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劍,余江毅
1.南京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江蘇省中醫(yī)院,江蘇 南京 210000; 2.南京中醫(yī)藥大學,江蘇 南京 210000
肥胖是一種多基因遺傳的代謝性疾病,與多種疾病相關[1],可增加糖尿病、高血壓、痛風、脂肪性肝病、多囊卵巢綜合征等疾病的患病風險,影響遠期壽命。我國成年人(≥18歲)超重率為34.3%,肥胖率為16.4%,國民肥胖管理形勢不容樂觀[2]。當前,肥胖治療方式可分為藥物治療、手術治療及非藥物治療等??刂骑嬍常訌娺\動,改善生活方式是治療肥胖的重要治療手段[3]。如患者通過飲食控制仍未能達標,則建議予藥物治療。中醫(yī)藥治療肥胖有著獨特優(yōu)勢,不僅可以減輕體質量,對改善代謝(降血糖、降血脂、降尿酸),改善胰島素抵抗,治療肥胖相關并發(fā)癥如代謝性脂肪性肝病等方面也有著良好療效[4-6]。余江毅教授是江蘇省中醫(yī)院內分泌科學科帶頭人,江蘇省名中醫(yī),南京中醫(yī)藥大學教授,從事內分泌及代謝性疾病臨床實踐與研究30余載,主張從中焦論治肥胖,常以清胃化痰、健脾化痰、健脾補腎、化痰消脂為原則,辨證論治。余教授倡導給予患者個性化方案,綜合論治肥胖,提高患者生活質量?,F(xiàn)將余教授辨治肥胖經(jīng)驗總結如下,以饗同道。
余教授認為,肥胖的發(fā)生與飲食不節(jié)、缺乏運動、情志不暢、體質因素等有關,其發(fā)病機制與中焦失調密切相關,胃火亢盛、脾虛生痰、肝氣郁結為該病的重要病機,而且虛實夾雜始終貫穿發(fā)病過程。現(xiàn)代人生活水平提高,飲食不節(jié),加之缺乏運動,喜臥好坐,脾氣虛弱,中焦運化不及,水谷精微堆積,成為膏脂,壅塞脾胃,致濕濁內生,痰濕內聚發(fā)為肥胖;現(xiàn)代人精神壓力大,肝郁化火加之先天稟賦異常,胃熱偏盛者,中焦郁熱,以致食欲亢進,暴飲暴食,而脾胃運化不及,精微不布,膏脂堆積,而致肥胖。此外,余教授強調肥胖的病機是一個動態(tài)演化的過程,蘊含著虛實轉化的思想,如先天稟賦異常,胃熱偏盛者,長期飲食不節(jié),可損及脾胃,甚至脾病及腎,以致脾腎兩虛,或肥胖日久,脾虛為甚,運化失常,濕濁內生,或土壅木郁,肝失疏泄,氣滯血瘀,或脾病及腎,腎陽虛衰,不能化氣行水,以致水濕內停,犯溢肌膚,導致肥胖加重,終致虛實夾雜。
1.1 中焦失調為基本病機《靈樞·營衛(wèi)生會》云:“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氣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脈乃化為血,以奉生身,莫貴于此。”余教授基于中焦理論,認為肥胖病機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其一是胃火亢盛,《脾胃論》云:“脾胃俱旺,則能食而肥?!逼⑽笧閭}廩之官,脾主運化水谷,胃主受納腐熟。中焦有火故能食,胃火亢盛則食欲亢進。現(xiàn)代人喜食膏梁辛辣之味,以致胃火亢盛,食欲亢進,暴飲暴食,并逐漸出現(xiàn)宿食內停,脂膏逐漸停聚在腹部,遂見腹型肥胖。
其二是脾氣虛弱,正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云:“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津四布,五經(jīng)并行?!逼楹筇熘?,脾對于水谷精微的轉輸運化具有重要的作用。肥胖發(fā)展中,因素體脾虛、飲食不當或情志不遂致脾不健運,中焦之升清降濁功能失常,則水谷精微失于轉輸,聚而成痰濕,終致肥胖。其次,《仁齋直指方·火濕分治論》言:“肥人氣虛生寒,寒生濕,濕生痰……故肥人多寒濕。”肥人脾氣虛在肥胖進程中亦是一個重要因素,肥人因脾虛則水濕不化或嗜食肥甘,脾不健運而釀生濕濁,因濕化痰,因痰而愈肥是一個重要的過程。
余教授辨治內分泌疾病時,尤為重視“氣機”,其認為中焦氣機失和,尤其是肝氣失于疏泄是肥胖發(fā)病的重要因素之一[7],正如《素問·六微旨大論》言:“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鄙党鋈胧侨梭w氣機運動的基本形式,在人體正常的生命活動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唐宗海在《血證論》中云:“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氣入胃,全賴肝木之氣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設肝不能疏泄水谷,滲瀉中滿之證,在所不免。”中焦升清降濁仰仗于肝之疏泄來維持,若情志不遂,肝氣郁結,失于疏泄,肝病及脾,則導致中焦氣機逆亂,以致清不升、濁不降,水谷精微失于轉化,聚而成痰,發(fā)為肥胖。若氣郁日久,化而為火,橫逆犯脾,則使胃火益盛,脾升愈弱,則治肥胖愈難。
1.2 虛實夾雜是重要病機特征余教授認為,虛實夾雜是肥胖的重要病機特征,肥胖日久,脾氣已虧虛,使脾不能散精,不能轉輸水谷精微,谷氣流濁。胃氣不降,則六腑不通,食積化為膏濁之氣,流注于三焦、肌膚、膏肓、血脈、經(jīng)絡。正如《脾胃論·脾胃盛衰論》言:“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也”。肥胖日久,必及腎臟,常致腎氣虧損,腎主水,主蒸騰水汽,合前后二陰。腎主氣化,可將水谷精微進一步轉化為精血,同時將多余的水液、痰濕、食積等通過前后二陰排泄而出。脾腎虧虛,可表現(xiàn)為形體肥胖,少氣易倦,腰酸耳鳴,身體困重,大便稀溏,小便清長。痰濕日久入絡,阻滯氣機運行,則瘀血內停,痰瘀互結,脂膏入血,則容易出現(xiàn)絡脈瘀阻。余教授指出,肥胖病久,易變生他病,引起消渴、頭痛、眩暈、胸痹、中風、膽脹等疾病。
余教授認為,肥胖的主要病位在脾胃,發(fā)病與心、肝等臟相關,其病機復雜,常有濕、熱、痰、濁等多種病理產物及虛實夾雜的病機特征,因此,常采用辨病位、辨病理因素、辨體質等多種方法相合,運用多種治法治療,同時根據(jù)病機各有側重。余教授認為,肥胖的病機為中焦失調,體現(xiàn)在胃火亢盛、脾氣虛弱、肝氣失于疏泄及虛實夾雜四個方面,臨床治療時常以清胃瀉熱、疏肝解郁、行氣健脾、化痰利濕、祛瘀瀉濁為基本治法。
2.1 清胃瀉熱,疏肝解郁余教授認為,情志不遂,郁而化熱,橫逆犯胃,或先天脾胃亢盛,或平素偏食辛辣炙煿之品,是患者胃火亢盛發(fā)為肥胖的重要原因。正如《脾胃論》謂:“脾胃俱旺,則能食而肥”,腐熟功能亢進,熱能消谷,故患者消食易饑,膏脂囤積,發(fā)為肥胖。故應考慮其體質與所受社會生活的影響,主張因人制宜,常用自擬清胃方加減,藥物組成有黃連、柴胡、炒川楝子、知母、麥冬、生地黃、甘草。方中黃連泄胃熱,柴胡、川楝子疏肝行氣兼清中焦郁熱,知母、麥冬、地黃清胃熱并養(yǎng)胃陰,甘草調和諸藥,全方取清胃熱、養(yǎng)胃陰、疏肝、清中焦郁熱之效。余教授強調治肝郁胃熱而能食者,只知清泄胃熱,猶如揚湯止沸,渴而穿井,其主張釜底抽薪,批郤導窾,臨床常加入夏枯草、赤芍、菊花、決明子等疏肝涼肝,使氣行則熱消,氣行則痰消,中焦氣機條暢,脾胃守常。
2.2 行氣健脾,化痰利濕清熱余教授認為,中焦脾病氣虛常與痰濕困阻密切相關。脾主運化水濕,脾虛則水濕不運而困于脾,又反而影響脾之運化。脾為濕困,則更進一步阻礙了脾之轉輸運化功能,如濕邪日增而脾氣益虛,最終的病機特征是虛實夾雜。脾虛日久,水飲停聚則化為痰,如《丹溪心法》言:“肥人多虛,肥人多痰多濕?!迸R證時,余教授主張應根據(jù)濕、痰與脾之間的相互關系,分清脾虛與痰濕的輕重、主次,才能正確辨證選方。當脾虛較輕、痰濕熱較盛時,余教授常用自擬消脂方加減,藥物組成有法半夏、陳皮、茯苓、澤蘭、藿香、生薏苡仁、玉米須、荷葉、黃連。方中法半夏、陳皮取燥濕化痰之效,同用澤蘭、藿香芳香醒脾,兼以黃連清中焦之熱,重用茯苓、生薏苡仁、玉米須、荷葉引濕熱下行,全方共起化痰清熱、健脾利濕功效。此外,余教授認為,當脾虛為重、痰濕較輕時,常加入炒白術、山藥、炙甘草等藥物加強化濕健脾之效。余教授認為,若脾虛為本,在化痰清熱需固護中焦氣機升降,正如《馮氏錦囊秘錄·雜癥大小合參》云:“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氣,氣順則一身之津液亦隨氣而順;更不治痰而補脾,脾得健運,而痰自化矣”,其主張在健運脾胃的同時,配合厚樸、枳實、旋覆花以獲通降胃氣,通腑化痰之功。
2.3 補虛削實,益火補土余教授認為,肥胖日久,耗氣傷陽,中焦脾陽久虛,損及腎陽,腎火不炎上,終致脾腎陽虛。正如《景岳全書》言:“五臟之病雖俱能生痰,然無不由乎脾腎。蓋脾主濕,濕動則為痰,腎主水,水泛亦為痰,固痰之化,無不在脾,而痰之本,無不在腎。”脾腎兩虛愈久,痰濕愈聚,則肥胖難治。同時,痰濕無脾腎所制,《雜病源流犀燭·痰飲源流》云:“上至巔頂,下至涌泉,隨氣升降,周身內外皆到,五臟六腑俱有?!贝送?,痰濕隨氣血升降,易亂氣機,血行郁滯,導致諸多變證,余教授認為,此時肥胖患者脾腎兩虛,濁邪為患,容易導致臨床諸多變證,方用自擬溫腎方加減,藥物組成:鹽杜仲、淫羊藿、白術、山藥、貓爪草、陳皮、牛膝、槲寄生。方中鹽杜仲、淫羊藿溫腎助陽,加用山藥、白術亦能溫陽健脾;貓爪草、陳皮化痰濁;牛膝、槲寄生補腎兼能祛濁,全方取溫補中焦之脾陽、下焦之腎陽,兼以化痰祛瘀,以取補虛削實之效。
2.4 三因制宜三因制宜是中醫(yī)整體觀念的重要體現(xiàn),余教授臨證時常注重因人、因時、因地施治。其認為肥胖與個人體質密切相關[8],正如《靈樞·天年》所提及的“人之始生,以母為基,以父為楯?!狈逝指改妇z傳,造成子代肥胖的概率會普遍提高?!饵S帝內經(jīng)》認為肥胖之人分為三種類型,分別為膏人、脂人、肉人。因此,余教授認為,肥人各有特點,治療時側重不同?!案嗾叨鄽?,多氣者,熱。”膏人氣偏盛,膏人痰濕則易從熱而化,故治療上余教授常用黃連、竹茹之品以化痰清熱。脂人的耐力較差,以虛胖為主,多以虛實錯雜為表現(xiàn),余教授常用牛膝、貓爪草藥對以取補虛去實之效。肉人血有余,肌肉壯實、筋骨堅盛,平時活動量大,常見于運動員、體力勞動者,選方用藥時,余教授注重用藥平和,常用淡滲利濕、清利痰濁之品,如豬苓、薏苡仁、芡實等。
有研究表明,中國成年人肥胖發(fā)病具有明顯的地域性。具體而言,在京津冀都市區(qū)(河北、北京、天津)、新疆西北部和黑龍江省最北端地區(qū)肥胖發(fā)病率最高,而南部省份發(fā)病率較低[9]。中醫(yī)學認為,我國西部地區(qū)與北方地區(qū)“其民陵居而多風,水土剛強”“其地高陵居,風寒冰冽”,導致人們普遍華食而脂肥。因此,余教授認為,應根據(jù)地域的不同,兼顧其體質,囑患者依據(jù)地區(qū)飲食不同,注重膳食合理搭配。
余教授認為,辨治肥胖時,應注重因時制宜,順應天時,針對肥胖病機特點,動態(tài)調整用藥,可提高臨床療效。如針對情志不遂的肥胖患者,在春三月萬物生發(fā)時,當養(yǎng)其肝,治療當應天順人,暢其情志,調和肝脾,以調中焦氣機升降,推動氣血運行,以助痰消濁散。處方時可加入歸肝經(jīng)的藥物,如決明子、青皮、郁金、香附、佛手之品。余教授認為,肥胖患者體質、地域及發(fā)病時節(jié)均有差異,應綜合論治,力求取得最佳治療效果。
2.5 衷中參西,發(fā)揮中醫(yī)藥特色優(yōu)勢余教授認為,治療肥胖時應注意中西結合,各取所長,中醫(yī)藥治療肥胖具有獨特優(yōu)勢,治療肥胖方案中采用中醫(yī)藥適宜技術,如針灸、埋線、推拿、中藥熏蒸、拔罐、耳穴壓豆等治療措施[10-13]。同時,其強調將現(xiàn)代藥理學研究成果融入到選方用藥中,將有明確降血脂、降血糖、減輕體質量及改善胰島素抵抗等藥理作用的中藥、中成藥加入肥胖綜合治療方案當中,如加入澤瀉、神曲、山楂以降血脂[14],予五味子、當飛利肝片治療代謝性脂肪性肝病[15-16],加土茯苓、萆薢以降尿酸[17-18]。此外,余教授認為,應當注重現(xiàn)代醫(yī)學的研究成果,對于肥胖患者有明顯益處的藥物,不應視若無睹,墨守成規(guī),應做到以患者為中心,發(fā)揮中西醫(yī)結合的優(yōu)勢。例如,奧利司他、胰高血糖素樣肽-1受體激動劑等藥物在減輕體質量、改善胰島素抵抗、改善心血管危險因素等方面具有明顯優(yōu)勢[19-20],但不能完全改善患者癥狀,此時結合中醫(yī)藥可明顯提高臨床療效。
王某,男,35歲,職員,2021年5月17日初診,主訴:肥胖10余年。患者訴10年前參加工作后無明顯誘因出現(xiàn)體質量進行性增加,未行診治。刻診癥見:身重不爽,倦怠乏力,夜寐多夢,嘈雜吞酸,平素嗜食肥甘厚味,小便黃,大便溏,每日一行。查體:形體肥胖,身高182 cm,體質量122 kg,體質量指數(shù):36.8 kg·m-2。舌紅、舌體胖大、舌邊有齒痕、苔黃厚膩,脈滑。實驗室檢查:肝功能:天冬氨酸氨基轉移酶25 U·L-1,丙氨酸氨基轉移酶50 U·L-1,堿性磷酸酶93 U·L-1,γ-谷氨?;D移酶91 U·L-1,血尿酸587 μmol·L-1,血糖、血壓正常及肌酐無異常。中醫(yī)診斷:肥胖病(痰濕中阻夾熱證)。西醫(yī)診斷:①肥胖癥;②脂肪性肝?。虎鄹吣蛩嵫Y。治則:化痰利濕、健脾滌濁。予法半夏10 g,陳皮10 g,茯苓20 g,澤蘭10 g,藿香15 g,生薏苡仁20 g,玉米須20 g,土茯苓15 g,萆薢15 g,荷葉20 g,黃連6 g,甘草6 g。14劑,每日1劑,早晚兩次水煎后溫服。囑患者節(jié)制飲食,適量運動,調暢情志。
2021年6月11日二診,患者體質量下降7 kg,身重不爽、倦怠乏力較前緩解,夜間夢多,小便黃,大便溏,舌紅、舌體胖大、邊有齒痕、苔黃膩,脈滑。繼服上方,并加用酸棗仁15 g,合歡皮15 g,改善睡眠,14劑。囑患者繼續(xù)當前治療。
2021年7月12日三診,患者體質量下降6 kg余,自覺夜寐安和,時有腹脹,矢氣較多,小便調,大便不成形,日行一次,舌質淡紅、舌體胖大、齒痕稍減、苔薄黃膩,脈滑。前方中加入常用藥對麩炒枳實、瓜蔞皮各10 g,行氣化痰,14劑,日1劑,并鼓勵患者加強鍛煉。
2021年9月13日四診,患者體質量下降 4.7 kg,自覺乏力不顯,偶有口干口苦,夜寐安,二便調,舌質淡紅,苔薄膩,脈滑。復查肝功能:天冬氨酸氨基轉移酶14 U·L-1,丙氨酸氨基轉移酶24 U·L-1,堿性磷酸酶88 U·L-1,γ-谷氨?;D移酶44 U·L-1,血尿酸396 μmol·L-1。前方加入蘆根10 g,生津止渴并引熱下行,14劑,日1劑。繼予上述治療,囑患者堅持門診隨診。
按:本例患者為常見的肥胖,以體質量進行性增加為主要臨床表現(xiàn)。該患者因工作壓力大,加之平素嗜食肥甘,胃強脾弱,以致中焦痰濕困阻,脾為濕困,脾失健運,精微輸布失常,郁而為痰,發(fā)為形體肥胖。又痰濕困阻陽氣,則身重不爽,倦態(tài)乏力,舌紅、舌體胖大、舌邊有齒痕、苔白厚膩,脈弦滑。治療方面,以化痰祛濕,健脾滌濁。余教授用自擬消脂方加減治療,以法半夏、陳皮燥濕化痰,澤蘭、藿香醒脾升清并能化痰,黃連祛將成之熱,茯苓、生薏苡仁、玉米須淡滲利濕,通利下焦,甘草調和藥性,荷葉、土茯苓、萆薢加強升清陽、降濁陰的作用,諸藥共起行氣健脾、化痰利濕、通利三焦之效。二診,患者癥狀減輕,證藥得當,但仍倦怠乏力,夜寐夢多,為脾虛痰熱盛也,余教授加入常用藥對酸棗仁、合歡皮各15 g,取其安神助眠之功效。三診時,患者訴時有腹脹,矢氣較多,余癥見輕,余教授遂加常用藥對麩炒枳實、瓜蔞皮各10 g以行氣化痰,改善腹脹癥狀,并觀后效。四診患者訴偶有口干口苦,余教授結合三診癥狀,指出此時熱勢較盛,遂加入蘆根清熱生津。余教授認為,該患者工作繁重,精神壓力大,應注意調暢情志,注重飲食均衡,囑患者加強鍛煉,調整生活作息,以收良效。
余教授認為,肥胖病發(fā)生與過食肥甘、先天稟賦、情志異常、地域等多種因素有關,病機演化為胃火亢盛,脾虛痰濕,脾腎皆虛兼有濁、瘀,虛實夾雜貫穿始終,因此在治療上,強調辨病位、辨病理因素、辨體質等多種方法相合,運用多種治法治療,主張從中焦論治,分別予清胃化痰、健脾化痰、活血通絡,健脾補腎、化痰消脂,通利三焦等治法。除此之外,余教授注重三因制宜,強調綜合論治,整體考慮,以患者為中心的理念。余教授抓住了肥胖病的病機核心,吸納經(jīng)典精華,集采眾家之長,辨證用藥細致入微,其學術思想不僅豐富了肥胖病的臨床辨證思路,對臨床治療也有一定的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