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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輕吻郁金香

2021-11-25 18:27夢我
花火B(yǎng) 2021年9期
關鍵詞:陸家安平閣樓

夢我

作者有話說:雙向奔赴一直是很戳我的一個點,所以有了寫這篇文的靈感。我也有過暗戀的經歷,但沒有得到如愿的結局,于是我創(chuàng)造了這樣一個故事——你喜歡的人其實也喜歡著你。我沒有體驗過這樣的雙向奔赴,就用圓滿的故事來彌補遺憾吧。

雨漸漸大了起來,烏云壓得天色早早變黑。陸無瑕倚靠在窗邊聽了會兒雨聲,還是忍不住撥通了蘇矜瑜母親的電話。

“阿姨,小瑜他們的飛機已經起飛了吧?”

從窗外可以看到樓下,醫(yī)院門口正站了個抱著花的姑娘,手上粉紅色的小傘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陸無瑕看了兩眼,收回目光,邊說邊將眼鏡摘下來,放進白大褂的口袋里。

“你是說趙景那個孩子吧?他已經走了,小瑜去送的他?!?/p>

陸無瑕的手一頓,語氣有些錯愕:“送?他們不是一起去美國嗎?”

那頭的蘇母笑起來:“你弄錯了吧,我們哪兒舍得讓小瑜出國啊。”

掛掉電話,陸無瑕還有些恍惚??剖议T口有個小護士抱著一捧粉色郁金香進來,朝他喊:“陸無瑕醫(yī)生,有人給你送花!”然后,她湊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說悄悄話,“送花的小姑娘說了,要大聲地喊‘是送給陸無瑕醫(yī)生的花呢?!?/p>

這是一簇嬌艷的粉色郁金香,還掛著新鮮的雨珠。陸無瑕還在實習期,前段時間有病人專門給主治醫(yī)生和管床醫(yī)生送了花,他卻沒收到,心里難免有些失落。但這件事,他只對一個人說過。

后面小護士再說什么,他也聽不清了,混混沌沌地朝樓下跑去,一頭扎進了潑天的雨中。

雨水瞬間淋濕了他的白大褂,他固執(zhí)地瞇著眼睛去尋找那個人。

突然,一把傘撐到他的頭頂,擋住了雨水,也將一切嘈雜隔絕在外。他回頭去看,果然是蘇矜瑜。

她努力踮著腳為他撐傘,臉上掛著盈盈的笑意,聲音輕柔地問他:“怎么出來淋雨了?”

說著,她伸手拍落他額發(fā)上掛著的一顆水珠。

蘇矜瑜記得第一次見到陸無瑕,是在四月的某天。

那時安平市的天氣逐漸回暖,陸家陽臺上的粉色郁金香開得正茂盛。

陸家夫婦一直沒有孩子,前幾天突然領了個男孩回來,于是邀請鄰居蘇家一起小聚慶祝。大人們都在陸家一樓的客廳寒暄,蘇矜瑜一個人在大院里和趙景玩,向他炫耀父親給自己買的糖果。

同齡的小男孩總是比女孩更幼稚、蠻橫些,趙景為了爭奪這顆糖,死死地揪住了蘇矜瑜的小辮子。

蘇矜瑜的脾氣一下子也被激起來了,于是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兩人正打得難舍難分時,突然有什么東西凌空落下,砸到他的腦門上。他雖然不痛,但也被嚇得頓時撒了手。

蘇矜瑜眼看著一朵粉色郁金香從趙景的腦門上骨碌碌滾落到地上。她抬頭去看陸家的閣樓。

窗邊果然有個人影。

趙景在一旁張牙舞爪地大喊:“是誰?是誰?”

閣樓上傳來回答:“下次不要再欺負女孩子了。”

那聲音溫和、清越,又帶著笑意。

趙景多半是個傻子,因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而害怕起來,哇哇亂叫。蘇矜瑜沒理他,彎腰撿起地上那朵郁金香,跑進了陸家。

陸家夫婦過去沒有孩子時,很喜歡蘇矜瑜,所以她時常到陸家玩,對陸家熟門熟路。繞過客廳,背面就是通往閣樓的樓梯。四月的陽光一直很好,但那一天的陽光好像格外好。樓梯上鋪滿了正午的金色陽光,像是通往天堂的路,誘惑著她一步步往上走。

然后,她推開了閣樓的木門——

一個少年正坐在在窗邊畫畫。陽光灑在他的碎發(fā)、睫毛、鼻尖,以及他握著畫筆的手上。畫桌上擺著很多幅完成的畫作,畫的都是同一個女人。唯一的例外是此刻他筆下尚未完成的新畫——一個扎著馬尾辮、蹦蹦跳跳的少女。

蘇矜瑜認出來了,那是她自己。

一陣風吹過,吹來幾絲花香。蘇矜瑜悄悄地走到他身邊,然后格外乖巧,又有些緊張地朝他攤開兩只手。兩只潔白干凈的手上,一邊放著一朵蔫蔫的郁金香,另一邊是一顆包著玻璃紙的糖果。

畫作完成,陸無瑕停筆抬頭,看著因為站著而比坐著的他略高的女孩,突然露出一個明朗干凈的笑容。

他接過那顆糖放進自己的口袋,又將郁金香插到蘇矜瑜的耳畔,聲音很溫柔地問她:“你是誰家的小姑娘呀?”

蘇矜瑜看著陽光下的少年,神情有些呆呆的:“哥哥,你是天使嗎?”

陸無瑕一愣,隨即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那天蘇矜瑜到底是沒吃到那顆糖,反而將它心甘情愿地送給了一個陌生人。

而耳畔掀起的那縷郁金香味的風,分明甜得人暈頭轉向。

關于陸家的八卦,在大院里傳播得飛快。

陸無暇原本是單親家庭,生母病逝后才被陸家收養(yǎng),這樣的信息很快傳遍了大院所有人的耳朵。

蘇矜瑜幾乎和每個小伙伴都打了一架,威逼利誘他們不許再提這件事。她雖然在背后如此維護陸無瑕,卻始終不敢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他面前。

她像個魔怔的小偷,日日蹲在大院的花壇上,偷看陸家閣樓窗邊那個畫畫的身影。

對于這樣灼熱的目光,陸無瑕并非毫無察覺,可是每次他打開窗探出頭時,蘇矜瑜就像受驚的地鼠一樣飛快地低下頭,假裝在數螞蟻。等再次抬頭時,她就發(fā)現窗邊已經沒有人了。

難道是被她弄煩了?她心里正有些失落,就感覺頭頂上覆下一片陰影,隨后就是陸無瑕含笑的聲音。

“為什么一直假裝看不到我?”

蘇矜瑜一驚,差點從花壇上栽下去。陸無瑕手疾眼快地捏著她的胳膊把人提溜起來,低聲道:“抱歉,嚇到你了?!?/p>

其實,蘇矜瑜這段時間的確在躲他。

這是因為,幾天前,大院里有人在議論他的身世時,感嘆了一句“白璧微瑕”。

旁邊的蘇矜瑜突然跳出來,和對方大吵起來,說什么白璧微瑕呀,分明是美玉無瑕。她一回頭,發(fā)現陸無瑕就站在她身后,她咋咋呼呼的言行被他抓了個正著。

蘇矜瑜當下落荒而逃。

明明她沒說錯話,明明她是在維護他,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被陸無瑕看到,就感到無比尷尬,好像是害怕自己內心的什么秘密被他看穿似的。

而此刻,蘇矜瑜抬頭對上他帶著清澈笑意的溫柔眼眸,突然有點難過。這樣一個清風朗月的少年,因為不幸的身世,而在背地里被人當作戲本評頭論足。

她答非所問道:“那你為什么整天都只一個人在閣樓上畫畫?”

陸無瑕一怔,眼中的笑意斂去,神情有幾分落寞。之所以一個人在閣樓上畫畫,大概是因為,他和家人“不熟”,也沒有朋友。

蘇矜瑜想起初見那天,陸無瑕畫上反復描摹過的那個女人,眉目間分明與他相似——應該就是他的生母吧。

她眼睛一酸,拉住了陸無瑕的衣角,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哥哥,能陪我放風箏嗎?”

蘇矜瑜有一只金魚風箏,幾天前放風箏時被掛在了樹上,一直沒有取下來。

陸無瑕上樹取風箏前,蘇矜瑜呼朋引伴,讓大家一起見證這激動人心的一幕。她希望大院的小伙伴們都能認識他、認可他。她不想讓他那么寂寞。

大院里突然吵鬧起來,陸無瑕早已把風箏放上天空,以趙景為首的一群孩子正崇拜地跟在他身后。

而被人簇擁著的陸無瑕突然回頭,和蘇矜瑜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眨了眨眼,對她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奔跑時,暮春的風拂起他鬢邊的發(fā),吹落額頭上的汗珠,顯得他過分少年氣。她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

夜幕落下時,伙伴們四散,陸無瑕送蘇矜瑜回家。

她看著他走在前面的背影,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突然上前握住了他溫熱的手。

他有些詫異,卻沒有甩開。

蘇矜瑜的心跳得飛快,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地開口:“哥哥,如果你想念一個人的話,記得告訴風箏。它會幫你把思念轉告給天上的人。”

陸無瑕驚訝于這個小姑娘心思的細膩,又不免被這份細膩打動。

“嗯,我記住了。謝謝你,小金魚。”他微微彎腰,去看蘇矜瑜的眼睛,很認真地一字一句地回答,“今天,我真的很開心?!?/p>

那年秋天,陸無瑕入學安平一中,又擔任了學生會主席,品學兼優(yōu)又清風霽月的少年很快就成為校園的風云人物,被鮮花和掌聲圍繞。

大家好像逐漸忘了他初來時的那些流言蜚語,連趙景都“哥哥”長“哥哥”短地叫他。

陸無瑕剛入學安平一中那年,蘇矜瑜陪他去報到,回家的路上搶了他的單車騎。

經過一個斜坡時,陸無瑕站在路邊,蘇矜瑜騎著車飛快地沖,尖叫著滑下去。

然后,陸無瑕笑了起來,說她是小屁孩。但她不甘愿當一個小屁孩,她想要離他更近一些,成為站在他身旁的某個朋友。

蘇矜瑜升學時,她想都沒想,就報考了安平一中。

陸無瑕花了幾年的時間,終于習慣成為陸家的小少爺。而蘇矜瑜也花了同樣的時間,學會了悄無聲息地跟上他的步伐。

有一年,陸無瑕參加了學校藝術節(jié),上臺彈奏鋼琴。蘇矜瑜借了父親的相機,想記錄下他演奏的一幕。

上臺前,他在后臺練習。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生得干凈、挺拔的年紀。陸無瑕本就生得清俊明朗,彈琴時低垂的眉目更顯得柔軟。

他穿著白色的校服,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時,蘇矜瑜像是回到了閣樓上初見他那年,根本無法挪開視線。

旁邊的女孩子紛紛圍過來驚嘆,蘇矜瑜滿心的酸水直沖天靈蓋。于是,她舉著相機故意湊近陸無暇,去拍他的特寫。

蘇矜瑜半蹲著拍攝的滑稽身影映在漆黑的琴身上,陸無瑕瞟到時,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直到她扎著一個結實的馬步,去拍他的手指時,他終于忍無可忍地笑出聲來。

他捏著她的胳膊讓她站直,然后笑眼彎彎地去摸她的腦袋:“你傻不傻啊?”

蘇矜瑜跟著他傻笑。

身后的女同學問道:“陸無瑕,這是你妹妹嗎?”

陸無瑕點了點頭:“對,我妹妹?!?/p>

蘇矜瑜下意識地絞了下自己的校服,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幼稚的小丑。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暴雨,藝術節(jié)結束后,外面果然狂風大作。

蘇矜瑜撐著傘在禮堂門口,安靜地等著去交接工作的陸無瑕。

當他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時,雨勢突然變得更大,兩人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傘就被風吹翻,人被傘扯著搖晃得快站不穩(wěn),他們像兩個在風雨里瘋狂打轉的陀螺。

蘇矜瑜從沒見過這么狼狽的陸無瑕,她忍不住大笑起來,吃了滿嘴的雨水。他原本還有些窘迫,聽到她的笑聲,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似的,也笑了起來。

他干脆收了傘,一路小跑到她面前,沖她說:“快把傘收了,這么大的風,沒法打傘!”

說完,他就動手幫她收了傘,然后脫下校服外套,整個蓋在她頭上,彎腰看向她的眼睛:“不要怕,拉緊我的手,我們快跑回家!”

這一路淋著雨狂奔太刺激。蘇矜瑜披著陸無瑕的校服回了家,直到洗完澡,坐在房間里用吹風機把他的校服外套吹干時,她還沒緩過神來。

暴雨來去匆匆,等她吹干衣服,外面已經放晴了。明早上學陸無瑕還得穿校服,她得趕緊給他送過去。

她去敲陸家的門時,很反常地無人應門。她有些奇怪,想到院子里看看他是不是在閣樓。

等她爬上花壇,還沒站穩(wěn),就突然看到站在閣樓窗邊的陸無瑕。

他懷里緊緊地攥著一堆畫稿,嘴唇抿得很緊。陸母就站在他旁邊,一邊流眼淚,一邊用力地搖晃著他的肩膀。

蘇矜瑜隱約還能聽到幾句哭號。

“你還在整天畫她!你還在想她是不是?我收養(yǎng)你,供你吃喝,送你上學,你的心焐不熱嗎?!”

陸無瑕默不作聲地低著頭,像是習慣了這樣的情況。

陸母搖晃得他微微偏頭,他才終于隔著玻璃窗,看到了站在花壇上的蘇矜瑜。

他們沉默地四目相對,空氣像是死寂了一般。

后來,陸母哭著離開,陸無瑕才面無表情地拉上了閣樓的窗簾,好像連帶著把蘇矜瑜的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

蘇矜瑜從來沒想過,那樣朗月一般的人,陸無瑕的生活卻并非像別人看到的那樣好。她像撞破了什么禁忌,心疼和尷尬之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蘇矜瑜后來問過他,需不需要讓自己的父母幫忙調和他們的家庭關系。很快,她就發(fā)現,自己這個想法多么愚蠢且不合時宜。

因為他淡漠地看著她:“蘇矜瑜,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少管我的閑事。”

她那時早已不是沒皮沒臉的小孩子了,他說讓她少管閑事,她就真的再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那天拉上的窗簾徹底把她關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兩個人再次獨處,是蘇矜瑜高一那年的圣誕節(jié)。

陸無瑕正讀高三,每天晚自習都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他從教室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粗焐系男切?,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蘇矜瑜。

她的眼睛也像這樣,亮閃閃的。

他鬼使神差般走到了蘇矜瑜的班級門口。好巧不巧,她正呆呆地站在空曠的教室里。

他沒想到這么晚她還在學校,沒忍住,開口問她:“怎么還不回家?”

她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他。白熾燈把她的臉照得有些蒼白,顯得那雙大眼睛更黑更亮,整個人像只受驚的小動物。

陸無瑕突然覺得心里癢癢的。

原來,蘇矜瑜在給班級做黑板報,做完后,天已經黑了,教室里便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不敢將燈一盞盞地關掉,再獨自穿過漆黑的教室。

陸無瑕卻沒嘲笑她,反而點點頭:“走吧,我?guī)湍??!?/p>

他從教室的后門開始,沿著墻壁,摁滅一盞盞燈。他就走在她的身后,她面朝著光亮的地方,而他在黑暗處默默地看著她。黑暗逐漸掩蓋光明,她卻并不覺得害怕了,甚至有些享受此刻與他在黑暗中靜謐的獨處。

直到最后一盞燈熄滅,兩個人沉默地站在教室門口,只有一縷月光可以讓他們看見彼此的眼睛。

陸無瑕突然開口:“小金魚,你想看煙花嗎?”

其實,陸無瑕也是聽同學說的,今晚是圣誕節(jié),會有人放煙花,安平一中的天臺上應該正好能看到。沒想到,他們剛爬上天臺,煙花就炸開了。天空異彩紛呈,黑暗也被短暫地驅逐。

蘇矜瑜突然興奮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這場不期而遇的煙火,還是因為身邊這個“久別重逢”的人。她轉過身,發(fā)現他也正在看她。她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大聲喊:“哥哥,圣誕快樂!”

陸無瑕笑起來,也學她幼稚的模樣,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大喊:“你不是不愛過圣誕節(jié)嗎?”

蘇矜瑜看著他笑起來溫柔的眉眼,心想:是啊。

但我還是想讓你快樂。

陸無瑕拍畢業(yè)照那天,蘇矜瑜專門請假去看他。

她遠遠就看到陸無瑕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男生們和他勾肩搭背,開著不著調的玩笑,也有女生不斷想和他搭話,給他送花。而他站在其中,始終帶著禮貌清淺的笑,游刃有余。

蘇矜瑜揪著自己背帶褲的肩帶不敢上前,覺得自己像個滑稽的小學生,好像她努力了這么多年,還是沒能朝他靠近一步。?明明過去她那么希望所有人發(fā)現他的好,希望全世界都愛他。而當他真正擁有這一切的時候,她又覺得失落。

從前他的世界過分清冷,只有她替他守著大門,不讓人發(fā)現他的難堪和秘密。如今他的世界精彩紛呈,她的守護反倒顯得笨拙、可笑了。

身后的教學樓突然傳來哄鬧聲,蘇矜瑜回頭去看,發(fā)現有個男孩正站在天臺上唱歌,唱的是《晴天》。好多人都跟著唱起來,一邊唱,一邊哭。

蘇矜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種“他走了,我怎么辦”的茫然,也跟著咧嘴哭起來。

陸無瑕看到她時,就發(fā)現她正站在角落里淚眼婆娑。

他撥開人群朝她走過去,彎下腰很溫柔地問她:“小金魚,你怎么哭了呀?”

蘇矜瑜抽抽噎噎地說:“因為、因為人家唱歌唱得太好了,我被感動到了……”

陸無瑕哭笑不得地幫她擦掉了眼淚。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p>

歌聲還在繼續(xù)。

可是,陸無瑕,你永遠不會懂我為什么這么難過。

那個六月,陸無瑕考入了A市的醫(yī)學院。

他總是很忙,很少再回安平。

蘇矜瑜偶爾會給他打電話,可是兩人都時間緊,也聊不上幾句。

但是,起碼從電話里,她能對他的生活窺得一二,知道他的一切都在穩(wěn)妥地進行著,天高海闊,精彩紛呈。

而她還坐在安平一中的教學樓里,艱難地追隨著他的腳步。

高三那年的清明節(jié)假期,蘇矜瑜為了體測每天都去球場練一會兒籃球,沒想到竟然能在路上偶遇陸無瑕。

看到他手上提的冥幣和蠟燭,以及他臉上的神色,蘇矜瑜幾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原委。他應該是抽空回來祭奠亡母的,如果不是被她遇上,或許掃完墓,他又會悄悄離開。

蘇矜瑜什么都沒問,上前幫他拿了兩根蠟燭,然后問他:“去看阿姨嗎?我陪你吧?!?/p>

這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陪陸無瑕掃墓。

墓地在安平郊區(qū)一座荒僻的山坳上。他們掃完墓下山時,兩旁的灌木叢里伸出的枝丫,不斷劃到蘇矜瑜七分褲下裸露的小腿。

陸無瑕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她:“要不我背你吧?”

從小到大,他們之間最親密的動作,不過是小時候的幾次牽手。

伏在陸無瑕的背上時,蘇矜瑜才發(fā)現她印象中清瘦的少年,已經有了堅實、寬闊的脊背。她偷偷看他溫潤、俊俏的側臉,心尖微顫。

陸無瑕一路把她送到了籃球場,說陪她練一會兒球,他再走。傍晚球場人很多,一群人擠在籃球架下?lián)屒颉?/p>

他始終護在蘇矜瑜的左右,不讓她被球砸傷,又把搶到的球塞到她的手上。

蘇矜瑜轉身,想對他說什么,側邊突然飛來一個球。

陸無瑕下意識地伸手去幫她擋,但是她已經先一步拉下他的手臂,自己拍飛了那個球。

然后她把他帶到路燈下,很認真地拉起他的手看。

這只手寬大干凈,修長有力。

她指著他的手說:“陸無瑕,你的手很珍貴。這是一雙畫畫、彈鋼琴的手,也是將來要握手術刀的手,不要用它來為我擋球?!?/p>

路燈下,蘇矜瑜目光炯炯。陸無瑕才發(fā)現,她早已抽條、長大,不再是當年那個小不點了。

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低聲問她:“小金魚,你想考哪兒?”

蘇矜瑜理所當然地笑著回答:“當然是A市啊?!?/p>

“好,我等你。”

夏天過后,蘇矜瑜如愿考上A大法學院。巧的是,趙景竟然超常發(fā)揮,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人人都說他倆青梅竹馬,心有靈犀,她卻深以為恥。

蘇矜瑜和趙景初到A市那天,是陸無瑕來接的他們。

直到陸無瑕幫他們搬行李時,趙景還在憤憤不平地嘟囔:“咱倆本來就是青梅竹馬,還有誰比我們更般配?再說,考上同一所學校,不就是心有靈犀嗎?”

陸無瑕提行李的手一頓,有些艱難地開口:“你們倆在一起了?”

蘇矜瑜氣不打一處來:“誰要和這傻子在一起!”

趙景從小就愛和她說反話,于是不過腦子地懟回去:“那可說不準!”

蘇矜瑜恨不得把他的嘴給縫起來。而陸無瑕只是笑了下,沒再說話。

陸無瑕還沒把兩人送到學校,就被一通電話叫走,是他實習后跟的第一個病人情況不太好了。他的神色有幾分恍惚,卻還記得囑咐出租車司機送他們去學校,然后自己下車,去路邊重新攔車。

蘇矜瑜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里酸得像是被泡進了檸檬水里。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拋下趙景,跟了出去。

她小跑到陸無瑕的身邊,拉住他的手腕,說:“沒事,我陪你?!?/p>

從小就是這樣,她見不得他難過。

那個病人最終還是走了。

陸無瑕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把頭低低地埋在手肘里。蘇矜瑜站在他身邊,輕輕地去撫摸他的頭發(fā)和后頸。他慢慢抬起頭,靠在了她的腰側,像是身負重擔的人終于有所倚靠。

蘇矜瑜的鼻子酸酸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如果我是那個病人,我一定會感謝陸醫(yī)生曾經為我的生命拼盡全力,也會憐惜陸醫(yī)生為我的離去所流的淚水?!?/p>

“陸醫(yī)生,你已經很棒了?!闭f完,她彎腰將陸無瑕緊緊地抱住。

那天之后,陸無瑕又忙起來。蘇矜瑜也忙著適應新環(huán)境,兩人好久沒有再聯(lián)系。

直到蘇矜瑜生日那天,陸無瑕一連值了好幾個夜班,才空出半天來專門陪她。原本他們約好下午在她的宿舍門口見面,他卻怎么也等不到她。

他給她打過去,第一通電話竟然是趙景接的。

趙景說話含含糊糊、讓人聽不清,沒幾秒就掛掉了電話,之后她的手機就再也打不通。

月上柳梢頭,女寢室都快鎖門了,蘇矜瑜才踩著點回來。

她看到站在門口的陸無瑕,還嚇了一跳:“你怎么還在這兒?”

陸無瑕被她這句問話差點氣笑。是啊,他怎么還在這兒,跟個傻子似的。

他還沒說話,她又接著說。

“對了,有件事想問問你。我們院有兩個去美國的交換生名額,趙景和我都有資格。我想和他一起去,你覺得怎樣?”

那一刻,陸無瑕如墜冰窟。

他原本想趁著她的生日,坦露一些事。他雖然現在仍然一無所有,但或許也還有些少年人的孤勇。

他早該想到,她和趙景青梅竹馬,心有靈犀,天作之合。

在成長的這些年里,幾乎人人都會感嘆他一句“白璧微瑕”,但他一直覺得,即便他曾是孤兒,也并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墒?,在喜歡的人面前,驕傲如他也會自卑。所以當年被她目睹到自己的難堪后,他選擇拉上窗簾,縮回自己的殼里。他好不容易花了這么多年,重新鼓起勇氣,想要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陸無瑕淡淡地說:“那是你的人生,你自己決定就好。”

蘇矜瑜不死心似的問他:“你怎么看起來臉色不好?”

“嗯,因為今天有病人專門給主治醫(yī)生和管床醫(yī)生送了花,只有我沒有?!彼聪蛱K矜瑜,眼里晦澀不明,“我沒有花了,所以我很難過?!?/p>

只是因為這個啊,蘇矜瑜低頭自嘲地一笑。

陸無瑕沒再說話,轉身大步離開。

他一會兒走進路燈的光圈里,一會兒又從光里出來,他的背影明明滅滅,卻始終沒有回頭。

暑假的時候,蘇矜瑜在安平機場送走了趙景。

她根本就沒有準備去美國。

生日那天并非她有意爽約,而是為情所傷的趙景在外面發(fā)瘋,她不得不去給他收拾爛攤子,沒想到這個瘋子還砸壞了她的手機。

等趙景冷靜后,她勸他陪女友一起去美國做交換生,這樣就不必分離。他大受鼓舞,順便給她出了個計謀,讓她去試探一下陸無瑕的想法。

沒想到,最后她還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回到大院,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想去陸家的閣樓看看。

剛敲開陸家的門,蘇矜瑜就發(fā)現陸父看自己的眼神很復雜。隨后他猶疑著問她:“小瑜啊,你和無瑕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蘇矜瑜差點把嘴里的茶水噴出來。

原來蘇矜瑜生日的第二天,陸無瑕發(fā)了高燒,陸父專門趕到A市去照顧他,卻發(fā)現自己的兒子在睡夢里都在喊蘇矜瑜的名字。

而且,陸家閣樓上堆積如山的畫冊里,除了陸無瑕的生母外,幾乎全部是蘇矜瑜。

扎著馬尾辮蹦蹦跳跳的她,耳邊插著粉色郁金香的她,騎著自行車尖叫的她……

最新的一幅,是蘇矜瑜和陸無瑕緊緊相擁的畫。

他們從未這樣親昵地擁抱過。這顯然是他夢想的畫面,落款寫著“致我最愛的小金魚”。

蘇矜瑜看著看著,眼淚就默默地落在畫紙上。如果不是陸父說漏嘴,她或許永遠不會發(fā)現陸無瑕的秘密,他們也有可能就此錯過。

當天A市下著暴雨,可是,她還是坐上最近的一班車去了A市。

她一分鐘都不想等,她現在就要見到他。時至今日,她才知道,這么多年來她都并非單向奔赴。

狂風暴雨中,蘇矜瑜手中的小粉傘搖搖欲墜。陸無瑕接過她手上的傘,將傘面向她那邊傾斜。

蘇矜瑜眼睛紅紅的,卻笑著說:“那捧粉色郁金香還沒開完,花店的老板說,只要好好養(yǎng)著,就會開得很漂亮?!?/p>

陸無瑕腦子一熱,問她:“花全開了的話,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話音剛落,蘇矜瑜像幼鳥一樣撲進他的懷里,悶聲說:“不開花也可以。”

陸無瑕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顫抖地單手摟住她:“小金魚,謝謝你治愈了我?!?/p>

蘇矜瑜把臉埋在他的胸口笑起來。

“陸醫(yī)生,謝謝你也喜歡我?!?/p>

編輯/王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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