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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體育參與的社會行動意向研究
——以某市柔道女運動員的典型事例分析為基礎

2022-03-16 06:50李心悅王若光
體育研究與教育 2022年4期
關鍵詞:女隊員柔道競技

李心悅,王若光

1 前言

2019年7月,健康中國行動推進委員會印發(fā)的《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提出從行動層面提高婦女健康[1],從制度上保障了女性的體育參與。除此之外,女性在國際競技賽場的驕人成績也極大程度地引發(fā)了社會對于女性體育參與的思考。2019年,中國女排衛(wèi)冕世界杯冠軍[2];2020年,“格斗女王”張偉麗在UFC比賽中奪冠衛(wèi)冕;2022年,中國女足在亞洲杯奪冠;同年北京冬奧會,谷愛凌在自由式滑雪大跳臺、女子U型場地技巧賽中獲得兩枚金牌。這些體育時訊作為熱點被媒體評價與剖析。體育中展現(xiàn)的女性力量是宣傳報道的內核。人們也在媒體的講述與自主的思考中形成了女性體育參與的新思維。

性別視角下的體育社會學研究逐漸受到學界重視,研究者多將韋伯的二元對立[3]、涂爾干的社會分工論[4]、??碌囊?guī)訓的身體[5]以及布迪厄的誤識與合謀[6]等西方社會學理論交叉運用在女性體育參與的社會行動意向分析中。關于女性體育參與的行為導向,萬義[6]提出唯工具論,而羅婉紅[7]則提出質疑并表明女性體育參與兼具“工具”與“價值”的雙重屬性。另外郭學松[8]、王立志[9]等學者指出特定背景下非理性導向也存在于女性的參與行為中。從行為導向中,學者常提及“角色期待[7]”“傳統(tǒng)性別秩序[10]”“性別氣質[11]”等影響因素,而從涂爾干的論著中是以社會分工來詮釋女性社會性別的固化,性別角色、氣質以及秩序都是通過社會分工逐漸形成的。楊雪[12]等認為持續(xù)性的性別角色沖突會對女性重競技運動員產生消極影響,而李靜[13]認為年齡越大的女性運動員沖突感越強烈。此外,在以??耓5]為代表的秩序化身體理論中,女性參與體育健身是性別權力規(guī)訓女性身體的結果。熊歡[14]則認為健身達成的完美身材是女性完成身體體驗、自我賦權的方式而非為迎合父權文化下的女性審美秩序而做的“努力”。當研究對象轉向重競技女運動員,其參與的行為導向是單一或是混合?是否會因家庭環(huán)境或自身原因而產生個體差異?在體制內的重競技女運動員仍在國家話語體系之下,“敢打敢拼”的英勇表現(xiàn)相較于“柔弱”的氣質更能被大眾接受及認可,但女性是否會產生社會審美與自身條件的沖突?女運動員如何化解矛盾與沖突?此外,女性在重競技項目參與時恰好形成了反抗傳統(tǒng)性別秩序的局面,性別二元空間的打破對女運動員及重競技氛圍是否有積極作用?在這樣超越傳統(tǒng)女性秩序的重競技場域空間之內,女性又該如何把握契機,找到自我與權力的平衡點?都是亟待回答的問題。

基于此,筆者選取某市青少年女子柔道運動員為研究對象,采用半結構式訪談法和參與式觀察法,對女運動員的日常生活、訓練以及比賽開展田野調查,分析了女子柔道運動員在重競技項目體驗程度深入后所產生的行為導向的變化,并探討女運動員在男性化項目中如何化解沖突。

2 重競技女運動員的行為類型判斷

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思·韋伯以“目的合乎理性”“價值合乎理性”“情緒的”及“傳統(tǒng)的”來解釋人的行為[7]。已有研究中不乏以絕對的目的合乎理性或價值合乎理性去分析女性的體育參與行為。但多數(shù)研究認為由于人行為的復雜性,行為類型并沒有明顯的分界,現(xiàn)實行為常表現(xiàn)為趨向某種類型或是混合型[8]。

馬克思·韋伯指出當人的行動服務于他對尊嚴、美或者某一件“事”的重要性的信念,無論任何形式,他都堅定自己的行為選擇,這就是純粹的價值合乎理性的行為[15]。隊員X(1)按照學術慣例,基于保護受訪者的隱私,文中對受訪者的姓名進行了學術處理,統(tǒng)一采用匿名。在采訪中提到她起初選擇柔道項目的原因時說“當時運動員選拔,來學校選。我們跳立定跳遠,跳得好就被選了,當時覺得厲害才被選了嘛,說是會做運動員我們都想去練,覺得好光榮啊”。想成為一個區(qū)別于普通人且能夠受到尊重和稱贊的運動員是X參與柔道的主要誘因。而在項目選擇時她提到“去選項目的時候有好多項目可以選,以為(柔道)是那種柔美的(就選了)”。這時對美的追求讓其更堅定地選擇了柔道項目。這種對特殊性和美的雙重加持,隊員X對競技運動員的身份選擇愈加篤定,甚至她說“當時爸媽堅決不讓我去訓練,因為離家太遠了,但是我和爸媽吵著就是要去……”

工具理性行為被定義為“能以計算和預測后果為條件實現(xiàn)目的的行為”[16]。隊員X的柔道選擇有一種戲劇性的效果。雖然是出于對體育的好奇和向往,但卻誤以為柔道是偏女性化的項目,沒想到是完全相反的重競技運動項目。她直言“當時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兒的”,但是在一段時間訓練后“學習也跟不上了,只能咬咬牙練了,以后還有個好點兒的出路”。這時的柔道選擇夾雜著女運動員對于自己未來道路的考量,學習成績的下降使得柔道訓練成功上位。它可以作為平臺幫助女運動員完成社會向上流動[17]。此時社會的向上流動是女運動員的最終目的,而柔道訓練恰好能滿足目的的實現(xiàn),因此以社會流動為目的而參與柔道就是工具理性行為。隊員X參與行為的出發(fā)點并非完全純粹的信仰,也有計算和預測后的審視,故可以判定其社會行為是以價值理性為主、工具理性為輔的混合型。

隊員X在參與方面擁有絕對的主體話語權。她們選擇了柔道之后即使與家庭產生沖突也依然堅定。相反的,更多的柔道女運動員在選擇時就是“局外人”與“他者”的身份[18],常常是家庭核心成員利用“在場”的權力壓制當事人的意見。柔道女隊員Z說“之前家里有個人(親戚)的小孩在這邊訓練,練得蠻好的,當時我成績(學習)就是上不去,所以就被送過來了”。Z年幼時,父母雙雙離世,由在蘇州的舅舅撫養(yǎng)長大,在舅舅的提議后,她很快就答應了,但她也表示“剛開始我不知道柔道是什么項目,我以為柔道是柔的,沒想到是重競技。當時我來道館第一天,她們的訓練把我嚇一跳?!笨梢婈爢TZ最初的體育參與是欠缺主體意識的。在對柔道項目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更多的是被決定、被選擇。雖然Z是“在場”狀態(tài),但在參與決策中保持著緘默的“他者”身份,本質上的“不在場”讓她“被”進入了重競技柔道場域。即使在正式的參與中被“嚇”到,也只能選擇順從而非反抗。由于Z生活在舅舅家,在家庭中本能地將自己置于附屬地位[19],以至于決策中的主體意識喪失。她參與柔道訓練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迎合家庭成員的意愿,而非自己的意愿,以此來獲得家庭的歸屬感。按韋伯的四種行為類型來看,隊員Z參與柔道的行為存在主觀意志,行為導向更趨向于工具理性,但是她因受到柔道中的“柔”干擾而堅定了參與行為,則體現(xiàn)出其對于傳統(tǒng)慣習、女性秩序的認可與遵循。即女性參與女性化運動能為參與者帶來良好的體驗,但這種“誤會”在訓練場上被揭開后,Z仍然選擇了堅持。這也證實了隊員Z的行為是以工具理性為主,傳統(tǒng)的非理性意圖為輔。

3 審美秩序下的運動員身體

3.1 新媒體時代下的審美秩序及對女性的凝視

在新媒體、流量橫行的時代,消費文化中女性身體的解放塑造了新一輪的審美文化,人氣網紅和明星成為女性群體爭相模仿的對象,買明星同款衣服、鞋子、化妝品,并以“每個女性都有追求美的權力”的口號完成女性解放身體[20]與消費主義的誤識與合謀。漸漸的,除了與明星代言的相關“周邊”產品,就連明星的膚色、相貌、身材、體重也成為女性追求的標準。使用美白護膚產品、整容、節(jié)食減肥的方法都只是為了達到審美的標準,實際上女性是陷入了消費文化構建的審美秩序[21]。這種審美秩序的構建是通過聚焦女性外貌并且弱化女性成就來強化性別角色,再加之媒體傳播與自我內化達成的。女性的自我內化便是將秩序認同為自我準則[14]。采訪期間,隊員X曾多次提到“剛來可白可白,現(xiàn)在都被曬黑了。他們都說我剛來的時候可瘦了,腿都是那樣(比劃了一下),那么細,現(xiàn)在好肥啊?!钡枪P者問其體重的改變時,她說“剛來的時候我二十二公斤,然后我硬吃上來了。我小時候不喜歡吃飯,那時候才一米三五,現(xiàn)在長到一米六二,有四十七公斤了”。從客觀的角度來看,隊員X屬于偏瘦的體型,而卻在看自己偶像的照片時常發(fā)出感嘆“我也想這樣瘦,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隊員X的焦慮來自于審美規(guī)范的內化和自我的要求。一旦自己的條件不在規(guī)范之內,便會產生外貌、身材焦慮[22]。

除了女運動員生活中的自我審視,女性的身體建構始終無法擺脫男性的“理想圖示”[23]。隊員L向我訴說“體校里有些男生就會指著我們罵我們丑,說我們一點女孩樣子都沒有”。除了來自異性的凝視,還要接受來自同性的審視?!磅倘狸牭呐聿牟皇潜任覀兒命c嗎?看我們穿短褲就對我們指指點點,說我們腿怎么那么粗”。無論同性或是異性,借主流審美之手對運動員的身材、外貌評價都是對女性身體的凝視,然而她們在這種凝視之下產生的身體羞愧就是默許了這種凝視[24],將自我客體化,并繼續(xù)用主流審美來評估、修正自己的身體。

3.2 運動員身體與性別氣質刻板印象的博弈

熊歡在研究中提到女性選擇更傾向于靜的活動,維持了性別氣質的刻板印象。這與隊員Z一開始誤將柔道當作柔和的項目不謀而合。她們性格偏內向,想要選擇符合女性氣質的項目,卻陰差陽錯地走向了和“女性化”背道而馳的重競技項目。這也使得她們在重競技訓練中塑造的身體與理想身材的矛盾與沖突較大。在談到參與柔道后,隊員X表示“練了體育之后,腿上的肌肉好多,就是肌肉腿,穿裙子顯得好壯,來這邊訓練我就沒穿過裙子了”。除了體格讓她感到焦慮,她說“我害怕被曬黑了,現(xiàn)在已經曬黑了好多,剛來的時候可白了,而且運動多了汗多,(臉上)還弄出來痘”。強壯的身體、黝黑的皮膚就是競技運動員的身體具象,然而這樣的形象與東方女性的審美要求大相徑庭。

另外在柔道項目訓練中,男性化的訓練方式也讓女運動員們倍感“男性氛圍”的壓迫。在一次大強度訓練結束后,隊員X向筆者展示了她掌跟已經磨破好幾次發(fā)黑的水泡。“我們繞著籃球場做蜘蛛爬,太累了,(傷口)沒長好就要繼續(xù)做”。而在平時實戰(zhàn)以及外出集訓,隊員X說“教練讓我們跟厲害的女生或者男生打(實戰(zhàn)),量不比男生少,懲罰也是一視同仁?!背錆M男性化的訓練內容使得柔道場域中的“男性氛圍”濃厚,在男性氛圍中,女性的性別氣質的改變也是必然。隊員X說“以前我可有耐心了,說話做事兒啥的不急不慢,現(xiàn)在脾氣也變得暴躁了”。但是由于訓練的專業(yè)化,重競技運動場上需要她們“敢打敢拼”。運動員身體是她們奪冠的資本,而男性化氣質的養(yǎng)成能讓女運動員們在賽場上更能穩(wěn)定甚至超常發(fā)揮自己的水平。例如在打入成功需要大吼一聲給自己制造聲勢。

4 重競技項目中的權力氛圍

4.1 柔道項目中的男性主義文化

體育被稱作是維持男性主義文化的場域。女性主義者則認為女性在體育場域的客體身份應歸結于缺乏自主選擇的機會與條件,而客體身份使得女性處于從屬地位,受制于男性權威為主體的性別秩序與權力結構,從而限制了女性的體育行為意向[25]。柔道隊在每周都有一次休整。隊員們可以選擇在那天訓練時打籃球或踢足球,但是對女生來說可能是一周最尷尬的時刻。隊員Z說“相比于打籃球,我們更喜歡踢足球,因為足球還能稍微踢到幾腳,籃球根本邊兒都碰不著?!薄皽蚀_來說是我們打不過男生,有男生在,根本搶不到球”。隊員X在一旁也抱怨“踢足球或者打籃球男女在一起選人,他們都是把男生選完再選女生。多出來的就跟小的(隊員)玩”。由于體能的先天優(yōu)勢,再加之男隊員長久的接觸和練習,女性便自然地和男性產生差勢。差勢會直接導致男性形成“宰制”的局面。進而產生權威[26]。在男性權威的項目中,女性身體明明在場卻失去其話語權,形成了被動選擇的局面,女性由于主觀能動性被抑制,其參與過程中的表現(xiàn)也呈現(xiàn)被壓制的狀態(tài)[27]。

除了休整階段的游戲時間,在訓練過程中也有男性主義文化的滲入。筆者在隊員們一次力量訓練時在旁觀察,男隊員臥推的重量比女隊員臥推重量足足多了30公斤,女隊員做起來仍然比較吃力。這時男隊員在一旁說“推這么重啊”,瞬時周圍的男隊員哄笑起來,女大隊員隨即制止了他們的行為。但是就這樣的狀況看來,對于女性先天素質的歧視依舊存在。男性并未能完全認同并將男女之間的差別內化。若稱其行為是遵循“性別平等”也是片面的“平等”。這種對女性表現(xiàn)的言語打壓會形成團隊內對女性的輕視并導致行為的壓制。即女性在男性氛圍濃厚的重競技領域內,其參與行為如果反復被打壓,則會抑制其參與程度。

柔道之中的男性主義文化是在男性占比多、項目風格男性化的基礎上產生的。氛圍基調一旦確定,再加上傳統(tǒng)社會的性別秩序和權力結構,制約著女性參與的深度與廣度,抑制了女性的主體能動性,使跨性別的參與行為難以達成,無法形成女性日常的習練行為和機制[28]。因此如果不加干預,男性作為優(yōu)勢方的能力展現(xiàn)與性別壓制就更加突出。

4.2 權力空間的再生產

重競技體育項目中的女性參與開始影響到以男性文化為中心的體育氛圍,除此之外性別權力的空間結構也將通過柔道隊內的人員關系網絡的重構進行再生產[29]。柔道女教練M的加入使得柔道隊伍的性別權力的天平開始逐步向女性群體回落。M教練不僅針對男、女隊員制定相應的訓練計劃,充分考慮男女生理性別上的差異,對于進修名額也是按照隊員在各自性別群體中的實力情況進行舉薦,最終上報兩位女運動員。除了同等的競爭與訓練機會,對于懲罰,M教練也會一視同仁。她并不會因為女性的生理弱勢而減輕懲罰。教練表示程度不同的懲罰手段只會讓女生產生優(yōu)越感,越來越矯情。不同于偏袒,M教練更擅長營造公平、公正的訓練、競爭環(huán)境。她居于柔道領域的家長制權力中心,是支配權力的核心成員之一。除此之外還有兩位男教練,但是有M教練在就是對女性權力最好的捍衛(wèi)——女性在核心位置上的發(fā)言權能夠為更多的基層女隊員發(fā)聲。真正的女性權力并不意味著失衡的偏向,而是真正擁有公平競爭的機會。

M教練以團隊領導者的身份占據(jù)柔道場域的核心位置,向下便發(fā)展了持有大隊員身份的隊員們。他們主要由已經高三且拿到過等級證書或大賽獲獎的隊員組成,他們平時已經沒有訓練的強制要求,只需要平時監(jiān)督其余隊員訓練并且管教其日常生活。在教練不在的情況下大隊員們行使絕對權。由此可見,大隊員的權力相對較大。柔道隊中也有一位女大隊員Z。女大隊員Z在日常協(xié)助M教練訓練的過程中積極盡責。在男隊員嘲諷女隊員力量素質不敵自己時,大隊員Z會反駁道“她們是女生。你的身高塊頭和她們一樣嗎?”,Z能夠認識到男女的差別,她并不會要求女隊員改變身體狀態(tài)達到和男性同等的身體素質。這是女性對身體的認識與自我和解。替女隊員們發(fā)聲不讓女性處于“失語”狀態(tài),利用柔道隊內人員關系網絡的建構,女大隊員Z通過反抗男性霸權的身份成為女性群體內的領袖人物。這是M教練想要的權力在女性中的延續(xù)與傳承。但是對于年級還小的女隊員來說,過分的擁有權力會產生權力的濫用,例如L隊員就表示“權力大,她就懶了,什么都不想干了,什么都讓我們干——洗衣服、充手機、充電寶,自己不樂意動”。在一次檢查宿舍衛(wèi)生狀況不好時,L說“她扇了我巴掌,臉上都有巴掌印”。隊員M也表示“某天訓練太累,她過來推了我一下。我沒理她,她就使勁兒抽我”。女大隊員Z是柔道場域的核心隊員。權力關系網絡中大隊員擁有相對大的權力,而手中權力的集中導致權力的濫用無疑是對弱勢成員的打壓[30]。這時,體育的公正氛圍被打破,演變成失衡的狀態(tài),甚至由于打壓與排擠產生了權力關系網絡中的核心成員與邊緣成員,邊緣成員會成為群體疏離的對象[9]。這樣對于女性的賦權與解放都極其不利,因為此時的女性不僅要對抗重競技領域的男性霸權,還要反抗同性的權力壓制。

5 賦權與身份認同:女性重競技參與的積極意義

5.1 運動賦權

賦權是指女性在身體體驗中獲得愉悅的權利,也是對自我身體控制而產生的權力[21]。隊員X對自己柔道技術的學習進行講述“我們學了好多,絞技、關節(jié)技都學了。一般就是借對方的力來摔,靠肌肉記憶來讓動作熟練。練得膝蓋疼。雙手臂、單手臂還有左壓也學。我做動作喜歡用左手,我就兩邊做”,此時的隊員X在多年的柔道訓練后已經能掌握多種技術動作,并且在實戰(zhàn)中自如地控制身體、運用技能,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隊員Z也因為平時柔道訓練中練成的手摔技術在“打熱水摔倒”時,“肌肉記憶”啟動,保護了自己。這也是對于身體的控制從訓練延伸至日常生活。主動使用技術或者是被動激發(fā)技術都讓女運動員能更加全面地了解自己的身體、認可自己的運動參與。比賽中,通過觀察對手的技術漏洞而采取相應的技術對抗。讓女性能夠真正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成為身體的主動操作者。

身體體驗感也是通過運動產生的。隊員Z感嘆“比賽和訓練雖然很辛苦,但是流汗、把對手摔倒感覺好解壓啊”。身體上的疲累、疼痛是身體的體驗。而壓力與能量的釋放也是身體的體驗,通過身體體驗感,女運動員們更自然地產生具身性和能動性,行使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身體體驗過后的愉悅與壓力的釋放就是運動賦權[12]。

5.2 身份認同

身份認同在一般意義上來說是指個人對于特定社會文化的認同,是對主體自身的一種認知和描述。在柔道場域中的身份認同我們要關注的是女性參與者對于自身重競技女運動員的身份認同。參與運動的主體對自身能力或成就的“自知之明[32]”也是重競技女運動員身份認同的重要途徑。隊員Z說“很幸運接觸柔道這個項目。我以前是個很沉悶的人,但是在柔道隊里面和教練、隊員交往多了就不自覺地開朗起來”“現(xiàn)在比賽該拿的獎都拿到了,二級運動員證也拿到了,考大學的門檻也到了”。柔道項目帶來的這一系列的榮譽、獎勵使得隊員Z認同了她當初的選擇。

自我認同還會在與他者文化群體進行交互的時候產生。隊員X在回憶集訓時找人練實戰(zhàn)的時候“沒有人敢和我們練。左、右壓我們都會,別人也看不出來我們的得意技術是什么。跟我們練,一被我們抓到大領就很無奈”。他者無奈、絕望的眼神表現(xiàn)了對手對X技術的認可與能力的畏懼,而透過他者認同,隊員X擁有了積極的技術反饋,以此來對重競技女性的社會身份認同產生作用。隊員Z身為大隊員在集體中有著較高的地位。她說:“現(xiàn)在高二了,做大隊員大家都信任我”。柔道群體中,隊員Z的大隊員身份獲得了族群認同,小領頭人的身份也成為她的標識,她在重競技領域內也更有歸屬感。他者認同在一定程度上是自我認同加強的“工具”,自我認同會逐漸延伸到對于重競技文化的認同[33]。

6 誤識與合謀:柔道女隊員堅定項目參與的合理性分析

6.1 重競技領域敢打敢拼精神與女性氣質

布迪厄發(fā)現(xiàn)“社會行動者對那些施加在他們身上的力量,恰恰并不領會那是一種權力,反而認可了這種權力[34]”,并稱這種現(xiàn)象為“誤識”。其原因在于“他們的心智是根據(jù)認知結構構建的,而認知結構正是來自于這個世界的結構”。萬義提及地方政府在推進體育文化工作中將女性參與體育與“婦女解放”“體育明星”“民族形象”“集體榮譽”等語言符號混淆,與“財政補助”“招工”等掛鉤,重構了婦女認知,達成了婦女在體育參與行為中的誤識[6]。而在柔道場域中女隊員們常常提及“敢打敢拼”精神,用體育精神與訓練掛鉤,她們認為在訓練或者競賽狀態(tài)之下,女運動員應當像男運動員一樣戰(zhàn)斗,這就是一種誤識。即將柔道場域中的男性氛圍的滲透當作是一種體育精神的貫徹。而在女運動員L評價某個男運動員時說“他可慫了,打比賽一直躲,不敢打不敢拼,跟個女的似的”??梢?,男性化的表現(xiàn)在競賽中是她們推崇和認可的,甚至反過來會要求異性或同性迎合“敢打敢拼”的精神。這是一種自我要求,甚至是對他者的評判準則,也是合謀的達成。

在這樣誤識與合謀的狀況之下,女性是否失去了其解放、賦權自我的機會呢?筆者認為在訓練和競賽中的男性化并不意味著生活中的男性化。女隊員們在平時生活中仍然可以以女性的狀態(tài)去生活、與人交往。她們可以在男性氛圍中展現(xiàn)勇敢、堅毅,也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展現(xiàn)溫柔、細致。這體現(xiàn)了性別氣質的流動性。研究也表明,雙性化的女性在生活中更能處理好多方面的問題。

6.2 去性別化訓練與參賽獲勝

在訓練過程中,教練常常要求女隊員與男隊員對練,集訓時也要求女隊員和比自己強的高手過招或是重量級相當?shù)哪行詫?。每周的訓練量與訓練負荷讓很多女隊員產生“疲累感”甚至產生“后悔來訓練”的想法。但是她們提及M教練的話“跟強的人練是練自己,跟弱的人練是練別人”“想要人前拿冠軍,就要人后遭罪”都認可不已。女運動員出于自身技能提升的想法而堅持認為去性別化訓練是合理的,因此教練或體校想要通過高強度訓練來塑造更多強勢選手與女性想要獲得勝利的意圖不謀而合。這就使得合謀達成。女性開始自覺地對自己發(fā)出要求,對于她們每次想要“退出”的想法,后來都會感到“后悔”,直言“肯定要堅持下來的,堅持下來的都贏了”。

雖然去性別化的訓練給女隊員們帶來了“長期無法愈合的水泡”“厚厚的老繭”“變形的手指”甚至不惜通過瘋狂吃“泡面和肥肉”來增肥以達到比賽標準的手段。雖然都是對女性身體的一種傷害,但是對于很多人來說勝利很重要,不僅能帶來自身生活的改善,甚至能助推自己的社會流動,更能讓整個家庭的生活狀態(tài)都隨之改變。

6.3 權力氛圍的壓制與權力之下的庇護

柔道場域中的男性主義文化與關系網絡中的權力壓制都或多或少地影響著女性的體育參與,甚至會導致邊緣成員的出現(xiàn),不利于女性在競技場域的表達與表現(xiàn)。但是女隊員們對于男隊員們的評價也并不是單純的強勢和壓迫。女隊員X就表示“雖然他們平時和我們打打鬧鬧,但是我們被欺負了,他們會第一個沖上去的”。對于M教練,大家也是一致認為雖然“發(fā)起火來真的很兇”,但是“有什么好的都想著我們,也幫我們爭取”。因此女隊員們即使在感受到柔道場域的壓迫存在,仍然愿意相信權力之下女隊員能夠完成自我賦權的任務。即不僅可以毫無顧忌地展現(xiàn)自身男性化的一面,也能擁有更多為女性創(chuàng)造的機會。在此之下,女性能夠體會到自身技能的內化以及力量的激發(fā),在賽場上的勝利為女性創(chuàng)造了更多的自我價值,他人對女性能力的認可共同達成了女隊員的自我認同。這也驅使女隊員們不僅“自覺服從管理”,甚至在旁人逾矩時起到“監(jiān)督批評”的作用。布迪厄指出社會行動者是有認知能力的行動者,甚至在他們受制于社會決定機制時,他們也可以通過形塑那些決定他們的社會機制,對這些機制的效力盡自己的一份力[35]。權力機制下,女性能感知權力對于自身運動參與時的限制與規(guī)范[36],但是她們也認可身體不應無限度地抽離所處社會環(huán)境,尤其是權力關系和價值體系之外,應當權衡自我賦權與自我規(guī)訓[37]。因此她們會“主動解釋”權力的壓制,認為權力之下是對自身權益的庇護。

無論是男性基數(shù)大導致的男性氛圍濃厚,還是教練、大隊員對于女隊員們的嚴格要求,雖說對她們來說是一種壓制,但是男隊員們、教練、大隊員對她們的保護也能夠讓她們在拘束中達成自己的目標,完成自我賦權[38]。她們將約束和壓制視為一種保護,自行詮釋了權力的合理性。

7 總結

對于重競技領域的女隊員來說,她們的參與決策、參與過程都有權力的滲透。權力來自于柔道場域的關系網絡,她們的日常訓練和生活受制于教練、男隊員、大隊員甚至是外隊成員。隨之而來的就是大強度、高負荷訓練之下的身體與外貌焦慮,傳統(tǒng)性別氣質的游離以及權力之下女性話語權甚至自我意識的缺失,這些問題都曾左右過柔道女運動員的參與意向,也不利于女性的自我賦權與自我解放,但這是所有重競技項目中女子運動員都會遭遇的階段,但這并不意味著女性應該杜絕重競技項目的參與。

柔道場域的女性參與首先取決于女性的家庭和自身狀況。雖然女性在現(xiàn)階段的地位正在不斷提升,但當家庭條件以及自身文化條件都不樂觀的狀況下,女性的重競技參與之路也成為階層轉變之路。古有“躍龍門”一說,而跨進重競技的門檻也是改變命運的手段。柔道項目的關系空間中權力不僅產生制衡作用,還能夠為女隊員提供較為公平的競爭環(huán)境和及時的庇護。女性在權力之下對自身技能的掌握讓女性能夠更大程度地提升身體的控制感,對戰(zhàn)中技能的運用、比賽中技能與戰(zhàn)術的結合讓女性獲得比賽的勝利。勝利背后的他者認同與自我身份認同都將助推女性對柔道項目的認同與進一步實踐。筆者認為女性并非毫無自我意識。她們在實踐中擁有具身性的體驗:歡笑和淚水,汗水和傷口,成就感和挫敗感。這些體驗之下,女性通過主觀斟酌而選擇是否堅定柔道之路。無論是工具理性還是價值理性,都是女性對于人生道路的主觀決斷,而至于衍生的苦難也是當下的必由之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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