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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的自覺、“知”的建構與“行”的養(yǎng)成*
——《論語》之理想道德人格的邏輯進路探析

2022-02-05 01:31肖雅月
江海學刊 2022年4期
關鍵詞:仁者本性天地

肖雅月

中華傳統(tǒng)文化歷來以“止于至善”的理想道德人格之圓成作為人文目標和價值歸宿,這一點在作為傳統(tǒng)文化主干的儒家倫理思想中表現(xiàn)得尤為凸顯。縱觀《論語》20篇,孔子所孜孜以求的,即為融智、仁、勇于一身的理想道德人格。此一理想人格的“成人之境”何以可能?其理論內涵何在?如何在“修身為本”的實踐中養(yǎng)成?本文擬以實踐理性之省思,來客觀展示其邏輯進路。

出發(fā)點:在“天人合一”中揭示人性之善

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論語·陽貨》)對于這句話,幾千年來一個最常見的誤解即謂孔子認為人性本無善惡,善惡純由人后天的居處異域、經(jīng)歷不同、風習所染而成。此解實則大謬。事實上,孔子講“性相近”,意謂“至善”之道心人人本具,而生時所秉“氣質之性”雖有“上智”與“下愚”的不同,但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并無天壤之別,而表現(xiàn)為“相近”的特質。既然如此,人的后天品德何以有堯舜與桀紂、顏回與盜跖的巨大差別?孔子認為,這主要是由人日愈“相遠”的后天習俗所造成。這就在以“性善”前提的確立來確保道德人格之“成善”可能性的同時,賦予人“向善”的后天修養(yǎng)以“壹是皆以修身為本”的基本建設意義。

為什么說孔子的“性相近”內涵了對人性善的主體性確認?一旦突破了只言片句的“句讀”之學而達致對《論語》通篇文意的了解,這個問題就不言自明了。在孔子看來,人先天的“性善”是后天成賢成圣之道德修養(yǎng)的前提,仁義禮智非由外鑠,吾性自足不假外求,人的后天修養(yǎng)不過是復歸其“至善”本性之艱辛漫長的過程。反之,若設定“人性惡”,則把人混同于禽獸,所謂“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論語·公冶長》),后天“成人”的道德修養(yǎng)便喪失了內在的可能性依據(jù)。同時,人性善又不只是道德上的可能性假設,而是隨著人后天修養(yǎng)的逐步提升而漸次顯露出來的“本真的呈現(xiàn)”。人后天不積善成德而積惡為非,絕非不具此一“至善”本性,卻是因積惡所染而遮蔽、塵封了其“至善”本性而已。

孔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論語·述而》)這正是對人的“至善”本性之明確的主體性確認。“仁”本屬心體之全德,內在于吾之一身而“皆備于我”;吾欲成就“仁者”人格,當從“明明德”的切身功夫做起,輔之以“親民”的實踐,以“內圣外王”的終身修養(yǎng)來實現(xiàn)“成人”的目標,這集中體現(xiàn)了孔子倫理思想之“為仁由己”的道德主體性特質,構成其沛然洋溢的人本思想和人文關懷的源頭活水。這與西方文化占主導的“性惡論”、特別是基督教文明“原罪救贖”之非人化神本主義傾向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論語》一書中,孔子對“性善”的理論指認依具體情境的不同而有多方面的表現(xiàn)。子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論語·里仁》)意謂親近仁者以啟吾內在之“仁”進而達致以“仁”為“里”的“居仁由義”之效,這是善風相習、由外而內的熏染之功,而熏染之功要發(fā)揮作用,必須啟發(fā)內在的道德自覺,以成就主體的內在之“仁”。在探討仁德與富貴之間關系時,孔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論語·里仁》)體現(xiàn)了視不義之富貴如浮云的超然態(tài)度,而以“仁”作為終身皈依的精神家園,強調“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論語·里仁》)而人能做到顛沛造次之際均“不違于仁”,實出于對自身喜怒哀樂“未發(fā)之中”這一“至善”本性的發(fā)現(xiàn)和堅守。故而孔子感慨道:“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論語·里仁》)全體之大“仁”本內在于我,一旦“用力”而終身求之則不假外鑠而自至,所謂“力不足者”,不過“非不能也,是不為也”的托詞爾。

孔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論語·雍也》)所謂“中庸”,實乃“未發(fā)之中”與“已發(fā)之和”的有機統(tǒng)一,而“發(fā)而皆中節(jié)”的“和”之大用,實出于對“未發(fā)之中”之“至善”本性的本體性把握。在這里,“體”和“用”是辯證結合的,明體方能達用,達用更須明體,“中庸”之德內涵了對本體之善的確認。而此一本體之善的發(fā)明和落實,則必須訴諸終身修養(yǎng)的實踐。有鑒于此,孔子特別贊賞顏回“不遷怒,不貳過”之一以貫之的自覺修養(yǎng)精神,稱道其“回也不改其樂”之超然物外、唯道是求的“樂道”精神,并判定其修養(yǎng)已至“其心三月不違仁”的賢者之境。所謂“三月不違仁”,意謂尚未達到“居仁由義”的完全“復性”之境,但相距已不過一線之間。其中,既內涵了對“至善”本性的確認,又強調了后天修養(yǎng)之必須。

孔子在畏于匡、伐樹于宋的危難之際,曾說過兩句著名的話,其一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后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論語·子罕》)其二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論語·述而》)孔子對“其如予何”的堅定自信,實出于對“至善”之性內在于吾身的確信無疑。此一“至善”本性,不僅要求個體道德之完善,也表現(xiàn)為存續(xù)文明禮樂的天下情懷。因此,《論語》中的理想人格自始便兼具胸懷天下的強烈使命感,所謂“天命”在我,既是要通過終身的修養(yǎng)實踐來不斷發(fā)明本心,也是要以天下為己任而在“平天下”的使命追求中實現(xiàn)個體道德的圓成。故而“仁者必有勇”(《論語·憲問》),此“勇”乃是“知止而后有定”,即確立“至善”為人生目標之后的義無反顧,同時也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之使命在身的一往無前。

“至善”本性從何而來?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論語·公冶長》)孔子極少言“性與天道”,因為人生而秉承“天命之性”,“天道”自在吾身又何須多言?孔子也不愿多言,因為“天道”之參悟絕非三言兩語就能說盡,而是要下一番持之以恒的真功夫。所謂“道不遠人”,人在一呼一吸之間皆是修道,在此意義上,人生實乃一場對“至善”本性體悟、省察與堅守的“復性”之旅。不過,天地之道雖無處不在卻“仰之彌高,鉆之彌堅”(《論語·子罕》),雖處處有跡可循卻始終無聲無形,故而《中庸》有云:“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發(fā)育萬物,峻極于天?!比说摹皬托浴敝靡彩亲陨聿粩嗤ㄟ_天地的過程,一經(jīng)發(fā)明了本心,復歸了“至善”之本性,便“下學而上達”即與天地合德,天、地、人合而為一,抵至“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圣境。

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論語·陽貨》)天地周行四時、孕育萬物,卻純任自然、悄然無息,正所謂“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道德經(jīng)》),此乃天地無私無我之“至善”大德,其為人生而所秉,便構成了人性本善的根本源頭。既然人性本源出自“天道”,人性又怎么會無善無惡?將天地之道指認為人性之源,實是對人性善的再次確證。圣人之德當如是,“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中庸》),故而孔子曾感慨:“知我者其天乎!”(《論語·憲問》)“天人合一”不僅在本體論上給出了人“成善”可能的內在依據(jù),更使儒家倫理甫一確立便內涵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疤煨薪。右宰詮姴幌ⅰ?《乾·象》),“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坤·象》),如果不從“天人合一”的角度出發(fā),便難以理解“天行健”“地勢坤”如何引申出“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君子品格。認為“至善”大德存乎天地之中,并確認人作為“天地之心”而與生俱來“至善”本性,構成了中華傳統(tǒng)一經(jīng)誕生就始終高揚的人文關懷。這與西方文明慣以“天人二分”的角度來考察世界的知性理智截然不同,而成為華夏文明歷經(jīng)千百年仍生生不息的內在生命力。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碧斓刂朗侨诵陨浦霸搭^活水”,然而人的后天習俗卻千差萬別,這就使原本清澈的“至善”本性可能被光怪陸離之萬象誘惑所蒙蔽,有如一汪清泉日愈變得污穢渾濁。所以孔子說“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論語·衛(wèi)靈公》),意謂“道”即“至善”本性,人皆生而有之,但若不能擴充之、弘發(fā)之,本心便會逐漸迷失。因此,“天人合一”固然給出了人“成善”的可能性前提,能否達致理想人格的“成人之境”,卻必須藉由人“向善”之主體性自覺和一以貫之的終身實踐才能完成。屆時,滌蕩去了污穢之物,清泉便得以復見清澈,此一清泉有如光輝人性之復現(xiàn),可以照天、照地、照心。

“成人之境”:“智”“仁”“勇”三位一體

道德修養(yǎng)明所從來亦須知所趨赴,即在理論上解決往何處去的目標和歸宿的問題。只有建構正確的人文理性之“知”,并在“行”中不斷踐行“知”,才可能成為圣賢。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論語·子罕》)“知”亦為“智”,理想道德人格在人文理性之“知”的建構上表現(xiàn)為“智”“仁”“勇”三者的有機統(tǒng)一,并以此為“止于至善”的“成人之境”。

“知者不惑”,“智”構成理想道德人格的理性要素,它是理想道德人格生成的理論先導?!爸卟换蟆辈⒎歉F盡了世間數(shù)理規(guī)律之知識而“不惑”,人之一生也不可能窮盡對自然萬物的探索,此一“不惑”實是義理上的“不惑”,是把握了宇宙人生真諦后所形成的智之明覺。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論語·堯曰》)“命”,天、地、人“三才之道”是也?!爸奔仁侵疤烀币彩侵凹好?,“天命”即天地之道,而“己命”為天地之道在自己身上的具體體現(xiàn)。所謂“知命”,就是要以義理的“智”之明覺引領自己的人生,讓“天命”與“己命”在吾之一身得到有機統(tǒng)一。人若窮其一生追求功名利祿等身外之物,不知“天命”也不知“己命”,不屬于自己的財富或地位卻偏要強求,逆“命”而行終將出大問題。只有將復歸“至善”之本性確立為人生目標,按照“天命”的指引讓“己命”與其同向而行,才能日愈精進,在“向善”“成善”的人生歷程中不斷弘發(fā)生命的本真,此乃大智也。因此,孔子所謂“智”不同于西方文明慣以強調的知性理智,而表現(xiàn)為對“至善”之本體發(fā)明的人文義理之“智”。人要達至“成人之境”必須藉由“智”的指引,否則就如同盲人一般容易迷失前進的方向。

“不惑”之“智”的本體明覺在現(xiàn)實中有很多具體表現(xiàn),孔子曾在各種情境下對其作出不同角度的理論指認??鬃釉唬骸爸疄橹恢獮椴恢?,是知也?!?《論語·為政》)強調求知之誠,“智”來不得半點含糊或作偽,必須始終保持實事求是的端正態(tài)度,在反復的琢磨與體悟中參透宇宙人生的真諦。樊遲曾兩次問“知”,孔子第一次回答:“知人”(《論語·顏淵》),第二次回答:“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論語·雍也》),這兩次回答體現(xiàn)了孔子的人本思想。所謂“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道德經(jīng)》),“智”的立足點在人,人是萬靈之長,把握了“人倫”即“人道”才是真正意義上把握了天地之道。所以孔子強調“為政以德”,要使百姓安居樂業(yè)的同時做到生民教化,實現(xiàn)“制民之產(chǎn)”與“恒民之心”的有機統(tǒng)一。而道體盡在把握后,就必然表現(xiàn)出靈動與歡快的特質,故“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論語·雍也》)水在山間便順勢而下,入江海則盡情奔涌,如同“智”不拘泥、不刻板一般,只因所面對象、所處境遇不同而有不同的具體表現(xiàn);而山巋然不動,有如“仁”心既發(fā)便始終如一絕不偏離半毫。這一“動”一“靜”之間看似矛盾,實則皆出于“至善”之本心,一為行之一為守之而已。于紛繁萬象中發(fā)明本心需要“智”,處亂世而能行守本心亦需要“智”。此一人文理性之“智”既明,便如一盞不滅明燈照破黑暗,引領人向著“仁”之心體全德不斷修進。

“仁者不憂”,“仁”側重于兼善天下的大愛情懷,它構成理想道德人格的情感性、動力性要素??鬃又v“仁”有兩種不同意義,一種是廣義上的“仁”。所謂“麻木不仁”,最初是一種醫(yī)學術語,意謂四肢血氣不通、麻痹沒有知覺,故而仁者通也,儒家由此引申出倫理意義上的人與自身、與他人、與社會息息相通之“仁”,而人之所以能與他者、與萬物一體,正因為人秉承了天地的“至善”本性,雖然在現(xiàn)實的肉體存在上彼此分離,但在“天命之性”的精神源頭上彼此匯通。在此意義上,“仁”便構成了人之為人的本質價值??鬃釉唬骸叭收呷艘病?《中庸》),仁義禮智實則皆內含于此一廣義之“仁”。而將智、仁、勇三者并列為三種“達德”,則重點強調廣義之“仁”的一個方面,即狹義的情感之“仁”。樊遲問仁,子曰“愛人”(《論語·顏淵》),意謂情感之“仁”表現(xiàn)為一種“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普遍的同情,因為同情,所以能夠對他人的處境遭遇感同身受,能夠憂他人之所憂、樂他人之所樂,這便構成了仁愛之情感的基礎。所謂“惻隱之心,仁之端也”(《孟子·公孫丑上》),此種廣泛的同情以及由此生發(fā)而來的對眾生的博大深沉之愛,實則為本體之大“仁”的一種情感的表現(xiàn),它是建構理想道德人格重要的情感動力。人活于世,必須要有溫暖的情感,如果一個人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十分冷漠,對旁人的境遇無動于衷,那么這個人就難以做出“仁”的行為,更難生發(fā)出道德修養(yǎng)的主體自覺。故而子貢說夫子“溫、良、恭、儉、讓”,“溫”是人文意義上的溫度,意謂夫子的人生處處體現(xiàn)出一種兼善天下的溫暖的人文情懷。沒有此種溫暖的兼善之愛,人的道德修養(yǎng)就會失去情感的動力,人的一生就會變得冰冷無比而喪失作為人的本質意義。

《論語》通篇未見孔子給“仁”下過任何定義,而總是結合具體情況給出不同的闡釋。所謂“道可道,非常道”(《道德經(jīng)》),孔子已經(jīng)把握了大“仁”之本體,其“仁”之用必不會脫離“仁”之實質,而其他人由于成長經(jīng)歷、處境遭遇、道德層次之不同,對“仁”難免有各自的理解,故而孔子在不同語境下對“仁”的解讀各有側重。在與子貢對話時,孔子曰:“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論語·衛(wèi)靈公》)。這從廣義上說,是指“仁”要與他人情感互通,將他人和自己等一看待。若單從情感的方面講,是指做人的基本要求便是具備同情心,要做到將心比心、推己及人??鬃釉唬骸拔ㄈ收吣芎萌?,能惡人。”(《論語·里仁》)意謂“仁”雖然強調“愛人”,但絕非一味寬容、忍讓,而是在建構正確是非觀的基礎上進行公正的價值評判,對符合道德原則的行為要自覺褒揚,遇到丑陋的東西時也要堅決予以斥責。樊遲問“仁”時,孔子第一次回答:“愛人”(《論語·顏淵》);第二次回答:“先難而后獲,可謂仁矣”(《論語·雍也》);第三次回答:“居處恭,執(zhí)事敬,與人忠”(《論語·子路》)。如果說“愛人”和“先難而后獲”側重強調“仁”的基本要求,那么“居處恭,執(zhí)事敬,與人忠”則側重說明“仁”的實踐功夫,“仁”不僅要時刻懷有同情之心,更要使自己的行為處處符合“禮”的規(guī)范,如此便是本體發(fā)明而“仁”心外化了。在論及“禮”與“仁”之間關系時,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論語·八佾》)意謂“仁”是內在之精神根本,而“禮”“樂”皆為承載“仁”的外在之表現(xiàn)形式。人可以通過禮樂教化來不斷接近“仁”,但要想發(fā)揮此種移風易俗的功效,就不能片面追求“禮”“樂”的外在表象而脫離“仁”的實質內涵。故而孔子感慨道:“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論語·陽貨》)“禮”“樂”難道只是玉帛、鐘鼓嗎?其所內涵的仁愛之情感才是根本。

“勇者不懼”,“勇”強調一種堅韌不拔的意志品質,它構成理想道德人格的過程性要素。理想道德人格之目標一經(jīng)確立,就會產(chǎn)生一種強大的意志力量。意志,即意之所志,是人的精神所要前往的方向。孔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論語·衛(wèi)靈公》)立志于“仁”,便生發(fā)出一往無前、不為任何苦難所屈服的堅定的意志品質,縱然為之犧牲也在所不辭。故而孔子言“勇”絕非血性之勇,而是指意志品質上所表現(xiàn)出的堅定不移、百折不撓的精神力量,它貫穿于理想道德人格之修養(yǎng)過程的始終。如果沒有此一意志力量的支撐,人就會一曝十寒、三心二意,遇到點挑戰(zhàn)就畏縮不前;反之,若能不斷克己修身、改過向善,便能在日復一日“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的點滴積累中,完成“至善”本性的復歸。

孔子曰:“見義不為,無勇也?!?《論語·為政》)“義”是應當,明白一件事應當做卻不去做是“無勇”,可見沒有“勇”的理想道德人格是不完備的,也絕無可能實現(xiàn)。不過,“勇”不是遇事沖動魯莽、作無謂的犧牲??鬃釉唬骸氨┗ⅠT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論語·述而》)“暴虎馮河”一類莽夫之勇,孔子“不與也”,真正的“勇”是以“仁”為己任而表現(xiàn)出的一種“弘毅”的堅定意志,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鍥而不舍,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所向無前。故而孔子曾感慨:“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論語·憲問》)“仁者必有勇”的“勇”是義理之大勇,而“勇者不必有仁”的“勇”是血氣、忤逆之小勇,小勇者徒有“勇”而無“仁”,孔子并不推崇??鬃釉唬骸熬佑杏露鵁o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論語·陽貨》),“勇”如果失去了理性先導和仁愛情感的約束就要出問題,大則為亂,小則為盜,唯有“仁者之勇”才是真正的大勇。有了此種勇氣,便有了任處境再艱險也絕不退縮、任前景再渺茫也絕不放棄的巨大精神力量??鬃釉唬骸熬硬粦n不懼……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論語·顏淵》)君子以“成人之境”為人生目標,便不再為任何外界紛擾所困惑,亦不懼怕任何可能面對的艱難險阻。因此,“仁者之勇”賦予人百折不回、奮勇向前的堅強意志,推動著人日愈完善自身,最終實現(xiàn)“至善”之理想道德人格的圓成。

擁有智、仁、勇“三德”可以“成人”,(1)錢穆:《論語新解》,九州出版社2011年版,第336—337頁。即成就“至善”之理想道德人格,而“至善”之理想道德人格又內涵了智、仁、勇三者的有機統(tǒng)一。確立“止于至善”的人生目標是智,它必然由樸素的愛的情感生發(fā)而來,并產(chǎn)生為之堅持不懈、努力奮進的強大勇氣;而人一旦具備了人文理性之智,藉由它的引領在人生的“復性”之旅中,必然表現(xiàn)出由己及人、兼善天下的大愛情懷;同時,若沒有堅韌不拔的勇氣作為支撐,向吾之“至善”本性的復歸絕無可能完成,所以要達到大智與大仁的高度,就必然要具備大勇的品質。因此,“不惑”之“智”、“不憂”之“仁”、“不懼”之“勇”實則彼此涵攝、互動統(tǒng)一,如鼎之三足共同拱立于“止于至善”的“成人之境”中。

實踐路徑:“壹是皆以修身為本”

實踐者,實際踐行的功夫與行動也。真“知”需要真“行”,空有表面文章而無實踐內涵的不“行”之“知”,終將淪為假“知”。

真“行”必須勤學遵禮。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論語·為政》),“志于學”即是將“止于至善”確立為人生孜孜以求的目標?!爸居趯W”后才可“知天命”,“天命”雖然為人生時所秉,但“生而知之者”屬少數(shù),大多數(shù)人都需要“學而知之”,因而學習是人生第一要務。《論語》開篇有云:“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論語·學而》)“學”偏重誦讀研學,“習”偏重溫故復習,常“學”?!傲暋辈拍軐W業(yè)日精。子曰:“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論語·述而》)可見學習要舉一反三,擅于由此及彼、歸納總結,才算學扎實、學通透了??鬃右矎娬{“學”“思”必須相輔相成,否則“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論語·為政》)學習不只是個體的磨礪,還要注重借鑒他人之長,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衿渖普叨鴱闹?,其不善者而改之?!?《論語·述而》)在學習的同時也要以“禮”規(guī)約,“禮”實為“仁”在生活中的具體落實,是日常行為的規(guī)范準繩,時時遵“禮”方可漸近于“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論語·顏淵》)要做到“視、聽、言、動”皆符合“禮”之規(guī)范絕非易事,一個人若能無時無刻都無違于“禮”,那么己心必然已充實“仁”道,“復禮”不過是其心中“仁”道的外化,這便是達致“仁者”之境了。到了此時,人與“仁”道已經(jīng)完全合一,通體發(fā)明而言行不過是其內心道體的外在表達,自然無時無刻都能“復禮”。故而孔子曰:“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論語·雍也》)既能博學匯通又能遵“禮”行“仁”,便已然走在正道上,何時“修成正果”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真“行”亦須持之以恒。所謂“知道易,行道難”,立志于“仁”并不難,難的是日復一日的堅守與踐行??鬃釉唬骸昂V信好學,守死善道?!?《論語·泰伯》)“篤信”與“守死”都旨在強調道德修養(yǎng)貴在持之以恒,“善道”不可須臾偏離之,“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中庸》),從而在日常磨礪與點滴積累中不斷完善人自身的道德修養(yǎng)??上В茏龅匠种院愕娜松僦稚?,故而孔子曾感慨:“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恒者,斯可矣?!?《論語·述而》)“善人”難覓,但若能見到以“至善”為人生目標并為之勇毅前行的人,又何嘗不是人之何以為人的本質價值的流動與體現(xiàn)?事實上,生命不息、奮斗不止是內在于天地之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論語·子罕》)天地周行四時、孕育萬物從不曾有過半刻停歇,人又怎么能懈怠一絲一毫?是故“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中庸》),兢兢業(yè)業(yè)、勉勵“誠之”,才不枉費人的一生。道德修養(yǎng)絕非一蹴而就,“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論語·子罕》),是繼續(xù)前進還是半道廢止,皆在于人的主體性選擇而無關乎其他,這在強調持之以恒精神的重要性的同時,也對人之道德主體性做了再次確證。雖然成就理想道德人格之路漫長艱辛,但若能堅持到底,其精神上的富足遠勝一切??鬃印鞍l(fā)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論語·述而》),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而“不改其樂”(《論語·雍也》)。所謂“仁者與萬物為一體”,天地萬物都在己心之中,己心亦沛然充盈于天地之間,俯仰天地、明察人倫,此般自在而自得,任何世俗之物恐怕都難以比擬。故而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論語·里仁》)意謂一旦復歸于“至善”之道心,生無所懼、死亦無憾。

真“行”還須心系天下。儒家傳統(tǒng)一向追求“修齊治平”,要以“修己”為基礎繼而達致“齊家、治國、平天下”。子曰:“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尤病諸!”(《論語·憲問》)意謂成就“仁者”人格,心中必須始終系掛百姓,這一點恐怕連堯、舜都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故而君子修養(yǎng)必須時刻懷有“安百姓”的使命之自覺,縱然“道阻且長”(《詩經(jīng)》),行則將至。理想道德人格之圓成不僅是“成己”,更是“成人”乃至“成物”。所謂“天命”在我既是生而秉承“天命之性”并努力復歸之,也是自覺肩負起上天賦予的使命,做到“修己以安人”進而“安百姓”。由此,孔子自然引發(fā)出“為政以德”的政治理念。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論語·為政》);“政者,正也”(《論語·顏淵》);“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論語·子路》),意謂在上位者若能德行兼修,便有如眾星自然以北極星為中心運行一般不怒自威、天下歸心?!俺杉骸辈灰?,“成人”“成物”更是難上加難,故而孔子感慨道:“何事于仁,必也圣乎!”(《論語·雍也》)倘若做到“博施于民而能濟眾”,可謂之“圣”了!“圣人”是理想道德人格的完美體現(xiàn),是人之內在德性與外在社會作用的完美統(tǒng)一,盡管此一境界常人幾乎難以企及,但“圣人”之完美人格的設定,揭示了對理想道德人格的追求是貫穿于每個人生命始終的歷練過程??鬃訉Υ艘弧笆ト恕本辰绲拿鞔_指認,也成為內刻于儒家與中華傳統(tǒng)一以貫之的家國情懷。它既表現(xiàn)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使命意識,也表現(xiàn)為“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政治擔當,以及“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英雄氣節(jié)。它滋養(yǎng)中華兒女形成最真摯、最樸素的愛國情感,也是歷代志士仁人為民族、為國家不惜犧牲一切而奮斗的內在精神動力。

《詩經(jīng)》有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币环矫妫又澜钥刹煊趯こV?,而終與天地萬物一體;另一方面,“仁”之理想道德人格雖看似廣大至極,但因“天命之性”人人生而秉之,只待從小處近處、從一點一滴做起而苦下一番終身修養(yǎng)的實踐功夫,便能復歸吾身之“至善”本性。因此,儒家倫理給予人“萬物皆備于我”而“不假外求”之明確的主體性確認,人完全可以自己決定自己,并在“成己”的基礎上達致“與天地參”,可謂真正的、徹底的人道主義。同時,其所內涵的“天人合一”之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關系以及始終以天下為己任的宏大格局,亦可為當代道德人格培育提供有益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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