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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山東運河冬挑經(jīng)費研究*

2021-12-15 14:36王玉朋
農(nóng)業(yè)考古 2021年6期
關鍵詞:津貼器具運河

王玉朋

為確保運道暢通,在冬季對閘壩林立的山東運道(以會通河為主)進行的定期性挑浚,通常被稱作冬挑。明清時期的會通河,“自江南交界臺莊至臨清之板閘”,是山東運河的主體部分[1](P220)。山東運河的水源主要來自汶、 泗諸水及沿途山泉。每年汛期,大水挾沙而下,運道渟淤嚴重,以南旺、臨清、濟寧、彭口等處淤塞最為嚴重,“只有年年挑辦,竟無一勞永逸之方”[2](P771)。目前,學界對運河冬挑的研究比較薄弱,從河工經(jīng)費籌支運作角度的研究更為少見[3](P169-172)。本文將山東運河冬挑的開展與白銀貨幣化聯(lián)系起來,討論清代不同時期冬挑用銀的數(shù)目以及河工財政運作的制度特征。

一、規(guī)制嚴格:運河冬挑的開展

在明代,山東運河冬挑有嚴格的規(guī)定。隆慶六年(1572),朝廷規(guī)定山東運河每二年大挑一次,以九月初一日興工,十月竣工[4](P327)。萬歷十六年(1588),明神宗下旨:冬挑遇有解貢船只,需另為設法前進;其余官民船只,一律禁止前行。如勢豪阻擾冬挑,聽管河衙門從重參究[5](P462)。入清后,清廷高度重視山東運河冬挑。順治十年(1653)規(guī)定南旺、臨清每年于十一月十五日煞壩,每年一小挑,間年一大挑[6](P179)。乾隆二年(1737)規(guī)定十一月初一日煞壩,由兵部頒發(fā)告示,開壩日期,“以南漕船只至臺莊為準”[2](P400)。

山東運河冬挑河段集中于南旺、臨清、濟寧、彭口等四處塘河[2](P437)。山東運道臨清板閘北下直至直隸交界地帶的衛(wèi)河河道不適合挑浚。東河總督白鐘山總結其原因:“河寬岸峻,河底又系流沙,不但不能建閘束水,亦不能如閘河以內(nèi)筑壩挑挖,且河形灣曲甚多,漳、衛(wèi)又挾沙帶泥,若遇久晴水弱流緩,則隨處停淤,雖多費帑金,亦不能使泥沙去而不流。”[2](P437)他建議用船撈浚衛(wèi)河,由河夫駕船將淤土卸至遠離河岸的地方[1](P220)。

雍正十三年(1735),清廷規(guī)定冬挑水深以七尺為標準[7](P464)。乾隆元年(1736),漕運總督補熙建議“以四尺為度”。河東總河白鐘山反對此議,認為山東運河地勢高下懸殊,上閘閉而下閘啟,上閘水深,下閘自淺,無法確保兩閘之間河水俱深。若一概以水深四尺為度,二月漕船頭幫入閘河,至五六月尾幫出閘河,總須一律四尺為準,勢必將所蓄湖水一泄而空,后來的江廣重船將無水接濟,貽誤漕運[2](P411)。在白鐘山堅持下,運河冬挑未再規(guī)定嚴格的尺寸要求。

清初,山東運河冬挑采取由州縣官負責募夫興挑的動員機制。冬挑期間,總河、巡撫督催工程,隨從眾多,“地方供億,費已不貲”。地方官接待稍不如意,河官持其短長,“州縣(官)進退,操之河官”。雍正六年(1728),雍正帝下旨:“嚴飭屬員仍前擾害地方,倘朕訪出,連爾等上司一并治罪?!保?](P350)嘉慶初年,河道總督康基田指出,冬挑由布政司撥銀發(fā)交州縣官雇夫興挑的制度存在明顯弊漏:“州縣募夫承辦,州縣多不諳工務,又不能常時在工,以致丁役串通?!保?](P463)

意識到州縣官負責興挑之弊后,清廷將冬挑改由河道官負責,但募夫仍由沿河州縣官承辦。嘉慶初年,山東巡撫陳大文等人先后上奏建議改由佐雜等低級河道官負責冬挑。嘉慶十三年(1808),巡漕御史文修上奏,低級河官職微力薄,無法承擔各種賠累。同時,佐雜官員帶民夫挑河,呼應不靈,必誤工誤運,建議將挑河事務歸州縣官負責。奏上,嘉慶帝下旨要求冬挑募夫仍歸沿運十九州縣衛(wèi)承辦[8](P532)。嘉慶十七年七月,巡漕御史韓鼎晉再次建議募夫由沿河州縣官全權負責[9](P501)。

道光七年(1827)九月,東河總督嚴烺上奏,冬挑由州縣募夫有諸多掣肘,建議“按照歷年派募酌中之數(shù),加幫四成,解交運河道庫,撥給河員”,由河員領銀募夫興挑,俟試行二三年后,決定是否推廣河員募夫[10](P1097)。道光帝認為,冬挑向來由州縣承辦,若改歸河員,“倘辦公不能湊手,彼時再令酬縣承挑,必致推諉誤公”,決定仍由州縣官辦理。但是,道光帝要求各州縣募夫挑工時,由運河道督察各州縣挑辦工程。工竣,由河道總督、運河道驗收[10](P1125)??梢?,清代山東運河冬挑的開展主要實行了沿運州縣官募夫,河道官督率河夫興挑的運作機制。

二、“額”:冬挑的制度成本

清初,山東運河小挑只需調(diào)各州縣額設河夫(常年在工且領固定工食銀)應役。在大挑之年,除調(diào)額設河夫外,南旺工段另募夫3583名,每名日給工食銀4分,18日內(nèi)完工,耗銀2579.76兩;臨清工段應募夫1679名,每名日給工食銀4分,10日內(nèi)完工,耗銀671.6兩。南旺筑壩物料、 犒賞夫役銀230.68兩;臨清筑壩物料、犒賞夫役銀30.1兩。以上各項大挑費用需銀3512.14兩,于兗州府運河廳庫動支河銀2076.48兩,于東昌府庫動支河銀1204.98兩,于汶上縣庫動支河銀230.68兩[11](P467-468)。

雍正年間,清廷規(guī)定: 參與冬挑的額設淺、溜、壩等夫,每名歲給工食銀12兩,器具銀8錢;閘夫每名歲給工食銀14兩4錢,器具銀8錢;河兵照兵餉例,每名歲給工食銀14兩6錢4分,器具銀8錢。以上銀錢由“司庫存公銀及兗沂道庫河銀內(nèi)直撥給”[12](P12)。額設河夫總計3333名,歲領工食銀32000余兩。大挑年份,額設夫役不敷力作,另募夫5470名,需幫貼銀62213兩零;小挑年份,募夫1241名,需幫貼銀44013兩零,“俱系州縣征解,交河官散給”[2](P358)。

至乾隆年間,冬挑制度已比較成熟。為控制用銀規(guī)模,清廷設定了冬挑用銀的“額”。乾隆初年,經(jīng)東河總河白鐘山題定,山東運河冬挑募夫工價及器具銀,“小挑準銷銀二千八百七十余兩,大挑準銷銀一萬七千二百一十余兩,計兩年內(nèi)準用銀二萬兩有奇”[2](P771)。運河道陸耀在《山東運河備覽》中介紹了大挑、小挑不同時期運河各廳的募夫數(shù)目以及工食銀、器具銀等詳細數(shù)據(jù),內(nèi)容如下:

大挑之年,沿運各州縣募夫6024.5名,動工價器具并下河廳雇船工價銀17211.85兩,內(nèi)于山東司庫撥銀15019.318 兩,在運河道庫撥銀2192.531兩,臨期將這筆錢下?lián)転l河州縣募夫挑河。挑河完竣,運河道負責核查有無余剩。如有余剩,存貯運河道庫留為下年之用[13](P337)。大挑之年,運河道下轄四廳需另召募河夫。具體情況如下:

(1)運河廳。下屬6縣衛(wèi),募夫1732名。濟寧州募夫696名挑浚濟寧段運道,其余1036名募夫挑浚南旺塘河。這些河夫每名每日給工價銀5分,器具銀2錢,共需工價銀5888.8兩,器具銀346.4兩,挑工限期68日。

(2)捕河廳。下屬5縣衛(wèi),募夫1717.5名。壽張縣募夫502名,內(nèi)含50名鄉(xiāng)夫。這些鄉(xiāng)夫挑浚壽張縣境運河,限期43日。其余募夫1667.5名全部協(xié)挑南旺塘河,限期43日。挑挖南旺塘河到期,922.5名募夫散去,余剩745名回本縣挑浚轄境運道,限期25日。河夫每名每日給工價銀5分,器具銀2錢,工價銀總計4623.875兩,器具銀總計243.5兩。捕河廳屬額設淺、閘夫541名,大挑之年,例挑南旺43日,始回本縣挑挖運道。此后,又有募夫1667.5名協(xié)挑南旺塘河43日后,仍回本縣挑挖運道。后將額設夫役應挑南旺塘河土方,由募夫代挑,而募夫應回本境挑挖土方,交由額夫留在本汛代挑,按土方計工,兩相抵消,避免往返。

(3)泇河廳。下屬2縣,募夫670名。滕縣募夫370名挑挖彭口淤沙,限期43日;嶧縣募夫300名挑挖本汛河道,限期23日。募夫每名每日給工價銀5分,器具銀2錢,共工價銀1140.5兩,器具銀134兩。

(4)上河廳。下屬5縣,募夫1905名,每名日給工價銀5分,器具銀2錢,共工價銀95.25兩,器具銀381兩,負責挑浚臨清塘河,限期43日。

此外,下河廳衛(wèi)河河道寬闊,不能筑壩興挑,無需募夫,只需長夫駕船撈浚,每船一支,抵夫1名,每年3000工,支給雇船工價銀150兩。

小挑之年,需各州縣募夫1255名,動工價、器具銀及下河廳雇船工價銀,統(tǒng)共銀2849.6兩,由運河道庫銀撥付。運河廳只用額夫挑挖,下河廳只需支給船價,均無需募夫。捕河、泇河、上河三廳需另外募夫。各廳募夫耗銀如下:

(1)捕河廳屬。募夫596名,需工價銀1309.3兩,器具銀108.2兩。小挑之年,所募河夫在本汛挑挖河道,限期46日,不參與南旺挑浚。

(2)泇河廳屬。募夫270名,共工價銀411兩,器具銀54兩。

(3)上河廳屬。募夫389名,挑挖臨清塘河,用工36日,共工價銀700.2兩,器具銀77.8兩[13](p337-339)。

由此可見,山東運河冬挑用銀實行了嚴格的限額規(guī)定。河銀定額化可將用銀限定在一定范圍內(nèi),可限制挑河官員浮冒,減輕了財政壓力。但是,此政策粗暴限定冬挑用銀數(shù)目,不顧運道淤塞與否的實際情況,政策僵化。乾隆五十三年八月,巡漕御史和琳上奏,山東運河冬挑用銀多寡,“當視受淤之厚薄情形以為準”,如大挑年份的運道淤塞并不嚴重,“乃準用銀一萬七千余兩,是徒滋官員浮冒地步”;小挑年份的運道淤塞嚴重,“乃限定用銀二千八百余兩,勢不免遷就草率”。他建議冬挑不必拘定大、小挑原定額銀,“總以二年用銀不得出一萬六千兩之數(shù)”[14](P153191)。運河冬挑由此前的大、小挑遞年輪替,改為兩年輪替,便于挑河官據(jù)河道淤塞情況分配河銀數(shù)目。上奏后,乾隆帝下旨要求山東冬挑據(jù)運道淤塞實情加以挑浚,“不必拘于銀數(shù)”[15](P697)。這說明乾隆帝已洞識冬挑用銀定額化的僵化弊病。

三、制度的異化:冬挑幫貼銀制度

清代山東運河冬挑最初采用僉派方式派募河夫。由于額設淺、溜、泉等河夫不足應用,清廷要求沿河州縣僉派百姓協(xié)濟冬挑,耽誤農(nóng)時,嚴重擾民。有大臣批評這種擾民的動員機制。大理寺少卿須洲嚴厲批評僉派夫役參與河工的做法:“(冬挑)所用之夫,俱出于各州縣派送,多者數(shù)十名,少者數(shù)名,遠來則資遣維艱,逃亡則追呼勾補,不諳則駁回更換,種種繁瑣。而廳汛好事之員,或重役逼逃,或以能為拙,反復苛求,志在需索?!保?6](P749)

在這種情況下,沿河百姓繳納幫貼銀成為運河冬挑經(jīng)費的重要來源。幫貼銀本質上是沿運百姓按田畝上交的免役銀??滴跞昵昂螅綎|巡撫佛倫明令按畝出幫貼錢交與州縣雇夫挑浚,“一畝之地,派錢一二文,以及五六文不等”。這種方式取代僉派百姓協(xié)濟出夫,是一個巨大進步??偤育R蘇勒形象描述:“離河較遠之民,裹糧攜釜,遠來應役,行數(shù)日之路,做一日之工,既受勞苦,又妨農(nóng)業(yè),此民間所以情愿幫貼,以求雇募。沿河之慣夫代為力作,既可以免道路之奔趨,復不誤工程之力役。此幫貼之舉所以歷來稱為甚便也?!保?7](P175)

幫貼銀制度改革使百姓免除親身服役的悲慘局面,受到地方上的支持。據(jù)統(tǒng)計,小挑年份需在額夫外另募夫1432名,需幫貼銀44157.38兩零;大挑年份需另募夫5470 名,需幫貼銀62683.24兩零[18](P23221)??滴酢峨h志》記載了幫貼銀制度改革在該縣的推廣詳情:

滕邑議定,行糧地一萬二千九百五十一頃一十三畝六分零,遇大挑之年,每畝派小錢二文八毫,小挑之年每畝派小錢二文,亦照滾單法,八月后散單,十月收齊,十一月解給。河官義民雇工民夫每名貼錢九千,閘夫溜夫每名貼錢一十六千,泉夫募夫每名貼錢五千。按在工人夫,日給現(xiàn)錢八十文,人人踴躍趨事,上不累官,下不病民,有濟河道,無虧夫役[19](P14)。

然而,時間一久,幫貼銀制度在運作中弊竇叢生。地方官以少派多,從中漁利;管河官捏淺作深,希圖分肥[17](P175)。雍正元年,大挑耗幫貼銀竟高達十萬兩?。?](P411)東河總督嵇曾筠對幫貼銀征收弊竇有形象描述:

州縣官征收幫貼銀兩,即將河廳官役陋規(guī)一并派入,并有加倍多征,侵收入己。且濟寧、嘉祥、巨野等州縣,又有樁木一項,另行科派,每年約三四百兩不等,印河各官彼此分肥,此派征之弊也。至幫貼銀兩,河廳提驗轉發(fā),每有解費,書儀扣克滋擾,此解兌之弊也。汛官所營淺、溜等夫,既有工食,即有幫貼。查工食系道廳給發(fā),汛官染指,專在幫貼,或浮開夫數(shù),或扣短夫錢,或臨時號召,或彼此通融,從無足發(fā),此雇募之弊也[20](P408)。

地方官利用制度漏洞大肆私征爛征??滴跛氖吣?,滕縣知縣吳允謨“借大錢改折之名,每錢十文多加六文,兼之預借,遺害無窮”[19](P14)。雍正三年,總河齊蘇勒稽查幫貼銀的使用詳情。至雍正六年,他清查出州縣官額外多征幫貼銀數(shù)額巨大。他以臨清州的幫貼銀制度整頓為例向朝廷上奏。該州于大挑之年派征幫貼銀3600余兩,小挑之年派征銀2400余兩。而在歷年造報冊內(nèi),大挑之年額收銀1900余兩,小挑之年額收1300余兩。齊蘇勒頗為震驚,要求禁革這種弊政??上У氖?,此奏上達后,卻不了了之[2](P347)。

這項制度還存在豪強、 吏胥包攬侵奪之弊。幫貼銀本質上是百姓出錢免于親身服役的代役銀。沿運的孔、顏、曾、孟四圣后裔等享受優(yōu)免,幫貼銀全部攤派到百姓頭上。為征收這筆??睿菘h官于地丁銀外,另立錢柜征收,提解緊急,嚴行催比。每戶百姓若親自入城交納幫貼銀,“路遠者,則往返盤費過于夫銀”,遂將這筆錢托付給地方勢強、吏胥代為交納,導致“多被侵蝕,并滋濫派,以致歷年積欠累累”[21](P35537)。

繼任總河嵇曾筠對此前稽查幫貼銀弊竇虎頭蛇尾的結局頗為不滿。他指出,幫貼銀征收弊竇叢生,“大挑小挑呼應不靈,甚至掩飾耳目,潦草塞責”[20](P408)。雍正七年四月,嵇曾筠與山東布政使費金吾等人將運河冬挑成本通盤核算,每年額設夫役若干名,應給工食銀若干,不許河官絲毫虛扣。冬挑所需幫貼銀,經(jīng)行藩司禁止多派,只照舊額征收,解貯河庫,將多派之規(guī)費,徹底革除,所有幫貼耗羨銀兩,全數(shù)歸公[2](P351)。

奏上,雍正帝下旨命嵇曾筠與田文鏡秘商。二人會商后決定采取以下措施:第一,制定統(tǒng)一的額夫工食、器具銀標準。淺、溜、軍等河夫每名歲給工食銀12兩,器具銀8錢;閘夫每名歲給工食銀14.4兩,器具銀8錢;河兵每名歲給工食銀14.64兩,器具銀8錢。以上額夫共需銀32240余兩外,不敷銀14320余兩,在幫貼銀項下找足。第二,召募的河夫也制定統(tǒng)一的工食銀標準。募夫參與冬挑耗時30至60日不等,每日量給工價銀6分,每名量給器具銀2錢,于幫貼銀下照數(shù)支給,由瀕河州縣雇募交發(fā)河員,將到工名冊交道廳后上交總河。總河派人分投查照,確保上工人數(shù)與名冊相符,按工計夫,確保無虛冒情況[2](P352)。

動用藩庫正項錢糧的提議很早。雍正元年正月,雍正帝下旨令河道官員,“動正項錢糧,雇募民夫,給以工食,挑浚運河”。同年三月,山東巡撫黃炳動支山東藩庫銀二萬兩赴張秋查明運河淤淺處所,揀選賢能官員給銀雇募河夫,晝夜挑浚。[2](P304)然而,這次動支藩庫錢糧用于運河挑浚的提議并沒能堅持下去。

雍正二年十月,大理寺少卿須洲指出,幫貼銀比額設夫役工食銀24000余兩還多,加重百姓負擔。他提議:“如有淺澀,即用正項錢糧挑浚,報明河道,歲終稽核奏銷”。他建議廢除幫貼制度,“于河工無損,而民免苛派,似亦公私兩利”。然而,須洲提出廢除幫貼銀的提議并沒有獲得總河齊蘇勒的認可[2](P315)。

至雍正末年,朝野上下已充分意識到幫貼銀弊端。雍正十二年,山東巡撫王士俊題請將幫貼銀攤入地丁銀內(nèi)攤征,建議將此前沿運州縣積欠的幫貼銀29400余兩與拖欠的地丁銀一體免追[22](P732)。雍正十三年七月,河東總河白鐘山將山東沿運州縣的派幫貼價銀53400余兩全行革除,所用河銀改由布政司藩庫撥付。白鐘山題定大挑之年,各州縣募夫6240名,購置施工器具,及下河廳雇船工價,準銷銀17210余兩;小挑之年,各州縣募夫1250名,準銷銀2870余兩,總計兩年內(nèi)準用銀兩萬余兩,“動庫項給發(fā)”[7](P463)。此舉標志著山東運河冬挑已在實踐中正式廢棄了幫貼銀制度。由于幫貼銀由沿運州縣按田畝攤派,而藩庫銀則主要是通省地丁銀。因此,以藩庫銀替代幫貼銀,實質上是將運河冬挑負擔由沿運州縣改為通省承擔,直接減輕了沿運百姓的負擔。

乾隆帝即位伊始就決定廢棄幫貼銀的征收。雍正十三年十一月,他下詔指出,幫貼銀制度,“相沿日久,官吏藉端苛索,民間所費,必至數(shù)倍,不特苦累民生,亦于國計無補”[6](P164)。他決定革除冬挑派幫百姓的幫貼銀,“挑挖運河等項工程需用銀兩,著督撫據(jù)實奏明于公項內(nèi)酌量動用,報部核銷”。這里的公項主要指地丁銀。總河白鐘山等同時嚴飭州縣官不得私行征派幫貼銀[23](P247)。幫貼銀的廢除減輕了沿運州縣的百姓負擔。沿運重鎮(zhèn)東昌府將幫貼銀的廢除載入方志的首卷《蠲恤》[24](P18)。

四、成本暴漲:津貼銀制度的施行

嘉慶四年(1799)十月,山東巡撫陳大文指出,隨著物價上漲,冬挑雇夫一名在每日例給工價銀5分外,新增雇價銀,“按取土難易,需銀一錢至一錢五六分不等”。冬挑成本暴漲導致額定例價銀不敷挑浚。除河道挑浚需費外,冬挑又產(chǎn)生各種額外費用:“其淤泥冰凌不入估計,兩岸積土如山,人力挽運,工倍于前。加以天寒期迫,用夫逾多,需價益昂,并添置器具及河廳員弁驗工收工等費,向借地方各陋規(guī)通融貼補?!保?](P801)可見,自清中期開始,由布政司藩庫撥付的募夫工食銀、器具銀已無法滿足正常的冬挑所需,額外產(chǎn)生一筆數(shù)萬兩的津貼銀。

同年,運河道策丹指出,例價銀不敷冬挑,河官專辦冬挑,“無可賠墊”。山東巡撫陳大文提議在例價銀之外,增撥津貼銀雇夫興挑,并提議動撥藩庫耗羨備公銀,酌加夫價的方式彌補例價銀不足。在當年冬挑中,陳大文于藩庫提例支夫價銀15000兩外,另提耗羨銀20000兩作為津貼銀應急[2](P801)。奏上,嘉慶帝下旨指出,冬挑津貼銀雖為挑河公用,究屬例外新增,反對將藩庫存公耗羨銀充作津貼銀。嘉慶帝決定將津貼銀核定數(shù)目后,準其一半在耗羨項下動用;其余一半津貼銀于撫、藩、臬司、道員所得養(yǎng)廉銀內(nèi)坐扣[12](P23)。

自此,清廷決定采取增加津貼銀的方式解決冬挑成本的暴漲。嘉慶五年,嘉慶帝下旨確定冬挑新增津貼銀,“每年不過三萬兩”。津貼銀兩以土方數(shù)計算,“塘河每土一方加津貼銀三錢,砂礓每方津貼銀一錢五分,長河每土一方加津貼銀一錢”[25](P584)。嘉慶六年,山東運河冬挑募夫工價、器具銀二項共15340.5 兩,而津貼銀卻高達29094.992兩,是額定例價銀的近2倍?。?6](P176379)

此后數(shù)年,除一半在藩庫耗羨銀動用外,冬挑津貼銀均“在撫、藩、臬、道養(yǎng)廉內(nèi)坐扣三成”。此舉仍無法滿足運河津貼之需。嘉慶十年,除原備息銀3萬兩之外,清廷將修城余銀項下?lián)?5萬兩發(fā)山東鹽商生息,按月1分生息,“每歲共得息銀六萬兩”[27](P260)。這筆修城工余存生息銀最終成為山東運河冬挑津貼銀的最主要來源。

用于運河冬挑的發(fā)商生息銀與山東鹽商關系密切。在缺乏經(jīng)營資本的情況下,清廷通過借給鹽商一定數(shù)額的帑金以資周轉。作為回報,鹽商每年向清廷上繳一定數(shù)額的利息。清代山東地方官府向鹽商發(fā)放的第一筆帑本是在乾隆五十二年。至嘉、道年間,借帑交由鹽商生息獲利已成為普遍現(xiàn)象。乾隆五十二年至道光四年,山東地方官府前后向鹽商發(fā)放帑本20款,年息維持在12%-13%[28](P232-235)。

山東運河冬挑津貼銀浮動較大,遇有生息不足,“或先由藩庫借撥,或由運河道庫暫行墊發(fā)”[29](P730)。在生息銀不足支付冬挑津貼銀的情況下,通常由藩庫或運河道庫墊支。工竣后,清廷會強制鹽商捐款歸還。道光二年,大挑津貼銀33610兩有奇,生息銀不足,先于布政司藩庫墊付。工竣后,山東巡撫琦善飭令山東鹽運司“嚴催各商迅繳息銀歸還”[30](P510)。

由于利率過高,導致鹽商無法負擔沉重利息,發(fā)商生息銀經(jīng)營陷入困境[28](P236)。道光十二、十三兩年,商息銀欠款銀高達44000余兩,不得不于藩庫正帑內(nèi)墊付[29](P281)。道光十七年,山東鹽商生息銀歷年拖欠高達81000余兩。道光二十三年(1843)十二月,道光帝下旨要求鹽運司將未還款項 如 數(shù) 清 解[31](P1154)。然 而,至 次 年,商 息 銀 仍 欠13490兩零。道光帝頗覺無奈,只得于藩庫借款趕辦冬挑,并飭令山東巡撫嚴催鹽商還款[32](P177)。隨著發(fā)商生息經(jīng)營困難,山東運河冬挑最終陷入財政困境。

乾隆帝曾意識到冬挑用銀限額的僵化性,并試圖取消這一僵化政策。然而,除采取用銀限額政策外,清廷似乎想不出更好地控制冬挑用銀規(guī)模的措施。至道光年間,山東運河冬挑仍實行嚴格的限額規(guī)定。道光初年,道光帝下旨,山東冬挑例價、津貼銀兩不得超過50000兩。道光十五年,因河道較往年深厚,冬挑例價器具銀、津貼銀多達62900余兩,超出限額1萬余兩。道光十七年,冬挑例價器具銀、津貼銀又高達69200余兩。道光帝急下旨嚴令內(nèi)閣、 工部將冬挑用銀限制在50000兩之內(nèi)[29](P730)。

為控制用銀規(guī)模,清廷重回限額政策的舊路。道光十七年十二月,道光帝下旨,山東運河冬挑援照江蘇丹陽、丹徒運河挑浚之例,“六年始準加挑一次”,“常年挑挖銀數(shù)仍不準過五萬兩”;六年一輪的加挑年份,由河道河道總督酌中定議銀數(shù),“不準過六萬兩”[29](P740)。至此,山東運河冬挑用銀數(shù)目最終穩(wěn)定下來,嚴格限額的政策再次得到強化。

五、結論

清代財政收支突出呈現(xiàn)出定額化的特征。有學者將這種與經(jīng)濟規(guī)模擴大不相適應的僵化財政運作體制特性,稱之為“原額主義”[33](P72)。清代山東運河冬挑用銀集中體現(xiàn)了這一特征。清初,小挑年份只需征調(diào)額設河夫應役,大挑年份需另募夫5262名應役,需銀3512.14兩。至乾隆年間,冬挑制度已經(jīng)成熟,小挑年份需募夫工價、器具二銀共2849.6兩,大挑則為17211.85兩。乾隆五十三年,乾隆帝對冬挑用銀的限額政策作了省思,試圖取消大挑、小挑之別,以兩年冬挑不過16000兩之數(shù)??梢?,至乾隆年間山東運河冬挑用銀維持在8000—10000兩上下。至嘉、道時期,受物價上漲等因素影響,冬挑成本暴漲,新增一筆數(shù)萬兩的津貼銀。嘉慶五年,清廷議定每年冬挑津貼銀不得過30000兩。至道光初年,道光帝強調(diào)每年冬挑例價、器具二銀及津貼銀不得過50000兩。

清初,山東運河冬挑采取僉派的方式派募河夫,擾民嚴重??滴醭跄?,按田畝攤派的幫貼銀開始出現(xiàn),使百姓免除了親身應役,是一個重大進步。然而,這項制度卻在實際運作中弊竇叢生。乾隆即位后將這個弊政廢除,改撥藩庫正帑替代幫貼銀。以藩庫銀取代幫貼銀,實質上將運河冬挑負擔由沿運州縣改由通省承擔,減輕了沿運百姓的負擔。

嘉、道年間,冬挑成本暴漲,產(chǎn)生一筆高達數(shù)萬兩的津貼銀。最初,清廷通過藩庫耗羨銀與道以上官員的養(yǎng)廉銀均攤這筆費用,后采取發(fā)商生息的方式墊支津貼銀。由于利率過高,鹽商無法負擔高額利息,導致冬挑陷入財政困境。至咸豐年間,黃河銅瓦廂改道后,接連不斷的動亂,外國勢力的威脅,清廷的財政困難,山東運河冬挑陷入可有可無的尷尬境地,最終在河東河道總督裁撤后而退出歷史舞臺[34](P128-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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