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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宮苑園林研究歷程回顧(1949—1995)

2021-12-27 20:07林廣臻林廣思
南方建筑 2021年2期
關鍵詞:南越國嶺南營造

林廣臻,陸 琦 ,林廣思

“海上荒臺草樹平,登臨不盡古人情”,這是南宋詩人呂定《登越王臺》的一句。越王,指的是南越國的國主,根據(jù)司馬遷的《史記·南越列傳》記載,南越國主趙佗在秦末漢初之際,割據(jù)嶺南稱帝之后,開始“營造宮室”。南越國時期的園林營造被早期的嶺南古典園林研究者們認為是嶺南園林發(fā)展的一個歷史起點[1]3。

20世紀50年代夏昌世、莫伯治等諸先生針對嶺南庭園的系列調查研究成為嶺南古典園林研究的肇始。這些探索的緣起甚至可以追溯到1949年春季國立中山大學建筑工程系“庭園設計”課程的開設[2]。由于古典的私園、宮苑園林等往往被認為是“為少數(shù)統(tǒng)治階級服務的”[3],特別是宮苑園林更是被批判為封建帝王的奢靡享樂之物,針對嶺南宮苑園林的研究環(huán)境并不如人意。

1995年,凝結夏昌世先生一生學術心力的《園林述要》一書的出版,標志著針對嶺南園林理論研究的階段性結束。這個時期(1949—1995年)1)的研究成果是一個集體成果,主要標志便是確立了嶺南古典園林的主要研究對象,嶺南宮苑園林是其中之一。另一方面,1995年7月,“南越國宮署遺址”開始被發(fā)現(xiàn)[4],開啟了一個考古發(fā)掘南越國宮苑園林的新時代[5]。

因此,本文側重于文史研究,回顧1995年之前嶺南古典宮苑園林的研究歷程,重點論述“嶺南宮苑園林”這一個學術概念的認識形成和發(fā)展過程,暫不討論1995年以后基于南越國宮署遺址考古的發(fā)現(xiàn)做的關于宮苑園林方面的研究。

1 嶺南宮苑園林的概念認知

本文對于嶺南宮苑園林的認識主要集中于一個事實判斷。關于宮苑園林的認識,隨著歷史發(fā)展,各個時期的歷史記載中有著不同的特定含義。古籍所記載的“宮”、“苑”、“宮苑”、“園”等諸多概念,在不同歷史時期有著差別。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雖然歷史記載很多,但是需要明確的是,現(xiàn)時的中國古典園林史所探討的宮苑園林(Palace Garden)是一個被定義的概念,是一個統(tǒng)合了各種形式的“宮”、“苑”園林的學術概念。

首先,從宮苑園林的字義出發(fā),包含了“宮”和“苑”兩個要素?!皩m”是一個泛指,指代宮、殿這類高等級的建筑。苑的本義是指養(yǎng)禽獸植樹木的地方,后泛指帝王的游樂打獵的場所,再引申為園林、花園。從宮苑園林(Palace Garden)這個概念的英文出發(fā),也可以清晰地發(fā)現(xiàn)此兩個構成要件的存在,即宮殿(Palace)和園林(Garden),“Garden”有尺度大小,核心在于“Palace”的存在?!癙alace”在這里所特指的是帝(Emperor)、王(King)、后(Queen)、親王(Prince)等皇族和王族的居所。

其次,從古代文獻中描述的情況來看,“宮”中可能沒有建有園林,也可能會有,如西漢建章宮?!霸贰敝锌赡軙ㄓ袑m,也可能不會。西漢上林苑、明代西苑等特指“苑”,雖然未強調“宮”,但是均建有宮殿。早期的“苑”還會作為官方牧場的別稱,如西漢牧師苑。因此,在現(xiàn)代的研究文獻中所提到的宮苑園林概念是將“宮”和“苑”中的園林部分合并,強調“宮”中要有園林和“苑”中要有建筑。這個概念統(tǒng)合之后所體現(xiàn)的構成要件,集中在三個層面。

一是宮殿建筑的存在,中國古代的宮殿是依托皇家儀軌和工程規(guī)制所形成的特許建筑營造;二是宮殿周邊建有一系列園林形式的營造,水池,山石,亭臺樓閣等風景建筑等;三是這個園林所服務的主人是皇室族屬。依據(jù)宮殿等級、園林營造、服務對象這三個要件,就可以清晰描述宮苑園林這個園林史概念的具體內(nèi)容和外延,統(tǒng)合歷史上所記載營造的各種“宮”、“離宮”、“苑”、“御苑”、“別苑”等園林形式。

最后,歷史研究講究“孤證不立”,說明一個問題需要同時滿足歷史記載和實物證據(jù)等多個來源的證據(jù)。從這個事實角度來判斷,就可以清晰地發(fā)現(xiàn),嶺南古典園林中存在宮苑園林這一種形式。

為定義明確,方便行文,本文所稱嶺南宮苑園林(Lingnan Palace Garden)是指,在1912年以前的古代嶺南地區(qū)2),為皇室(王室)族屬所營建,營建材料、器物和形態(tài)都大致遵從皇室(王室)儀典和工程規(guī)制,并主要服務于皇室(王室)族屬,包含有宮殿、水池、山石、林木、植被、園建等要素的場所。

2 關于南越國宮苑園林的研究歷程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出兵嶺南,一統(tǒng)中國,在嶺南置三郡。秦代嶺南生產(chǎn)力較先秦時期有了顯著提升,各類產(chǎn)業(yè)蓬勃發(fā)展,夯實了本地的經(jīng)濟基礎[6]。公元前206年,趙佗割據(jù)嶺南,經(jīng)營5世93年,嶺南宮苑園林營造得以開始。然而,針對南越國是否存在宮苑園林這一問題的認識,學術界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

2.1 南越國宮苑和王陵遺址的發(fā)現(xiàn)

1974年底,廣州市中山四路廣州市文化局大院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后來在嶺南學界引起巨大爭議的“秦代造船遺址”。隨后的考古發(fā)掘中,相繼出土了兩個形似現(xiàn)代鐵路軌道的木結構遺跡,一些秦漢錢幣、官式建筑瓦當和西漢初年的陶器等。1975年,廣州市文化局組織專家對該遺址進行鑒定論證,認為這是“秦漢造船工場遺址”。時任華南工學院建工系教授的龍慶忠與專家組的意見相左,對“秦漢造船工場遺址”的認定持保留意見,并在同年6月提交的綜述報告中,指出該遺址是南越國時期的建筑遺址[7]。1976年,龍慶忠先生應曾昭璇教授邀請,撰寫《廣州南越王臺遺址研究》,此文后于1990年刊發(fā)在《羊城今古》雜志的第6期中[8]。

1983年,龍慶忠先生在揚州城市規(guī)劃會議上發(fā)表了《古番禺城發(fā)展史》一文,將南越國時期的園林營造活動和建筑、城市發(fā)展統(tǒng)合起來認識,指出南越國時期的宮殿建筑營造中,應該存在臺榭類型的建筑。“趙佗是河北真定人氏,又是戰(zhàn)國大將,親眼見過燕、趙、韓、魏等地的臺榭建筑,當他做了南越王,那還不大蓋其臺榭宮殿建筑?”[9]同年,吳壯達先生在《廣州研究》發(fā)表《秦漢造船工場遺址問題》,質疑“秦漢造船工場遺址”一說,認為此處存在“大型樓臺或有廊軒相結合的高級建筑群”[10]。這個判斷亦被曾昭璇先生所接受,亦認為該遺址為南越國時期的宮殿建筑,“為什么說這里是越王宮所在呢?就是因為這座巨大的木結構存在為越王宮基礎的可能性。龍慶忠老先生認為是‘栿’。吳壯達教授認為是干闌式建筑基礎。而我們側重是在木結構上的磚石走道上”[11]。不過,曾昭璇亦指出,越王臺應該建在更靠近越秀山東側的山麓一帶[12]。

龍慶忠、吳壯達、曾昭璇三人雖然對該遺址認定的具體細節(jié)還有分歧,但均認為該遺址并非是秦漢時期的“造船遺址”。即使在省外,也有很多專家質疑“秦代造船遺址”的認定。如1982年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戴開元通過從造船技術和造船史、古代建筑史等方面對“廣州秦漢造船工場遺址”的分析,認為“該遺址很可能不是古代造船工場遺址,而是古代木構建筑遺址”[13]。根據(jù)1977年楊式梃在《考古》雜志發(fā)表的《關于廣東早期鐵器的若干問題》一文,這一時期的一些考古結論可以支持南越國時期已經(jīng)存在營造大規(guī)模宮殿所必須的工具[14]。這些觀點并未被當時主流觀點所接受,1987年出版的《簡明廣東史》中仍援引此例說明南越國時期的造船業(yè)[15]74。時至今日,這個爭議仍未平息,仍依從早期判斷,認為是“在遺址上面覆蓋著南越國的部分宮署建筑遺跡”[16]。

1983年6月,南越王墓開始進行考古挖掘,出土了大量珍貴文物,發(fā)掘結束后在原址上建設了由莫伯治、何鏡堂等人設計的南越王墓博物館[17]。曾昭璇、曾憲珊依《水經(jīng)注》、道光《南海縣志》考據(jù)此處為南越國時期的朝漢臺址,“越秀山西側小崗名為象崗,今為南越王墓博物館地……此崗未削平前,崗頂南越王建有朝漢臺。”[12]根據(jù)1984年的考古初報,南越王墓出土的文物珍貴奢侈。如出土的玉劍,“刻工十分精細,為所見漢代玉劍具之冠”;諸金器飾品,“工藝水平均稱上乘”;象牙,“是過去罕見的”[18]。這些文物的出土,反映了南越國時期奢侈的宮廷生活,從另一個側面,也印證了龍慶忠關于趙佗“大蓋其臺榭建筑”的判斷。

從當時的社會背景和研究資料來看,能做出當時的南越國存在宮殿建筑的判斷是十分不容易的。而在1995年南越國宮署遺址考古發(fā)掘之前,探討關于南越國宮殿建筑周圍是否存在園林營造的問題則更為困難。當時的研究基礎比較薄弱,南越國御苑遺址還還未發(fā)掘。沒有實物的基礎,只能通過一些歷史資料進行推理判斷。關于南越國的記載正史集中于《史記·南粵列傳》,對于其營造宮室的記載很少,與之相關的古籍也沒有經(jīng)過校勘出版,查閱古籍的工作量十分巨大。從今天我們所掌握的文獻情況,客觀來看,1970 年代末期的考古發(fā)掘資料和 1980 年代初期相關論文的論證,已經(jīng)足以支撐南越國時期出現(xiàn)了高等級建筑營造這一結論??上У氖牵@在當時并不是一個普遍結論,只有龍慶忠、吳壯達、曾昭璇等少數(shù)學者堅持這個判斷。包括劉管平、肖毅強在內(nèi)的園林研究者們,正是在這樣一個基礎上,開始探討圍繞這些高等級建筑是否存在園林營造這一命題。

2.2 嶺南古典園林發(fā)展起點的回溯

1985年,劉管平發(fā)表《嶺南古典園林》一文,認為“嶺南園林始見于南越”,指南越主趙佗在廣州“大舉興宮筑苑,開始了嶺南園林史冊”[19]。雖然當時如曾昭璇、龍慶忠等學者們認為南越國時期出現(xiàn)了一定規(guī)模的臺榭類型的建筑,但都沒有直接提出“宮苑”這一概念。從前述的文獻來看,劉管平是最早指出南越國存在宮苑園林這種園林形式的學者。1988年余天熾等著的《古南越國史》中,亦沒有關于南越國宮殿、園林營造的相關內(nèi)容[20]。

1990年,周維權先生出版了《中國古典園林史》(第一版),對整個園林學術界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在該書中大致將中國古典園林分成皇家園林、私家園林、寺觀園林等。遺憾的是,這一版的西漢皇家園林一節(jié)中,并沒有收錄南越國時期的宮苑園林[21]。除此之外,陳植先生的《中國造園史》[22],汪菊淵先生的《中國古代園林史綱要》[23]和《中國古代園林史(上、下卷)》,張家驥先生的《中國造園史》[24]、《中國造園論史》[25],岡大路先生的《中國宮苑園林史考》[26],安懷起先生的《中國園林史》[27],耿劉同先生的《中國古代園林》[28],任常泰和孟亞男二位先生的《中國園林史》[29]等著作,均無介紹3)。

這主要是由于此時還并未有十分確鑿的實物證據(jù),南越國御苑遺址尚未進行考古挖掘,一些零星的考古發(fā)現(xiàn),僅在嶺南學界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在這些細微的考古線索中,劉管平敏銳地意識到,南越國時期極有可能存在圍繞著高等級建筑進行園林營造的現(xiàn)象,并做了先驗的判斷。但是,對于南越國是否存在宮苑園林這個認識在當時的環(huán)境并不穩(wěn)定,在1992年指導肖毅強碩士論文時,只明確了南越國時期存在的臺觀園林。

1992年,肖毅強完成了《嶺南園林發(fā)展研究》的碩士論文。該文嘗試對嶺南園林歷史發(fā)展“提出一個較為完整的概念架構”,指出嶺南園林的發(fā)展應當從“南越皇家園林始源開始”,認為趙佗營造的越王臺、朝漢臺、長樂臺、白鹿臺等四個臺觀建筑為“嶺南園林最早的有記載的實例”。肖毅強認為,南越國當時的經(jīng)濟文化水平與中原相比仍相距甚遠,雖然“隱約可知趙佗的宮苑有相當規(guī)?!?,但是“以其國力,絕難有秦阿旁宮、漢上林苑之類的大型宮苑園林”[1]3?!半[約可知”四字,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當時的研究困境。

肖毅強此篇論文,從學術探索的角度,進一步明確了嶺南園林營造起點應當從南越國時期展開。然而,對于南越國宮苑園林是否真實存在的結論,直至1995年開始南越國御苑遺址發(fā)掘之后才真正明確下來。而在南越國御苑遺址發(fā)掘之前,由于南漢國藥洲遺址的客觀存在,已經(jīng)被夏昌世、莫伯治等學者們納入到園林組景研究的范疇。

3 關于南漢國宮苑園林的研究歷程

南漢是五代十國時期在嶺南形成的一個地方割據(jù)政權,歷4世54年。 由于晉代開始,海舶漸大,可遠洋直航,廣州商業(yè)得到了發(fā)展[30]。南漢時,嶺南商業(yè)十分發(fā)達,通過與海外的貿(mào)易(特別是珠寶貿(mào)易)積累了巨額財富[31],“總體經(jīng)濟實力已達到較高的水平。農(nóng)、工、商并舉,其優(yōu)勢是明顯的,足以與內(nèi)地任何一個經(jīng)濟區(qū)相比擬”[32],成為南漢國主們營造宮苑園林的經(jīng)濟基礎。由于藥洲遺址的客觀存在,南漢國的宮苑園林在史書中均有記載。真正困擾南漢國宮苑園林研究的核心問題是作為封建時期割據(jù)政權的南漢國,是否存在園林史意義上的宮苑園林營造。如,周維權先生在三個版本的《中國古典園林史》均沒有關于南漢國宮苑園林的表述,實際反映了園林史學術界對于嶺南園林的一個態(tài)度,這和嶺南地區(qū)學者的認識是不一致的。

3.1 南漢國宮苑園林營造的研究歷程

早在1963年,夏昌世、莫伯治在《漫談嶺南園林》一文中就指出,嶺南園林發(fā)展的歷史悠久,“南漢時代創(chuàng)建的‘仙湖’到現(xiàn)在還遺留一些殘跡……它可以說明古代嶺南造園藝術已經(jīng)有高度的水平”。雖然藥洲九曜石很早就得到了園林研究者的關注,但是更多是針對藥洲九曜石的水石景構成,“廣州教育路南方戲院旁的‘九曜園’水石景,就是當日仙湖中的‘藥洲’的一部分。從現(xiàn)存的遺跡來看,有湖石、小堤和石洲等,準確地襯托出‘洲渚’水型的特征”[3],但并未有更詳細的考據(jù)。此時的嶺南園林研究主要集中于嶺南古典園林實物遺存的測量、歸納和提煉。由于藥洲還并未修復,僅余的幾塊石頭矗立水中,和其它嶺南庭園相比,略顯樸素。針對藥洲九曜石作為南漢時期宮苑園林營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20世紀80年代之后。

1983年,龍慶忠先生《古番禺城發(fā)展史》一文提及了南漢國南宮、芳華苑、昌華苑、華林園等宮苑營造,“由此看來,當時城區(qū)之地半為宮苑”[9]。隨后,曾昭璇先生在1984年發(fā)表的《宋代以前廣州城歷史地理》中指出,南漢“對廣州城建設以建離宮別館為主”[11]。黃文寬[33]、蔣祖緣[15]121等學者亦持此種觀點。可以明確地判斷,對于南漢時期大規(guī)模營造宮苑園林這一學術觀點,在這一時期的學術界和社會大眾,已經(jīng)形成了基本共識,甚至已經(jīng)有作家將其演繹成了小說文學[34]。

1989年,曾昭璇先生發(fā)表了《南漢興王府的土木工程》一文,對南漢時期的宮苑建筑營建進行了研究,其中記敘了如南宮藥洲、玉液池、甘泉苑、芳華苑等南漢時期的宮苑園林營造[35]。雖然曾昭璇先生此文著眼于整個南漢興王府的歷史營造,但由于劉氏所作多為離宮別院,因此宮苑園林的篇幅占比較大,可謂是開南漢宮苑園林研究之先河。

1992年,肖毅強提煉了南漢宮苑園林的主要特點體現(xiàn)在:(1)離宮禁苑多因水而建,水系相通,可舟楫巡幸;(2)多有水中置石成景,石景奇巧;(3)注重植物造景,奇花異卉極富;4、建筑裝飾極盡奢華奇巧[1]8。

1994年,楊惠卿、梓翰整理比對了清代阮元《廣東通志》、屈大均《廣東新語》、吳蘭修《南漢紀》中所記載南漢宮苑園林的歷史信息,指出了昌華苑所在荔枝洲應在今番禺區(qū)新造鎮(zhèn)北亭村[36]。

從文獻整理來看,針對南漢國宮苑園林研究的學者主要集中于廣州地區(qū)的高校和考古研究機構,特別是曾昭璇先生的研究,基本厘清了關于南漢國宮苑分布的歷史地理問題。這個時期針對南漢宮苑園林的研究探索,基本界定了其主要分布和園林特征,建構了最初的研究框架。南漢國的宮苑園林遺存下來的,“如荔枝灣、藥洲等”,成為了“廣州古都文化的寶貴歷史遺產(chǎn)”[37],又尤以藥洲遺址的園林史價值最高。

3.2 藥洲遺址園林史價值的認識演化

南漢國的宮苑園林中,最負盛名的遺跡便是今位于廣州西湖路南方戲院的藥洲遺址。1981年,曾昭璇、黃少敏在《珠江河道歷史時代的變遷》一文的第7節(jié)文溪的變遷中,對藥洲的歷史做了簡要的概述,基本界定了藥洲的時空變化[38]。

以石為景是藥洲遺址的主要園林營造特點,“是我國現(xiàn)存最古的園林遺跡之一……據(jù)考證,古藥洲的核心景區(qū)——藥洲及九暇石之主石至今猶存”[39]。1984年馬次航和鄧其生先生發(fā)表了《嶺南石景風韻》一文,文中指出了藥洲石景的歷史價值,“九曜石是全面罕見的最早期景石珍品”[40]。此觀點亦被譽為“嶺南山石盆景世家”的陸敬強、陸敬堅兄弟所認可[41]。

關于藥洲遺址中九曜石的來源,最早見于南宋《萍州可談》中記載,認為九曜石來自江浙一帶。對此,有學者表達了不同意見。1983年,黃文寬發(fā)表了《廣州九曜石考》一文,認為九曜石來自劉氏故地封川[42]。梁允麟亦認為九曜石來自太湖“欠妥”[43]。

藥洲是以石為景的園林營造,“是我國古代天人合一的文化思想在園林中的體現(xiàn)”[44]。章采烈將藥洲九曜石和蘇州留園冠云、瑞云、岫云三峰,上海豫園玉玲瓏,頤和園樂壽堂青芝岫等天下園林名石并列[45]。

1988年,藥洲九曜石遺址進行了保護性修整,發(fā)現(xiàn)宋至清石刻共81方,并復建了園門、園墻、樓閣、碑廊、亭榭等園林建筑[39]。1995年出版的《園林述要》對藥洲九曜園進行了描述,并附有平面圖和照片[46]。藥洲九曜石作為我國古代重要的早期石景遺存,逐漸出現(xiàn)在中國古典園林史的論述之中。

藥洲石景的園林史價值在此時得到了重新認識。藥洲石景自北宋開始留有題刻,通過對比宋徽宗《祥龍石圖》中所記載的魚鱗紋太湖水石,可以明確地分辨藥洲營石和艮岳營石之間的用石不同。由于藥洲營造的時間較北宋艮岳的營造時間早,曾昭璇先生則研判藥洲實際上是“花石綱”的原型,“此園是以花、石、湖、洲布局為主,主景為湖面及沙洲的布局,而小景即為花、石。這是江南園林特色。后來北宋引上北方,成為宋‘花石綱’的制度,可見南漢園林對后世的影響”[35]。

從時間線來看,由于南漢藥洲營造時間比北宋艮岳更早,是古代園林營石遺存的實物證據(jù),而且是綿延流傳千年的孤例,這對于探源早期園林石景的營造建構有著“化石”般的證據(jù)意義。在宋代之后,藥洲又轉化為服務公眾的嶺南州府園林,這些石景被公眾所游賞,實際是將南漢國主的園林營造方式進行了公眾傳播,這對于古代園林石景營構起到了何種影響,在園林史領域具有深入研究的價值。

4 其它嶺南宮苑園林的研究

4.1 南宋和南明的流亡政權

南越國和南漢國是古代嶺南兩個較成規(guī)模的地方割據(jù)政權,除此之外,宋末趙氏和明末朱氏亦在嶺南有過十分短暫的流亡政權。

1278年,南宋最后一位皇帝趙昺(1272-1279)在岡州(今廣東湛江硇洲島)稱帝,改元祥興。南宋祥興帝即位后在硇洲島修建了行宮、府衙、軍營等建筑,現(xiàn)今留有宋皇村、宋皇井、宋皇碑、翔龍書院舊址等部分遺跡。

1646年,明朝第19位皇帝朱聿鐭(1605-1647)在廣州稱帝監(jiān)國,改元邵武,以廣東都指揮使司署為行宮(即今廣州人民公園所在)。同年,朱由榔(1623-1662)在肇慶稱帝,次年改元永歷。1647年12月朱由榔至桂林,在靖江王宮中短暫居住[47]。1648年8月復回肇慶。朱由榔在肇慶“監(jiān)國”一年多[48],以肇慶府署(今肇慶城中路麗譙樓)為行宮,稱永明宮。

這些政權十分短暫,缺少歷史記載和考古信息,對其研究相對比較困難。從目前的文獻查閱來看,這個時期幾乎沒有關于這方面園林營造的研究。

4.2 明靖江王府的園林營造

嶺南地區(qū)還有一些其它的宮苑園林,如明代桂林靖江王府園林。雖然靖江王府內(nèi)大部分建筑已經(jīng)毀壞,現(xiàn)在故址為廣西師范大學(王城校區(qū))所在,但是由于獨秀峰的存在,至今仍可以一窺其園林特色。早在1959年由桂林市文化局編著的《桂林山水》一書中,就已經(jīng)明確了獨秀峰及月牙池作為明靖江“王城(王府)”的園林遺存[49]。

明代靖江王是明代藩王規(guī)制中比較特殊的一例,雖然其等級為郡王,但是歷代靖江王多配有等同于親王的規(guī)制[50]。因此靖江王城的園林營造毫不遜色于明代其它親王府,其最大的特點便是有一座尺度超然的獨秀峰。明代親王府宮苑園林中有如此大尺度山峰的,亦只有開封周王府的龍亭山、洛陽福王府的王府山與南陽唐王府的王府山。獨秀峰在靖江王府的中軸線的末端,其關系與明皇宮和景山的軸向關系類同,亦可見其規(guī)制之高。雖然靖江王府花園,沒有尺度超然的水面,但憑借獨秀峰這一座尺度超然的山,依然獲得了極佳的風景游觀體驗。由于獨秀峰天然而成,高66m,比景山還要高20m,將桂林城盡收眼底,四周群峰擁立,一派王者之氣。謝惠芹認為獨秀峰及王城是桂林最著名的旅游資源之一[51]。1987年,覃延歡和黃秀穎編著《廣西旅游點簡介——獨秀峰、王城》一書[52],詳細論述了靖江王城的歷史發(fā)展;陳文俊指出了其獨秀峰作為巖溶地貌而形成的形態(tài)特點[53]。1994年張子模、漆招進編著的《明代藩封及靖江王史料萃編》,基本匯集了靖江王的相關歷史資料,是這個時期比較詳細的基礎研究[54]。

學術界目前是把王府花園一類園林作為私家園林的一個特別類項[55],這是基于權屬上關于私人和公共之分的角度,這個認識存在值得商榷的部分。私園首先是一個財產(chǎn)權利,私園之主人應該有交易財產(chǎn)的權利4)。正如本文開篇所述,探討宮苑園林這個概念,要從十分具體而又容易產(chǎn)生巨大分歧的歷史細節(jié)中抽離出來,著眼于這個概念的實際指向,即探討服務皇(王)家的宮殿和園林所形成的空間,這是一個統(tǒng)合的,提煉的,普遍的概念認識。從這個意義而言,王府花園應該作為宮苑園林的一種特別形式來進行歸類。

結語

總的來說,在1995年之前,南越國、南漢國、靖江王府等遺址的考古進程還未取得重大突破,宮苑園林的研究主要以歷史研究為主,涵蓋了歷史學、地理學、文物學、考古學、建筑學、園林學、旅游學等多個研究領域的學者,集體研究的共同成果成為日后嶺南宮苑園林的研究基礎。龍慶忠、曾昭璇、夏昌世、劉管平、鄧其生、肖毅強等代表性學者撰寫的相關論文和結論,成為了嶺南宮苑園林研究的基礎性文獻。

針對南越國、南漢國時期的嶺南宮苑園林的研究實際是從古代廣州城市發(fā)展史的研究中衍生出來的,這些早期營造的宮苑,作為古代廣州城市發(fā)展的一部分,共同“奠定了廣州城市發(fā)展的基礎”[56]。藥洲九曜石遺跡作為南漢時期重要的宮苑園林遺存,最早得到了嶺南園林史學界的廣泛關注。針對靖江王府的宮苑園林的研究,主要是從明代藩王制度和桂林山水名勝的研究中衍生出來,主要應用于旅游簡介。在極其艱難的研究環(huán)境下,嶺南園林的先驅研究者們對嶺南宮苑園林的領域進行了一系列開創(chuàng)性的研究探索。

這一時期的嶺南古典宮苑園林的研究,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明確了以南越國宮苑園林作為嶺南古典園林發(fā)展的歷史起點,成為秦漢時期中國古典園林發(fā)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次,南漢國宮苑園林成為唐宋時期中國古典園林發(fā)展的組成部分。藥洲九曜石遺址作為早期的石景遺存,是反映唐宋時期中國古典園林石景營造的重要實物,具有極高的園林史價值。第三,對嶺南宮苑園林的發(fā)展脈絡和主要特色有了基本分析,成為建構嶺南古典園林發(fā)展史主要框架的結構性內(nèi)容。

隨著1995年開始啟動的南越國、南漢國系列遺址的考古發(fā)掘,以及靖江王城及王陵持續(xù)進行的考古工作,古代嶺南地區(qū)的宮苑園林營造開始被中國古典園林的學術界所認識。2008年出版的周維權先生《中國古典園林史》(第三版)中就收錄了南越王的御苑遺址的相關資料,將其作為西漢皇家園林營造的實例探討[57]。

本文認為,宮苑園林作為皇家園林概念中一個十分明確的子類概念,應該從宮苑園林的現(xiàn)實存在來重新認識皇家園林概念的內(nèi)涵和外延。早期的嶺南園林研究者們正是在過去紛繁復雜的歷史年代中,直面研究的困境所在,通過針對南越國、南漢國時期的嶺南宮苑園林的研究,進一步明晰了嶺南宮苑園林的具體存在,確立了嶺南古典園林在中國古典園林史中的位置。

注釋

1)行文中如果不做特別區(qū)分,以“這個時期”指代1949年-1995年的這一段時間。

2)古代地域變化受到不同時期歷史影響,如不作特別說明,本文所指古代嶺南地區(qū)大致比對今廣東省、海南省、廣西壯族自治區(qū)、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澳門特別行政區(qū)的行政邊界。

3)陳植先生《中國造園史》,汪菊淵先生《中國古代園林史(上、下卷)》雖然出版較晚,但其寫作成文主要集中在1990年代。

4)關于王府花園的定義及性質,在園林史中還有爭議,需專文再述。本文所述王府花園是指由皇室管理機構依照皇家儀制要求,配給藩王、親王等皇室高級成員所使用的府邸中的園林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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