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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與樂人的身份認定及行政運作機制*
——以出土秦漢簡牘文獻為中心的討論

2022-02-09 01:34
跨世紀 2022年3期
關鍵詞:罪人律令秦簡

李 立 謝 偉

秦漢出土文獻有關法律和民事事務中存在名為“命”的身份認定行為,并在身份認定的原因、根據、行政手續(xù)、權利義務、附帶條件等方面,呈現出漸趨成熟的行政化運作機制,還在秦漢時期以技術和技能為要求的專業(yè)領域中呈現出更為典型的意義。這就為理解走馬樓西漢簡《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樂人嬰給事柱下以命令田不出租”句中“命”字的意義提供了幫助?!抖监l(xiāng)七年墾田租簿》中“命”字以“以命令”的連讀形式出現以及所呈現出的意義,能夠成為樂人參與公職性服務過程中存在身份認定行為的證據。而對“命”的行政運作機制及特點等問題的討論,不但有利于對秦漢時期樂人這一身份做出更為深入的了解和認識,而且還能夠進一步發(fā)現樂人身份所包含的更多信息,并對秦及漢初音樂機構設置及演變等重要問題的討論,提供以往研究極少觸及的內容。

一、秦漢出土文獻中的“樂人”及其身份問題

秦漢時期音樂機構的存在形態(tài)及其相關問題,一直以來都是相關史學和文學領域研究的重要內容,而由于受到文獻材料的框限,相關問題的研究難有新見,甚而止步不前。幸運的是,秦漢出土文獻中出現的數則含有音樂機構及樂人的資料,為秦漢時期音樂機構存在形態(tài)及其相關問題的研究提供了新材料,創(chuàng)造了新契機。我們首先注意到的是岳麓秦簡中一則以“虜學炊”三字起首的律文。律文中“虜學炊”的“炊”字,《岳麓書院藏秦簡(肆)》整理小組以為“當讀為吹”,又注云:“學吹,當指學習吹奏樂器等技藝?!庇捎诼晌闹羞€出現了“左樂”“樂府”等音樂機關的名稱,初步判斷,上述律文的性質,是針對在音樂機關學習“吹”“謳”技藝并獲得豁免優(yōu)待的虜人,如果逃亡則如何給予懲罰的法律規(guī)定。律文上述內容雖然屬于“亡律”性質,但是因為涉及“左樂”“樂府”等音樂機構,又與“虜”如何學習樂器吹奏及謳歌藝術有關,致使其具有了重要的史料學價值。有鑒于此,我們嘗試從“隸臣妾與移民的雙重身份”“‘免為學子炊(吹)人’的豁免優(yōu)待”“作為‘學子’的年齡與傅籍”三個方面,考察秦音樂機構對學吹的“虜”的職業(yè)性選擇和管理,以及相關的專業(yè)學習安排。并在上述三個方面得出了較為明確的認識:“學炊(吹)”的“虜”具有隸臣妾和移民的雙重身份。因此與普通的隸臣妾存在差異,并在身份地位上高于其他性質的隸臣妾,律文中“虜學炊(吹)”而能夠“免為學子炊(吹)人”,就應該與上述情況有關。此外,“學子”與“炊(吹)人”屬于兩種身份系列,“免為學子炊(吹)人”,應該是“免而為學子”“免而為炊(吹)人”的簡說。“學子”是獲得豁免優(yōu)待的第一個身份,如果學習合格,他們將獲得“吹人”的正式身份,進而成為職業(yè)樂人。在秦漢出土法律文獻有關“史”“卜”“?!奔啊爱牴佟钡呐囵B(yǎng)規(guī)定中,均有年齡、身份、學期等方面的要求。由于吹奏樂的學習難度較大,所以“虜學炊(吹)”的年齡可能會更早[1]。

上面有關岳麓秦簡“虜學炊(吹)”律文相關問題的研究,實際上已經涉及戰(zhàn)國晚期秦及秦代音樂機構設置及其職能問題,而上述問題的核心則是有關學習人員的來源、選拔、培養(yǎng),以及與之相關的管理等問題。上述問題在學術界以往的研究中大都少有觸及,亟待進一步研究和探索。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注意到長沙走馬樓西漢簡《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簿文,其在“出田二頃六十一畝半租卅三石八斗六升樂人嬰給事柱下以命令田不出租”記錄中,所涉及的樂人因公職性服務而得到“田不出租”豁免優(yōu)待,能夠與岳麓秦簡“虜學炊(吹)”律文所提供的信息互為補充和說明,進而關聯到這種豁免優(yōu)待與公職性服務的崗位編制等問題。

有鑒于此,我們嘗試從《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出田二頃六十一畝半”與樂人人數及編制、豁免行為所反映的對樂人的需求兩個方面進行考察,進而發(fā)現《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中享受“田不出租”豁免優(yōu)待的樂人,應該存在一個“定數”,而“二頃六十一畝半”就是按照這個“定數”而從總墾田面積中劃撥出的免租田。根據其時一個勞力耕十畝上下、戶均二十畝左右的常識性數據,則“二頃六十一畝半”的“出田”,大約由十三個左右的樂人平均分配。因此“出田二頃六十一畝半”,應該是按照“給事柱下”的十三個左右的樂人人數而核定的。上述十三個左右的樂人人數,也應該是樂人公職性服務的“崗位編制”情況的反映。這也就決定了上述樂人與“給事柱下”之間的關系,實際上是樂人與相關服務機構的崗位編制的關系,意味著“田不出租”豁免優(yōu)待,是與公職性服務的崗位編制聯系在一起的,是這種崗位的附加條件,沒有崗位就沒有豁免優(yōu)待。因此,《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所反映的樂人與“田不出租”的關系,至少說明了上述樂人在專業(yè)技能和身份兩個方面,都是得到政府相關管理機構認可的人員。據此,如果將上述樂人與岳麓秦簡“虜學炊(吹)”律文中服務于“左樂”“樂府”的樂人、張家山漢簡《奏讞書》“樂人講氣(乞)鞫案”中名為“講”的樂人、《二年律令·史律》中杜主祠樂人進行比較,則會發(fā)現上述樂人可以分為完全的自由人、罪人和罪人身份得到豁免的庶人三種類型,《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奏讞書》《二年律令·史律》中出現的樂人,應當屬于第一類[2]。

由上面的討論可以發(fā)現,《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奏讞書》《二年律令·史律》中出現的樂人,實際上是一個身份名詞。從傳世文獻相關記載上看,秦漢時將史、卜、祝一類專業(yè)人員從事公職性服務,稱為“給事柱下”,然而卻從無提及“樂人”①。因此,《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直言“樂人嬰給事柱下”,應該只是對樂人享受“田不出租”事實的簡述性記錄,其中省略了與祝的關系②。上述情況就為理解樂人的身份問題提供了幫助,反映出上述簡文背景時代所存在的樂人通過與祝的“屬”的關系,而從事公職性服務的事實。對此,張家山漢簡《奏讞書》“樂人講氣(乞)鞫案”中“樂人講”的樂人稱謂,就能夠說明問題。案例中樂人稱謂共出現三次,其中兩次在“講”的乞鞫中,第三次在盜牛者“毛”的供詞中。乞鞫中的“樂人”兩前有“故”字,而在“毛”的供詞中則直接稱“樂人講”。正是這種“故樂人”與“樂人講”兩種表述形式的不同,反映出了樂人作為身份標示的特殊屬性③?!肮蕵啡恕钡谋硎鲂问讲徽撌欠袷恰爸v”的自稱,首先是得到了雍、汧地方行政機構的認可,而廷尉終審文書中同樣沿用這一稱謂,則進一步說明還得到了中央政府層面的認可,說明這一表述形式符合當時的法律規(guī)定或相關行政規(guī)范。考慮到奏讞文獻的性質而可能出現審訊記錄或文書的再次組織整理的情況,“故樂人”應該是針對“講”被定罪服刑以后失去樂人身份的特殊性而形成的。從這個意義上看,這個樂人稱謂具有可以在民事事務和行政行為乃至法律關系中標示身份的性質和作用。此外,“樂人講”公職性服務的性質是“踐更”,其服務的對象是“外樂”。因此,“講”與“外樂”的關系,可以用今天的雇員與服務機構的雇傭關系來比照。這就意味著這個樂人稱謂,既是身份,也具有某種從業(yè)資格的作用。也就是說“講”得以被稱為樂人,意味著他同時具備了與樂人身份相關的資格和技能,所以才能得到“踐更外樂”的工作④。

由上而論,與作為身份名詞的樂人相關聯的,則是資格和技能。《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給事柱下”的樂人、《奏讞書》被定罪服刑之前名為“講”的樂人、《二年律令·史律》的杜主祠樂人,應該都是獲得這種樂人身份并具有相應的資格和技能的人員。顯然,上述人員的樂人身份絕非輕易得來,也非民間約定俗成,其獲得和認定應該屬于政府主導的行政行為。這就勢必引發(fā)一個更為值得關注的問題,那就是這種樂人身份是如何被認定的。既然樂人的“給事柱下”或“踐更外樂”具有公職性服務的屬性,那么這種身份認定行為也就具有了國家層面的行政運作的性質。因此,樂人身份的認定程序,也就表現為相關管理機構的行政運作機制。

顯然,學術界針對秦漢時期有關樂人身份的認定程序和運作機制等問題的研究,由于相關文獻材料的匱乏而少有觸及。走馬樓西漢簡《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樂人嬰給事柱下以命令田不出租”句中“命”字的出現,能夠成為樂人參與公職性服務過程中存在身份認定行為的證據,而“命”的身份認定行為在秦漢出土文獻有關法律和民事事務中較多存在的事實,又為前述證據提供了更為堅實的文獻材料方面的支撐。不可否認,關于“命”的行政運作機制及特點等問題的討論,不僅有利于對秦漢時期樂人這一身份的認定情況進行更為深入的了解和認識,而且有助于對漢初音樂機構存在形態(tài)及設置情況、所轄樂人的管理等問題進行更為深入的探索。

二、法律和民事事務中“命”的表現形式和特點

岳麓秦簡有兩條涉及“不得”而“命之”規(guī)定的律文,其原釋文如下:其一,“城旦舂亡而得,黥,復為城旦舂;不得,命之,自出?。ㄒ玻?,笞百”。其二,“城旦舂司寇亡而得,黥為城旦舂,不得,命之,其獄未鞫而自出?。ㄒ玻?,治(笞)五十,復為司寇”。上述律文均是針對罪人逃亡之后“得”與“不得”兩種情況的法律規(guī)定。從內容上看,“亡”是背負罪名的逃亡,如果對這種逃亡行為追究法律責任,其前提是要捕獲罪人而使其歸案,因此也就涉及“得”與“不得”的問題。而律文中的“命之”都與“不得”構成因果關聯,說明“命之”是“不得”所采取的法律措施,其所針對的是在背負罪名而逃亡的罪人中沒有自首或隱匿而捕獲不得的人。關于“命之”,簡文注釋者解釋為“出告示緝拿”[3]77。上述認識雖然在律文意義的理解上頗為妥帖,但是卻在“命”的語用實踐方面缺少有力的根據和更為合理的解釋。值得注意的是,《二年律令·具律》中也有相關內容的律文可比照參考。如:“其以亡為罪,當完城旦舂、鬼薪白粲以上不得者,亦以其罪論命之?!睂Υ?,簡文整理者解釋為:“命,確認罪名。”并引《漢書·刑法志》“已論命復有笞罪者,皆棄市”注引晉灼“命者名也,成其罪也”以為證[4]25??紤]到律文中的犯人已經“以亡為罪”,所以“不得”就是尚未捕獲的意思。對此,《具律》另一條律文:“有罪當完為城旦舂、鬼薪白粲以上而亡,以其罪命之?!闭f的也是這種情況。

顯然,與上引岳麓秦簡律文不同,《二年律令·具律》兩條律文在“以其罪論命之”和“以其罪命之”的表述上顯得更為復雜,其中“以其罪”的“罪”當分別指“以亡為罪”和“有罪當完為城旦舂、鬼薪白粲以上”。這樣一來,“以其罪論命之”和“以其罪命之”就可以理解為根據或援引“前罪”而“定罪”的意思。而這里存在疑惑的地方是,如果上述律文中“命之”的對象都是背負罪名的逃亡者,那么在罪名已經確認的前提下,何以需要再次“確認罪名”?對此,我們注意到上述律文中的罪人實際上是屬于再次犯罪的情況,是在“前罪”基礎上又犯下“亡”罪。從這個意義上看,對于“以其罪論命之”和“以其罪命之”的表述還可以有另外一種理解,那就是在“前罪”基礎上再針對逃亡行為進行定罪的意思。而借由“命之”而形成的罪名,應該是在“前罪”基礎上再迭加“亡”罪。例如《二年律令·亡律》有“諸舍亡人及罪人亡”的表述,這里的“亡人”與“罪人亡”都屬于“亡”的性質,但是后者是“罪人+亡人”,顯然與單純的“亡人”或“罪人”不同。這樣看來,上述律文中“命之”的對象是背負罪名而逃亡且捕獲不得的罪人,其罪名應該就是“罪人亡”。以睡虎地秦簡《封診式》所載“□捕”爰書為例⑤。這是一則捕獲逃亡罪人的案件,其特殊性在于追捕者的身份同樣是逃亡者。因此“甲”與“丙”都有“前罪”,又都是在“前罪”基礎上的逃亡,所以都屬于“罪人亡”,只是“盜+亡”與“賊+亡”的區(qū)別。

由上文的討論可知,關于“命”字意義的認識,《二年律令·具律》“確認罪名”的注釋值得肯定。雖然上引岳麓秦簡律文中“命之”的定罪行為是針對背負罪名而逃亡的罪人,但是“命”的“定罪”的意義卻是清楚明確的。然而,參考《漢書·刑法志》注引晉灼“命者名也,成其罪也”的解讀,則提示我們注意到,以“確認罪名”來解釋“命”還不能充分揭示“命之”所反映的定罪情況的本質和特殊性。從“命之”構詞形式的角度上看,其所反映的顯然是一種名為“命”的定罪形式,并且還清楚地呈現出這種定罪形式的程序性特征,也就是所謂“成其罪”的“成”的過程?!抖曷闪睢げ堵伞酚小皻罕I、命者,及有罪當命未命”的表述。其中“命者”當指按照某種定罪條件已被定罪的人,而“有罪當命未命”顯然相對于“命者”而言,意為符合某種定罪條件應當被定罪而尚未定罪的人。因此,從程序上看,“命者”即指完成了“命”的定罪程序的罪人,而“有罪當命未命”顯然是指尚未完成上述程序的罪人。顯然,律文“命者”和“有罪當命未命”的語用實踐本身,即在以程序性來強調這種定罪行為的特點。換一個角度來看,“有罪當命未命”的表述還意味著對于“罪人”來說,存在“當命”和“不當命”兩種類別,而“當命”又存在“已命”和“未命”兩種情況。從這個意義上看,“命”的程序性特征,實際上是要求“當命”的罪人,履行“命”的定罪程序而使其成為“命者”。顯然,這才應該是上引岳麓秦簡中“命”所反映的定罪情況的本質和特殊性。

上述認識還可以在《二年律令·捕律》相關律文中得到佐證。《捕律》第152 簡和第153 簡,是有關緝捕罪人時,如果因格斗殺傷或自殺而要如何處理購賞的規(guī)定。律文將被追捕的罪人分為兩類,第一類是“盜賊、罪人,及以告劾逮捕人”;第二類是“群盜、命者、及有罪當命未命”。顯然,上述兩類罪人是相對而言的,并且構成了相對應的關聯,而其中“罪人”與“命者”的對應和稱謂,恰恰反映了作為“罪人”有無經過“命”的定罪程序的差別。對“罪人”以履行“命”的程序而使其成為“命者”,便在“等級”上成為高于“罪人”的罪人。因此,我們能夠在《捕律》第152簡和第153 簡中看到“罪人”與“盜賊”位于同列,而“命者”卻與“群盜”位于同列的情況?!抖曷闪睢けI律》言:“盜五人以上相與功(攻)盜,為群盜。”而對于“群盜”的處罰則遠遠高于“盜”?!侗I律》言:“群盜及亡從群盜……皆磔?!鄙弦恫堵伞吩谧锶俗凡断盗猩蠈ⅰ懊摺迸c“群盜”列為同一個級別,這顯然是在罪行等級方面與“群盜”等同情況的反映。緣于此,也就在追捕的力度、強度和購賞等方面,高于“不當命”的“罪人”,而與“群盜”相等同了。

上述情況提示我們注意到,上引岳麓秦簡中“命之”的特殊性,就體現在以履行“命”的定罪手續(xù),而使普通罪人成為“命者”的程序性上面。“命者”是經過“命”的定罪程序的罪人。這個定罪程序的特點,是在賦予罪人新的罪名的同時,還增添了一系列附加條件,即如罪行等級的提升、追捕力度的增強、購賞級別的提高等。而值得注意的是,上述附加條件與“命”的定罪程序的完成,即新罪名的確立之間相互聯動。顯示出“命”的定罪程序一旦啟動,其追捕機制也隨即被激活。從這個角度看《岳麓書院藏秦簡(肆)》“出告示緝拿”的解釋,確有一定的道理。顯然,上述情況能夠為“命”的行政行為已具機制性的認識提供有力的說明。

由上文的討論可知,“命”作為一種定罪形式的核心,就是在明確“當命”的前提下,賦予“命者”一個新罪名并附帶系列條件。對此,如果將“命”的法律性因素去掉,那么其所還原的,實際上就是一種因賦予“命者”新身份而需要履行某種手續(xù)的行政行為。值得注意的是,在秦漢出土法律文獻中,同樣能夠看到這種行政行為在民事事務中存在的情況。即如《二年律令·亡律》言:“奴婢為善而主欲免者,許之,奴命曰私屬,婢為庶人?!鼻貪h時期允許主人行使其免除隸妾或奴婢身份的權利,同時也承認其給予免除者新身份的權利。而上述過程分為兩個階段,前者是“免”而后者是“命”;前者針對原身份而免除,后者在原身份免除的基礎上賦予新身份,而正是這種賦予新身份的行為才可以稱為“命”。如此,履行了“命”的手續(xù)的隸妾或奴婢,實際上就是“命者”,“私屬”和“庶人”就是“命者”的新身份,并且在獲得新身份的同時,新身份所附帶的系列條件(權利和義務)也隨即被激活。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免”的行為并非隨意而為,而是需要符合某些條件,從所引律文看,就是“奴婢為善而主欲免”。顯然,這與作為定罪形式的“命”需要明確“當命”的情況,在道理上是相通的。對此,岳麓秦簡《為獄等狀四種》“識劫案”中,“”由“妾”而“庶人”的身份轉變情況,或能說明問題。案例中“”本為其主人“大夫沛妾”,而“沛妻危以十歲時死,沛不?。ㄈⅲ┢?,居可二歲,沛免為庶人,妻”。這里“沛免為庶人”涉及兩個方面的事件:一是免除“”妾的原身份;二是賦予“”庶人的新身份。為此,“沛”為“”履行了相關手續(xù):“沛免為庶人,即書戶籍曰:免妾。”由此可知,“沛免為庶人”完全符合“奴命曰私屬,婢為庶人”的“命”的程序。

而如果從案件“書戶籍曰免妾”所存在的瑕疵或疏忽上面做進一步考察,則更能說明問題。從案件所提供的信息可知,“沛免為庶人”的同時“妻”。顯然,“妻”的結果,是將“”由“免妾”再賦予“大夫妻”身份。為此,“沛”為“”同樣履行了相關手續(xù),只是這個“手續(xù)”僅僅停留在“宗”“里”層面⑥。這說明“”不但在事實上已經成為“沛”的妻子,而且還獲得了“宗”“里”的認可,得以行使在“宗”“里”的權利和義務。然而,這個案件被奏讞的原因之一,就是“”的身份是“大夫妻”還是“庶人”的疑問。因為“卿(鄉(xiāng))唐、佐更曰:沛免為庶人,即書戶籍曰:免妾”,但是“沛后妻,不告唐、更。今籍為免妾。不智(知)它”。顯然,上述情況又說明,民事事務中“命”的身份認定行為,不但需要民間血緣關系組織(“宗”)和社會基層組織(“里”)的認可,還必須嚴格遵循法定的登記手續(xù)和備案程序,原身份的免除和新身份的賦予才能得到法律的保護。

從上文所討論的有關“命”的民事事例看,與法律意義上的“不得”而“命之”相比,雖然在因由、對象、性質等方面存在很大的差異,但是在定名、程序性、附帶條件等方面是相通的。這說明以“命”的形式使“當命”成為“命者”的做法,在相關法律和民事事務中都是存在的。而值得注意的是,借由“識劫案”可知,民事事務中“命”的行為,更以其嚴格的登記手續(xù)和備案程序,以及“宗”“里”認可的周全性為特點,其機制性和程序化運作程度似乎更高。而之所以如此,恐怕就是因為民事事務中的“當事者”,牽涉更多層面(“宗”“里”)的關系。而這種多層面的關系,又是各種權利、義務、利益的行使或交換的社會和經濟聯系的體現,這一切都與新舊身份的轉換相關聯。案例中“沛”的“籍為免妾”而不是“大夫妻”的失誤或疏忽,恰恰能夠反映出秦漢時期“命”的行政運作機制已經頗為完善和成熟的事實,自然也呈現出這種行政運作機制所獨有的特性和特點。

由上面的討論,或可對秦漢出土文獻法律和民事事務中“命”的表現形式和特點做出總結:“命”是對“命者”賦予或認定新的罪名或身份的一種行為,而且不論是在法律還是民事事務中,都體現為必須履行某種手續(xù)或程序的行政管理的性質。因此,作為行政管理行為的“命”,包含兩個方面:一是手續(xù)或程序;二是罪名或身份。

三、“命”與“樂人”身份的認定

上面所討論的名為“命”的身份認定行為,在秦漢時期以技術和技能為要求的專業(yè)領域中,同樣呈現出更為典型的意義。從常識上看,如若獲得與專業(yè)技能相關的職業(yè)身份,先是需要學習,并在某種形式的考核中合格,然后是身份認定,并獲得相應的身份,而后者應該就是“命”所表示的身份認定程序。在秦漢出土文獻所反映的以技術和技能為要求的專業(yè)領域中,上述情況包括兩個階段并相互銜接。

睡虎地秦簡《秦律十八種》“均工”言:“能先期成學者謁上?!庇盅裕骸坝诓怀蓪W者,籍書而上內史。”這里的“成學”用作名詞,意味著已經“學成”并有資格獲得“工”的身份?!抖曷闪睢な仿伞费裕骸耙宰J恼略囎W童,能誦七千言以上者,乃得為祝?!薄妒仿伞分猩杏小笆穼W童”和“卜學童”,經考核合格者乃得為史、卜。這里的“學童”指初學者,而史、卜、祝則是通過考核而獲得的職業(yè)身份。再以《二年律令·史律》“疇尸莤御杜主樂皆五更屬大祝”中的“疇”為例,這里的“疇”當指以“明歷”而“世世相傳”的“疇人”[5]?!妒酚洝v書》“集解”引如淳說:“律,年二十三傅之疇官,各從其父學。”意為疇人大都是子從父學而父子相承。上述言論在《二年律令·傅律》中得到驗證,其云:“疇官各從其父學,有學師者學之?!边M一步說明疇人的子從父學只是其一,其他想學習的人亦可受學而教之。上述情況也說明,“疇人”同樣是經過“學”的階段至“成學”而獲得的職業(yè)身份的。由上而論,這種由相關管理機構認定和賦予專業(yè)人員身份的行為,在秦漢時期政府層面的行政管理中是存在的,而之所以對這種身份認定行為等問題的了解和認識還十分貧乏和不足,主要是因為相關文獻材料大都是以結論性敘述的形式將結果直接描述出來。相反,對于身份免除和認定所涉及的方式和方法、過程和手續(xù),以及是否還有其他連帶條件等情況,則一般較少或不再介紹。

由上面的討論或可得出如下認識:通過“學”并經過考核而獲得與職業(yè)相關的身份,在秦漢出土文獻所反映的以技術和技能為要求的專業(yè)領域中普遍存在,并且已經顯現出有借助法律而明確和規(guī)范化的傾向。這樣看來,對于在技術和技能方面具有更高水準要求的樂人來說,其樂人身份的獲得應該同樣如此。對此,岳麓秦簡“虜學炊(吹)”律文有關學吹的要求和規(guī)定就很能說明問題⑦。律文中的“學炊(吹)”,反映的是一種關于“吹”的學習行為,因此才會有“學”的過程、期限和考核,從而與下文“免為學子炊(吹)人”的豁免與身份認定相承接。如此,“虜學炊(吹)”與“免為學子炊(吹)人”,就表現出學吹的虜人通過“學”(“學子”)的階段,而獲得“吹人”身份的完整歷程,說明“虜”如若獲得“吹人”身份,需要經過“學”而至“成學”的階段,而相應地要得到兩次“免”。即第一次免去隸臣妾身份而獲得“學子”身份,第二次則是在“成學”的基礎上獲得“吹人”身份。從這個意義上看,“免”是對學吹虜人的前一身份的免除,而“學子”“吹人”則是在免除前身份的同時獲得的新身份。顯然,這一過程實際上呈現出兩種性質,對于學吹的虜人來說,這是新身份的獲得的過程;而從政府層面來看,則是新身份的認定和賦予的過程,而且體現出履行某種手續(xù)的程序性特點。就此而論,岳麓秦簡“虜學炊(吹)”律文中“免為學子炊(吹)人”的敘述,包含了“免”和“命”兩個行政行為,而后者更明確地表現出由官方主導的職業(yè)身份的獲得和認定的雙重特性。

基于上面的討論,再回到《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樂人嬰給事柱下以命令田不出租”上來,如果簡文中的“樂人”與“給事柱下”之間的關系,反映了某種公職服務的性質,而且具有上述性質的行為又是構成“田不出租”豁免優(yōu)待的原因和條件,那么也就意味著,律文中的“樂人”屬于一個特殊的身份名稱而非泛泛所指,意味著這種公職性服務與這個“樂人”身份存在關聯。因為對于“出田二頃六十一畝半租卅三石八斗六升”而“田不出租”的豁免優(yōu)待而言,問題的核心是政府層面需要制定一個具有法律效力的身份,只有這樣才能便于施與者和受享者據此執(zhí)行相關的豁免優(yōu)待政策。正是從這個意義上審視《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命”字的意義,或可發(fā)現其與上文所討論的法律和民事事務中的“命”并無差異。

目前學術界對《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命”字意義的理解并不順利,主要有兩種意見:一種觀點是將“命”“令”視為一個動詞,與現代漢語“命令”相同;另一種觀點則是將“命”“令”分開看待,認為“命”可能與秦漢時期某種記錄田租的冊籍有關,即如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戶律》有“田命籍”,可能就是記錄具有豁免特權而不繳納田租者的土地冊[6][7]。這里,以現代漢語“命令”解釋律文中的“命令”,雖然在律文整體文意的理解上最為通暢自然,但是并不符合目前所見秦漢出土文獻語用實踐。相比較而言以“命”為“田命籍”的認識似乎更優(yōu)。只是《二年律令·戶律》中“田命籍”與“民宅園戶籍”“年細籍”“田比地籍”“田租籍”并列,其性質是否就是記錄不繳納田租者的土地冊,尚不清楚。更為重要的是,我們認為簿文中“給事柱下”的,應該就是參與神祇祠祀活動“嬰祭”的樂人,只有這些樂人才有資格受享“田不出租”的豁免優(yōu)待。從這樣的角度上看,簿文中的“樂人”與“給事柱下”之間,存在某種“合同聘任”性質的關系,從而導致“給事柱下”與“田不出租”互為條件。因此,即便存在這種性質的土地冊,恐怕也與這些樂人無關。然而上述以“命”為“田命籍”的認識仍然具有啟發(fā)性?!抖监l(xiāng)七年墾田租簿》“以命令”三字應該連讀,從構詞情況上看,如果將“以”視為介詞,那么“命”就發(fā)生了名詞化轉變,則“以命令”就是根據“命”而“令”的意思。顯然,這里的“命”與上文所討論的法律和民事事務中的“命”,在意義的表述上完全一致,也就是說“以命令”的“命”的意義,既表示“樂人”這一身份的認定行為(手續(xù)或程序),又指代這種行為的結果(被認定為的“樂人”身份),后者緣于前者的原因而具有了官方亦即法律的效力。從這個意義上看,《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樂人嬰給事柱下以命令田不出租”所表述的含義,就是根據樂人身份的官方認定文件,而令給事柱下的樂人田不出租豁免優(yōu)待。

綜上所述,走馬樓西漢簡《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樂人嬰給事柱下以命令田不出租”簿文于文獻學的價值和意義,就在于其中“命”字的出現,能夠成為樂人公職性服務中存在“命”的身份認定行為的證據。進而聯系上引岳麓秦簡“虜學炊(吹)”律文,以及張家山漢簡《奏讞書》“樂人講氣(乞)鞫案”所反映的情況,則可以明確,至遲在戰(zhàn)國晚期秦及秦代的“外樂”“左樂”“樂府”等音樂機構,就已經被賦予對“樂人”“吹人”身份的認定權責,并在權力的行使上體現出了較為成熟的行政運作機制和特點。

四、結論與思考

基于上面的討論,嘗試得出如下認識:長沙走馬樓西漢簡《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中“命”字的出現,可以視為秦漢時期樂人公職性服務中存在“命”的身份認定行為的證據?!懊弊值囊饬x,既表示“樂人”這一身份的認定行為,又指代這種認定行為的結果。后者緣于前者而具有了官方亦即法律的效力。其中“以命令”所表述的意義,就是根據樂人身份的官方認定文件,而令給事柱下的樂人受享田不出租的豁免優(yōu)待。這種認定樂人身份的行政行為,至遲在戰(zhàn)國晚期秦及秦代的“外樂”“左樂”“樂府”等音樂機構中就已經存在,并且體現出了較為成熟的行政運作機制和特點。

關于“命”的行政運作機制及特點等問題的討論,有利于對秦漢時期“樂人”這一身份做出更為深入的了解和認識,能夠進一步發(fā)現秦漢時期“樂人”身份所包含的更多信息?!懊钡男姓袨榈膯颖赜性驗閾鴮τ趶氖鹿毿苑盏娜藛T啟動“命”的行政行為,其公職服務本身就已經構成了原因。然而,還應該看到“樂人”作為職業(yè)身份而從事公職服務的特殊性問題,也就是說,政府層面賦予相關人員“樂人”的身份,已經反映出這個身份與其所服務的職位之間的關聯,而這種關聯的性質應該就是樂人公職性服務的供需關系問題。因此,通過“命”賦予樂人身份的行政行為,應該是基于公職性服務樂人的崗位編制(人員數額)而決定的。再者,“命”的行政行為最為重要的特點,就是在明確“當命”的前提下,不但需要給予“命者”一個新身份,更為重要的,是新身份所附帶的系列條件也會隨之被激活。那么對于從事公職性服務的樂人啟動“命”的行政程序,其樂人身份所附帶的系列條件,也會緣于其職務而發(fā)生和存在。從這個意義上看,《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田不出租”的豁免優(yōu)待還應該存在另一種性質,那就是“樂人”這一身份的附帶條件,其來源于“樂人”的職務屬性。

此外,在岳麓秦簡“虜學炊(吹)”律文“免為學子炊(吹)人”中,雖然同樣存在“命”的行政行為,然而卻在“命者”的社會地位與服務對象等方面呈現出差異。從這個意義上看,“虜學炊(吹)”所反映的職業(yè)樂人所從事的公職性服務,屬于另一種情況,那就是在“左樂”“樂府”中帶有人身依附性質的公職性服務。顯然,上述人員與《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奏讞書》《二年律令·史律》中的樂人完全不同,而“踐更”“外樂”“給事柱下”“屬大?!敝T種屬性,恰恰與上述樂人的身份無關。這就提示我們注意到,在“大?!钡慕y(tǒng)屬下以“踐更”的形式服務于“外樂”,有可能是《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奏讞書》《二年律令·史律》中樂人身份的職務特性。

正是上述問題的討論,又促使我們發(fā)現另一種情況存在的可能。如果服務于“外樂”可能是《都鄉(xiāng)七年墾田租簿》《奏讞書》《二年律令·史律》中“樂人”身份的職務特性,那么也就意味著,不但上述樂人與服務于“左樂”“樂府”中的“吹人”“謳人”不同,也可能還意味著上述樂人所服務的音樂機構在相應的職責和職能方面同樣存在差異。這就可能涉及秦代就已經存在的“外樂”“左樂”“樂府”,以及在《二年律令》中出現的漢初仍然存在的“外樂”“樂府”等音樂機構,緣于其功用屬性的不同,而在職責和職能方面存在不同側重和分工的可能。由此,或能提示我們對秦及漢初音樂機構設置及演變情況給出如下推測:秦代“外樂”的職責和職能,可能與神祇祠祀儀式用樂有關,而“左樂”“樂府”恰與之不同。故而“左樂”“樂府”在樂人的使用上,以隸臣妾出身的“吹人”“謳人”為主。及至漢初的漢高祖劉邦及惠帝時期,對秦音樂機構及樂人,采取恢復其建制和召回啟用的政策,除了保留“外樂”之外,亦將功用屬性相同的“左樂”“樂府”合并而成“樂府”,即成《二年律令·秩律》“外樂”“樂府”并存的建制。上述音樂機構設置情況,皆承襲秦代建制及傳統(tǒng),直至漢武帝“乃立樂府”,創(chuàng)立漢家自己的音樂機構,其行政運作機制才始告結束。

注釋

①如《漢書·東方朔傳》“柱下為工”顏師古注引應劭云:“老子為周柱下史?!币嗉蠢献右浴笆贰钡纳矸荨敖o事柱下”?!稘h書·張蒼傳》言:“(蒼)秦時為御史,主柱下方書?!鳖亷煿抛⒁绱菊f:“明習天下圖書計籍,則主四方文書是也。”又自注云:“柱下,居殿柱之下,若今侍立御史也?!庇謸稘h書·王莽傳》載:“署宗官、祝官、卜官、史官,虎賁三百人,家令丞各一人,宗、祝、卜、史官皆置嗇夫,佐安漢公?!边@里由中央政府任命的最高行政長官所建立的輔佐機構,也是由包括具有宗、祝、卜、史身份的人員所組成。②上述認識的根據,是《二年律令·史律》所描述的杜主祠樂人與“大?!钡摹皩佟钡年P系,反映了杜主祠樂人從事公職服務的情況。③從“樂人講氣(乞)鞫案”行文上看,第一次出現的“故樂人”應該是對乞鞫文書上“講”的自述的轉述,即“四月丙辰,黥城旦講氣(乞)鞫,曰:故樂人,不與士五(伍)毛謀盜牛,雍以講為與毛謀,論黥講為城旦?!倍诙纬霈F則是“講”乞鞫六個月以后(“二年十月癸酉朔戊寅”)廷尉“覆之”時的再次轉述。④據此聯系《二年律令·史律》“杜主樂”所指稱的“杜主祠樂人”,則能夠得到進一步左證。類似“+樂人”的表述形式,在秦漢時期已成慣例??疾臁稘h書·霍光傳》所載聲討昌邑王奏書,有言:“召內泰壹宗廟樂人輦道牟首,鼓吹歌舞,悉奏眾樂。”關于“泰壹宗廟樂人”,顏師古注引“鄭氏”云:“祭泰壹神樂人也。”這里將“泰壹宗廟樂人”與“祭泰壹神樂人”關聯起來考慮,則與“杜主祠樂人”相類,顯示出四個方面的內容:“泰壹宗廟”“祭泰壹神”“泰壹宗廟樂”“泰壹宗廟樂人”。因此,這種“+樂人”表述形式的特殊性,是“樂人”已經被冠以“泰壹宗廟”和“祭泰壹神”的名號。所以,這個“樂人”的身份、資格和技能,都與“泰壹宗廟”和“祭泰壹神”相關聯。正因為如此,奏書將“鼓吹歌舞”和“悉奏眾樂”列為昌邑王罪狀,指出其“亡悲哀之心”而“廢禮誼”之罪,即在于“典喪”期間而歌舞娛樂,又以“泰壹宗廟樂人”而表演俗樂(“眾樂”)的違規(guī)事實。而值得注意的是,借由“泰壹宗廟樂人”所包含的信息可知,泰壹宗廟有祠祀用樂,“泰壹宗廟樂人”就是表演上述祠祀用樂的職業(yè)樂人。⑤睡虎地秦簡《封診式》“□捕”釋文如下:“男子甲縛詣男子丙,辭曰:甲故士五(伍),居某里,廼四月中盜牛,去亡以命。丙坐賊人□命。自晝甲見丙陰市庸中,而捕以來自出。甲毋(無)它坐。”⑥上述內容在《為獄等狀四種》“識劫案”案例中釋文如下:“沛告宗人、里人大夫快、臣、走馬拳、上造嘉、頡曰:沛有子所四人,不?。ㄈⅲ┢抟印S钊胱?,出里單賦,與里人通□(飲)食。快等曰:可。即入宗,里人不幸死者出單賦,如它人妻。”⑦岳麓秦簡“虜學炊(吹)”律文釋文如下:“虜學炊(吹)(栒)邑、壞德、杜陽、陰密、沂陽及在左樂、樂府者,及左樂、樂府謳隸臣妾,免為學子、炊(吹)人,已免而亡,得及自出,盈三月以為隸臣妾,不盈三月,笞五十,籍亡日,盈三月,亦復以為隸臣妾,皆復炊(吹)謳于(?)官?!标愃砷L:《岳麓書院藏秦簡(肆)》,上海辭書出版社2015年版,第66—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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