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托物言情”亦稱“寄情于物”指通過對客觀事物的描寫與敘述,言明自己的情感和志向,是古今中外的文人墨客都十分喜愛的一種表現(xiàn)手法。更有中外作家將人類美好高尚的品德、積極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寄于自然界的動植物,讓其成為理想人格或向往生活的化身,如英國浪漫主義詩人威廉·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 1770—1850)創(chuàng)作的詩歌《詠水仙》(The Daffodils,1804)和北宋理學家周敦頤 (1017—1073)所作的散文《愛蓮說》是中外文學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詠物佳作。本文擬從五方面對這二者作進行橫向?qū)Ρ荣p析,以期在提高自身的文學寫作素養(yǎng)的同時,進一步探討中外作家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的異同,品味中外文學作品蘊含的永恒魅力。
關鍵詞:對比賞析 《愛蓮說》 《詠水仙》
一、創(chuàng)作背景
生活經(jīng)歷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來源,想要把一篇文學作品讀懂、讀透,首先應該進行的是“溯源”,捕捉并解讀作品創(chuàng)作前夕發(fā)生的有特殊意義的事件?!对佀伞穭?chuàng)作于1804年,該詩抒發(fā)了詩人對自然之美的贊嘆,并特別指出回憶在人類生命進程中的重要性。
法國大革命并沒有收到預期的理想效果,隨之而來的是狼藉與混亂。一心向往自由的華茲華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一度神情懊喪,意志消沉,在胞妹多蘿西和眾多好友鼓勵下才得以艱難振作起來?!对佀伞芬辉娪浭龅氖?802年華茲華斯回到英國后,兄妹二人訪友歸來偶然發(fā)現(xiàn)一片水仙花海的場景。多蘿西在她4月15日的日記中寫道[1]:我倆在高巴羅公園外的林間發(fā)現(xiàn)了幾朵零星的水仙花?!囂叫缘耐白?,花開的就越來越密;最后,竟然在樹蔭下發(fā)現(xiàn)一大片沿湖開放的水仙花海,寬度同一條鄉(xiāng)間大道差不多。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動人的水仙花,它們有的長在石縫中間,有的長在巖石上面和周圍。有的把頭歪在石頭上小憩,好像靠在枕上消除倦怠一般。湖面上微風拂過,他們就點頭,搖擺,紛飛,起舞,像蝴蝶一樣抖動著透明的雙翼,仿佛隨微風發(fā)出陣陣歡笑。他們看起來是那樣的快活,總是閃閃發(fā)光,變幻不停。
蓮花別稱“凌波仙子”,或被比作亭亭玉立,清新脫俗的少女,或用來形容忠正耿直,兩袖清風的官員,或被賦予安康吉祥,清凈圣潔的寓意?!皭凵?,敬蓮”已經(jīng)成為我國人民長期秉持的一種文化心態(tài),而這種文化心態(tài)的形成與北宋理學家周敦頤所作的散文《愛蓮說》有關。周敦頤一生酷愛蓮花,為官清廉,淡泊名利,世稱“濂溪先生”。北宋仁宗嘉祐八年(1063年)元月,周敦頤與王鴻、沈希顏同游雩都(今江西省于都縣)羅田巖,其間,周敦頤對王鴻的學識見解大加贊賞,臨別時饒有興致地題刻了一首七言絕句《游羅田巖》贈王鴻,同年五月十五日,為紀念這次同游,兼表自身對周敦頤的無尚敬仰之情,沈希顏專門修建了一座濂溪閣,并請周敦頤為此閣撰文,至此,便流傳下來這僅百余字的千古名篇《愛蓮說》。
二、寫作手法與語言藝術
表達方式、寫作方法、修辭手法統(tǒng)稱寫作手法。在詩歌中使用修辭手法能夠使詩中的意象更為豐滿,提升詩作的藝術和審美價值?!对佀伞芬辉姰斨惺褂玫男揶o手法主要明喻、擬人和夸張等。
例如,第一節(jié)第一、二行運用了明喻的修辭手法: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 / That floats on high oer vales and hills, [我好似一朵孤獨的流云,高高地飄游在山谷之上,(顧子欣譯)] [2]。詩人以漂游在群山上“流云”自比,襯托出孤寂且恬適的心情。流云雖孤寂,卻也怡然自得,能夠俯瞰世間萬物,將天下美景盡收眼底,從這種角度來看,自然之美是撫慰詩人心靈創(chuàng)傷的一劑良藥,“孤寂”亦是一種幸福。第一、二節(jié)末行,第三節(jié)前兩行運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3]:Fluttering and dancing in the breeze./...Tossing their heads in sprightly dance. [它們隨風嬉舞,隨風飄蕩。……萬花搖首舞得多么高興。(顧子欣譯)] [2]。The waves beside them danced; but they / Outdid the sparkling waves in glee:[粼粼湖波在近旁歡跳,卻不如這水仙舞得輕悄;(顧子欣譯)] [2]。這四句詩描摹出水仙花靈動輕俏的美態(tài),讓讀者對水仙花的喜愛之情油然而生,同時再次暗示,水仙嬉舞的歡快情境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詩人低落的情緒。第二節(jié)前四句使用了明喻和夸張的修辭手法:Continuous as the stars that shine / And twinkle on the Milky Way, / They stretched in never-ending line /Along the margin of a bay:[它們密集如銀河的星星,像群星在閃爍一片晶瑩;它們沿著海灣向前伸展,通向遠方仿佛無窮無盡;(顧子欣譯)][2]。將每一朵隨風點頭的水仙比作銀河系中閃亮的星,又將蜿蜒向前的水仙花海組成的帶狀圖案比作銀河。另外“Milky”一詞細致入微的描繪出水仙花海的顏色,即一種半透明的,飽和度不高的乳白色。從語法角度來看,前兩句中出現(xiàn)的的動詞(shine, twinkle)均采用現(xiàn)在時,與下行詩中動詞“stretched”所用時態(tài)(過去時)不統(tǒng)一,這是詩人的精心安排,寄托了詩人“此情此景長留心間”的美好愿望。詩的最后兩句運用暗喻的修辭手法:And then my heart with pleasure fills, And dances with the daffodils.[我的心又隨水仙跳起舞來,我的心又重新充滿了歡樂(顧子欣譯)] [2]。將心跳這一生理現(xiàn)象比作歡快的舞蹈,詩人心隨景動,一洗往日悲觀消沉的態(tài)度,闡明了欣賞水仙給身心帶來的極大歡愉。
《愛蓮說》這篇千古佳作所采用的修辭手法主要集中在描寫蓮的高尚品格的部分,體現(xiàn)為對偶、比喻、摹狀等修辭方法,[4]例如,“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漣而不妖”是一對工整的對偶句,寫出了蓮花出身于淤泥之中,卻不染纖塵,不隨世俗,不嬌不媚,潔身自愛的高雅性情。“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以蓮筆直的莖桿,清雅的香氣比喻人胸懷坦蕩,忠正耿直,美名遠揚。疊詞“亭亭”,描摹出蓮超凡脫俗,傲然水上的形態(tài)美,暗示不為俗事所擾,不為物欲所累的孤清心性。在“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一句中,“遠觀”和“褻玩”形成一對鮮明對比,以歸納式的評論,提出嚴肅警告,即可以心生敬畏而不可貿(mào)然親近?!熬?,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边\用排比句式,營造節(jié)奏感,增強語勢,以菊花、牡丹、蓮分別比喻隱士、權貴、君子以及三種人群的不同生活態(tài)度,以三種高下有別的形象言明作者的好惡與愛憎,為后文在詠嘆中揭示主旨打下基礎,做好了感情上的鋪墊。
隨著教學經(jīng)驗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學者劉文靜創(chuàng)新性的闡發(fā)出《愛蓮說》中隱含的多維度聯(lián)想的表現(xiàn)手法,認為《愛蓮說》全文運用了相關聯(lián)想,相似聯(lián)想,對比聯(lián)想,三種聯(lián)想手法。如:“晉陶淵明獨愛菊?!碧諟Y明離群索居,以菊為友,乃是千古流傳的曠世美談,這就是相關聯(lián)想。作者用隱士愛菊、富貴者愛牡丹和予獨愛蓮作對比,以蓮花自比,突出君子與蓮的共通性。另外,該文中所提及的三種花與它們各自象征的人群不論是從外在形象還是精神氣韻方面都存在一種顯性關聯(lián),因此,此處運用了相似聯(lián)想。
三、文學價值與思政啟發(fā)
文學價值指的是文學作品中凝練的崇高思想和精神價值,主要包括文學作品對人類的正面促進作用。
《詠水仙》一詩中閃爍著豐富的哲學思想與啟迪意義,華茲華斯認為,想象與回憶的來源是自然之美,在人類生命進程中的承擔著不可替代的愈療作用?,F(xiàn)代社會的工業(yè)化程度較高,處在其中的成員大都經(jīng)受著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拷問。對于華茲華斯來說,想象,是一付能治愈受傷心靈的安慰劑,能夠蕩滌文明社會的污泥濁水, 重塑被工業(yè)文明割裂的,且有可能徹底淪喪的人類統(tǒng)一性的能力, 能夠抵消世俗社會對人的神性的磨滅。想象能帶領詩人或讀者超脫現(xiàn)實世界的層層束縛, 重新創(chuàng)造人與自身,人與種群,人與世界的關系。與水仙的邂逅不僅讓詩人在想象的世界中遨游, 獲得短暫的超然與釋懷, 詩人將這種美妙的體驗珍存心中,并讓它在今后那些傷感的日子里重演, “多少次安慰過我的寂寞” [2],使得“我的心又隨水仙跳起舞來,/我的心又重新充滿了歡樂”。華茲華斯的詩有種超越時空的魅力,在每個時代都能枝繁葉茂,孕育出新的思考。他的詩有種讓人返璞歸真的神奇魔力,像一汪清涼的泉水滋潤著焦躁而惶恐的心靈。
《詠水仙》一詩中蘊藏著“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超前智慧理念,第三節(jié)詩第三、四行提到:“詩人遇見這快樂的伙伴,又怎能不感到歡欣雀躍;”[2]體現(xiàn)著詩人“珍愛自然,善待自然”的自然觀,與我國生態(tài)環(huán)境治理思想高度契合。
“氣節(jié)”者,民族魂也。中華民族是一個十分講究“氣節(jié)”的古老民族。前有文天祥舍生取義,視死如歸。后有狼牙山五壯士寧死不屈,慷慨就義。《愛蓮說》中所述的蓮的“風骨”成為了中華民族氣節(jié)的集中體現(xiàn)。中國人一直被認為是仁孝溫和、禮義良善的謙謙君子,而《愛蓮說》中所描繪的蓮的“形象”也成為了傳播中國人國際形象的最佳名片。
四、結語
本文以中外詠物名篇《詠水仙》與《愛蓮說》為研究對象,從創(chuàng)作背景、寫作手法、語言藝術、文學價值和思政啟發(fā)五個角度進行橫向?qū)Ρ荣p析。優(yōu)秀的中外文學作品是全人類共同的寶貴精神財富,其魅力在于歷久彌新,大力倡導中外文學比較研究是促進中外文化交流互鑒的一項有力舉措,有利于正確認識和理解各種文化的本質(zhì)與特征,從而以理性的眼光審視中西文化。有助于增強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和民族自豪感,從而助力中華文化在保護中傳承,在創(chuàng)新中發(fā)展?!耙换í毞挪皇谴?,百花齊放春滿園?!背姓J世界文化的多樣性,是中外文化交流互鑒的前提。一代又一代的青年學者正立足當下,繼往開來,不斷挖掘和闡發(fā)出中外文學經(jīng)典作品新時代價值,譜寫出中外文化交流互鑒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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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牛小玲.華茲華斯《詠水仙》賞析[J].濮陽教育學院學報,1999(2).
[4]胡湘利.《愛蓮說》的文本解讀和教學價值建議[D].上海:上海師范大學,2017.
(作者單位:河北師范大學)
作者簡介:李美萱(1996-),女,漢族,天津人,在讀碩士,河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