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曦,葛 暢,叢 珊,王靈銳,文清慧,羅 劍,羅 莉
(新疆醫(yī)科大學 1第一附屬醫(yī)院風濕免疫科,2第一臨床醫(yī)學院,烏魯木齊 830054)
類風濕關節(jié)炎(Rheumatoid arthritis,RA)是一種慢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其病理基礎為侵蝕性滑膜炎癥、骨和關節(jié)軟骨進行性破壞,最終導致關節(jié)畸形功能障礙[1]。RA 全球發(fā)病率約為0.5%~1%,我國RA患者約有500 萬人,其中女性患病率較高[2-3]。樹突狀細胞(Dendritic cells,DCs)、T 細胞介導的自身免疫活化異常在RA 的發(fā)生與發(fā)展中起著重要作用。DCs是體內(nèi)抗原呈遞能力最強的抗原提呈細胞(Antigen presenting cell,APC),具有誘導初始型T 淋巴細胞分化,激活免疫應答和誘導免疫耐受能力[4]。RA 患者滑膜組織中成熟的DCs呈高表達,可通過高表達的共刺激分子和MHC-II 分子誘導CD4+T 細胞活化介導炎癥反應[5]。因此抑制DCs 成熟,誘導免疫耐受可緩解RA 病情。 白喉烏頭(Aconitum leucostomum Worosch.)是毛莨科烏頭屬的多年生草本植物產(chǎn)于新疆北部地區(qū),常以根部入藥,具有祛風除濕、溫經(jīng)止痛的功效[6]。單體1(Delvestidine)和單體4(氨茴酰牛扁堿)是白喉烏頭發(fā)揮抗RA 作用的主要活性成分[7]。研究表明,白喉烏頭能夠減輕膠原誘導關節(jié)炎(Colla?gen induced arthritis,CIA)大鼠關節(jié)腫脹度,減少炎性細胞浸潤,緩解CIA大鼠關節(jié)癥狀[8],但其作用機制尚不明確。本研究通過建立CIA大鼠模型,分析檢測白喉烏頭對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表達的影響,進一步探究白喉烏頭治療RA的作用機制。
1.1 實驗動物60 只SPF 級雄性SD 大鼠,6~8 周齡,體重(200±20)g,購自新疆醫(yī)科大學動物實驗中心[動物許可證號:SYXK(新)2016-0001]。所有大鼠在23℃~25℃,55%~60%濕度環(huán)境中,保持正常晝夜節(jié)律,自由進食和飲水,適應性喂養(yǎng)1 周后進行后續(xù)實驗。
1.2 試劑與儀器白喉烏頭總生物堿(辰光生物科技公司,HA001011)、單體1:Delvestidine(辰光生物科技公司,HB001005)、單體4:氨茴酰牛扁堿(辰光生物科技公司,HA001017),雷公藤多苷片(遠大醫(yī)藥黃石飛云制藥公司,Z42021212),牛II型膠原(美國Chondrex公司,20022),完全弗氏佐劑(美國Sigma 公司,F(xiàn)5881),重組Anti-CD11c 抗體(美國abcam 公司,ab52632),Anti-MHC ClassII 抗體(美國abcam 公司,ab55152),ELISA 試劑盒(聯(lián)科生物技術有限公司),酶標儀(美國Thermo 公司,VL0LA0D2),光學顯微鏡(日本OLYMPUS 公司,CX43),數(shù)顯游標卡尺(日本Mitutoyo公司,500-180-30)。
1.3 方法
1.3.1 制備CIA 大鼠模型將2 mg/mL 的牛II 型膠原溶于0.05 mol/L 的冰乙酸中,得到終濃度為4 mg/mL的牛II 型膠原乙酸溶液,4℃過夜,充分溶解,加入等體積完全弗氏佐劑充分乳化[9]。于大鼠左足跖部、尾根部及皮背部皮下注射牛II 型膠原乳劑(0.3mL/只)進行初次免疫,1 周后,將上述膠原乳劑同部位進行加強免疫。
1.3.2 分組及干預措施將所有大鼠按隨機數(shù)字表法分為正常組、模型組、陽性藥組(雷公藤多苷組)、總生物堿組、單體1 組、單體4 組,每組各10 只,除正常組外,其余組大鼠建立CIA 大鼠模型,初次免疫3 周后(即加強免疫2周后),參照文獻[10]進行灌胃,總生物堿組給予45 mg·kg-1·d-1的總生物堿灌胃,單體1組給予98 mg·kg-1·d-1的單體1 灌胃,單體4 組給予98 mg·kg-1·d-1的單體4灌胃,陽性藥組給予1 mg·kg-1·d-1的雷公藤多苷片灌胃,正常組給予2 mL/d 的生理鹽水灌胃,模型組給予2 mL/d 的生理鹽水灌胃。藥物干預劑量依據(jù)查閱白喉烏頭毒理學資料及相關文獻,通過半數(shù)致死量計算出適宜給藥濃度[8,11],且經(jīng)預實驗證實。
1.3.3 各組大鼠關節(jié)腫脹度、關節(jié)炎指數(shù)評分游標卡尺分別測量造模前后第3、4、5、6、7 周大鼠左后足踝關節(jié)直徑,由2 名工作年限5 年以上,具有副研究員以上職稱的專業(yè)動物實驗人員同時測量,取兩者平均值。關節(jié)腫脹度(%)=(給藥后每周關節(jié)直徑-造模前關節(jié)直徑)/造模前關節(jié)直徑×100%;關節(jié)炎指數(shù)評分(Arthritis index,AI)是評定CIA 大鼠模型造模成功與否的標準,AI評分標準[12]:無關節(jié)紅腫為0 分,小趾關節(jié)輕度腫脹為1 分,趾骨關節(jié)及足趾紅腫為2分,踝關節(jié)以下均紅腫為3 分,包含踝關節(jié)在內(nèi)的全部足趾腫脹為4 分。AI 評分≥6 分提示CIA 大鼠造模成功,分值越高代表致炎效果越充分,關節(jié)炎模型建立越成功。
1.3.4 組織病理學檢測給藥4周后處死所有大鼠,取各組大鼠踝關節(jié),置于4%多聚甲醛溶液,固定24 h,置于10%EDTA 脫鈣液中脫鈣4 周,待針刺關節(jié)無阻力或阻力很小時,即完成脫鈣。標本脫水浸蠟、包埋、切片,蘇木素-伊紅(Hematoxylin-eosin,HE)染色,置于顯微鏡下觀察踝關節(jié)滑膜病理形態(tài)(×100)。
1.3.5 ELISA 法檢測血清炎癥因子水平腹主動脈采集血液,室溫靜置20 min,待血液自然凝固,離心取上清液,根據(jù)ELISA 試劑盒說明書進行操作,分別檢測各組大鼠血清炎癥因子白細胞介素-1β(Interleukin-1β,IL-1β)、白細胞介素-4(Interleukin-4,IL-4)、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白細胞介素-10(Interleukin-10,IL-10)、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的光密度(OD)值。
1.3.6 免疫熒光雙重染色檢測踝關節(jié)滑膜組織中DCs踝關節(jié)滑膜石蠟切片,烤片、脫蠟、抗原修復,加入0.3%牛血清蛋白,室溫孵育,封閉30 min。于切片關節(jié)滑膜部位依次加入一抗,4℃孵育過夜,加入二抗,避光,37℃恒溫箱內(nèi)孵育30 min,加入4',6-二脒基-2-苯基吲哚(4',6-diamidino-2-phenylindole,DAPI)熒光染液,孵育5 min,封片,置于熒光顯微鏡下觀察(×200)。
1.4 統(tǒng)計學處理采用SPSS22.0 統(tǒng)計軟件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各組大鼠關節(jié)腫脹度、關節(jié)炎指數(shù)評分比較初次免疫第3 周,各組大鼠關節(jié)炎指數(shù)AI 評分≥6 分,CIA模型造模成功。灌胃4周后,與正常組大鼠比較,模型組大鼠關節(jié)腫脹度顯著升高,AI 評分顯著升高,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與模型組比較,陽性藥組、總生物堿組、單體1 組、單體4 組大鼠初次免疫后第6 周、第7 周關節(jié)腫脹度顯著改善,AI 評分顯著下降,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圖1)。
圖1 各組大鼠關節(jié)腫脹度、關節(jié)炎指數(shù)評分比較
2.2 各組大鼠踝關節(jié)組織病理學結果HE 染色結果顯示,正常組大鼠滑膜細胞排列規(guī)則,表面光滑,關節(jié)滑膜邊界清晰,無炎性細胞浸潤,無血管增生;模型組大鼠滑膜細胞排列紊亂,層數(shù)明顯增多,細胞間纖維結締組織增生、水腫和有大量炎性細胞(單核細胞、多核細胞、淋巴細胞等)浸潤,滑膜毛細血管增生,擴張的腔內(nèi)充滿紅細胞;陽性藥組、總生物堿組、單體1 組及單體4 組大鼠滑膜組織結構排列較模型組整齊,可見不同程度炎癥細胞浸潤,且均較模型組減少,可見少量毛細血管增生充血(圖2)。
圖2 各組大鼠踝關節(jié)組織病理學結果(×100)
2.3 各組大鼠血清中IL-1β、IL-4、IL-6、IL-10、TNF-α 表達水平比較與正常組比較,模型組大鼠血清中IL-1β、IL-6、TNF-α 水平均顯著升高,IL-4、IL-10 水平均顯著下降(P<0.05~0.01);與模型組比較,陽性藥組、總生物堿組、單體1 組和單體4 組大鼠血清中IL-1β、IL-6、TNF-α 水平均顯著下降,IL-4、IL-10水平均顯著升高(P<0.05~0.01)(圖3)。
圖3 各組大鼠血清中IL-1β、IL-4、IL-6、IL-10、TNF-α表達水平比較
2.4 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在CIA 大鼠踝關節(jié)滑膜組織中的表達情況免疫熒光雙重染色結果顯示,與正常組比較,模型組大鼠中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表達量明顯升高(P<0.01);與模型組比較,陽性藥組、總生物堿組、單體4 組大鼠中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表達量降低(P<0.05~0.01)。其中,總生物堿組、單體4 組大鼠CD11c+DCs表面MHC-II 分子表達量與陽性藥組大鼠差異性較小,單體1 組大鼠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表達量較模型組大鼠降低,但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圖4、表1)。
表1 各組大鼠CD11c+DCs表面MHC-II分子表達情況(±s,個/HPF)
表1 各組大鼠CD11c+DCs表面MHC-II分子表達情況(±s,個/HPF)
注:與正常組比較,##P<0.01;與模型組比較,*P<0.05,**P<0.01。
組別正常組模型組陽性藥組總生物堿組單體1組單體4組共定位雙陽性細胞計數(shù)26.78±10.06 55.22±13.35##34.00±6.73**33.11±13.20**45.33±4.69 42.11±7.42*
圖4 CD11c+DCs表面MHC-II分子在CIA大鼠關節(jié)滑膜組織中的表達情況
RA 是一種復雜免疫途徑介導的慢性炎癥性疾病,在RA 中DCs 調節(jié)T 細胞活化功能發(fā)揮著重要作用[13]。DCs 是目前發(fā)現(xiàn)機體功能最強的抗原呈遞細胞,其基本功能是識別、攝取、處理加工及提呈抗原,并直接激活初始型CD4+T 細胞刺激基礎免疫應答,誘導輔助型T 細胞1(Th1)和輔助型T 細胞2(Th2)細胞分化。DCs 按照成熟活化狀態(tài)可分為成熟DCs(mDCs)和未成熟DCs(imDCs),正常生理狀態(tài)下大多DCs 處于未成熟狀態(tài),分布在外周組織和淋巴結中,具有強大的抗原攝取能力,維持外周免疫耐受。CD11c是DCs經(jīng)典的標記分子,可表達于mDCs和im?DCs表面,本課題組前期研究表明,在RA患者關節(jié)液中CD11c+mDCs 聚集,關節(jié)液內(nèi)成熟DCs 含量與RA患者疾病活動度、炎癥反應呈正相關[14],這表明RA患者關節(jié)炎癥誘發(fā)DCs 成熟并使其聚集于炎癥部位。李夢圓等[5]研究同樣表明,RA 患者滑膜液中CD11c+mDCs 含量顯著升高,分泌大量炎癥因子誘發(fā)炎癥反應。此外,免疫炎癥狀態(tài)下,抗原刺激imDCs遷移至炎癥部位獲得成熟表型,使mDCs 表面MHC-Ⅱ分子(DCs 成熟標記物)大量表達[15],分泌促炎細胞因子TNF-α、IL-1β、IL-6 等,進一步促進DCs 成熟,增強其抗原遞呈能力,激活機體免疫應答。同時,受IL-10等抑制因子的影響,mDCs能夠抑制T細胞功能并介導免疫耐受[16]。因此通過抑制DCs 活化與成熟,影響T 細胞相關炎性因子釋放是緩解關節(jié)炎癥的有效途徑。
本研究證實模型組大鼠關節(jié)滑膜組織中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高表達,說明mDCs 在滑膜組織聚集誘發(fā)炎癥反應。初次免疫第3 周開始灌胃給藥4周后,總生物堿組、單體1組及單體4組大鼠關節(jié)滑膜組織中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表達量均下降,這與Wang 等[17]研究結果一致。提示白喉烏頭能夠降低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表達,即下調mDCs 含量。同時本研究發(fā)現(xiàn)模型組大鼠血清中促炎因子TNF-α、IL-1β、IL-6 水平明顯升高,IL-4、IL-10 水平明顯下降,初次免疫第3 周開始灌胃給藥4 周后,陽性藥組、總生物堿組、單體1 組及單體4組大鼠血清中促炎因子TNF-α、IL-1β、IL-6水平顯著下降,IL-4、IL-10 水平顯著升高。這提示灌胃給藥后,滑膜組織中CD11c+DCs 表面MHC-II 分子表達量下降,即mDCs 表達量降低,致使炎癥因子TNF-α、IL-1β、IL-6 釋放減少,抑炎因子IL-4、IL-10 升高誘導免疫耐受。
綜上所述,白喉烏頭可能通過抑制CD11c+DCs表面MHC-II 分子表達,抑制DCs 分化與成熟,調節(jié)相關炎癥因子的釋放,改善CIA大鼠模型的關節(jié)癥狀及炎癥,為白喉烏頭緩解類風濕關節(jié)炎作用機制提供了實驗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