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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歷史的童年靈光

2022-07-09 13:47布莉莉
百家評論 2022年3期
關鍵詞:兒童文學

布莉莉

內(nèi)容提要:在《有鴿子的夏天》中,劉海棲深入記憶的甬道調(diào)動起全部的童年經(jīng)驗,以高妙的敘事藝術和簡凈生動的“可聽化”語言為我們講述了一段歷史褶皺里的童年往事。小說以海子“養(yǎng)鴿子、丟鴿子、找回鴿子”為主要敘事線索,同時在敘事主干之外又鋪衍開野氣蓬勃的少年群像和那個年代獨特的生活情味。此外,小說中綿密生動的物質(zhì)書寫頗為醒目,“物敘事”不僅推動了小說的敘事進程,亦抵達了對文化、歷史、社會場域的繁復指認。正是這種對歷史現(xiàn)實的及物性呈現(xiàn),使得劉海棲的童年小說相對其他兒童書寫呈現(xiàn)出一種厚重悠長的美學余味。

關鍵詞:劉海棲? 《有鴿子的夏天》? 兒童文學? 物敘事

縱觀新世紀以來的兒童文學作品,呈現(xiàn)出兩種較為明晰的寫作趨向:一類多聚焦于當代都市兒童的校園生活(如楊紅櫻的“淘氣包馬小跳系列”、周志勇的“臭小子一大幫叢書”、鄭春華的“非常小子馬鳴加系列”等),描寫他們淘氣頑皮、趣味橫生的校園和家庭生活;另一類則超離了現(xiàn)實,揮灑著豐沛的想象力在奇幻的世界里展翅翱翔(如殷健靈的《風中之櫻花》、楊萍的“魔界系列”、薛濤的《精衛(wèi)鳥與女娃》《夸父與小菊仙》《盤古與透明女孩》等),營構出一個個光怪陸離的故事。面對業(yè)已高度成熟的兒童文學敘事傳統(tǒng),劉海棲顯示了充分的美學自覺,他曾坦言:“我的童話都是建立在生活的基礎上的,我不善于上天入地,我也不善于穿越古今,雖然那些東西也很棒,也為小讀者喜愛,但我做不來,硬去做肯定做不好。我的童話基本上都來源于生活經(jīng)驗,建立在真實基礎上,都能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找到影子。”a在《有鴿子的夏天》《街上的馬》等以“山水溝街”為地理時空架構的兒童小說中,劉海棲回望生命的原處,調(diào)動起全部的童年經(jīng)驗,將記憶深處的童年生活付之筆端。這種深深根植于自己生命經(jīng)驗的飽滿而生動的書寫,指引著我們一步步走進歷史場域中兒童的真實生活,去觸摸那些遺落在歷史褶皺中的童年靈光。

一、永恒的童年靈光

葡萄牙作家佩索阿(Fernando Pessoa)曾經(jīng)寫道:“寫作如同對自己進行一場正式的訪問。我有特殊的空間,靠別的什么在想象的間隙中回憶,我在那里欣悅于自己的分析,分析那些自己做過然而不曾感受過的東西,那些不曾被我們窺視過的東西——它們像一張懸在黑暗中的畫。”b劉海棲在《有鴿子的夏天》中,以“山水溝街”架構起回憶坐標,對自己的童年生活進行了正式訪問。他穿過錯綜復雜的記憶的甬道,將那些逐漸消沉于歷史長河里的童年時光細致打撈,孩子們的歡樂與哀憂、受挫與希冀、尊嚴與價值均被細心記錄和收藏,而那張記憶中“懸在黑暗中的畫”亦在書寫的燭照下慢慢顯影。

《有鴿子的夏天》以海子“養(yǎng)鴿子、丟鴿子、找回鴿子”為主要敘事線索,海子對二米家鴿群的艷羨、被趙理踐贈予鴿子的雀躍、喂養(yǎng)鴿子的勤謹、弄丟鴿子的哀痛、找回鴿子的歡欣,那些孩童時期瑣碎而平凡的生命經(jīng)驗和情緒印痕均被細膩地予以捕捉并妥善收藏。小說中,在國營肉店賣肉的郭一刀因為被海子養(yǎng)的鴿子拉了一頭屎,惱恨在心,遂設法逮住了鴿子并想把它們吃掉。面對郭一刀蠻橫無理的霸占鴿子的行為,海子和小伙們幾番索求無果,他們該如何化解這一矛盾呢?孩子們央求在山水溝街備受尊重的德惠姨和曲叔前去交涉,在五金交電公司上班的德惠姨因為管著賣自行車、縫紉機和收音機等,所以“誰都想和她把關系搞好,尤其是家里有孩子要進工廠上班,或者是有人要結婚,一見她就低眉順眼地說好話,希望她能給幫上忙,搞到一輛自行車或者一架縫紉機。”c而身為醫(yī)生的曲叔也是山水溝街響當當?shù)摹叭宋铩?,因為“所有人都有可能生病,生了病就需要去醫(yī)院,去醫(yī)院就要找曲叔幫忙,給介紹大夫,幫掛號拿藥,如果要住院還要聯(lián)系病床。即使不去醫(yī)院,要是能碰到曲大夫,問些有關生病的問題,小病小災的馬上就解決了。”d然而郭一刀無所求于二者,德惠姨和曲叔最終也鎩羽而歸。最后,送“我”鴿子的趙理踐出面替“我”討回了鴿子,郭一刀自有他的利益權衡,他覺得“吃不吃鴿子事小,可要是得罪了送煤球的趙理踐,他老給我摻多了黃土的濕煤,我就倒了八輩子霉啦!”e

不難發(fā)現(xiàn),劉海棲在敘述“郭一刀霸占鴿子事件”這一海子初涉人世的關鍵性時刻,沒有刻意回避成人世界的運作邏輯,而是直接將孩童的單純與成人的世故裸呈并置。但是劉海棲并未像一般“成長小說”慣有的敘事模式那樣將其處理成“童真世界”向“成人規(guī)則”不可避免地滑落。他創(chuàng)造性地蕩開一筆,當?shù)禄菀?、曲叔交涉失敗后,海子燃燒著滿腔怒火單槍匹馬跑去找郭一刀理論,口中憤怒而執(zhí)拗地重復著“還我鴿子”。為了救回自己心愛的鴿子、信守對鴿子原主人胡衛(wèi)華“保護它們”“照顧它們”的諾言,海子甚至不惜以命相搏。與成人間物利交易的思維不同,兒童表現(xiàn)出未被現(xiàn)實生活邏輯規(guī)訓的蓬勃生命力量。在營救鴿子的過程中,我們似乎可以清晰地聽見海子生命內(nèi)部拔節(jié)生長的聲音,那是為捍衛(wèi)心中所愛而迸發(fā)出的明亮清新的勇氣和蓬勃上揚的生命意志。更有意味的是,小說最后郭一刀不僅將鴿子歸還給了海子,還送給了他一小塊豬肝,并聲稱“他這輩子就稀罕我這號的,有種!”f。這塊小小的豬肝不僅寄寓著郭一刀對海子勇氣和膽識的褒揚與嘉獎,同時也使得郭一刀的形象從單純的惡中擺脫出來,賦予了其明亮的人性底色和濃郁的生活情味,使得整部小說獲得了一種溫暖輕盈的動人力量。劉海棲善于發(fā)現(xiàn)并異常珍視這些“底層的珍珠”g,如果仔細搜尋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珍珠”其實散落于小說的各個角落,它們不僅存在于海子一往無前的孤勇里和郭一刀贈送給海子小小的豬肝里,還存在于二米母親送給二老扁家的窩窩頭中,存在于木匠王木根幫海子做的鴿籠中,存在于在德惠姨、曲叔、趙理踐為孩子們討回鴿子的奔走呼號中……在“物利交換”的洪流中,這些平凡人物和平凡生活中流動的純真、善意和溫暖如一條條游過身邊的小魚,正是這種柔軟和生機照亮了那個晦暗的時代,使我們不至于被冷漠而功利的叢林法則吞噬、裹挾而下。

曾經(jīng)有人擔心劉海棲描寫這些歷史褶皺里的童年往事,是否會引起當下小讀者們的共鳴。劉海棲說自己在創(chuàng)作時并不擔心,因為“這是我熟悉的生活,想起來、下起筆來就讓我感動,那些兒時伙伴就像鐵皮小青蛙玩具一樣蹦蹦跳跳地出來了”。h雖然對今天的孩子而言,那個年代略顯遙遠和貧瘠,然而孩子們卻分享著共同的童年靈光——“敏銳的感受性、真摯的情感、豐富的想象力和旺盛的生命活力”i。即使身處艱苦生活中,孩子們也擁有獲得飽滿生命體驗的法寶,我們且看“養(yǎng)鴿子大王”二米踩在灰瓦屋脊上神氣驕傲地揮舞著紅布、“搶菜大王”二老扁在下雨天的洪水中總能搶到最多的菜蔬、“杏核大王”鴨子靠右手拇指上的“魔鬼指甲”贏遍了小伙伴們的杏核、“軍棋大王”徐小杰將炸彈用得出神入化……他們像歡快的小馬駒一樣在“山水溝街”游蕩、奔跑、吵鬧,在杏核游戲、養(yǎng)鴿子、抽陀螺、打乒乓球、看畫書等活動中肆意揮灑著無窮無盡的生命的能量。孩子們這種全情投入、不知疲倦的游戲打鬧和盎然向上、勇敢探索的日常精神使其即使身處困厄年代仍有無窮歡樂的可能。這種不被現(xiàn)實束縛拘牽的人性靈光和豐沛自由的童年精神足以穿越歷史時空,持久地打動一代又一代讀者的心。

二、細膩的物質(zhì)書寫

有學者指出:“兒童小說本身也是一類特殊的童年史文獻?!眏劉海棲的“山水溝街”系列書寫,以對童年的詩意回眸,為我們觸摸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獨特的生活形態(tài)提供了隱秘路徑。在《有鴿子的夏天》中,劉海棲不厭其煩地對那個時代的物質(zhì)生活史予以細筆勾勒,小說中幾乎每一個章節(jié)都是以“物”來命名的,如“系紅布條的竹竿”“發(fā)大水去撈菜”“杏核大王”“趙理踐的禮物”“嘿,我有鴿子啦”“王木根做鴿子籠”“肉案子是怎樣失蹤的”“鴿子和豬肝”“鴿哨悠揚”等等。一定程度而言,這種對于“物”的細描,已經(jīng)構成了小說敘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們“影響(甚至決定)人物的行動,推動(甚至構成)敘事進程,參與(甚至建構)敘事作品的美學特質(zhì)?!眐如果對小說仔細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在《有鴿子的夏天》中,“鴿子”是整部小說敘事的核心樞紐,它占據(jù)并牽動著海子和小伙伴們的全部目光,它的到來、遺失、復歸影響著人物的行動、推動著故事的發(fā)展,并牽連出“山水溝街”各色的人物(如趙理踐、胡萬華、王木根、郭一刀、馬大嫂、德惠姨、曲叔等)。此外,“物”不僅作為小說的主要的再現(xiàn)對象參與了小說的敘事進程,甚至這些“物”本身已經(jīng)成為小說人物形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養(yǎng)鴿子大王”之于二米、“搶菜大王”之于二老扁、“杏核大王”之于鴨子、“軍棋大王”之于徐小杰等。正如有研究者所言,“作家在寫人時必定會寫到物,甚至會通過寫物來寫人。因為物在某種意義上延伸了人的自我,寫物常常能達到更好的寫人效果?!Z寶玉的通靈寶玉、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和魯智深的水磨禪杖,給讀者留下的印象無比強烈,物在這種情況下已經(jīng)與人緊密貼合、黏合甚至是融合,成了人物的外延或曰其想象的有機組成部分?!眑劉海棲深諳這一寫作秘訣,他在創(chuàng)作人物時往往將“物”與“人”并重,狀物的同時也是寫人,在“物”的映襯照耀之下,人物形象立體而生動。

值得注意的是,小說對“物”的書寫除了推動敘事進程以外,還抵達了對文化、歷史、社會場域的繁復指認。煤餅子、地排車、的確良襯衫、紅星牌罐頭、杏核游戲、抽陀螺、連環(huán)畫、白糖拌油渣兒、窩窩頭、鳳凰牌自行車、肉票等,這些帶有濃郁歲月痕跡的詞語紛至沓來,折射出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特有的時代光譜。劉海棲置身于記憶的暗房,將記憶底片中那些布滿灰塵、漸趨風化搖晃的詞語一一調(diào)度,這些詞語如靈媒般敞開了特定年代的文化樣貌和生活形態(tài),顯在或隱微地將與其相關聯(lián)的物、人、街道、城市和歷史的林林總總帶入到讀者的視域中來。在小說中,“杏核大王”鴨子贏遍了周圍小伙們的杏核,原來是為了讓媽媽做杏仁咸菜捎給在陜西支援大三線建設的爸爸;取水巷養(yǎng)鴿子大名鼎鼎的胡衛(wèi)華因為出身不好被下放農(nóng)村,無奈只得忍痛割愛將鴿子送給別人;而在那個憑票購物的年代,郭一刀因為掌握著人們對肉和油脂的渴望,成為“山水溝街”誰也不敢得罪的對象;徐大杰因為擁有一輛鳳凰牌大鏈盒自行車而虜獲了所有小伙伴艷羨的目光。正如有研究者所言:“無論文本表層的物質(zhì)細節(jié)多么瑣碎或看似無關緊要,但通過彼此之間的相關性可以獲得一種‘闡釋性力量’,使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突然‘被注入深層含義’?!眒可以說,正是這些日常物質(zhì)細節(jié)的繁密織綴,構成了小說敘事的歷史語境,填補出宏大敘事話語所勾勒的時代骨骼之外的肉身性日常。它們不僅僅表征出那個時代特有的文化內(nèi)涵、營構出歷史的擬真語境,更是歷史本身,它們以物質(zhì)的、社會的、文化的方式構成了歷史存在,賦予了疏空的歷史屋椽以磚石、瓦片和泥沙,使其豐盈而具體。同時,也正是由于小說對歷史現(xiàn)實的呈現(xiàn),使得劉海棲的童年小說相對其他兒童書寫呈現(xiàn)出一種厚重悠長的美學余味。

張煒在為劉海棲《街上的馬》所做的序言中曾經(jīng)寫道:“往昔少年是怎樣的,卻需要更加有力的筆觸,給新一代以歷史感,展示和呈現(xiàn)鮮活的‘舊生活’,從而構成其重要的生命環(huán)節(jié)?!眓今天的孩子們可能熟悉樂高積木、迪士尼動畫、摩天輪、冰淇淋、電子游戲等,對歷史中的兒童生活情狀感到陌生與隔膜。那么,究竟該如何有效激活和接續(xù)孩子們的歷史記憶呢?法國哲學家、詩人巴什拉(Gaston Barchelard)在《水與夢:論物質(zhì)的想象》中曾經(jīng)區(qū)分兩種想象(即形式想象和物質(zhì)想象),他詩意且深情地賦予物質(zhì)想象以價值:“目光為他們命名,但雙手熟悉他們。一種充滿朝氣的喜悅在觸摸、揉捏并撫慰它們。物質(zhì)的這些形象,我們實實在在地、親切地想象著它們,同時排除著形式,會消亡的形式,虛浮的形象,即表層的變換。這些形象具有分量,它們是一顆心?!眔在《有鴿子的夏天》中,劉海棲在記憶之海鉤沉出一顆顆“物質(zhì)之心”,它們以沉甸甸的存在賦予作品一種“及物感”和“歷史感”。從某種意義而言,劉海棲的“山水溝街”系列書寫用可觸、可聽、可感、可聞的、瓷實又靈動的“物敘事”,為我們尋回了一個遺忘已久的世界。借助這一個個感性的物質(zhì)形象,孩子們尋找到了進入歷史語境并與之有效溝通的隱秘路徑。

三、講故事的藝術

面對機械復制時代消息的迅速播散,瓦爾特·本雅明曾經(jīng)哀傷地慨嘆:“講故事的藝術行將消亡。我們要遇見一個能夠地地道道地講好一個故事的人,越來越少。”p這種情形在今天這樣一個“信息爆炸”的網(wǎng)絡時代尤甚,很多作者已經(jīng)失去了認真營構故事的耐心。從某種意義而言,劉海棲正是本雅明所詢喚的“講故事的人”,他像一個夏夜瓜棚下?lián)u扇講古的長者,將記憶里那些散發(fā)著靈韻的故事娓娓道來。在《有鴿子的夏天》中,劉海棲開闊而迂緩地鋪展開故事畫卷。小說以二米家令人羨慕的鴿群開端,然而接下來的故事走向并沒有沿此路徑繼續(xù)行進,“我覺得養(yǎng)鴿子對我來說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好在我們有別的事情做。”q行文至此,劉海棲逸筆旁出,以散點透視的方式呈現(xiàn)出一幅“山水溝街”兒童生活圖譜:“養(yǎng)鴿子大王”二米、“搶菜大王”二老扁、“杏核大王”鴨子悉數(shù)登場,他們像歡快的小馬駒一樣在“山水溝街”蹦跳、吵鬧、呼嘯而過,夏天玩杏核游戲、冬天抽老牛,下雨天去水里撈菜,揮灑著蓬勃野性的生命的能量??墒钦斘覀兂两谶@些有趣而迷人的童年游戲時,劉海棲筆鋒一轉(zhuǎn),又不疾不徐、從容有度地回轉(zhuǎn)到鴿子身上。也許有人認為,這種敘事方式使得整個故事凝聚力和向心力不夠。其實不然,劉海棲這種類乎“生活流”的講述方式,其實非常符合兒童對生活的認知和處理方式。與成人的理性思維不同,兒童無法在紛繁復雜的現(xiàn)實生活中理出一條邏輯清晰的敘事脈絡,他們對生活的把握是不定向、即興式、斷章式的。劉海棲以這樣一種看似偏離敘事中心和主旨的片段式故事的講述,恰恰表現(xiàn)出對“兒童本位”的尊重,描畫出童年生活廣闊、散漫、自由的質(zhì)地。

此外,劉海棲對細節(jié)的鋪設也令人印象深刻。小說開端處,小伙伴們?nèi)ザ准規(guī)兔ψ雒猴炞?,小說閑閑地寫下一筆:“煤餅子攤在地上慢慢曬干。鴿子們會在上面走來走去,還在上面啄東西吃。我們問二米它們吃的什么。二米說,鴿子吃完食還要找小石頭子吃,鴿子沒有牙也沒有胃,靠吃石頭子把嗉子里的東西磨碎?!眗后來,二老扁偷走二米家的煤餅子,二米正是憑借煤餅子上的鴿子腳印找回了自家的煤餅,“可是回到家,二米一跟他媽說這事,他媽立刻把眉毛豎起來,厲聲叫二米把煤餅子再送回二老扁家。我們只好又嘿喲嘿喲把煤餅子搬回去。二米他媽還叫二米順便捎了兩個窩頭給二老扁和三扁?!眘小小的鴿子腳印如一石入水般,激起層層的意義的漣漪,不僅交代了鴿子的生活習性、也為后面二米“破獲煤餅失蹤案”埋下了伏筆,更以此牽引出兒童世界與成人世界的對照。孩子們不明白二米的母親為何要把他們好不容易尋回的自家的煤餅子再送還回去,劉海棲亦沒有解釋原因為何。這種敘事上的留白和節(jié)制別具一種豐盈與充實的美學意蘊,它邀請讀者去洞察冥會其中的意義,并用自己的理解將那個年代街里街坊間互幫互助的脈脈溫情補足出來。類似這樣的敘事伏筆在小說中隨處可見,比如趙理踐剛剛出場時,劉海棲寫道:“趙理踐長得瘦瘦小小,但力氣很大,據(jù)說以前當過和尚,練得不吃肉光吃素,拉起車來像老鼠拖木锨?!眛讀者不會想到這看似不經(jīng)意的一筆,其實隱伏著巨大的敘事能量。當所有人面對郭一刀霸占鴿子無招可支時,正是趙理踐“不吃肉光吃素”的特點使其跳出了郭一刀的權力范疇,成功為海子紓圍解困。劉海棲深諳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的講故事的韻律,他緩緩鋪陳,將恍然大悟的閱讀樂趣交還給讀者。不僅如此,劉海棲還調(diào)勻出一種簡凈、生動、幽默的語言,為作品增添了別樣的藝術魅力。與“可視的語言”不同,《有鴿子的夏天》的語言某種程度上可謂之為“可聽的語言”。劉海棲如古代的說書人般,繪聲繪色地娓娓道來,我們且看這一段:“二米的鴿子飛起來有一大群,看上去很壯觀。它們以二米家的房子為圓心,轉(zhuǎn)著圈飛。二米在其中一兩只鴿子的尾巴上裝上他自己制作的鴿哨,鴿子飛的時候,鴿哨就發(fā)出昂昂的聲音。鴿哨聲隨著鴿子遠去變得越來越小。后來又漸漸大起來,那是鴿子又飛回來了?!眜這種可讀可聽可感的語言,非常契合少年兒童的心智發(fā)育特點和知識接受方式。在這種“兒童本位”的可誦讀的語言里,我們似乎也被召喚回孩提時代聽別人給我們講故事的那種溫暖與美好的氛圍中。

結語

在《有鴿子的夏天》中,劉海棲依托“山水溝街”這一獨特的文學地理坐標,將記憶深處的童年生活付之筆端。這些歷史褶皺里的童年往事并沒有因時空距離而使人感到隔膜和陌生,相反海子和他的小伙伴們那種全情投入、不知疲倦的游戲打鬧,以及盎然向上、勇敢探索的日常精神具有穿越時空的動人力量。同時也正是由于這種不被現(xiàn)實束縛拘牽的人性靈光和豐沛自由的童年精神,使其即使身處困厄年代仍有無窮歡樂的可能。雖然與今天的物質(zhì)生活相比,那個年代毋寧是艱辛而苦澀的,然而整部小說卻洋溢著清新向上的童年美學,流溢在小說敘事肌理中的是孩子們蓬勃充盈的生命力,以及平凡人身上素樸的人性溫暖,這些織就了劉海棲“山水溝街”系列童年小說的精神底色,也是他穿越記憶的層層甬道,從歷史長河里為我們打撈回來的動人光輝,這一點彌足珍貴。

(作者單位:山東大學國際教育學院)

[基金項目:本文系為第四批“山東大學青年學者未來計劃”資助項目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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