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澤龍
(作者單位:湖南工業(yè)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白蛇2:青蛇劫起》作為動畫電影《白蛇:緣起》的續(xù)作,并未延續(xù)上一部作品的結尾,而是從水漫金山開始講述,白蛇小白被法海鎮(zhèn)壓在雷峰塔下,救人心切的青蛇小青卻不敵法海,在彌留之際因執(zhí)念太重墮入“修羅城”,通過其頑強的信念,在修羅城的各種危機中幸存并得到成長,在黑風洞內打敗法海,掀翻雷峰塔,最終同轉世的小白一起從如果橋逃離修羅城,返回凡間。
與《白蛇傳》原著不同,影片創(chuàng)新性地建構了修羅城這一空間。修羅城隨著求而不得者的怨氣而生,不在三界之內、心有太強執(zhí)念之人會墮入此處。在修羅城中風、火、水、氣四劫輪回,幽靈怪物在劫起時分出沒,意圖消滅心有執(zhí)念之人。司馬官人的羅剎門、鬼怪一族的牛頭幫、寶青坊主的萬宜超市之間的幫派爭斗,無池,如果橋,黑風洞……各朝各代的人與建筑構成了光怪陸離的修羅城。而這一空間描繪,與??滤胂蟮漠愅邪羁臻g不謀而合。
Heterotopia源于希臘文,直譯為差異地點,是由hetero(差異的)與topia(地點)兩詞組合而成,在米歇爾·??碌睦碚撝斜灰曌鳟愅邪罨颉爱愘|空間”“異類空間”“他者空間”等。提及異托邦,就不得不先從烏托邦(Utopia)的概念出發(fā)。人們對于烏托邦的想象便證明其是一個虛構的、非真實的空間,是一種空想的理想社會,是人類夢寐以求的充滿真善美的完美之地。從東方的世外桃源到西方的地上天國,都展示出古今中外人類對于烏托邦空間的向往之情?;谌藗儗τ跒跬邪畹南胂?,??聦Ξ愅邪罡拍钸M行了闡釋,即在所有的文化、所有的文明中可能也有真實的場所——確實存在并且在社會的建立中形成——這些真實的場所(Sites)像反場所(Counter-sites)的東西,一種的確實現(xiàn)了的烏托邦,在這些烏托邦中,真正的場所和所有能夠在文化內部被找到的其他真正的場所是被表現(xiàn)出來的、有爭議的,同時是被顛倒的。這種場所在所有場所以外,即使實際上有可能指出它們的位置。因為這些場所與它們所反映的,所談論的所有場所完全不同,所以與烏托邦對比,人們稱它們?yōu)楫愅邪頪1]。這段闡釋使得異托邦空間從背景性質的“定位空間”(Space of Emplacement)與“延伸空間”(Extension)中解放出來,獲得了更多更豐富的內涵,不再局限于物質上的地理信息,而是將多元的、差異性的文化融入對于空間的闡釋中,升華為“場所”(Sites),形成了一種新的空間范式。在這一空間范式中,異質性占主導地位,??聦⒛抗馔断蛟贿z忘與忽視的角落,比對地理、階級、身份、性別等方面的差異,探析空間對于主體的架構??梢哉f,在對電影空間的研究上,異托邦空間理論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與方法。
本文從米歇爾·??碌漠愅邪羁臻g理論角度出發(fā),通過文本分析的方式探析影片《白蛇2:青蛇劫起》對于修羅城這一異托邦空間的想象性建構,以及由異托邦空間理論延伸出的對影片中女性話語空間的討論。
??略凇恫煌臻g的正文與上下文》中,曾總結了異托邦的六大特征。將其與影片中修羅城這一空間進行比對,便可理解修羅城何以被建構為異托邦。
異托邦是主流文化與非主流文化并置于同一空間的存在。這類并置多元文化的空間又被??路譃椤拔C異托邦”(Crisis Heterotopia)與“偏離異托邦”(Heterotopia of Deviation)。危機異托邦以生理特征作為區(qū)分主流與非主流文化的標準,將諸如青少年、老人、經期少女、懷孕婦女等因生理原因處于“危機狀態(tài)”的人群劃分出主流群體之外,形成危機異托邦。偏離異托邦則是將思想、行為等偏離主流的、統(tǒng)一的標準文化的個體納入其中。這兩類異托邦都破壞了約定俗成的秩序空間,顛覆了固有的邏輯模式。
修羅城的空間屬于典型的偏離異托邦。在影片的世界觀中,主流文化是以法海為代表的,其認為人妖殊途,生死有命,六道輪回。修羅城是由萬物的怨氣而生成的,在這里的人們皆是由于執(zhí)念過強而墮入其中,此地不在三界之中,此地之人不入六道輪回。在修羅城,風、火、水、氣四劫交替,幽靈怪物會在劫起時分獵殺這一空間中的一切活物,建筑與地形會不時自發(fā)凋敝崩潰,毀滅性的力量隨時都有可能出現(xiàn)。這個空間與主流文化空間相異,有無“深刻的執(zhí)念”成為區(qū)分“主流文化”的正??臻g與“非主流文化”的修羅城的標準與象征。
在一個社會的歷史中,異質性的存在和持續(xù)存在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產生影響。因為在社會中,不同時間的“異托邦”都有著不盡相同的作用[2]。在福柯看來,不同歷史階段所帶來的文化差異影響著對于異托邦的指涉。他認為,墓地處于秩序空間,但因其自身功能的特殊性,其本身又區(qū)別于正常的場所,是社會文化中的異托邦。在18世紀,受到文藝復興與啟蒙運動的影響,主流文化傾向于將逝者的墓地葬在位于文化中心的教堂附近。而到了19世紀,受到公共衛(wèi)生安全觀念的普及,墓地位置逐漸遷至遠離主流文化的地帶。福柯試圖通過分析不同歷史時期的墓地位置的變遷來解釋文化差異對于異托邦樣式的影響,并認為不同的文化造就了不同樣式的異托邦。
不同主體因為受到不同文化的影響,修羅城這一空間對于他們而言形式也各有不同。在修羅城中,大部分主體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信仰著叢林法則,弱肉強食,有的主體在此掙扎求生,有的主體試圖逃離此地,有的主體另有目的。從本片女主人公小青的角度出發(fā),修羅城空間是她的“試煉場”。自她落入修羅城起,來自現(xiàn)代社會的孫姑娘幫她適應環(huán)境,轉世重生的小白陪伴她經歷了黑風洞中一次又一次的試煉,直至擊敗法海,掀翻雷峰塔,最終回到凡間。從萬宜超市的主人寶青坊主的角度出發(fā),修羅城空間被她視為“鍋爐房”。她在凡間開設一間作坊,每日升爐造火需要許多燃料,而修羅城中每個主體的執(zhí)念都可成為作坊的燃料,力量越強,執(zhí)念越深,燃料越好。寶青坊主一方面協(xié)助主體從無池逃離修羅城,另一方面也收集他們的執(zhí)念作為她人間作坊的燃料。從牛頭幫幫主的角度出發(fā),修羅城空間是他協(xié)助法海降妖除魔的“屠宰場”。法海認為,修羅城是“怨氣糾結之城”,眾生不應糾纏在此地,于是給予牛頭幫幫主護身金光協(xié)助他一統(tǒng)修羅城,實際上是讓他將羈留在此地的眾生逐一殺滅,驅逐出城,重歸輪回。
因為異質性的特征,異托邦可以同時并置相互矛盾的場所。??抡J為,波斯文化中的“花園”空間的建構最能體現(xiàn)這一特點?;▓@的中心是一處灌溉用的噴泉,花園呈矩形,分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每個方位種植著不同的植物,對應著世界的各個方位,整個花園并置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象征著不同文化場所的植物,花園就好比一個異托邦的微觀宇宙,它既是一個真實的場所(花園),又有其象征的特殊空間(四個方位代表的異托邦)。??陆柚鷮Σㄋ够▓@的解讀,最終想要闡釋的是人們只有動用“想象力”,才能去試圖理解或接近這些紛繁多樣的、圍繞著真實場所存在的異質空間。
一般而言,一部影片會從頭至尾統(tǒng)一使用一種影視基調與畫面風格,而因為影片自身系動畫電影的特殊形式,可通過呈現(xiàn)修羅城空的不同畫面風格來并置矛盾場所。修羅城空間基本上是采用3D動畫的形式呈現(xiàn),但小青在黑風洞的修煉這一情節(jié)中,畫面風格則轉變?yōu)闃O具中國風的水彩效果,呈現(xiàn)出一種幻境般宏大的視效,與其他空間的畫面風格有所區(qū)別。而這兩種畫面風格也都并置在了修羅城空間之內。除此之外,在修羅城的影視視聽空間建構中,也并置了矛盾卻多元的視聽元素。古代建筑的樓臺亭榭與現(xiàn)代建筑的高樓大廈交相輝映,西方幻想的吸血鬼與喪尸(幽靈妖怪狂獵)和東方幻想的鬼怪羅剎(牛頭馬面羅剎)咆哮廝殺,冷兵器與現(xiàn)代熱兵器相互纏斗,風、火、水、氣四劫輪回,想象力也在這并置矛盾場所的異托邦中騰飛。
異托邦的異質性特征,要求異托邦在并置相互矛盾的場所時,也可以容納相異的時間。圖書館與博物館這兩類空間無疑是對這一復雜疊加方式的最好注解。著于不同時期的書籍與成形于不同歷史階段的文物,最終同時展示在同一真實空間中,這使得這一空間充滿了異質性。閱讀不同的書籍或參觀各異的文物,等同于回溯到與之相應的時間中,相異的時間在相同的空間內不斷疊加,最終甚至得以獲得“全部的時間”。
如果說,??抡J為異托邦是將時間凝固在了書籍與文物上,那么修羅城則是將時間凝固在了滯留此地的主體與建筑上。各朝各代的人或妖怪,原始的野外洞窟,古代的木屋村落與現(xiàn)代的高樓霓虹共處一個空間。在這樣的修羅城空間內,想象力甚至能讓關公戰(zhàn)秦瓊??梢哉f,修羅城空間是通過容納各樣的主體與建筑來實現(xiàn)容納相異的時間的。
??抡J為,首先要設想出這樣一個系統(tǒng),它兼具開放和閉合的性質。這個系統(tǒng)隔離開并且向外部滲透著異質空間[3]。這說明,異托邦有著具有可滲透性的獨特空間,這個獨特空間與其他空間互相區(qū)隔,與此同時,這個空間既封閉,又開放。正如南美洲的農場內專門閑置給路過旅客的居住房間一樣,抵達這里旅居的游客看似已經來到了農場的空間,實則完全沒有在文化空間上與農場主產生任何交集。這個房間是開放的,因為它容納任何路過的游客,這個房間又是閉合的,因為它相對孤立于農場主的常規(guī)空間。
寶青坊主在無池邊告訴小青,“劫起之刻,投身之時”,指的是在通過黑風洞的試煉之后,修羅城空間的天空中蛇尾處會升起一道連接到蛇首的如果橋,只有進入如果橋才能重回人間。在這里,黑風洞與如果橋都具有向凡間滲透的性質。閉合時,它們區(qū)隔著常規(guī)空間與修羅城空間;開放時,黑風洞“洞中二十年,洞外只一日”,如果橋也只能維持不長的時間。
異托邦的可滲透性會將自身與常規(guī)空間連接,因此異托邦會同時具有虛幻與真實的特性,這導致異托邦空間充滿了虛幻性與補償性。虛幻性指異托邦可以建構與常規(guī)的真實空間對立的虛幻空間。補償性指虛幻空間會補足真實空間的不足之處,這就使得人們更相信虛幻空間,轉而對真實空間報以懷疑的態(tài)度。??略趯Α爸趁竦亍苯ㄔO的論述中揭示了異托邦的這一特征。殖民地的文化、風俗、習慣受宗主國意識形態(tài)的支配,殖民地被宗主國人架構出了一個異托邦。殖民地空間的人民虛幻地過著被殖民者真實地架構出來的生活。
要帶著執(zhí)念離開修羅城空間,必須要在通過黑風洞的試煉后跨過如果橋,而要放下執(zhí)念,以重入輪回的方式離開修羅城,除了被擊殺外,只能跳入萬宜超市內的無池。每一位曾經試圖跳入無池的主體都會感到猶豫,因為無池會生成一道幻覺,這個幻覺是折磨他們的念頭。有人為考取功名,有人為情所困,小青則是期望能救出被法海鎮(zhèn)壓的姐姐等。無池虛幻地將在此地的主體的執(zhí)念真實地架構出來。
異托邦空間理論在誕生之初就因其注重差異性而引起關注,在這一理論的觀照下,曾經被遺忘與被忽視的角落得到了注視。薩維奇用“差異政治”(politics of difference)來概括福柯對傳統(tǒng)革命理論的批判和對權力、抵抗與自由的分析,認為它為女性主義提供了一種重新審視自身理論的批判方法[4]。福柯的理論為女性主義批評提供了新的方向,女性(或其他邊緣群體)可以借助這一理論發(fā)出異質的、反抗的聲音,形成女性話語空間。
福柯的“異托邦”空間理論立足點是探討權力空間化對人所造成的影響,從空間角度來解釋現(xiàn)代權力的運作機制,關注的是微觀政治的空間。在《規(guī)訓與懲罰》中探討了監(jiān)獄空間與囚犯的關系,在《瘋癲與文明》中探討了精神病院與精神病人之間的關系。面向身體的身體空間研究是異托邦空間理論中不可忽視的研究方向,這一方向與女性主義批評中勞拉·穆爾維的凝視理論頗為相近。她認為,在電影中,女性是被審視的形象,而男性是看動作的發(fā)出者,男性在窺探中產生了快感,這一窺視欲(scopophilia)是性本能的成分之一,從屬于一種控制性的好奇和凝視(gaze)之下。而這種權力關系集中表現(xiàn)為在性別差異方面主動/觀看、被動/被觀看的分裂,以及封裝在男主人公身上的男性象征的權力[5]。
這種觀看與被觀看的凝視關系在影片中多次呈現(xiàn),女性角色在設計上都有一定程度的“暴露”,與勞拉筆下暗含“情色”元素的女性一般無二。在情節(jié)安排上,小青與羅剎小妹在泥潭中扭打,司馬撞破小青洗澡,黑風洞中過度展示形體的蜘蛛精等,這種對女性身體空間的展示,在滿足劇中角色與觀眾的窺私欲的同時也反映了其中的權力關系。要想打破這種凝視下的權力關系,必須要從身份上入手。一般來說,逃離修羅城只能被殺或跳入無池,這兩種方式都將放棄自我與身份,進入象征傳統(tǒng)秩序的輪回中。為了與之對抗,小青選擇了第三種方式,即通過黑風洞的試煉,帶著身份與記憶從如果橋重回人間,這是一種與傳統(tǒng)秩序對抗性的對話。
異托邦的生成需要依靠視角的折射才能實現(xiàn),視角在真實與虛擬之間來回折返,而異托邦在這如同鏡像空間般視角的折返之中得以出現(xiàn)。女性主義理論認為,女性是由男性話語來構建的“他者”,而非自然形成的,這是女性被束縛和壓迫的源頭,如同鏡像一般需要他者的形象進行比對才得以確立自身的形象。
修羅城的眾生因無法放下心中執(zhí)念而不得轉世輪回,男性的執(zhí)念多是世俗權力(牛頭幫主的虎符)、考取功名(胖書生)、酒色財氣(司馬)。而女性的執(zhí)念是為情所困(桃花妖)、個人愛好(孫姐)、營救至親(小青)。從執(zhí)念的角度出發(fā),男性執(zhí)念多為負面,而女性執(zhí)念多為正面,在修羅城空間中,鏡像比照女性,筆者發(fā)現(xiàn)男性反而被架構為了邊緣化的他者形象。值得一提的是,在修羅城空間中,傳統(tǒng)男性氣質越強、菲勒斯中心主義氣質越濃厚的角色(如牛頭幫幫主),他者形象就越深,越是被“妖魔化”,不近人形。小青也通過鏡像比照男性、其他女性與自身的執(zhí)念,進行了自我主體的確認,并與傳統(tǒng)秩序抗爭到底。
修羅城之于凡間,以及修羅城內部都暗含對男權秩序的隱喻。在修羅城這一異托邦中,空間為權力的運作和生產提供了場所,空間與權力合并產生出一種隱秘性的微觀權力模式,同時這種權力也是滲透在現(xiàn)代人生活場域中并對人進行規(guī)訓的一種新型手段[6]。小青因執(zhí)念從凡間落入修羅城,以及目睹修羅城內部被風、火、水、氣四劫摧毀,如末日般存在,這本身就是一種對傳統(tǒng)男權秩序的抵抗與顛覆。修羅城內本就搖搖欲墜的大樓,破敗的街道,廢棄的車輛,以及空間中建筑與環(huán)境自發(fā)的崩潰坍塌,也暗示傳統(tǒng)秩序的不斷削弱。通過黑風洞中的試煉,小青掀翻雷峰塔,這極具菲勒斯中心象征的建筑,預示著一個兩性和平共處的時代即將來臨。在影片的結尾,觀眾也看到,這一時代就是當代,在杭州,重返凡間的小青遇見了轉世重生、在雷峰塔擔任講解員的孫姐,而重生的桃花妖與胖書生與各自的男女朋友和諧平等地生活在一起 。
《白蛇2:青蛇劫起》通過建構修羅城這一空間,為動畫電影對于傳統(tǒng)文藝作品中人物形象的改編探索了更多可能,是一次勇敢的嘗試。根據(jù)??聦Ξ愅邪钐卣鞯拿枋觯藗兞私獾叫蘖_城空間是通過建構偏離異托邦、呈現(xiàn)不同文化下的不同樣式、并置矛盾場所、容納相異空間、建立有滲透性的開放且閉合的空間、生成幻覺等六個途徑,將自身架構為異托邦。在異托邦空間理論的觀照下,結合女性主義批評,人們可以看到電影中在身體空間中被男性凝視的女性形象,在鏡像空間中因執(zhí)念反而被女性架構為他者的男性,對整個修羅城空間隱喻的傳統(tǒng)男權秩序形象。修羅城這一異托邦的構建,討論著空間與主體之間的微觀權力模式,推動了主體對于其所處空間的思考、質疑與顛覆。異托邦空間理論打破了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提供了更為多元的對話空間,為對影片中女性話語空間的討論提供了新的角度,從原本試圖建構一種抵抗、顛覆原有秩序的途徑,到試圖構建一種基于異質的,不同于傳統(tǒng)男性宏大敘事的角度,卻力求包容平等的途徑。這種思考與探索無疑賦予了傳統(tǒng)文藝作品中人物形象以新的內涵,同時拓展了動畫電影所可以抵達的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