申明,聯(lián)合漢、滿、蒙、回、藏五大旗為中華民國”[12]。此外,在處理外蒙“獨立”事件時,袁世凱致電庫倫哲布尊丹巴稱:“今聯(lián)合五族,組織民國,本大總統(tǒng)與貴呼圖克圖,在一身則如手足,在一室則成弟昆,利害休戚,皆所與共?!盵13](P.86-87)

既然“民族之統(tǒng)一”對于“五族共和”具有十分重要的積極意義,那么怎樣才能實現(xiàn)“民族之統(tǒng)一”呢?就民初的情況來看,凡乎所有的黨派都無一例外地主張民族“同化”。如1912年3月,中國同盟會根據(jù)變化了的形勢所制定的《中國同盟會總章》就把“實行種族同化”作為“總則”的內容之一。后來同盟會改組為國民黨,其發(fā)表的《國民黨宣言》中也明確規(guī)定:“厲行種族同化,將以發(fā)達國內平等文明,收道一同風之效也?!盵14](P.398)由部分不滿于孫中山的同盟會員和立憲黨人組成的共和統(tǒng)一會,其政綱就明確規(guī)定:“提倡文言之統(tǒng)一,以期五大族之同化?!盵15](P.757)后來在共和統(tǒng)一會的基礎上聯(lián)合其他小團體而組建的統(tǒng)一共和黨,其政綱也寫進了“融和國內各民族”的內容。[16](P.367)中華平民黨的宗旨也有“種界融合”的規(guī)定。[17](P.362)1913年6月29日,由“五大民族共和聯(lián)合會”發(fā)起成立的平民黨,“促進種族同化”是其政綱之一。[18]總之,正如有的研究者所指出的那樣,“主張民族或種族‘同化’,已成為民國初年許多政黨的共識”[19]。

實際上,除了“政黨的共識”外,學術界也從學理層面闡述了民族同化的必要性和可能性。1913年3月1日-4月1日出版的《庸言》第1卷第7-9期連載了吳貫因的《五族同化論》系列文章。該文開宗明義便寫道:“自共和告成,合五族為一家,享同等之權利,我四萬萬人,亦可以僅存國民之名稱,而不復有種族之界限矣?!盵20]因為,自中華民國成立一年以來,先后就發(fā)生過“庫倫之獨立,西藏之叛亂,宗族黨人出沒于各地”之事件,這些事件都是那些“懷抱種族之偏見”和不贊成“共和”的人干的,他們雖然打著“種族”的旗號,但“不知所謂漢、滿、蒙、回、藏云者,多屬地理之名詞,或宗教之名詞,而非種族之名詞也”。實際上,要說“種族”的話,從數(shù)千年前開始,這五族就有交往和交流,其相互間的“血統(tǒng)之混淆,固已久矣”,已很難找到純粹的“種族”了。而且就世界來看,并不只有中國是“合多種族以建立國家”,很多國家也是如此,如瑞士,就有日耳曼人和法蘭西人兩個種族;法國有五個主要種族,他們是開耳脫人、巴斯克人、窩倫人、意大利人和條頓人;美國作為一個移民國家,“其民族之復雜,殆如合百川以成大海,其種族之數(shù)之多更不能杦舉焉”。瑞士、法國、美國和中國一樣都是民主共和的國家。其他一些非民主共和的國家,其民族之多也是如此。如德國是君主制國家,其國民中除日耳曼人外,還有斯拉夫人、窩倫人、佛蘭西人、西薩利亞人、斯堪底拿威人等,由此可見,“種族雖多不足以為國家病,道在能使之融合而已”[20]。該文指出,如今世界已處于軍國之社會時代,而非宗法之社會時代,“當對外而為國民之競爭,不可對內而為種族之競爭”[20]。歐美列強國內盡管還存在著某某種族之名,但各族之間的界限“已漸消滅,有歸于同化而已矣”[20]。中國也是這樣,雖然還有漢、滿、蒙、回、藏等族的區(qū)分,實際上各族之間不僅“血統(tǒng)”早已混淆,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而且這五族的任何一族,“其始”都是“集合若干小族而成”的。在逐一考察了漢、滿、蒙、回、藏五族是如何“合若干小族以成一大族”的歷史后,該文寫道:“由上觀之,漢、滿、蒙、回、藏五族,其初固非單純之種族,而實由混合而成之民族也”。既然若干小民族可以分別“混合而成”漢、滿、蒙、回、藏五大民族,那么漢、滿、蒙、回、藏五大族也可以“混合而成”一個更大的民族,“況今日國體改為共和,五族人民負擔平等之義務,亦享受平等之權利,既已無所偏重,以啟種族之猜嫌,自可消滅鴻溝,以使種族之同化,則合五族而成一更大之民族,當非不可能之事也”[21]。更何況漢、滿、蒙、回、藏各民族之間,在長期交往中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血緣關系,“非能劃清彼此之血統(tǒng)也”。因此,該文最后建議,“今后全國之人民,不應有五族之稱,而當通稱為中國民族(Chinese nation),其四萬萬同胞,即可稱為中國民族,亦可稱為中國國民,因為nation一詞有‘民族’和‘國民’二義”。[4]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光昇在《論中國之國民性》一文中提出了他的“大中華民族”主張。他指出:和西方民族不同,西方的主體民族對他民族采取的是“排斥主義”,而中國的主體民族漢族對他民族采取的是“感化主義”。因此,歷史上許多民族都被漢族同化了,成了漢族的一部分,這也是中國雖然人口眾多,約占世界總人口的四分之一,但民族相對來說比較“純一”的重要原因。也正是由于漢族對他民族采取的是“感化主義”,“五族共和”中的滿族“已失成一民族之元素,將必轉化為漢人”;居住在“內地”的回族“及其信徒”,也“久與漢人混和”,成了漢人的一部分,“而回部及蒙疆藏衛(wèi)之民,其上等社會已通行漢語,而所謂文學歷史等,亦無成立之根據(jù),其不為純粹之一民族可無疑義”。因此,他主張借鑒歐洲的“日耳曼主義、斯拉夫主義”的提法,將中國的國民統(tǒng)稱之為“大中華主義”,與其“合滿、漢、蒙、回、藏之名,謂之五族,毋寧謂之大中華民族可也”[22]。

光昇的這篇文章發(fā)表在1914年4月20日出版的《中華雜志》創(chuàng)刊號上。到了“五四”前后,尤其是進入20世紀20年代后,提倡和使用“大中華民族”觀的人增多起來。這一時期提倡和使用“大中華民族”觀最有影響的人物當數(shù)孫中山。孫中山提倡和使用“大中華民族”觀,是與他的“民族建國”主張聯(lián)系在一起的,即他希望中國也像美國通過主體民族對其他民族的同化而形成一個統(tǒng)一的“美利堅民族”那樣,通過主體漢族對滿、蒙、回、藏以及其他民族的同化,形成一個新的由漢族改稱而來的“大中華民族”,并在此基礎上建立起一個“大中華民族主義”的近代的“民族國家”,以完成辛亥革命未能完成的“民族建國”任務。③

除孫中山外,20世紀20年代提倡“大中華民族”觀的還有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如果說孫中山提倡“大中華民族”觀,是為了實現(xiàn)他的“民族建國”主張的話,那么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提倡“大中華民族”觀,則是為了實現(xiàn)他們所主張的“民族自決”。

所謂“民族自決”,簡單地說,就是每一個民族都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民族自決產(chǎn)生于17、18世紀的資產(chǎn)階級革命時代,原屬于資產(chǎn)階級民主主義世界革命的一個要求。19世紀時,馬克思、恩格斯在創(chuàng)立馬克思主義學說的過程中,從支持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和爭取社會主義的利益出發(fā),對“民族自決”持的是贊成態(tài)度。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前后,經(jīng)過美國總統(tǒng)威爾遜和十月革命領袖列寧的大力倡導,“民族自決”思潮在世界和中國蓬勃興起,用孫中山的話說:“自歐戰(zhàn)告終,世界局面一變,潮流所趨,都注重民族自決?!盵23](P.473)就實踐主體而言,“民族自決”有兩種不同的模式:一是族群化模式,亦即多民族國家中的弱小民族有從母體民族中分離出來、成立獨立的主權國家的權力。族群化模式是建立在“一民族一國家”之理論基礎上的,這一理論認為“族群的同質性是國家存在的前提”。二是非殖民化模式,亦即殖民地半殖民地民族有從殖民主義的統(tǒng)治下解放出來、成立獨立的主權國家的權力。非殖民化模式是建立在國家的領土完整和主權獨立神圣不可侵犯之理論基礎上的。和族群化模式不同,非殖民化模式認為國家存在的前提不是“族群的同質性”,而是國民所共同具有的信仰、情感、歷史記憶和政治意識等。所以,并非一民族建立一個國家,多民族亦可以建立一個國家,而且就近代民族國家的趨勢來看,多民族建立一個國家更為普遍。[24]民族自決這兩種實踐主體的不同模式——非殖民化模式和族群化模式傳入中國后,引申發(fā)展出兩種不同的民族自決主張:一是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二是中華民族內部各弱小民族對于主體民族漢族的自決。因所持理論和政治立場的不同,中國各派政治力量對這兩種不同的民族自決主張的態(tài)度是不同的。就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而言,他們主張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而反對中華民族內部各弱小民族對于主體民族漢族的自決。胡國偉就明確指出,“‘民族自決’的意義,決不是教各國中的各種民族分裂,互相攜貳;他的意義是:凡備有歷史和地理上的關系,而同受外力壓迫的各民族,應該本國性的要求,同化于同一的政治和文化之下,造成一個帶國性的大民族,盡力擺脫外來的羈絆,實行自決,保全固有的主權”[25]。

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對“民族自決”的主張,是以他們對國家主義與民族主義的認識為前提的。英文nationalism在中文里常被譯成“民族主義”,但在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看來,應該譯成“國家主義”。李璜在《國家主義正名》一文中就明確指出:“國家主義這個詞(Nationalism)被有些人譯作民族主義,我們認為很不適當?!盵26]因為近代國家的內容不是“民族”這兩個字所能包含和代表的。固然在拉丁文里,Natio這個字含有民族的意思,但“近代的國家不只是一個民族構成的,一個國家里往往有幾個民族同住著,而并不妨害他的國家的統(tǒng)一和發(fā)展”,他舉例說,今世的強國如法國,如美國,其民族構成的份子就很復雜;與此相反,意大利和西班牙雖都同是一個拉丁民族,卻分成了兩個國家。所以說,民族與國家不同,民族不能取代國家,近代國家構成和穩(wěn)固的基礎不是民族,而是國民共同的信仰和共同的歷史記憶。因此在近代國家,“常常是幾個民族同保一個疆土,同擁一個主權,文化相融,有了共同的信仰,歷史既長,有了共同的回憶,于是患難安樂都能長相保守,而不分離,以失墜此領土主權”[26]。常乃德的《十九世紀以來國家主義在學理上之發(fā)展》一文也寫道,在十八世紀末年和十九世紀初年以前,因國家組織尚未鍵全,“一民族一國家的國家觀念是非常發(fā)達的”,用民族主義來翻譯nationalism符合時代的特征。但是進入十九世紀以后,組織國家的原素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即“把單純的以民族為基礎的國家,變?yōu)橐哉蔚?、?jīng)濟的、文化的、民族的各原素共同組成的國家”[27]。如美國的民族就非常復雜,但卻不失為單純的國家。瑞士也是如此。這說明“自從物質文明發(fā)達、交通進步以后,許多不同的民族,只要利害相同,都有團結成一種國家之可能”[27],而非必須是一民族建立一個國家。既然組織國家的原素隨著時代的進步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么我們再用民族主義來對應nationalism就不能體現(xiàn)出這種時代的進步和變化了。[27]余家菊的《國家主義之心理的基礎》一文分析了國家主義和民族主義之觀念的產(chǎn)生,指出國家主義觀念的產(chǎn)生“有兩大要素”,一是“同類意識”,即“覺悟”到“通國之人”“皆為同類”,而“異國之人”則“非我族類也”,只有具備了“同類意識,然后國人一體之威可生,而休戚與共、利害與共之情亦可起矣”[28];也只有具備了“同類意識”,然后國人“相扶相助以抵抗外侮、保存本國之行為始有發(fā)現(xiàn)之可能也”[28]。二是“主權意識”,或曰“獨立意識”,即“覺悟”到同類之人“有獨立處理其自己的事物而不受異類的干涉之權力也”。但與國家主義不同,民族主義觀念產(chǎn)生的“要素”主要是“同種意識”,即認為只有同種族、同血統(tǒng)的人才是自己的同類,否則都是“異類”,所以民族主義者只有“血統(tǒng)的覺悟”,而沒有“政治的覺悟”。就此而言,“民族主義實為具體的未開發(fā)的思想,國家主義則為抽象的進步的思想”[28]。

正是基于這些學者對國家主義和民族主義的上述認識,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反對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以及由此而引申發(fā)展出的中華民族內部各弱小民族對于主體民族漢族的自決。因為如前所述,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是建立在“一民族一國家”之理論基礎上的,而在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看來,這一理論并不符合近代民族國家的實際。吳文藻在《民族與國家》一文中就明確指出:“民族與國家結合,曰民族國家。民族國家,有單民族國家與多民族國家之分。世倡民族自決之說,即主張一民族造成一民族國家者?!盵29]但現(xiàn)實的情況是,“一國家可以包括無數(shù)民族”,而“一民族可以造成無數(shù)國家”。所以,“一民族可以建一國家,欲非一民族必建一國家”。實際上,就近代民族國家的構成來看,“誠以數(shù)個民族自由聯(lián)合而結成大一統(tǒng)之多民族國家,倘其文明生活之密度,合作精神之強度,并不減于單民族國家,較之或且有過無不及,則多民族國家內團體生活之豐富濃厚,勝于單民族國家內之團體生活多之”。既然“多民族國家內之團體生活”要比“單民族國家內之團體生活”更加“豐富濃厚”,而“民族性之真正要求”,不是獨立而是自由,“自由其目的也,獨立其手段也;非為獨立而獨立也,乃為自由而獨立也”[29]。那么,在“一民族建立一國家”之理論基礎上的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便是“舍本逐末”,把手段當成了目的。基于上述理由,尤其是中國自古以來就是多民族國家這一事實,吳文藻“主張無數(shù)民族自由聯(lián)合而結成大一統(tǒng)之民族國家”[29]。胡國偉也指出,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所主張的“種族純一”、“血統(tǒng)純一”和“語言純一”,都非立國的必要條件,實際上世界上沒有幾個國家的“種族”、“血統(tǒng)”和“語言”是“純一”的。以法國為例,“‘法蘭西民族’之中包含幾個原來不相同的種族,正猶之乎我們中國合漢、滿、蒙、回、藏五族而成為‘中華民族’”[30]一樣?!胺ㄌm西民族”的“血統(tǒng)”也“早已混雜”,尤其是“法國北方,老早已失去種族的純性”。至于語言,“法國之白魯東、亞爾薩斯、巴士哥等人,到現(xiàn)在還有特殊的土語”[30]。除法國外,德國、美國等世界上的許多國家,也都是由多個民族構成的。“世界各國的民族既是這樣的混雜,那么,中國合五族而成一個共和國家,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一件事”[25],根本就不存在各弱小民族對于主體民族漢族的自決問題。[25]李璜在區(qū)分了國家主義與民族主義后指出,“我們既以國家為單位,而對于已經(jīng)同化在一個國家下面的各民族便不贊成他們的分離了。如像在中國里的滿族和回族,他們既與漢族有幾百年真正共處,相安于一個文化的歷史,則同為中華民國的國民,我們不但不加以歧視,而且要更使他們了解我們是同處于一個現(xiàn)狀,患難是相共的”[26]?;茉凇秶竦奶刭|與國家的命運》一文中也再三強調:中國雖然是一個由“五族結合而成的”國家,“然而民族的痕跡,并不似其他復合國家的顯著”,因此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根本不適合于中國,“別有用心的日本東洋史家,雖極力鼓吹中國民族分立之說,挑撥中國人的感情,然而他們的目的,是在吞并滿、蒙”[31]。但無論日本人“怎樣苦心經(jīng)營,終難一手掩蓋中國歷史上的事實”,即經(jīng)過“四千余年”的發(fā)展,中國的民族已經(jīng)發(fā)展結合成為“一種優(yōu)秀的民族,而這種新民族,乃是漢、滿、蒙、回、藏五位一體的統(tǒng)一民族。由這種統(tǒng)一的新民族建設統(tǒng)一的新中華民國,根本上是很堅固的”[31]。

在反對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以及由此而引申發(fā)展出的中華民族內部各弱小民族對于主體民族漢族的自決的同時,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則主張民族自決的非殖民化模式,以及由此而引申發(fā)展出的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他們有時又稱之為“大中華民族自決”。胡國偉在《民族自決與蒙國獨立》一文中就寫道:“已經(jīng)同化而成為帶國性的民族(如法蘭西民族、美利堅民族),如受外力壓迫時,當然是同樣的自決。試看‘民族自決’的威爾遜,他并不教美國各民族自立自決,便可證明此說非虛。根據(jù)這點,所以我們國家主義者極端主張合漢、滿、蒙、回、藏五族而成的‘大中華民族自決’?!盵25]李璜也強調指出,面對帝國主義的侵略,“我們今日言救國,不只是救漢族,是連滿、蒙、回、藏各族一起要救。因為他們都是中國的一份子,既同是國家的份子,他們也該當起來同我們合作去打破這個現(xiàn)狀”[26]。所謂“打破這個現(xiàn)狀”,也就是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當時的一些國家主義者發(fā)起成立了一個國家主義小團體“大江會”,其所發(fā)表的《大江會宣言》宣稱,“所謂帝國侵略主義者,乃目前少數(shù)暴民壓迫世界大多數(shù)民族之現(xiàn)象”,如非洲全部民族、中美南美各民族、歐洲近東各民族、亞洲的印度民族和朝鮮民族等等,“此皆與我中華民族在少數(shù)暴民專制帝國侵略主義下受同樣之壓迫也”。這種壓迫是“與二十世紀真正民治精神”背道而馳的?!拔逸叴蠼瓏抑髁x者,將于民族自決主義下,求被壓迫諸民族之互助,以打倒少數(shù)暴民專制之帝國侵略主義”[32]。

20世紀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認為,要實現(xiàn)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首先是要實現(xiàn)“五族同化”,并最終使五族同化成為一“單純”的“大中華民族”。在國家主義者中,最早提出“大中華民族自決”并一再聲明“我們主張‘大中華民族自決’,是謀‘五族同化’,以共御外侮”[25]的胡國偉就曾指出,法蘭西民族、美利堅民族等世界上的許多民族都是由多個民族同化而形成的,但“我國因為政治不良,教育不興,交通不便”等“種種原因,以致五族未克盡臻‘同化’之域”。換言之,“‘中華民族’尚未完全確定。中國的‘國性’(Nationalite)也隨之而未克堅定”[30]。這是我國近代以來之所以屢遭帝國主義侵略的重要原因。所以,要實現(xiàn)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我們此后的努力,應從國性上多做一番‘同化’的工夫”。而“國性”的堅定,又與教育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我們應竭九牛二虎之力,去提倡‘國家主義的教育’,再由提倡而見諸實行,使五族民眾,咸以‘愛國’為最高道德,造成一個卓然獨立的‘大中華民族’,消除漢滿蒙回藏的界限,共同生活于五色國旗之下”[30]。與此同時,要努力“建設‘全民政府’,施行‘全民政治’,使五族同沾幸福”。這樣,“五族自然同化于政治于文化之下,中國的國性,也自然明顯而強固了,‘大中華民族’也于是乎確定”[30]。楊先鈞在《國家主義之口號問題》一文中寫道:他曾與朋友開玩笑說,如果世界交通能夠有較大的進步,將天然阻力完全打破,無論地球上任何地方都可朝發(fā)夕至,然后使黃白棕黑紅五種人混合雜居,實行通婚,絕對泯除人種之見,將世界人種化為一大混合種,則民族之間的戰(zhàn)爭可以消滅無余,而世界戰(zhàn)爭總數(shù)至少當消滅三分之二?!按穗m為一幻想,然而縮小范圍,施之于中華民族以內之漢、滿、蒙、回、藏,使其彼此同化,成一單純之中華民族,不令中華民族之下,更有小單位,一以杜外族離間侵略之由,一以求內部團結更加緊密,由此發(fā)奮圖強,再求全世界人道和平之貢獻,實為可能,而又必要?!盵33]余家菊也主張借鑒美國的經(jīng)驗,實行“五族同化”。用他在題為《國家主義釋義》講演中的話說:美國的人種非常復雜,有從英國來的,有從法國來的,有從德國來的,有從俄國來的,這些人移民到美國以后,“美國就認為這是極大的危險”,因為英國人有英國人的言語風俗人情,法國人有法國人的言語風俗人情,德國人有德國人的言語風俗人情,俄國人有俄國人的言語風俗人情,“各有各的言語風俗人情,而同時雜居在美國”,這就像埋了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有發(fā)生爆炸的可能,極大地威脅到“美國的前途”[34]?!坝谑敲绹吞岢绹健?,使他們那些從各國移來的都成為美國人,完全受美國的風尚及思想等所化,美國人信仰什么,讓他們也信仰什么,美國人受什么教育,也讓他們受什么教育,使他們與美國人有共同的性情,有共國的信仰,慢慢地全變成純粹的美國人?!盵34]在他看來,“我們中國如果實施國家主義”,謀求實現(xiàn)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那我們就要和美國一樣”,通過同化,“使?jié)h滿蒙回藏五族”成為“大中華民族”[34]。

盡管20世紀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一再聲稱,“所謂五族同化,絕非以某族為本位,而使其他四族同化于彼,實為采各族之長,而去各族之短,以求得一最好結果”[33];并強調“五族同化”是“使?jié)h、滿、蒙、回、藏五族都站在平等的地位,受一樣的教育,使這五族有共同的文化,以后自然不會有互相仇視的心理”[34]。但實際上,他們所講的“五族同化”就是“漢化”,即以漢族來同化其他四族。因為在他們看來,當時除漢族之外的“蒙、藏、回等民族,其文化尚在游牧時代,生活簡單異常,政治意識全未發(fā)達,彼固不知何謂國民應有之權利,亦不知何為國民應有之義務”,與漢族相比,無論“知識”“能力”還是“文化”都要落后得多,“設貿然予以政權,地方則任其自治,中央則留若干位置以安插之,則蒙、藏不為俄、英所攫去,中國不為列強所瓜分,余決不之信”。所以,“欲使五族知識之平等,能力之平等,文化之平等,則先進之漢族,努力使其他各族文化、知識、能力之增高,以改進其地位,為無可避免之責任”[33]。為了說明“五族同化”就是漢化,曾琦還從歷史上找來依據(jù)。他在《中華民族之使命與中國青年之責任》一文中寫道:中國歷史上的“所謂東夷、西戎、南蠻、北狄,昔之為我患者,今及悉同化(于漢族)而泯其跡矣”,這說明“吾民族(即漢族——引者注)精神之偉大,不以武力而以文化矣”。儒家學說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其所作春秋之義,“雖曰‘內諸夏而外四夷’,然夷狄而進于諸夏,則亦諸夏之,其尚‘同化主義’,彰顯明甚”。因此,鑒古而知今,我們今天講“五族同化”,亦就是要像歷史上的“夷狄而進于諸夏,則亦諸夏之”一樣,使?jié)M、蒙、回、藏四族同化于漢族,從而形成為一個“大中華民族”。就此,曾琦很有自信地表示:“純乎王道而不雜霸功,專務文化而不尚武力,斯我民族之所以獨高于他族,而吾乃敢倡為大中華民族之使命,以告我青年者也?!盵35]

為了使五族能夠“同化”成為一個“大中華民族”,20世紀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還提出了“五族同化”的具體主張:首先是五族通婚。國家主義者認為,世界上一些強大民族,如“美利堅民族”“法蘭西民族”形成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內部各民族的通婚,“法蘭西民族是由幾族合成的,由這種混合構成的血統(tǒng),可以名之曰‘法國的血統(tǒng)’”。中國也應向法蘭西民族學習,“極端主張五族通婚,以構成‘中華民族’的新血統(tǒng)”。而“欲使五族通婚”,先要解決國內交通不便的問題,“使全國有蛛網(wǎng)似的鐵道馬路,才能使五族雜處,能雜處然后有通婚的可能”。否則,“咫尺如天涯,縱不乏‘有情人’,又何能‘終成眷屬’”[30]。其次是統(tǒng)一語言和文字。國家主義者認為,我國不僅語言復雜,而且五族的文字也非?!胺制纭?,這嚴重影響了五族的交往和同化,“我們應該‘以國家主義的教育’來統(tǒng)一全國的文字,更用國音來統(tǒng)一全國的語言”,只有“到了全國的文字和語言都統(tǒng)一起來的時候,那便是五族完全同化了”[30]。再次是推行蒙藏教育,其具體措施是:一是在內地創(chuàng)辦蒙、藏師范學校,“招收有志之士,授以蒙、藏文字與風俗之學,及其必要的教育理想”,學生畢業(yè)后由政府安排到蒙藏地區(qū)任教;二是鼓勵蒙、藏子弟到內地接受教育,“開設蒙、藏子弟來學之例,或于內地相當之學校酌留蒙、藏名額,或于北京、甘肅、四川等省特設蒙人、藏人學?!?;三是各級學校教科書應補充、增加蒙、藏文化方面的知識,“使對于該地人民有較良的了解,兼以啟發(fā)其開拓邊疆之壯志”[36](P.373-374)。除上述舉措外,20年代的國家主義者還主張“移民殖邊”、強化“國性”教育。通過這些舉措,他們相信“中華民族乃能變成一真實單純之民族”,亦即“大中華民族”[33]。

就20世紀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為實現(xiàn)“民族自決”所提出的“大中華民族”這一觀念來看,首先,我們應該充分肯定他們對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以及由此引申發(fā)展出的中華民族內部各少數(shù)民族對主體民族漢族自決的否定。因為如前所述,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是建立在“一民族一國家”之理論基礎上的,這一理論并不符合中國國情。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各民族都為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建立和發(fā)展作出過自己的貢獻,并在長期的交往和交流中,形成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大分散、小聚居的民族分布格局,如果依據(jù)民族自決的族群化模式,“一民族一國家”,那就必然會造成民族的紛爭和國家的分裂。其次,20年代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主張民族自決的非殖民化模式,以及由此而引申發(fā)展出的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也應給予充分肯定,我們不能因為他們反對過中國共產(chǎn)黨并圍繞國民革命的有關問題與中國共產(chǎn)黨發(fā)生過激烈論戰(zhàn),而否認他們主張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自決的正義性和積極意義。

但這些都只是問題的一方面。問題的另一方面,他們認為要實現(xiàn)中華民族對于帝國主義的自決,首先是要實現(xiàn)“五族同化”,并最終使五族同化成為一“單純”的“大中華民族”,而“五族同化”的實質,并非五族融合,而是以漢族來同化其他四族,亦即所謂“漢化”。這體現(xiàn)出的又是一種具有大漢族主義思想傾向的民族觀,而這種民族觀是一種錯誤的民族觀,并不符合中國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具體國情。如果按照以《醒獅》周報為主要陣地的國家主義者所主張的那樣實行“五族同化”,以形成一個“大中華民族”,其結果將是除漢族以外的滿、蒙、回、藏等其他各民族最終失去其民族特征,成為漢族的一部分。也正因為如此,新成立不久的中國共產(chǎn)黨對“以大中華民族的口號同化蒙、藏等藩屬”的“大中華民族”觀持批判和反對態(tài)度。早在1925年1月,中國共產(chǎn)黨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關于民族革命運動之決議案》(簡稱《決議案》)就對那種“以大中華民族的口號同化蒙、藏等藩屬”的民族觀提出過尖銳的批評?!稕Q議案》指出:“資產(chǎn)階級的民族運動,包含著兩個意義:一是反抗帝國主義的他民族侵略自己的民族,一是以對外擁護民族利益的名義壓迫本國無產(chǎn)階級,并且以擁護自己民族光榮的名義壓迫較弱小的民族,例如土耳其以大土耳其主義壓迫其境內各小民族,中國以大中華民族的口號同化蒙、藏等藩屬;前者固含有革命性,后者乃是世界革命運動中之反動行為?!盵37](P.32)

注釋:

①參見鄭大華《中國近代民族主義與中華民族自我意識的覺醒》,《民族研究》,2013年第3期。

②參見鄭大華《辛亥革命與中國近代民族國家的初步建立》,《教學與研究》,2011年第9期。

③參見鄭大華《論晚年孫中山“民族建國”思想中的“民族”問題》,《民族研究》,202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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