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蘭

（西南科技大學文學與藝術學院，四川 綿陽 621000）

詞的本義是指詞的眾多詞義中有文字形體可考，有文獻資料可參證明的原始意義。“室”甲骨文字如圖?！墩f文解字》：室，實也。從宀，從至。至，所止也，式質(zhì)切。[1]353按“至”從倒矢，從一，像箭著地形，有到達之意?！稘h語大字典》：“‘室’本義為居室，是會意兼形聲字?！盵2]992-993筆者認為“室”本義宜為房屋。

一、“室”的本義

《尚書·伊訓》：“敢有恒舞于宮，酣歌于室，時謂巫風；敢有殉于貨色，恒于游畋，時謂淫風?！盵3]244歌舞于宮室，互文釋義，宮就是室，室就是宮?！对娊?jīng)·小雅·斯干》：“似續(xù)妣祖，筑室百堵。”[4]682“百堵”即眾多的墻，毛傳：“一丈為板，五板為堵。”[4]662高亨注：“百，言其多。堵，一面墻?！盵4]648“筑室”即建造房屋?！对娊?jīng)·大雅·綿》：“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筑室于茲。”[4]984-985《詩經(jīng)·小雅·節(jié)南山之什》：“鼠思泣血，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4]735-736“作”，興建、建造，“作爾室”，建造你的房屋。

清段玉裁《說文解字注》：“室，實也。以疊韻為訓?！盵5]609古者前堂后室。室，實也。人物實滿其中也。引伸之則凡所居皆曰室。室，實也。從宀。至聲。大徐無聲字。非也。古至讀如質(zhì)。至聲字皆在十二部。下文又言此字之會意?！笆劫|(zhì)切。室屋皆從至。所止也。室屋者，人所至而止也。說從至之意。室兼形聲。屋主會意。尸部亦言之。”[6]463宮謂之室，室謂之宮。由以上可見，“室”本義宜為房屋。

就中國早期建筑史而言，中國早期的建筑是由地穴式到半地穴再到地面建筑。早期西安半坡仰韶遺址（圖1）“在圓形基址上建墻，墻上覆圓錐形屋頂，屋頂中開有通窗孔，下有門，此建筑外露部分較少，因而深密”[7]。由此可見，中國早期建筑以獨立空間為主，并未分割成各個小空間，因此早期“室”指獨立整體的空間即“房屋”。

又見《大字典》中“室”部分義項釋義，有所欠缺，值得商榷。

《大字典》“室”義項三為家、戶，所引始見例為《管子·乘馬》：“上地方八十里，萬室之國一，千室之都四”。[2]993例證較晚，且為孤證，其實周代文獻中已出現(xiàn)“家”之意?！渡叹龝返谑侗亍罚骸八膽?zhàn)之國，不能以萬室之邑舍巨萬之軍者，其國危?！痹结ⅲ骸叭f室之邑即萬家之邑?！盵8]《尚書·周書·仲虺之誥》：“攸徂之民，室家相慶。”[3]235《詩經(jīng)·國風·召南》：“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獄？雖速我獄，室家不足！”[4]81毛傳：“室內(nèi)曰家?！盵4]980速，招致。朱熹集傳：“速，召致也。”[4]62“速我獄”即陷我入獄。“無家”即沒有家?！对娊?jīng)·國風·檜風》：“樂子之無室?！盵4]465樂，羨慕?！吨芤住は缔o上》：“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樂而玩者，爻之辭也?！盵9]263-264唐孔穎達疏：“言君子所樂而習玩者，是六爻之詞?！盵9]264在此“樂”有“羨慕”之意，“室”指家室的拖累?？追f達疏引李巡曰：“（家）謂門以內(nèi)也?！盵10]又《爾雅·釋宮》：“牖戶之間謂之扆，其內(nèi)謂之家。”[11]137“室”釋為家，“室家”同義連用都釋為家?！豆茏印そ涞诙罚骸拔章芳椅迨移淙瞬恢?，大仁也哉，其朋乎！”[12]王引之曰：“路，讀為露。露家，貧困之家也?！盵13]476“五十室”即五十戶?！蹲髠鳌こ晒吣辍罚骸笆┦现?，有百室之邑?！盵14]794百室即百戶。百，舉成數(shù)。

圖1 西安半坡遺址

《大字典》中“室”作倉屋義失收。《說文解字注》：“室，實也。以疊韻為訓?！盵5]609古者前堂后室。《爾雅注疏》卷五：“室，實也。人物實滿其中也?！盵11]770引伸之則凡所居皆曰室。人所居為房屋，物所居則依據(jù)上下文可得“糧倉、府庫”義?！对娊?jīng)·周頌·閔予小子之什》：“以開百室，百室盈止，婦子寧止。”[4]1362-1363楊任之：“百室，盛谷的糧倉?！备吆啵骸鞍偈?，眾多的糧倉。”[4]1362寧，安閑無事?！秶Z·魯語上》：“公曰：‘室如懸磬，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怒？”[15]171室，作府庫解。懸磬，懸掛起來的磬，這里比喻府庫空虛。

“室”可指地名?！蹲髠鳌ふ压哪辍罚骸八脑?、三涂、陽城、大室、荊山、中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盵14]1192太室、荊山、中南，都是九州中的險要地方，它們并不屬于一姓所有。陸德明釋文：“大室即中嶽嵩高山也，在豫州?！盵10]《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匯編官常典勛爵部之4》周幽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為，做、干，此為舉行。太室之盟，即太室的盟會，裴駟集解引杜預曰：“太室，中嶽也?！盵10]

“室”指暗中的。《逸周書·大匡》：“無粥熟，無室市，權內(nèi)外以立均?！敝煊以ａ專骸笆兄薪嘀?，市于室者?！盵16]室由房屋引申出于房屋內(nèi)交易，不為他人所知，即暗中的，私下的。

二、室、宮、宅、房職能分工

同義詞各自的義位聚合中，部分義位重合，但多數(shù)義位都不同，這與同義詞各自的核心義不同有很大關系，因此，分析核心義有助于辨析同義詞?！笆摇保骸墩f文》：室，實也。從宀，從至。至，所止也。按“至”從倒矢，從一，像箭著地形，有到達之意?！笆摇北玖x可考為房屋，指所居的整體空間。但隨時代發(fā)展，其含義也發(fā)生極大變化。本部分結(jié)合“室”與“宮”“宅”“房”分析其職能。

（一）“室”的“房屋”義同“屋間、內(nèi)室”義

“室”由最初指向整體空間繼而轉(zhuǎn)指大空間內(nèi)的小空間，即“房間、內(nèi)室”之義?！胺块g”一意的產(chǎn)生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隨時代經(jīng)濟各方面的發(fā)展，人類需求增長，人們將房屋分隔成了多個空間（見圖2）。徐江勝認為人類活動過程中，主觀世界誕生了新的概念，這新的概念就是新義，它的誕生并不是在“語言界”，而在人類的“認知界”。[17]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和生活水平提高，居住房屋的規(guī)模逐漸增大，為了適應家庭需要，人們將房屋分隔成了多個空間。概念需要確立一個相對固定的語音來稱說它（音義結(jié)合），這時由于意義上的聯(lián)系，人們首先聯(lián)想到了語言中已經(jīng)有的詞（shi，房屋），于是借用這個詞來稱說“房間”這個概念，由此一個新的音義結(jié)合體或新詞（shi，房間）就產(chǎn)生了，因此引申出了“房間、內(nèi)室”一義。

據(jù)文獻，“室”的“房間”義早已產(chǎn)生，《韓非子·十過》：“桓公渴餒而死南門之寢、公守之室，身死三月不收，蟲出于戶。”[18]陸德明釋文：“餒，奴罪犯，餓也?！盵2]4747“公守”作“守衛(wèi)”講。《禮記·喪大記第二十二》：“君夫人卒于路寢，大夫世婦卒于適寢，內(nèi)子未命，則死于下室，遷尸于寢，士之妻皆死于寢。”[19]1236“公守之室”“下室”中的“室”都是“房間”義。

圖2 二里頭遺址復原圖①

又因“室”，從宀，從至。室屋者，人所至而止也。人在房間中止息，位于空間內(nèi)部，又可為“內(nèi)室”。

二是由于“宮”“屋”“宅”等分化了“室”表房屋義的使用空間，因此發(fā)生了義位的轉(zhuǎn)移，逐漸用“室”來表示房間、內(nèi)室，即大空間中每個分隔的小空間。在周代就已有“宮”“屋”“宅”表示房屋之意，三者分擔了“室”表示房屋的使用空間，使得“室”一般情況下表示大空間中的某一空間，如現(xiàn)在仍說的臥室、寢室、教室等。

“宮”“屋”“宅”“室”雖都可以表示房屋，但在具體實際使用時各自職能有分工?！皩m”“室”一般用于指一個整體的空間，二者在一定程度上可通用；“屋”一般用來指偏屋，“宅”一般指居住的區(qū)域或者所在之地較大、較寬。（下文詳述）

（二）“室”“宮”之別

《說文解字》：“宮，室也。從宀，躳省聲。”[1]358甲骨文或作，由‘宀’、‘’二字構(gòu)成。從宀，示其為屋室。從者，聲符，注明音讀，兼表義。甲骨文或作，像屋室相聯(lián)之形，為宮之初文，在六書中屬于象形。甲骨文或作，下體變易作。[20《]詩·小雅·白華》：“鼓鐘于宮，聲聞于外?！薄对娊?jīng)·定之方中》：“定之方中，作于楚宮。”[4]196毛傳：“楚宮，楚丘之宮也?！盵4]19“6楚宮”為故宮殿名。又《左傳·襄公三十一年》：“公作楚宮。”[14]1125杜預注：適楚，好其宮，歸而作之。《尚書·商書·太甲》：“予弗狎于弗順，營于桐宮，密邇先王其訓，無俾世迷?！盵3]25“0桐宮”相傳是湯的埋葬之地，為商代桐地的房屋。伊尹曾經(jīng)放太甲在這里。“宮”即房屋，指整體空間。

《大字典》“宮”義項一為房屋的通稱[2]993。《爾雅·釋宮》：“宮謂之室，室謂之宮?！盵6]436強調(diào)“宮”“室”渾言義同?！吨芤住は缔o下》：“上古穴居而野處，后世圣人易之以宮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盵9]302唐韓愈《原道》：“木處而顛，土處而病也，然后為之宮室?！薄皩m室”同義連用，皆指房屋，整體空間。焦循《孟子正義》：“古者貴賤同稱宮，秦漢以來惟王者所居稱宮焉?！盵21]指出了秦漢以來帝制籠罩下，“宮”專用皇室或貴族的居住的空間。由梁思成《中國建筑史》引戰(zhàn)國時代“采桑獵鈁拓本宮室圖”旁證“宮室”指整體的房屋。[22]16-17

雖“宮”“室”都可以表示房屋，但仍然有細微差別。“室”在古時一般用指正室。王國維《觀堂集林》：“故室者，宮室之始也。后世彌文，而擴其外而為堂，擴其旁而為屋，或更擴堂之左右而為廂，為夾，為個。然堂后及左右房間之正室，必名之曰室，此名之不可易也?！盵23]因此，通言之，宮謂之室，室謂之宮；析言之，則為所謂室者，必指堂后之正室，而堂、屋、廂都不可用“室”來命名。

（三）“室”“宅”之別

《說文解字》：“宅，所讬也。從宀，乇聲?！盵1]353甲骨文作，由‘宀’、‘乇’二字構(gòu)成。從宀，示為房屋。從乇，聲符，注明音讀。學者或謂宅，從乇，示寄托之義，會人所托居第住處之義。[5]22《5大字典》“宅”義項二為住處，居住的區(qū)域。[2]99《2尚書·周書·洛誥》：“公既定宅，怦來，來視予卜休恒吉。”[3]47“9宅”，居住的地方。“定宅”，確定居住地域?！对娊?jīng)·商頌·玄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盵4]1444鄭玄箋：“自契至湯，八遷始居毫之殷地而受命?！盵4]144《4荀子·王制》：“順州里，定廛宅，養(yǎng)六畜，閑樹藝?！焙萝残性唬骸扳苷灾^邑里之居，在市曰舍，在田曰廬?！盵24]此以廛宅并言，則廛在市，宅在邑。“宅”所在地大、寬。晉陶淵明《歸園田居五首》之一：“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宅”在此指宅基地?！队衿ゅ膊俊罚骸罢酥釉徽?。”又《正字通·宀部》：“宅，今謂屋為宅?！盵2]994由此可見，“宅”可指住宅、屋舍，一個或一片整體空間；也指居住區(qū)域，即某個區(qū)域?！渡袝ぶ軙ざ喾健罚航駹柹姓瑺栒睜柼?，爾曷不惠王熙天之命？[3]545“宅爾宅”，居住在你的房屋。《北齊書》卷十七：“金病，帝幸其宅臨視，賜以醫(yī)藥，中使不絕?！盵25]“宅”指宅院。后世“宅”傾向于指較整體的住宅區(qū)域，與“室”“宮”“屋”有區(qū)別。李勁松《園院宅釋》：“宅是建筑之原型，建筑之根本在場所的創(chuàng)造?！盵26]“宅”傾向于指較為寬泛的空間區(qū)域，與“室”“宮”“房”區(qū)別開來。

（四）“室”“房”之別

圖3 山西岐山鳳雛西周建筑遺址平面圖③

“宮”“房”“宅”“室”雖都可以表示房屋，但在具體實際使用時各自職能有分工?！皩m”“室”一般用于指一個整體的空間，二者在一定程度上可通用但有細微差別，古時一般稱“正室”為“室”；“房”一般用來指偏房；“宅”傾向于指較為寬泛的空間區(qū)域，與“室”“宮”“房”區(qū)別開來。

三、“室”詞義源流演變

《認知語言學》說：“語言深深扎根于認知結(jié)構(gòu)中。隱喻是一種重要的認知模式，是新的語言意義產(chǎn)生的根源。隱喻利用一種概念表達另一種概念，需要這兩種概念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這種關聯(lián)是客觀事物在人的認知領域的聯(lián)想。”[27]派生的途徑就是引申，大體分為隱喻和轉(zhuǎn)喻兩種方式。隱喻就是詞義通過比喻方式獲得的意義，這種意義是某種比喻方式長期運用，從而把臨時意義固定在了一個詞中，成為了一項派生意義。派生意義和本義之間具有相似性關系?！笆摇北玖x為“房屋”?！笆摇庇伞胺课荩ㄈ怂樱绷x隱喻引申出“房間、內(nèi)室”義，以及物所居的“倉屋”義以及“刀劍的鞘”一義?！稜栄拧め屍鳌罚骸暗吨髦^之室?！盵11]147《方言》卷九“劍削”條：“自關而東或謂之廓，或謂之削。”顏師古注：“削，謂刀劍室也。”[2]993《史記·刺客列傳》：“拔劍，劍長，操其室?！盵28]司馬貞《索隱》：“室謂鞘也。”[10]

“室”由“房屋（人所居）”義轉(zhuǎn)喻引申出“家、戶（量詞）”義，主要指“室內(nèi)”，房屋里邊或者大門以內(nèi)的地方。毛傳：“室內(nèi)曰家?！笨追f達疏引李巡曰：“謂門以內(nèi)也?！盵4]189

“室”由“房屋（人所居）”義轉(zhuǎn)喻引申出“暗中的”一義。《逸周書》卷二：“無粥熟，無室市?！盵16]“室市”謂私下交易禁賣之物。

“室”由“房屋（人所居）”義轉(zhuǎn)喻引申出家人、妻子、家臣義，為“房屋里面的人”，意義相關性。《詩經(jīng)·國風·邶風》：“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謫我?！盵4]170鄭玄箋：“我從外而入，在室之人更迭遍來責我，使己去也?！盵4]170“室人”指家中的人?！抖Y記·昏義》：“婦順者，順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當于夫，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蓋藏?！盵19]1622孔穎達疏：室人，經(jīng)既言順于舅姑，乃和于室人，是在室之人，非男子也。[10]1423“室人”指丈夫家中的平輩婦女。

又“房屋（物所居）”轉(zhuǎn)喻引申出“家產(chǎn)、家財”義?！蹲髠鳌ふ压辍罚骸拔岢黾臼希鴼w其室于公。”[14]1174杜預注：“室，季氏家財?！表f昭注：“室，家資也?！盵13]

“室”由“房屋（人所居）”轉(zhuǎn)喻引申出“朝廷、朝代”義?！渡袝ぶ軙た低踔a》：“雖爾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無遺鞠子羞！”[3]612《尚書·夏書·胤征》：“今予以爾有眾，奉將天罰。爾眾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盵3]222“王室”指王朝、朝廷。《國語》卷第二十：“君若不忘周室，而為弊邑宸宇，亦寡人之愿也。”[15]572《國語》卷第二：“幽王既滅，鄭武公以卿士夾輔周室。”[15]46

“室”由“房屋（人所居）”轉(zhuǎn)喻引申出“墳墓”義，也即人死后所居之地?！对娊?jīng)·唐風·葛生》：“百歲之后，歸于其室?！盵4]402鄭玄注：“室，猶冢壙?！盵4]402《山海經(jīng)·中山經(jīng)第五》：“苦山、少室、太室皆冢也，其祠之，太牢之具，嬰以吉玉。”孔穎達疏：“太室，室之大者，故為清廟。廟有五室，中央曰太室?！盵29]《呂氏春秋·節(jié)喪》：“題湊之室，棺槨數(shù)襲，積石積炭，以環(huán)其外。”高誘注：“室，槨藏也?！盵30]

“室”由“房屋（人所居）”轉(zhuǎn)喻引申出星宿，星名。北方玄武七宿第六宿，屬于二十八宿，通常稱為“營室”?！稜栄拧め屘臁分性觥盃I室謂之定”，[11]178又《鄘風·定之方中》：“定之方中，作于楚宮?！盵4]196定，北方之宿，營室星也。此星昏而正中，夏正十月也。于是時可以營制宮室，故謂之營室。

“室”可作姓氏。《遼史·室昉傅》：“室昉，字夢奇，南京人。”[31]室昉為契丹族人。

“室”由“房屋（人所居）”轉(zhuǎn)喻引申出“機關、工廠、學校等內(nèi)部的工作單位?！币涣x，如辦公室、教室、資料室等，具有相關性，人工作的地方。

“室”由本義“房屋”一義通過隱喻和轉(zhuǎn)喻引申出諸多義項。又《大辭海·詞匯學》引申方式還可分為：鏈條式引申（連鎖式引申）、輻射式引申和綜合式引申。[32]鏈條式引申就是詞義的線條式引申，即由詞的甲義引申出乙義，又由乙義引申出丙義，依次向單一方向發(fā)展。如：早→朝見、朝拜→朝廷→朝代；輻射式引申又稱放射式引申，即以詞的某一詞義為引申中心，向不同方向引申出其他的意義。引申中心可以是詞的本義也可以是詞的引申義。如：“開弓”發(fā)散性引申出“拉”“引導”“延長”等義項；綜合式引申：綜合詞義的連鎖式引申和輻射式引申的詞義引申方式。我們據(jù)此描述“室”的詞義引申過程如下：

四、結(jié)語

本文認為《漢語大字典》應認定“室”的本義為“房屋”，另補充了《漢語大字典》失收的倉屋、府庫義；“室”與“宮”“房”“宅”在“房屋”義上一度有重合關系，但隨著事物的發(fā)展，它們之間出現(xiàn)了義位的分化和轉(zhuǎn)移?！皩m”“室”二者都可用來指房屋（整體空間），區(qū)別來講，古時一般稱“正室”為“室”；“房”一般用來指偏房；“宅”傾向于指較為寬泛的空間區(qū)域?！笆摇钡亩鄠€義項之間的引申關系為通過隱喻引申出房間、內(nèi)室、物所居的倉屋、及刀劍的鞘等義；通過轉(zhuǎn)喻引申出家（戶）義、暗中的、家人、妻子、家臣、家產(chǎn)、家財、朝廷、墳墓、星宿等義。

注釋：

①河南偃師二里頭遺址是迄今發(fā)現(xiàn)的我國最早的庭院式木架夯土建筑。

②《漢語大詞典》：偏房：指正屋旁邊的屋子。王西彥《古屋》第一部第一：“正屋和偏房的小堂屋，四壁布滿各種木鐫的書畫和匾額?！币ρ┷蟆堕L夜》十九：“瓢子九和他的票屋擁擠在兩邊偏屋?！盵13]

③陜西岐山鳳雛的西周早期遺址是我國已知最早、型制最嚴謹?shù)乃暮显航ㄖM院落，中軸對成，前堂后室，大門有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