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潤
我第一次主動選擇站出來說“我可以”,竟然是在“高四”。
那時,我高考落榜了,帶著不甘心踏進了復讀班,就這么沉默地度過了一個月。有一天,班主任說學校要舉行辯論賽,每個班都要抽同學參加,詢問我們有沒有意愿。我環(huán)顧四周,所有人都埋著頭。我不由自主地舉起了手,說:“我可以?!?/p>
同桌驚呆了,“我們之所以要回來復讀,還不是想考所好學校,哪還敢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蔽铱粗?,笑了笑,沒有說話。我不知道這件事算不算得上有意義。只是突然覺得,如果高考讓我“不可以”,那么在其他事情上,或許“我可以”。
就這樣,我在密集的備考間隙里抽出時間準備辯論賽,買了一些關于辯論的書,背英語單詞背累了,就看一會兒。
最終,辯論賽我們組也不過是得了個安慰性質的獎項。可我記得在結束的時候,班主任沖我豎了大拇指說,“好樣的,加油!‘高四是苦了一點兒,但只要展現出你在辯論臺上的風采,高考絕對沒問題?!?/p>
他用了“風采”這個詞,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的詞來形容我。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覺得,我也可以做“第一個”。
我的朋友小麥,就一直喜歡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大四那年,當周圍的同學都在準備考研和找工作的時候,她帶著行李去了偏遠山區(qū)支教。我們從網上查過,那里條件極差,學生大都是留守兒童。但小麥一去就是一個學期。學期末的時候,我們才見到她,她剃了光頭,咧著嘴笑,有點兒傻氣,又有點兒可愛。
我問她怎么把頭發(fā)剃了。她說學生們頭上經常生虱子,難受得把頭皮都撓破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頭發(fā)剃了,重新長,可是學生們嫌丑,都不愿意。于是,她就帶頭把頭發(fā)剃了。一看老師都把頭發(fā)剃了,學生們就愿意剃頭發(fā)了。
就這樣,好多小光頭排隊站著,她拿著洗發(fā)水幫他們洗頭。她站在那里,帶著陽光,也帶著愛。我覺得她很酷。
我開始重新審視酷的意義??岵皇谴蚨嗌賯€耳洞,也不是穿奇裝異服,甚至不是刻意在青春里留下的印記。它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狀態(tài),是你發(fā)自內心地愿意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當年我參加辯論賽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那件事情有意義,只是想嘗試一下生命中的其他可能性。辯論賽后,我因為班主任和同桌的鼓勵,明顯自信了很多。而小麥決定去支教,并非因為她擁有偉大的理想和高尚的情操,她只是單純地想為偏遠山區(qū)的孩子們做點兒什么。
“高四”過后,我順利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小麥在支教回來后,寫了一篇關于留守兒童的論文,在論文答辯中拿到了最好的成績,順利畢業(yè)。
我們做這些事情的前提都很簡單,沒有過多考量,結果卻有了出人意料的答案。到今天為止,我終于可以說,雖然我不是一個很酷的人,可是我學會了去嘗試很酷的人生。
(張秋偉摘自《讀者·校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