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珉珉，吳 蔚，董可欣

（中國中醫(yī)科學院望京醫(yī)院，北京 100102）

病毒感染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期（acute exacerbation of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AECOPD）最常見誘因，約50%的AECOPD 患者有明確的病毒感染［1，2］。流感病毒是引起慢阻肺急性加重的主要原因之一，合并流感病毒感染的AECOPD 病人病情更嚴重，且持續(xù)時間長，易反復發(fā)作［2］。臨床中病原常難以快速準確獲取，且既往檢測方法陽性率較低，因此無法及時為抗病毒感染治療提供病原學依據(jù)，從而造成治療的延誤，也可能造成抗菌素的濫用。本研究旨在探討流感病毒所致感染性AECOPD 的臨床特征，通過統(tǒng)計學方法總結其規(guī)律，并探討流感病毒所致感染性AECOPD 的中醫(yī)證候分布規(guī)律，為早期經(jīng)驗性抗病毒感染治療提供循證依據(jù)，從而縮短病程，減少抗菌素濫用，降低死亡率，減輕患者經(jīng)濟負擔；也為中醫(yī)辨證治療提供參考，發(fā)揮中醫(yī)藥抗病毒治療的優(yōu)勢。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6 年1 月～2020 年12 月于中國中醫(yī)科學院望京醫(yī)院呼吸科住院的感染性AECOPD 患者66 例，根據(jù)其是否感染流感病毒分為陽性組與陰性組，陽性組病例36 例，陰性組病例30 例。

1.2 研究設計

（1）采用回顧性研究方法，以感染性AECOPD住院患者為研究對象，根據(jù)其是否感染流感病毒進行分組。采集患者入院早期（≤3 d）是否發(fā)熱、炎癥指標［降鈣素原（PCT）、C 反應蛋白（CRP）、白細胞計數(shù)（WBC）、中性粒細胞百分比（NEUT%）、單核細胞百分比（MONO%）、淋巴細胞百分比（LYM%）］、動脈血氣分析［動脈血氧分壓（PaO2）、動脈血二氧化碳分壓（PaCO2）］及肺功能指標［肺活量（VC%）、用力肺活量（FVC%）、第1 秒用力呼氣容積（FEV1%）、1 秒率（FEV1/FVC%）］等信息，利用Spearman 相關分析分析流感病毒感染與各臨床特征的相關性，總結流感病毒所致感染性AECOPD的臨床特征。

（2）采集患者的中醫(yī)癥狀、舌象及脈象，歸納其證候類型，探討兩組感染性AECOPD 患者的中醫(yī)證候分布規(guī)律。

1.3 病例選擇標準

1.3.1 診斷標準 西醫(yī)診斷標準采用“AECOPD 診治中國專家共識（2017 年更新版）”［1］的相關標準。中醫(yī)診斷標準采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中醫(yī)診療指南（2011 版）”［3］的相關標準。

1.3.2 納入標準 （1）符合AECOPD 診斷標準；（2）符合下列條件之一：a.痰液性狀為膿性；b.發(fā)熱（腋下體溫≥37.3 ℃）；c.炎癥指標（血常規(guī)、PCT、CRP、白介素-6、淀粉樣蛋白A 等）存在異常，并除外其他系統(tǒng)感染所致；（3）病原學檢測結果（間接免疫熒光法檢測血清呼吸道病原IgM 抗體、Vitek-2 Compact 全自動細菌藥敏鑒定儀進行合格下呼吸道分泌物標本（痰）培養(yǎng)及菌種鑒定、恒溫擴增芯片法檢測合格下呼吸道分泌物標本（痰）病原學核酸、采用HRV 通用引物進行熒光定量PCR 檢測上呼吸道分泌物標本（咽拭子）病原學核酸等）均為陰性或流感病毒感染陽性。

1.3.3 排除標準 （1）影像學檢查提示合并肺炎、嚴重支氣管擴張癥、肺間質纖維化、肺栓塞、惡性腫瘤者；（2）合并其他系統(tǒng)感染、免疫系統(tǒng)疾病活動期患者。

1.3.4 剔除標準 （1）違背納入或排除標準者；（2）資料不完整，影響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者。

1.4 觀察指標

采集患者入院早期（≤3 d）的下列指標：（1）一般資料：性別、年齡、病程、本次是否發(fā)熱等；（2）理化檢查指標：炎癥指標（PCT、CRP、WBC 計數(shù)、NEUT% 、MONO% 、LYM%）、動脈血氣分析（PaO2、PaCO2）、肺功能指標（VC% 、FVC% 、FEV1%、FEV1/FVC%）等。

1.5 統(tǒng)計學處理

采用SPSS23.0 統(tǒng)計軟件進行統(tǒng)計分析，計量資料中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用±s表示；非正態(tài)分布的用中位數(shù)/四分位區(qū)間表示；組間比較時，符合正態(tài)分布且方差齊者進行兩獨立樣本t檢驗，不符合正態(tài)分布者采用秩和檢驗；計數(shù)資料采用卡方檢驗；最后采用Spearman 相關分析分析流感病毒感染與各臨床特征的相關性。P＜0.05 為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一般臨床資料比較

在一般臨床資料方面，陽性組患者年齡顯著高于陰性組患者，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陽性組患者發(fā)熱比例顯著高于陰性組患者，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性別、COPD 病程及AECOPD 病程無顯著差異（P均＞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一般臨床資料比較Tab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clinical data

2.2 感染指標比較

在感染指標方面，陽性組患者CRP、PCT 水平明顯高于陰性組患者，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陽性組患者LYM%明顯低于陰性組患者，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WBC 計數(shù)、NEUT%、MONO%等水平無顯著差異（P均＞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感染指標比較Tab 2 Comparison of inflammation indexes

2.3 動脈血氣分析指標比較

在動脈血氣分析方面，陽性組患者PaO2水平低于陰性組患者，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但兩組PaCO2水平無顯著差異（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動脈血氣分析指標比較Tab 3 Comparison of indexes of arterial blood gas analysis

2.4 肺功能指標比較

在肺功能指標方面，兩組患者VC%、FVC%、FEV1%、FEV1/FVC% 水平無顯著差異（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肺功能指標比較Tab 4 Comparison of indexes of lung function

2.5 Spearman 相關分析

采用Spearman 分析流感病毒所致感染性AECOPD 臨床特征，結果顯示高齡、發(fā)熱、PCT、CRP水平升高與流感病毒感染相關（P均＜0.05），LYM%、PaO2水平降低與流感病毒感染無明顯相關（P＞0.05）。見表5。

表5 Spearman 分析結果Tab 5 Spearman analysis result

2.6 中醫(yī)證候分析

2.6.1 中醫(yī)癥狀、體征分布結果 對66 例患者的癥狀、體征進行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顯示：兩組患者均會出現(xiàn)咳嗽、喘息氣促，其他主要癥狀包括痰色黃或白黏、痰量或多或少、難以咯出、痰量或多或少、夜寐欠安、自汗出、納呆或食少、大便干結。與陽性組患者相比，陰性組患者較少出現(xiàn)口干、咽干、神疲倦怠、氣短乏力、發(fā)熱等癥狀，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6。

表6 兩組中醫(yī)癥狀、體征分布［n（%）]Tab 6 Distribution of syndromes and symptoms［n（%）]

2.6.2 舌象分布結果 對兩組患者舌象進行描述統(tǒng)計，結果顯示：兩組患者舌象無顯著差異（P均＞0.05），舌色以舌紅為主，淡舌及暗舌少見；舌苔以苔黃、苔膩、苔厚為主，薄苔、花剝苔及白苔等少見。見表7。

表7 舌象分布［n（%）]Tab 7 Distribution of tongue characteristics［n（%）]

2.6.3 脈象分布結果 對兩組患者脈象進行描述統(tǒng)計，結果顯示：兩組患者脈象無顯著差異（P均＞0.05），脈象均以滑脈、數(shù)脈為主，細脈、沉脈、澀脈少見。見表8。

表8 脈象分布［n（%）]Tab 8 Distribution of pulse characteristics［n（%）]

結合患者癥狀、體征及舌脈可得出：兩組患者所致感染性AECOPD 患者中醫(yī)證候均屬本虛標實，標實為主；臨床常見證均以痰熱壅肺證為主，常兼氣虛、陰虛、氣陰兩虛及血瘀證；病變涉及臟腑以肺、脾、腎為主。

3 討論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全球發(fā)病率和死亡率均居高位，近年來呈不斷上升的趨勢［4，5］。作為慢阻肺進程中的重要事件，AECOPD 不僅會加重原有的癥狀，引起肺功能惡化，更是導致醫(yī)療支出顯著增加及死亡升高的最主要原因［6］。病毒感染是AECOPD 最早出現(xiàn)、最常見的誘因，其中流感病毒感染約占12.1%，國內(nèi)多項研究發(fā)現(xiàn)，病毒感染所致AECOPD 患者中，流感病毒分離率最高［7-9］。

本研究發(fā)現(xiàn)流感病毒所致的感染性AECOPD有其獨特的臨床特點，陽性組與陰性組患者在年齡、發(fā)熱患者比例、PCT、CRP、LYM%、PaO2等指標方面均存在顯著差異。與陰性組患者相比，陽性組患者年齡偏大，發(fā)熱比例顯著升高，PCT、CRP 水平更高，而LYM%、PaO2水平更低。經(jīng)Spearman 相關分析結果顯示，流感病毒感染與患者年齡、發(fā)熱、PCT、CRP 水平升高具有一定的相關性，但與LYM%、PaO2水平降低無顯著相關性。兩組患者中醫(yī)證候分布無顯著差異，均以痰熱壅肺證為主，常兼肺腎陰虛證，肺腎氣虛證、肺腎氣陰兩虛證及血瘀證。

綜上所述，當感染性AECOPD 患者高齡，伴有發(fā)熱，PCT、CRP 水平偏高時，臨床醫(yī)生應考慮到流感病毒感染可能性，及時進行針對性檢測，獲取流感病毒感染證據(jù)，盡早進行抗流感病毒治療，可早期給予中藥干預，充分發(fā)揮中藥抗病毒的優(yōu)勢，從而控制病情進展，提高臨床療效，縮短治療周期，減輕患者經(jīng)濟負擔。

但本研究為單中心、回顧性研究，且樣本量較小，部分患者數(shù)據(jù)不完整，可能導致研究結果存在一定的偏倚。未來將通過增加研究中心、擴大樣本數(shù)量、完善前瞻性研究設計等方法，使研究結果更加真實可靠。

作者貢獻度說明：

錢珉珉：實施研究方案，搜集數(shù)據(jù)，撰寫論文；吳蔚：提出研究方案，提供技術支持，指導文章撰寫；董可欣：搜集數(shù)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