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璽璋
學以致用是讀書的理想境界。然而在現(xiàn)實中,由于受到主觀或客觀條件的限制,人們很難保證所學的東西或所讀之書都能在生活或工作中派上用場。這種理想和現(xiàn)實的矛盾幾乎無處不在。我們都曾讀過大學,現(xiàn)在回想起來,在讀過的幾十門功課中,有多少是可用或能用的呢?很有限。
人的一生,如果始終專心于一門學問,一種藝術(shù),固然很好,有很多藝術(shù)家就是這樣,取得了很高的藝術(shù)成就。我也很羨慕那些有家學淵源的學者,這樣的人,從小受到熏陶,終身從事一項事業(yè),他們就很少學而無用的苦惱。但這樣的人畢竟只是極少數(shù)。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一生中總要面臨多次選擇,而每次選擇都可能帶來工作領(lǐng)域或行業(yè)的變化,哪能先學好了再干,常常是干起來再學,邊干邊學。所謂急用先學,立竿見影,卻又難免為人所譏笑,以為讀書專為稻粱謀,沒有讀閑書那么風雅,那么瀟灑,那么自如。
讀書之有用與無用有時也很難說。讀的時候未必有用,但以后有用卻也說不定。讀大學的時候,我很喜歡古代文論,專門跑到中文系聽了一年成復旺先生的課,課余時間幾乎讀完了這門課所要求的所有必讀書,中文系的同學中未必有我這樣認真的。大家都說沒有必要,因為我也不用參加考試,也不計入成績。但很多年后,對于中國古代文論的系統(tǒng)了解,還是成就了我。
所以,對于書的有用或無用,不必理解得太僵硬,眼光也不能太短淺。事情總是在變化的。讀目前必需之書,是我們的宿命;但憑你的興趣,讀一些看似無用之書,是你對命運的反抗。北京大學的金開誠先生就曾深有感觸地談到自己的一段經(jīng)歷:他在1959年至1965年之間主要從事《楚辭》方面的工作,當時曾在大量的文集、筆記、雜考等書中尋找有關(guān)《楚辭》的材料,見過許多有關(guān)文史、藝術(shù)的其他有用資料。但當時他只抄與《楚辭》有關(guān)的資料,其他一概不記不錄。等到他后來在文史、藝術(shù)的研究中想起那些資料時,卻已記憶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