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潔

紹興本是一座小城，一座方圓不足十公里的歷史老城。盡管這些年，紹興市成了江南著名的輕紡業(yè)發(fā)達地區(qū)，但說起它，總感覺還是一方玲瓏剔透的江南碧玉，而不是一架高速運轉(zhuǎn)的工業(yè)機器。是的，紹興讓我和許多人向往，并非因為它的工業(yè)產(chǎn)品，而是因為它的歷史文化積淀。

放眼九州，有幾個城市敢與紹興比厚重？且不說它有秀甲吳越的府山、塔山、會稽山和清澈如鏡的鑒湖、東湖、若耶溪等自然風(fēng)光，只說其層出不窮的歷史名人吧——論國君，它有公而忘私的大禹和臥薪嘗膽的勾踐；說斯文，它有無可比擬的王羲之、王獻之、賀知章、陸游、王冕、王陽明、徐渭、任伯年、魯迅；說志士，它有為國盡忠的徐錫麟、陶成章、秋瑾、蔡元培、周恩來；溯科舉，它出過文武狀元20人、文武進士1400多人，在“學(xué)而優(yōu)則仕”的古代，這是一個多么龐大的干部儲備庫！看近代，只37年的民國時期，它就出了黃郛、陳儀、邵力子等11位省主席（省長）和四位上將。

早在1961年，毛澤東主席就曾寫過一首《紀(jì)念魯迅八十壽辰》的詩：“鑒湖越臺名士鄉(xiāng)，憂忡為國痛斷腸。劍南歌接秋風(fēng)吟，一例氤氳入詩囊?！?/p>

紀(jì)念魯迅，引發(fā)了作者對紹興歷代“憂忡為國”之士的聯(lián)翩浮想——鑒湖是紹興城外的一座東漢年間修筑的蓄水工程，風(fēng)光絕佳，賀知章、李白、杜甫、陸游等大詩人都曾吟詠過此湖，近代女革命家秋瑾投身反清政治活動后，自號“鑒湖女俠”；“越臺”指的是城內(nèi)府山上的越王臺，越王勾踐當(dāng)年求賢士所筑之臺；“劍南”是說留下傳世的《劍南詩稿》的南宋愛國詩人陸游；而“秋風(fēng)”則指寫下七字絕筆“秋雨秋風(fēng)愁煞人”后擲筆而去的秋瑾。不知為何，毛主席的這首詩生前并未發(fā)表，但這仍不失為摹寫紹興的一首最為貼切的好詩。

焉能不去“名士鄉(xiāng)”？紹興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豪門盛宴在誘惑一個饑腸轆轆的旅人。

路旁，有一座小小的拱橋，橋身，是郭沫若的題字：“放翁橋”。此橋那邊，即一座典型的江南園林大門，黑瓦下懸著郭氏的題匾：“沈氏園”。

放翁，即南宋大詩人陸游，他老人家晩年自號“天地一放翁”，但年輕時卻一點不夠“放”，以致生生讓母親拆散了自己的初婚家庭，忍看愛妻嫁給別人。

沈園是南宋時紹興沈氏的私家花園。不知這位沈先生是官是紳，反正園子是夠大的，現(xiàn)在的北、東、南三苑加起來共占五十七畝地，卻也只接近了原先的規(guī)模。不知沈氏花園何以成了紹興城的大眾公園，反正陸游和其他人都可以進來踏青，而且，陸詩人還可以把園內(nèi)的白墻當(dāng)宣紙寫上一大堆字，即傳世的《釵頭鳳》，詞曰：“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fēng)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位卑不敢忘憂國”的詩人，一生寫過太多金戈鐵馬的詩，此番卻為自己的兒女私情一詠三嘆。

陸游一生頗不得意，愛情遭際更苦不堪言：他二十歲上與舅家的表妹唐婉結(jié)為伉儷，兩人琴瑟和鳴，相得甚歡。無奈陸母（也是唐婉的姑媽）卻并不中意自己的侄女與兒媳，竟然強令這對恩愛夫婦離散。后陸另娶王氏，唐也嫁給另一位有名的文人趙士程。無緣做夫妻的兩位不見也就罷了，誰料11年后，步入中年的陸游來游沈園時，恰與隨夫前來此園的唐婉邂逅。那可是以理教規(guī)范全社會的宋代??！兩人不敢也不便面晤，只能酸楚地遠遠相望而已。唐婉差家僮送過來黃縢酒敬前夫兼表哥；陸游則“一懷愁緒”地命人取來筆墨，在園中一面墻上題下了這段千古傷心的愛情絕唱。據(jù)說，陸游歸去后，病懨懨的唐婉湊近來讀，悲慟不已，便在陸詩后垂淚附上自己的和詞：“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fēng)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真是一部錐心之痛的千古佳作！記錄此事的那部野史還說，唐氏回家不久，即悒悒而逝。

不過，郭沫若20世紀(jì)60年代初來沈園參觀時，就對唐的和詞提出質(zhì)疑，認為“恐為好事者偽托”。倒也是，一個有過婚姻史的女人，對前夫即使再恩愛，也斷乎不敢公開表白出來。何況那是八百多年前最講究男女有別的封建時代。

但陸游這首詞是千真萬確的，而且，在他75歲高齡時，還來沈園緬懷過對唐婉的凄楚思戀。盡管該園已三易其主，但因題壁者乃當(dāng)代大詩人、大書法家，說的又是人間最美麗的感情，故園主就把陸的《釵頭鳳》鑿于石上了。

現(xiàn)在的沈園，除了完好地保存了陸游時代的宋井、葫蘆池之外，其余的宋式閑云亭、孤鶴軒等都是這些年來陸續(xù)新建的。陸與唐的兩闋《釵頭鳳》無疑是園中最吸引人的地方，已經(jīng)為之建了“釵頭鳳碑墻”，銘心刻骨的文字，飛檐粉壁的烘托，都十分完美。

南苑更新建了頗有氣派的務(wù)觀堂，把這位杰出詩人的一生成就及遺墨，用文字、圖片和雕像展示岀來，讓人流連。陸的詩雄渾大氣，書法也極有功底和個性，喜歡研墨的人在此也可以大飽眼福。讓我頗感新鮮的是，這里展出了一首正宗的“毛體”陸游的詩——毛澤東非常喜歡放翁的詩詞，也喜歡懷素的草書，便以獨特的揮灑不羈的筆墨，題寫了陸游的“當(dāng)年萬里覓封侯……”

紹興還出過一位個性孤傲而影響深遠的文化宗師——徐渭。復(fù)出“放翁橋”，往西沒多遠，就是屬于魯迅的龐大的紀(jì)念地了。這一條路，就叫魯迅路。順魯迅路一直往西，前觀巷的一條小弄堂里，就能看到“青藤書屋”的牌匾。

徐渭是明代的大畫家、文學(xué)家，自號“青藤道人”“天池山人”，生于1521年，卒于1593年，活了七十二歲。這個瘋瘋癲癲的人能活這么大年紀(jì)，真是不容易！徐渭本來不瘋，生在這個小院里時，是個絕頂聰明的孩子，只是不知他是不愛讀死書呢，還是“考運”老是不濟，年復(fù)一年參加科考，一直考到四十多歲也沒取得功名。屢試不中的他，自己做不成官，便外出給當(dāng)官的做幕僚去了，他投身的是大官——閩浙總督。這個生性疏放的人在給領(lǐng)導(dǎo)當(dāng)參謀的日子里，也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時常與一班街頭混混酗酒，官府里來人喊他，他竟醉眼惺忪口齒含混地回答：“你沒見我正在喝酒嗎？”好在總督大人憐其才，照樣任用，他才過了幾年好日子。不料，好景不長，總督被彈劾入獄致死。他一時想不開，竟然發(fā)狂，并幾度自殺未遂，后居然砍死了妻子！在牢中過了七八年后，得以獲釋，靠賣書畫糊口，直至慘淡老死。

徐渭對中國畫的貢獻極大。他的超凡脫俗，使自己的詩、書、畫全無拘束，筆意奔放，不拘繩墨，濃淡相宜，率真逼人?，F(xiàn)在不少人知道齊白石，知道吳昌碩，再往前知道任伯年（也是紹興人）、鄭板橋，豈不知，這些大書畫家心中的宗師全是徐渭！那個愛寫“難得糊涂”的鄭板橋，對徐大師佩服得五體投地，甚至專為自己刻了一方“青藤門下走狗”的印章，且毫不要面子地鈐在自己的作品上。可以說，現(xiàn)今畫花卉大寫意的，無不是這個小小的圓門下的“走狗”。

徐渭的水墨大寫意花卉，登峰造極，前無古人。盡管人家自稱“吾書一詩二文三畫四”，但人們最欣賞的還是他的畫。他愛畫青藤、芭蕉、菊花、石榴、葡萄和瘦石等，但他表達的不止是靜物之美，更是自己內(nèi)心之憂憤。故宮里收藏的那幅《墨葡萄》上的題詩就能讀出他對世道的譴責(zé)：“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晩風(fēng)。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擲野藤中?！?/p>

他的故居，簡陋得讓人驚訝——小院朝東，只有數(shù)畝，遍植故人喜愛的芭蕉、石榴、修竹等。壘幾塊太湖石，就是“自在巖”；挖一灣巴掌大的水塘，就是“天池”；池畔有塊稍粗圓的石頭，就叫“砥柱中流”。這些字全是青藤老人自己題上的。這個將自己埋在狹小宅子里的大藝術(shù)家，真的是“螺螄殼里做道場”了。進得書屋，更簡單得讓人瞠目：“天池”北邊，三間平房，前室懸著明末大畫家陳洪綬（陳老蓮）題寫的“青藤書屋”匾和一幀徐渭五十歲時的畫像。陳氏曾重修此宅。后室已辟為徐渭展室。屋后是塊極小的天井，桂花樹下有一眼小小的水井，濃碧的青苔爬滿井臺。

大師的故居里，最讓人過目難忘的是他的手跡，那方自嘲的對聯(lián)是：“幾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diào)人?！卑瞪哪矩疑系念}字更是讓人眼前一亮——“一塵不到”。

一塵不到！多么清高的精神追求！徐渭正是這樣簡單地活在紹興府的一條不起眼的小巷里，卻極為多彩地活在他自己的精神天堂里。他不是宮廷畫師，他是腦子有問題的怪人。有明一代，徐的價值并不為人重視，所以，他完全按自己的想法肆意走筆。他不像庸俗畫匠們，靠巴結(jié)權(quán)勢和相互吹捧為出路；即使有稍能出人頭地者，也最終墮入物欲堆里而不舍得自拔。試問，幾人敢說“一塵不到”？

徐渭不是完人，世界上沒有完人。但卻有為國鞠躬盡瘁的人，這樣的人，幾近完人。周恩來先生，是這樣的人。

紹興是周恩來的祖籍。周氏紀(jì)念館位于勞動路369號，本來就是一座明清風(fēng)格的臺門，但近年，出于對這位偉人的敬重，紹興人又在周家臺門對面拓建了很大一片周恩來廣場。

周恩來是北宋哲學(xué)家周敦頤的后裔，元代時其先輩即輾轉(zhuǎn)遷徙至紹興，明初定居于此處。臺門里有中、東、西三個院落，中為周氏祖居，人稱“百歲堂”，因清康熙年間其先祖母長壽百歲而得名，第一進大廳里懸著復(fù)制的清浙江巡撫贈予的“百歲壽母”匾。第二進原是族人祭祖、婚娶的重要禮儀場所，現(xiàn)立起一尊中年周恩來回鄉(xiāng)省親時的戎裝雕塑。廳柱上的抱對，是紹興籍國學(xué)大師馬一浮于20世紀(jì)50年代書贈周恩來的：“為國為民孺子牛，任勞任怨絕代尹?！薄耙笔巧?、周時代的輔弼國君之官，相當(dāng)于后來的“相”。畢竟國學(xué)大師，一副只十四個字的聯(lián)兒，就把人民敬愛的周恩來的人格魅力寫絕了。

周恩來祖父是住西院的，此居名“誦芬堂”，少年時代的周恩來曾在此生活。他曾住過二樓明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布置成原來的樣子，供人瞻仰。誦芬堂里，懸著一幅巨幅山水畫和周恩來祖父留給后人的家訓(xùn)：“事能知足心常泰，人到無求品自高。”

堂前有出售當(dāng)?shù)孛a(chǎn)扇子的一位長者，他正一絲不茍地在扇面上題寫著周氏家訓(xùn)（紹興各景點都有寫扇面的業(yè)余書法家）。一番討價還價后，花160元買得兩把米色折扇，并特允我入堂內(nèi)拍照留念。品味字字遒勁的周氏家訓(xùn)，難免聯(lián)想到已故總理為國為民的“內(nèi)功”，竟似從這條家訓(xùn)里找到源頭。

東院應(yīng)是周氏嫡系族人所居之地，現(xiàn)已辟為“周恩來與紹興”展覽。當(dāng)年他返鄉(xiāng)省親、掃墓時，還曾為姑家的表妹王去?。ㄍ踝佑嗟呐畠海╊}詞：“勿忘鑒湖女俠之遺風(fēng)，望為我越東女兒爭光?！爆F(xiàn)在，這幀題詞的復(fù)制品就懸于堂上，讓人感受到文質(zhì)彬彬的周恩來體內(nèi)流淌著的紹興人特有的臥薪嘗膽的血脈?！拔嵩侥藞蟪鹧u之鄉(xiāng)，非藏污納垢之所?！币惠呡吔B興志士正是在先賢愛國精神的激勵下，才成為創(chuàng)造歷史的偉人。

我們復(fù)經(jīng)解放路北上，去看蔡元培故居。

蔡元培故居在筆飛弄，很好找，老遠就能看到在一個開闊的廣場上端坐著的青銅蔡先生。他的身后，即當(dāng)年的蔡家臺門。一座新建的照壁上，浙江書法大家沙孟海手書的毛澤東對蔡元培的評價煥然奪目：“學(xué)界泰斗，人世楷模?！?/p>

蔡氏故居是其祖父在清道光年間購置的，因蔡元培的優(yōu)異考試成績而被縣府敲鑼打鼓地掛上了紅底金字的“翰林第”的門匾，好不風(fēng)光。現(xiàn)在，進紹興城里最后一座“翰林臺門”，不需要給門人遞名刺報姓名了，買了門票，就可以悠然轉(zhuǎn)個過癮——這里游人不多。

穿過石庫門及天井，即為五開間的大廳，兩側(cè)各有廂房若干間。第三進座樓上為當(dāng)年蔡父的居室，東邊那間小點的屋子便是蔡先生的領(lǐng)地了。這個六歲即入塾，把《千字文》《百家姓》背得爛熟的“神童”，17歲中秀才，23歲中舉人，26歲中進士，28歲成為翰林，但在后來的日子里卻成了有分寸地批判舊文化的領(lǐng)軍人物，這是多么偉大的背叛。所以，大廳柱上的那副長對聯(lián)，就如此定論：“從排滿到抗日戰(zhàn)爭，先生之志在民族革命。從五四到人權(quán)同盟，先生之行在民主自由。”這副抱對是周恩來先生當(dāng)年駐陪都重慶時寫的挽聯(lián)，這既是同籍晚輩對先賢的誠心追憶，也是中國共產(chǎn)黨對一位他黨政治人物的中肯評價。

對他評價最高的，卻不是中國人，而是一位老外——那位在他任北大校長時請來講過課的美國哲學(xué)家杜威。杜威的一段話，被制成黃澄澄的銅牌懸于廳內(nèi)，看得人直叫服氣。我一字不落地把那段話抄了回來：“拿世界各國的大學(xué)校長來比較，牛津、劍橋、巴黎、柏林、哈佛、哥倫比亞等等，這些校長中，在某些學(xué)科上有卓越貢獻的不乏其人。但是，以一個校長身份而能領(lǐng)導(dǎo)那所大學(xué)，對一個民族，對一個時代，起到轉(zhuǎn)折作用的，除蔡元培而外，恐怕找不出第二個?！钡拇_舉世無雙！

離開蔡元培故居時，我特意在廣場北端的影壁前攝影留念。影壁上有蔡氏的一首懷鄉(xiāng)詩，書法與內(nèi)涵俱佳：“故鄉(xiāng)僅有好湖山，八載常縈魂夢間……”八年未歸的故人，對家鄉(xiāng)真是一往情深。那時，這所宅子已經(jīng)易主，賣給了徐錫麟的弟弟徐季茹，“屋”是人非的現(xiàn)實自會令這位翰林臺門的主人感傷不已。不過，竊以為，刻這首詩不若刻上他的另一句話更顯合適，那是這位真正文通古今、學(xué)貫中西的偉人畢生的感悟，他把這句話題給了曉莊學(xué)校：“我們深信教育是萬年根本大計?！?/p>

對了，別忘了說說這條筆飛弄。此巷得名于一個神話故事：當(dāng)年“書圣”王羲之住在這條巷的另一端，在為一位來歷不明的老婆婆寫字后，發(fā)現(xiàn)被騙，王羲之便將他的飛狐筆狠擲于桌上。不想那支筆竟直飛窗外，穿過弄堂，落在一座橋頭上。從此人們便將此巷稱為“筆飛弄”，弄口的橋便成了“筆架橋”?？聪锟诘臉?biāo)牌，戒珠寺就在里頭。張力說，那座寺就是王羲之故居。但我更愿把時間挪給蘭亭——紹興郊外的一座因“書圣”而名揚世界的小亭子，那里才是真正的古跡與圣地。

轉(zhuǎn)眼暮色將臨，我們已經(jīng)在紹興城里轉(zhuǎn)了一圈兒。古城里不光有賀知章的故鄉(xiāng)情懷和陸游的凄婉愛情，不光有“青藤”大師的別有洞天和魯迅的登峰造極，不光有徐錫麟、秋瑾、陶成章等的為國捐軀和周恩來的鞠躬盡瘁，也不光有蔡元培的啟迪民智，還有公而忘私的大禹的陵墓，堅忍復(fù)仇的勾踐的越臺，有太多太多的人杰的遺址等著我去一一拜謁。世代紹興名人，豐富了我們的民族歷史，輝煌了我們的民族文化。

（作者系文史學(xu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