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是錄音機——

裊裊煙霧中

祖父抽旱煙的吧嗒吧嗒

祖母紡線織布的嗡嗡呀呀

白天我和弟弟追逐的嘻嘻哈哈

夜晚床頭“大灰狼”故事的嘁嘁喳喳

伴著窗外如水的月光

錄制了那個年代雖貧寒

但溫暖的歲月靜好

老屋是照相機——

如豆的油燈下

母親穿針引線

縫補著生活的艱難

父親編筐打簍

編織著養(yǎng)家糊口的苦累辛酸

他們的形象被印制成膠片

在我的腦海里一次次沖洗

一次次播放，循環(huán)

老屋是“光刻機”——

土黃的墻上，曾掛著

祖母的線穗、祖父的鞭子

母親的縫紉機油壺、父親的拖拉機搖把

玉米棒黃黃的，一嘟嚕一嘟嚕

辣椒紅紅一串一串

還畫著我們的a、o、e，1、2、3……

書寫著我們的坎坷家史

刻著我們幾代人的離合悲歡

老屋是動人的詩——

“燕子歸來尋舊壘”

一對春燕

在老屋的房梁上

壘下希望、種下夢想

寫下一首首浪漫的詩行

老屋是美麗的畫——

“兩個黃鸝鳴翠柳，

一行白鷺上青天”

老屋愜意棲息在柳蔭下

老屋陶醉在黃鸝的歌聲中

老屋沉睡在小河溫暖的懷抱里

老屋是醉人的酒——

帶著滿身的疲憊，懷著滿眼的酸楚

回到家鄉(xiāng)，走進老屋

如飲烈酒

我醉臥其中

不知歸路

老屋是可怕的墳塋

它埋葬著爺奶的青春

和父母不懈的追求

老屋是割不斷的鄉(xiāng)愁

不時走進我含淚的夢境

小時候義無反顧離開老屋

去尋找自己的星空和夢

歷經(jīng)漂泊的我

突然發(fā)現(xiàn)

老屋才是我永遠的夢

作者簡介：

耿傳士，祖籍安徽省阜南縣，教師，系安徽省散文隨筆學會會員，《西部散文選刊》微刊編輯。作品散見于《中國教師報》《西部散文選刊》《阜陽日報》《潁州晚報》《潁州文學》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