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琦,楊必安
北京中醫(yī)藥大學,北京 100029
“血室”一詞,最早現(xiàn)于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中。其出現(xiàn)的語境各不相同,有表熱已罷而瘀熱擾動血分之“婦人中風,發(fā)熱惡寒,經(jīng)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而脈遲,身涼,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而取之”。有往來寒熱少陽證之“婦人中風,七八日續(xù)得寒熱,發(fā)作有時,經(jīng)水適斷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fā)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還有邪熱隨血外泄之“婦人傷寒,發(fā)熱,經(jīng)水適來,晝日明了,暮則譫語,如見鬼狀者,此為熱入血室。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1]。以上3條分別為《傷寒論》的第143—145條,論述了“婦人中風”“經(jīng)水”“熱入血室”。這三條還可見于《金匱要略·婦人雜病脈證并治》的第1—3條。
自張仲景提出“熱入血室”以來,圍繞“血室”具體位置以及“熱入血室”的病機,歷代醫(yī)家爭論不休,觀點不一。
古往今來,醫(yī)者對“血室”究竟是什么爭論不休。一種觀點為血海沖脈或沖任二脈為血室,代表醫(yī)家有宋代成無己、明代陶節(jié)庵[2]、明末清初喻嘉言[3]等。成無己在《傷寒明理論》中,從文字訓詁角度解釋:“室者,屋室也,謂可以停止之處。人身之血室者,榮血停止之所,經(jīng)脈留會之處,即沖脈是也”[4]。血室為沖脈,因此男女皆有,男女同治。第二種觀點是胞宮為血室,這種觀點是受條文中“經(jīng)水”一詞的引導形成的。代表醫(yī)家有隋唐巢元方、明代張介賓[5]等。張介賓在《類經(jīng)附翼·三焦包絡命門辨同子宮血室》中闡述了這一觀點:“子宮者,醫(yī)家以沖任之脈盛于此,則月經(jīng)以時下,故名曰血室?!痹谶@一論點中,血室唯女子有,而男子無。另外,還有第三種觀點,基于肝藏血,且從治法來看小柴胡湯可以疏肝膽之氣,針刺期門也是如此功效,因此,柯韻伯[6]在《傷寒來蘇集》中明言“肝為血室”。
此外,還有以沈金鰲[7]為代表的觀點。沈金鰲在其論著中分析了各家論點:“然則血室之說,成氏主沖,柯氏主肝。二說雖異,其實則同。主沖者就其源頭處言,主肝者就其藏聚處言”,認為“血室”是一種泛泛的概念,沖任與肝雖有不同,其藏血之本相同,而沖任皆源于胞宮,因此上三種論述皆正確。這一觀點看似騎墻,其實闡明了圍繞“血室”爭論不休的原因?!把摇币辉~,僅僅指出它的功能是藏血之處、血盛之處,沒有關于其形狀、位置等更為真切實際的描述。中醫(yī)界諸多熱議的名詞,都是概念泛泛,以本質作用代替了實形實質。中醫(yī)經(jīng)典理論里有很多重用輕體的學術觀點,例如“三焦”一詞,初始的“胃”,到后來“膜原”概念的提出,其實皆源于“三焦”。這一詞只說了作用,不像“心”摹其形狀、“脾”述其位置。
“體”是具體的形態(tài),“用”是抽象的功能,是事物的兩個方面。中醫(yī)在重用輕體的指導下治療疾病,是根基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吨芤住吩疲骸靶味险咧^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傳統(tǒng)文化重形而上之道,輕形而下之器。宋明時期學者們?yōu)榱烁玫靥剿髡胬?,開始強調權衡“明體”與“達用”的利弊[8]。后來,在西方文化影響下,傳統(tǒng)文化中屬于“哲學”范疇的內容被單獨提了出來,關于“體用”的論述也在其中?;趥鹘y(tǒng)對“體用”的認識,以及現(xiàn)實中不同應用領域對體用的側重,熊十力先生首先提出“體用不二”的概念,牟宗三又對此進行了發(fā)揮[9]。牟宗三說:“在知識方面,中國哲學傳統(tǒng)雖言聞見之知,但究竟沒有開出科學,也沒有正式的知識論,故中國對此方面是消極的。消極的就要看西方能給我們多少貢獻,使我們在這方面更充實,而積極地開出科學知識與對這方面的發(fā)展。這樣中西哲學的會通,才能使兩方更充實,更向前發(fā)展”[10]。
“明體”與“達用”的并重,是中醫(yī)學發(fā)展的動力?!把摇薄叭埂边@些飽受爭議的名詞本就不是空穴來風,物質性的基礎更不容忽視。探究其含義,有助于臨床辨證選方,而探究“血室”的方法在于對《傷寒雜病論》條文的前后互參。筆者通過對條文進行比較,對“血室”的實質做一推理。
《傷寒論》第97條論小柴胡湯證:“血弱氣盡腠理開,邪氣因入,與正氣相搏,結于脅下,正邪分爭,往來寒熱,休作有時,嘿嘿不欲飲食,臟腑相連,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嘔也,小柴胡湯主之。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以法治之?!痹陆?jīng)適來,經(jīng)血外出故血弱。一方面,月經(jīng)的停止,需要氣的固攝;另一方面,血作為氣的載體,陰損及陽,血出勢必伴隨氣泄,氣流于下,必不能固攝衛(wèi)表,因而形成了血弱氣盡腠理開的狀態(tài)?!督饏T要略》寫新產婦人容易外感的特點:“新產血虛,多汗出,喜中風”,仔細推敲,這也是“血弱氣盡腠理開”的緣故。若恰在這種“血弱氣盡腠理開”的狀態(tài)下感受邪氣,正邪相搏,最終結于脅下,這也對應第144條的熱入血室,而脅下正好對應肝的位置。肝為藏血之臟,為血之室。《傷寒論》第144—146條中的“熱入血室”“血室”就是指“肝”。
從《傷寒論》第144—146條條文本身治療方法中亦可以窺見一二。第144條刺期門,期門是足厥陰肝經(jīng)的募穴,募穴為臟腑氣血募集之處,其作用是治療相應臟腑的氣血急性實證,也就是治療肝中外邪。此外,期門也是足太陰、足厥陰、陰維脈交會之處。若將“血室”理解為子宮,那么一源三歧,胞宮作為任、督、沖三脈的共同源頭,胞宮有邪理當首先刺此三脈,而非期門。仲景治法以肝為眼目,如此也不難理解為何仲景用小柴胡湯治療熱入血室,而非當歸、芍藥等入血分之類。
“血室”在《傷寒雜病論》中一名多指是不可否認的。若血室確指某一臟器,那么“肝”之名在書中多有使用,何必再取名血室徒生懸疑?仲景的血室并不單是指肝,《金匱要略》中關于“血室”還有一條:“婦人少腹?jié)M如敦狀,小便微難而不渴,生后者,此為水與血并結在血室也,大黃甘遂湯主之?!边@里的“血室”明確點出是少腹的位置,也就是胞宮。
總之,把血室理解為肝、胞宮、沖脈都是可以的,需要看到的是它們的共通之處——藏血而喜疏泄條達。
在《婦人大全良方·產寶方序論》中很好地總結了重用輕體指導下的辨證方法:“大率治病,先論其所主?!边@里的主,就是氣與血?!皨D人以血為本,氣血宣行,其神自清”[11]。血室藏血功能的正常與否,是建立在“氣血宣行”“不蓄血”的基礎上的。因此,血室之病,當先辨在氣分、血分,辨病情淺深以衡量用藥輕重。
其實,張仲景在《金匱要略》中已解釋如何分辨氣分、血分:“病有血分、水分。先經(jīng)水斷,后病水,名曰血分,此病難治。先病水,后經(jīng)水斷,名曰水分。此病易治,去水,其經(jīng)自下?!?水病與月經(jīng)病合病,以得病順序辨主病之處。因此,第144條曰:“婦人中風,七八日續(xù)得寒熱,發(fā)作有時,經(jīng)水適斷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fā)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薄盁崛胙摇痹谶@里可以理解為先外感,后經(jīng)水斷,當屬外感,去外感則經(jīng)自下,亦可理解為外感隨經(jīng)水而去。而第146條曰:“婦人傷寒,發(fā)熱,經(jīng)水適來,晝日明了,暮則譫語,如見鬼狀者,此為熱入血室。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經(jīng)水適來”,說明月經(jīng)在外邪的侵犯下尚未中斷,雖有如狂譫語等蓄血之意,但氣仍能推行經(jīng)水,因此不用針藥?;虻?44條僅用針刺募穴,即能使病隨經(jīng)水疏泄而瘥。月經(jīng)本身是一個生理現(xiàn)象,經(jīng)行不利當首先辨氣血,否則動輒動血破血,藥力過猛,則血室被傷,不能再匯聚氣血。
外邪阻滯經(jīng)水,病不在血分,用小柴胡可解。若無外邪相犯,經(jīng)水不行,當病在血分。若有實邪,為血室蓄血,即水血并結于血室。在《金匱要略·婦人雜病脈證并治》中有一條:“婦人少腹?jié)M如敦狀,小便微難而不渴,生后者,此為水與血并結在血室也,大黃甘遂湯主之?!贝耸菒郝恫槐M、因瘀血而出血的蓄血證,故當用動血破血之品治之,小柴胡湯是無法達到這一層次的,故大黃甘遂湯主之。
因此,血室之病證治的核心在于使血室藏而不留瘀。熱入血室,病屬經(jīng)期外感,為何張仲景篤定直接使用小柴胡,而不用麻桂之輩?《傷寒雜病論》中多次強調汗法禁忌:“亡血不可發(fā)汗,發(fā)汗則寒慄而振”。沈金鰲云:“婦人經(jīng)水適來,不可表也。婦人病,經(jīng)水適下,而發(fā)其汗,則郁冒不知人,此為表里俱虛,故令郁冒也”[12]。經(jīng)期血少,血汗同源,自然不可用麻黃。桂枝湯與小柴胡湯不同者,在于方向。在《輔行訣》中,桂枝湯為小陽旦湯,大陽旦湯則為桂枝湯加人參、黃芪;而小柴胡湯加芍藥為大陰旦湯。陶弘景總結說:“陽旦者,生陽之方,以黃芪為主;陰旦者,扶陰之方,以柴胡為主”[13]。桂枝湯治榮弱衛(wèi)強之證,衛(wèi)強乃衛(wèi)氣浮越于外,疏而不固,故營陰外泄。用桂枝湯辛甘生陽助衛(wèi)氣,“陽密乃固”;用柴胡劑,柴胡味苦平微寒,黃芩味苦寒,“熱淫于內,以苦攻之”,解內陷血室之邪,使邪隨經(jīng)水而去。
倘若不以小柴胡湯疏解熱入血室,見月經(jīng)不利即用補血調氣之味,謬矣。許叔微早已用臨床經(jīng)驗證實此理,其在《本事方》中記載了1例醫(yī)案:“一婦人患熱入血室證,醫(yī)者不識,用補血調氣藥,涵養(yǎng)數(shù)日,遂成血結胸,或勸用小柴胡湯。予曰:小柴胡用已遲,不可行也……當刺期門也”[14]。根據(jù)許叔微之經(jīng)驗,用小柴胡湯加生干地黃煮散,而成小柴胡加地黃湯,此方可治熱入血室伴有譫語或昏塞危殆等神志癥狀者。尚有其他醫(yī)家在治療熱入血室時,對小柴胡湯做了類似的化裁。如張元素之子張璧,于小柴胡方中加牡丹皮;楊士瀛認為小柴胡湯藥力不及,可加五靈脂以助藥力;錢天來也提倡在小柴胡湯中,稍加血分藥,如牛膝、桃仁、牡丹皮之類,以助疏泄。錢天來還提出:“其脈遲身涼者,或少加姜、桂及酒制大黃少許,取效尤速,所謂隨其實而瀉之也。若不應用補者,人參亦當去取,尤未可執(zhí)方以為治”[15]。這些化裁方式都是本于仲景對血室的證治思想。
故血室之治以用為先,以“活”為眼目,重在疏利,勿壅補。小柴胡湯給予的是一個辨治思路,亦可以隨證之輕重淺深而加減,不必拘泥。
以《神農本草經(jīng)》為首的本草典籍載諸藥,首先錄其性味,再言其功用,后考其產地、摹其形狀。《湯液經(jīng)法》《輔行訣》用藥,皆以性味為本,體用為綱,此為經(jīng)方之溯源。《黃帝內經(jīng)》雖有五臟六腑度量衡的解剖研究,但其重點還是著眼于對天地客觀規(guī)律的感悟,并用于闡述人體臟腑的生理病理過程。取象比類、天人相應,皆是從功能的角度尋找疾病的解決方法。
正因為重用輕體的思想,中醫(yī)的治療才有了廣闊的應用范圍,對于層出不窮的疾病有源源不盡的診治思路。仍以小柴胡湯為例談中醫(yī)“重用”的臨床價值。張仲景將小柴胡湯原方及其類方,廣泛應用于傷寒少陽病以及合乎少陽病病機的雜病等諸多證候中。柯韻伯一語中的,總結小柴胡湯為“少陽樞機之劑,和解表里之總方”。
“樞機”這一概念源于《素問·陰陽離合論》:“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樞機就是升降、開闔、出入的中間機關,而小柴胡湯就是調修這一機關的方劑[16]。在此還需要說明的是,陰陽本為抽象名詞,指代事物常常不清晰,《黃帝內經(jīng)》中少陽與《傷寒論》中的少陽所指殊同并不需要追究,因為在重用輕體的思想下,多“言其用而不言其名”[17]。因此,小柴胡湯本為治療外感之邪陷于半表半里的和解劑,根據(jù)所治諸癥狀概括則為其有撥轉樞機的功效,將小柴胡湯與少陽樞機一詞對應之后,小柴胡湯便有了諸多可以發(fā)揮的地方??人?、痞滿、鼻塞、痹證,甚至是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癌癥腫瘤等,四診合參凡為樞機不利者,皆可以小柴胡湯化裁治療。
張仲景應用小柴胡湯時便說:“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其實本條不必局限于傷寒中風,而應理解為柴胡證為樞機不利,其證變幻莫測,凡是樞機不利者即可用柴胡劑化裁,不必拘泥于條文所列諸癥狀。
在小柴胡湯的應用中,樞機為體,升降出入開闔為用,是以用為名的體與建立在體上的用。因此血室、肝、中焦、半表半里、口目耳鼻,皆可是樞機之本體,甚至甲狀腺等作為內分泌調節(jié)的核心環(huán)節(jié),也是樞機之體。由于樞機對應具體形態(tài)之泛泛,柴胡劑在“重用”的指導下有了更開闊的應用價值。
論血室之體,筆者以為,若將目光集中于《傷寒論》第143至145條,則指肝;若將目光放眼整本《傷寒雜病論》,則胞宮與肝俱有理可循;若上升至中醫(yī)辨證論治中,則胞宮、沖脈、肝等,凡榮血所會,以疏泄為用者,皆是血室,男女皆有?!督饏T要略》在論述婦人雜病時提到“時著男子,非止女身”,亦提示男女之疾,體異用同。凡有血室之名,必有“貴流通不貴滯”的生理特性。因此,血室之病,病在壅滯,治在疏利,小柴胡湯恰是疏利的代表方劑。
基于體用關系對血室進行探究,可以舉一反三地應用于其他中醫(yī)專有名詞的研究中,以此更好地指導臨床證治。再比如一直存有爭議的三焦,也可以用這種方法進行深入探究?!鹅`樞·營衛(wèi)生會》云:“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此之謂也”[18]。三焦到底是什么,三焦病又該如何辨治,亦可以從體用的角度考慮。《說文解字》載:“焦者,火所傷也”“漚,久漬也”“瀆者,溝也”[19]。故上焦如霧,是陽氣上蒸;中焦如漚,是發(fā)酵之所;下焦如瀆,是排泄的渠道。分名上、中、下三焦,功能特性不同,由此產生的病證與論治自然也有所不同,治之當因勢利導、各隨其用。然三焦共用一“焦”字為名,無火不成焦,沒有陽氣,則上焦不能蒸騰水津,中焦不能腐熟水谷,下焦不能排泄糟粕,是三焦之病?!鹅`樞·營衛(wèi)生會》中的三焦,論體是“上焦出于胃上口,并咽以上,貫膈”“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下焦者,別回腸,注于膀胱而滲入焉”,指代從食道至脾胃再至大腸、小腸這一整體的可能性更大,與《黃帝內經(jīng)》其他篇目中的三焦以及后世各家所說“三焦”不完全相同。若論作用,《靈樞·營衛(wèi)生會》中“水谷者,常并居于胃中,成糟粕”,此言中焦;“而俱下于大腸,而成下焦,滲而俱下”,是下焦之用,與后世各家所論三焦同名異體而功用相似。同一理論中的三焦,及各種三焦理論之間的同一焦,在治法治則上緊扣“焦”字所有的諸多相通之處?!秱摗て矫}法》承《黃帝內經(jīng)》三焦理論,明確了三焦病的特點:“三焦不歸其部,上焦不歸者,噫而酢吞;中焦不歸者,不能消谷引食;下焦不歸者,則遺溲?!薄敖埂币庠陉枤?,主動;三焦協(xié)同,貴在和,“動”與“和”就是治療三焦病的關鍵所在。這也就不難理解《傷寒論》第230條中:“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胎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中小柴胡湯的用意。后世雖對三焦形質眾說紛紜,但所用方藥思路并無二致。從達用到明體,再由明體至達用。明體、達用并重互參,是在研習經(jīng)典與落實臨床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梁。
所以,體用既是哲學的概念,也是醫(yī)學發(fā)展的關鍵。中醫(yī)重“用”的思維方式,只有落到“體”的實處,才能更好地發(fā)揚經(jīng)典中的理論,這也是中醫(yī)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重要途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