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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期背景下蘇北群發(fā)性“沉城”現(xiàn)象及遷治模式*

2022-11-24 17:38李德楠
跨世紀 2022年1期
關鍵詞:邳州水患徐州

李德楠

在氣象、洪水、海洋、地質、地震、農、林七大類24 種自然災害中,直接經(jīng)濟損失最大的是氣象災害和洪水災害,約占總損失的一半以上[1]2。其中,水患對城市的影響有目共睹,因此以城市為對象的災害史研究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不過以往研究多側重于典型城市的個案分析,考察水患原因、表現(xiàn)、應對策略等問題,近年來有研究者注意到了典型區(qū)域內城市群體的水患問題①。但比較而言,對于極端氣候水文條件下群體“水沉城市”的研究尚不多見。

蘇北地處淮河和沂沭泗下游,河湖水系眾多,城市發(fā)展與水的關系密切。自南宋黃河奪淮以后,尤其明中期黃河全流入淮后,該地區(qū)更成為洪水走廊。17 世紀20年代至80年代,不到60年內,接連發(fā)生了徐州、邳州、泗州三座城池沉入水中的極端事件,治所也隨之發(fā)生變動。那么,上述城市的水沉過程如何?原因何在?如何評價治所遷移的災后重建模式?本文以小冰期最嚴重的17 世紀為研究時段,通過分析群發(fā)性“沉城”現(xiàn)象及其應對措施,以期為城市災后重建、制定減災防災對策等提供歷史借鑒。

一、小冰期背景下17 世紀蘇北三城的沉沒

17 世紀20年代至80年代,即明天啟四年(1624年)至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間,前后不足60年的時間內,蘇北地區(qū)先后有三座城池沉入水中,分別為徐州城、邳州城和泗州城。

(一)天啟四年徐州城的沉沒

徐州城歷史悠久,歷史上城池曾多次因水而毀。南宋黃河奪淮以前,徐州城主要受汴、泗等河流的影響,“汴泗交流”為徐州古八景之一,唐代韓愈有“汴泗交流郡城角”的詩句。東晉年間的汴水水患,一度導致徐州城崩塌,后劉宋時修筑新城。南北朝時,陳國大將吳明徹利用泗水灌徐州城,城毀壞,到唐貞觀年間才得以重建,并修筑了內城、外城。北宋熙寧年間,黃河決堤,徐州太守蘇軾增筑各城門子城,護以磚石,在城東南修筑了護城長堤,后人稱之為蘇堤。

南宋黃河奪泗入淮后,徐州成為黃河岸邊的城市,東西北三面皆黃河。金哀宗正大元年(1224年),完顏仲德于徐州城“疊石為基,增城之半”[2]卷五十七《完顏仲德傳》,2605,后毀于元末戰(zhàn)爭。元代時降徐州為武安州,治所遷到州城南二里處的奎山。明洪武元年(1368年),恢復武安州為徐州,在原址重建州城[3]卷二《建置》,2。洪武十四年(1381年),升徐州為直隸州。永樂九年(1411年)南北大運河重新疏浚開通后,永樂十四年(1416年)在曾作為州城所在地的奎山城址,修建了運河四大水次倉之一的廣運倉。

弘治年間修筑太行堤,實施“北堤南分”的治河策略,使黃河分多股全流入淮。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以后,黃河分股入淮的局面結束,“南流故道始盡塞,……全河盡出徐、邳,奪泗入淮”[4]卷八十四《河渠志二》,2065。隨著黃河堤防的修筑,徐州城地勢相對低洼,嘉靖隆慶之際,徐州段黃河出現(xiàn)“河漸漲,堤漸高,行堤上人與行徐州城等”[5]卷二《兩都》,24的情況,故《明史·河渠志》稱隆慶以后的河工重點“不在山東、河南、豐、沛,而專在徐、邳”。其后,黃河多次決口,威脅徐州城。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黃河洶涌激蕩,大水沖擊西門,“城幾潰”。萬歷二年(1574年),黃河大漲,城被水淹達3 個月之久,“城又幾潰”。至天啟四年六月初二日,徐州城遭受了歷史上最嚴重的水災,黃河大堤在城東南部的奎山?jīng)Q口,大水沖毀東南城墻,城中水深1 丈3 尺,州城完全被淹,“城內外死者,不可勝紀”[3]卷二《河防》,53。天啟“沉城”對徐州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影響巨大,以至于清順治間《徐州志》作者慨嘆,“自甲子城沉,神氣為瘵”。

(二)康熙七年邳州城的沉沒

邳州古稱下邳,地處沂、沭、武、泗等河流交匯處,自古地理位置重要,《讀史方輿紀要》評價其“北控齊魯,南蔽江淮,水陸交通,實為沖要”,故歷代對下邳城池的建設不遺余力。歷史上邳州治所有過多次遷移,其中位于今睢寧縣境內的下邳城,是康熙十一年(1672年)前的治所。三國時期,呂布為抵抗曹操的進攻,將下邳城擴建為三重。魏晉南北朝時期,下邳號稱“水陸交沖,為之鎖鑰”。南宋黃河奪淮以后,下邳“襟帶全黃,屹然河北巨鎮(zhèn)”[6]卷一《形勝》,4。

不過宋金元時期,受黃河奪淮影響,下邳“苦于兵事,又苦于河患”[6]序,2。金代時因下邳城毀壞嚴重,不堪戍守,有大臣奏請于下邳城西3 里處另筑新城,原下邳城稱“下邳故城”。此后由于連年戰(zhàn)爭和水患的影響,至元代時土城已殘破不堪,于是元中統(tǒng)三年(1262年)十月,命忽都虎等人在舊土城的基礎上修建城郭。后元末農民起義,使下邳城再次遭到毀壞。

明洪武、正德年間,對下邳城進行了兩次重修。據(jù)乾隆《邳州志·城池》、咸豐《邳州志·城池》等記載可知: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邳州衛(wèi)指揮使王恒用磚石砌筑,高2 丈9 尺,周長5里20 步,建雉堞1526 座,角樓4 座,鋪房30 座,設北、西、南三座城門。各門建有城樓,環(huán)以子城,周圍開鑿護城河,寬2 丈,深8 尺。正德七年(1512年),為抵御農民起義軍,增筑西北、東南兩處城墻,城墻上建造三座城樓。嘉靖十五年(1536年),又進一步修葺城墻。

清順治八年(1651年),知州陳璧因歲久圮壞,再次增修邳州城??滴跗吣辏?668年)六月十七日,發(fā)生了8.5 級的“莒縣—郯城大地震”,強震引發(fā)黃河大水決堤,溢入下邳城內,“河水大上,城陷,居民罕有免者,免者獨一二百家,并棲止岸阜,余則巨浸矣”。七月十二日,黃河從下邳城西十余里處決口,黃水吞沒了殘破的州城,“河決城圮,匯為巨浸”。四年后的康熙十一年秋,邳州境內黃河再次決口,稍稍水消的下邳城再次“陷入水”。從此,城址積水長年不涸,淪為水潭湖蕩,城址所在地逐漸衰落下去。

(三)康熙十九年泗州城的沉沒

泗州城位于淮河北岸今盱眙縣境內,“南瞰淮水,北控汴流,……東南一大都會也”[7]卷一《形勝》,174。隋代開挖通濟渠(宋代稱汴渠)以后,交通更加便利。唐代在此設臨淮縣,開始建造城池,將原泗州治所從宿豫遷至臨淮縣城。據(jù)《帝鄉(xiāng)紀略》記載,最初城墻高2 丈多,宋代時將泗州城擴展為東、西兩城,跨汴渠兩岸。金代時拆毀宋人修筑的河堤,取石維修城址。清初,用磚石將兩城連為一城,周長達9 里30 步,高2 丈5 尺,汴河自城中流過,南流注入淮河[8]卷三《城池》,77。

泗州因居淮河下游,地勢低洼,自唐代建城以來一直水患多發(fā),“歷受河害”[7]卷三《水利上》,193,“旱災什一,水災什九”[7]卷四《軫恤志》,212。據(jù)統(tǒng)計,唐至北宋時期,泗州水災至少發(fā)生了30 次[9]304-309。南宋黃河奪淮加重了泗州城的水患,明正統(tǒng)二年(1437年)夏,淮河大水,城池崩塌,居民逃奔盱山[7]卷三《洪澤湖考》,212。

真正引發(fā)泗州城沉入水中的大災難,則始于萬歷間潘季馴“筑堤束水,以水攻沙”治河方略的實施。潘季馴著手修筑洪澤湖大堤,以便蓄積足夠的清水沖刷黃河泥沙,確保漕運暢通。由于修筑高家堰的同時堵塞了大澗口、小澗口泄水通道,抬高了洪澤湖水位,使泗州城面臨更大的水患困擾,“泗水患方劇”[7]卷三《匯紀治淮五條》,197。據(jù)研究,從南宋淳祐元年(1241年)至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蓄清刷黃”策略實施以前的324年中,泗州淹城13 次,平均每24.9年一次;從萬歷七年(1579年)潘季馴基本建成洪澤湖到康熙十九年(1680年)泗州城被全部淹沒的101年中,淹城14 次,平均每7.2年一次[10]98。

自萬歷初年潘季馴負責治河以后,泗州地區(qū)的水環(huán)境變化劇烈,大片耕地淪為湖沼,以至于當?shù)厝朔Q下地干活為“下湖”。潘季馴的做法遭到泗州籍官員常三省的激烈反對,其呈《上北京各衙門揭帖》,從泗州水患、清口淤塞、運道利病、治水事宜等方面力陳修筑高家堰的危害,建議多建泄水涵閘,疏通淮河入海入江水道,恢復淮流故道,減少泗州地區(qū)水患。但潘季馴得到了首輔張居正的支持,常三省被削職為民。

明代的治河面臨保漕、護陵的雙重任務,既要確保漕運暢通,又要設法保護泗州祖陵和鳳陽皇陵安全,因此緊靠祖陵的泗州城還不至于到沉沒的地步。但清代以后洪澤湖治理無需兼顧護陵,結果堤防不斷加高,水位不斷攀升,湖面急劇擴大,泗州城水患較明代更加嚴重??滴跏四辏?679年)冬十月,淮河水勢洶涌,城東北面石堤潰塌,決口70 余丈,大水四溢。城外居民抱木漂浮求生,城內居民堙門筑塞,到日暮時分,城西北角突然崩塌數(shù)十丈,城外大水如建瓴之勢灌注城內,百姓多溺死,城內外汪洋一片,“自是城中為具區(qū)矣”,城池從此淪為湖沼。

八個月后的康熙十九年六月,淮水再次暴漲,黃河沖破堤壩,直灌洪澤湖。在黃、淮并漲的影響下,泗州城外的防洪護堤決口,大水決城,城墻被沖壞,城郭被淹沒,城內水深一丈余,大片廬舍漂沒蕩析,城內浮橋被沖垮,一字河、回瀾閣、靈瑞塔、禹王臺、邵公堤等“俱沉入水”[7]卷二《古跡》,192。百姓被迫暫棲于殘存的護城堤或城墻上。據(jù)光緒《盱眙縣志稿》記載,到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六七月間,經(jīng)過接連50 多天的大風雨,“民居摧倒,大水沉泗州,城垣蕩盡,漂沒死者無數(shù),大饑”[11]卷十四《祥祲》,280。至此,露出水面的泗州城墻也蕩然無存,被吞沒于湖水之中。

1 食補為主,多吃富含鈣質的食品,如牛奶、酸奶、奶酪、泥鰍、河蚌、螺、蝦米、小蝦皮、海帶、酥炸魚、牡蠣、花生、芝麻醬、豆腐、松籽、甘藍菜、花椰菜、白菜、油菜、炒瓜子等。

分析上述三座城池的水沉過程,可發(fā)現(xiàn)一些共同的特征:一是三座城池空間上比較接近,均位于大運河以東、淮河以北的蘇北地區(qū);二是災患均發(fā)生于夏秋大汛季節(jié),均受黃河的影響,暴漲的洪水毀壞城墻、淹沒城池,其中泗州城疊加了黃河、淮河的影響,邳州城疊加了黃河、地震的影響;三是城池沉入水中的時間盡管為某一具體時刻,但實際上經(jīng)歷了一個不斷累積過程,先前均發(fā)生過多次水災,并非毫無征兆,只不過水落后很快恢復正常生活,直到最后無法再恢復;四是水患造成大量的人口死傷或遷移,災患發(fā)生后,官民均采取選擇高阜地區(qū)避難的臨時措施,希望水消后能回歸家園,但堅持一段后又不得不考慮遷移治所。

二、小冰期背景下的黃河水文

上述群體性“沉城”現(xiàn)象的發(fā)生,最直接的原因在于黃河水患。黃河是一條桀驁不馴的大河,含沙量大,汛期集中,尤其在地勢平坦的下游平原河段,因流速放緩,泥沙沉淀,歷史上發(fā)生過上百次改道,其中較大的遷徙有7 次,小的決口改道達數(shù)百次。黃河下游段河道屬東亞季風區(qū),有凌、桃、伏、秋四汛發(fā)生,其中伏汛發(fā)生在七八月,秋汛發(fā)生在九十月,凌汛、桃汛發(fā)生在立春前后和三四月間。四汛中最大的是伏、秋兩汛,且伏汛多于秋汛。每次伏秋大汛,黃水往往沖破大堤,攜帶大量泥沙沿途淤積。因此針對黃河的特點,明代總河大臣潘季馴提出自春到秋時間段,黃河修守不可稍有松懈,“正月辦料,二月興工,三月終工未就而桃花水發(fā),五六月而伏水發(fā),七八月而秋水發(fā),是無一時可忽也”[12]卷十四《欽奉勅諭查理河漕疏》,494。

黃河水汛的變化多受氣候影響。一般來說,氣候變冷會使桃花水出現(xiàn)的時間有所推遲。元代以前,桃花水一般出現(xiàn)在春季二三月份,此時恰逢桃花盛開,南宋《景定建康志》中有“年年二月桃花水,一律流歸石臼湖”的記載[13]卷三十七《詩章·劉彥沖》,453。明清的記載中,桃花水發(fā)生的時間多在三月,《清圣祖實錄》有“今歲桃花水發(fā),洪澤湖水已高三尺”的記載[14]卷二百三,康熙四十年三月戊申,76。由于季風活動強烈,桃、伏、秋、凌各個汛期的水文情況每年變化很大,各地區(qū)也由于自然地理情況的差異,各自形成不同的水文特點[15]。就發(fā)生季節(jié)而言,“防河者,吃緊止在五、六、七月,余月小漲不足慮也”;就發(fā)生頻率而言,“夫黃河,非持久之水也。與江水異。每年發(fā)不過五六次,每次發(fā)不過三四日”[16]黃河卷一,280,但即便如此,影響也相當大。

黃河伏、秋兩汛在時間上前后相接,表現(xiàn)為連續(xù)出現(xiàn)暴雨洪水,故常合稱“伏秋大汛”。檢索《明史》《明實錄》《清史稿》《清實錄》等歷史文獻,“伏秋”一詞在《明史》中出現(xiàn)9 次,在《明實錄》中出現(xiàn)29 次,在《清史稿》中出現(xiàn)34 次,在《清實錄》中出現(xiàn)300 次,可見清代出現(xiàn)的次數(shù)遠高于明代。清代治水者深知“河工伏、秋二汛,最關緊要”[17]卷二八八,乾隆十二年四月戊辰,760?!胺飼r一旦潰決,為害不淺”[14]卷一二三,康熙二十四年十一月丁丑,305,因此每當“伏秋大汛在即,更宜加意防護”[17]卷九五,乾隆四年六月甲辰,455。針對黃強淮弱、黃水內灌洪澤湖等困擾,加強了閘壩的修建及啟閉管理。

17 世紀恰逢小冰期最寒冷的時段。小冰期作為距今最近的全球性寒冷氣候事件,是當今研究歷史時期氣候與人類活動關系的重點時期[18]。研究發(fā)現(xiàn),自明朝末年至清代鴉片戰(zhàn)爭以前,整個中國的年平均氣溫比現(xiàn)在都要低,夏天大旱與大澇相繼出現(xiàn),冬天則奇寒無比,江蘇、福建、廣東等地都狂降暴雪[19]196。以世紀劃分,17 世紀、19 世紀最為寒冷[20]。小冰期的寒冷氣候不僅帶來急劇的降溫,還往往表現(xiàn)為極端旱澇事件發(fā)生頻率的明顯增加。在中國東部季風區(qū),1501年至1550年、1601年至1650年極端干旱多發(fā),1701年至1750年、1801年至1850年和1901年至1950年極端大澇多發(fā),1551年至1600年則是極端干旱與大澇并發(fā)最為頻繁的時段。12 世紀至14 世紀和15 世紀后期至17 世紀中期多發(fā)極端連旱,17 世紀中期以后多發(fā)極端連澇[21]。明朝末期1637年至1643年間發(fā)生的持續(xù)大范圍干旱,是小冰期相對寒冷背景下的極端干旱事件[22]。中國東部最澇年份為1569年、1613年、1849年和1762年[23]312-322。

其中蘇北地區(qū)從1658年至1682年,有連續(xù)25年的洪水記錄,洪水年份之多,洪水發(fā)生頻率之高可謂觸目驚心[24]86。明末清初,泗州受黃淮水患最為嚴重[7]卷首《重修泗州志序》,159。現(xiàn)存于淮陰區(qū)馬頭鎮(zhèn)洪澤湖大堤的天啟《清口靈運記碑》,記載了天啟六年“五六月間,南旱北霪”的氣候現(xiàn)象。據(jù)《中國近五百年旱澇分布圖集》可見,天啟六年確實發(fā)生了大范圍的極端氣候事件,南旱北澇的情形十分明顯。澇災集中于華北大部和黃淮地區(qū),尤以京津冀地區(qū)為重,旱災集中于江淮地區(qū),尤以今安徽地區(qū)為重。17 世紀黃河下游地區(qū)的“沉城”現(xiàn)象正發(fā)生在上述時段內。

三、災后重建中的治所遷移

面對水患困境,受災地區(qū)的官民采取了多種應對舉措,包括加固城墻、防洪護堤、緊閉城門水關、加強護城河蓄水、開挖泄水河道、修筑水利工程等。例如徐州城,萬歷二年(1574年)因被淹達3 個月之久,兵備副使舒應龍協(xié)同知州劉順之環(huán)城外創(chuàng)筑護堤口,又于東南堤建金門閘,排泄?jié)乘谀祥T外。萬歷十八年(1590年),徐州城又遭水患,城中積水嚴重,潘季馴和徐州兵備副使陳文遂開挖奎河支河泄水。萬歷四十二年(1614年),參議袁應泰建議重修徐州四座城門,增建箭樓[3]卷二《建置》,2。又如泗州城,因城內地勢低于城外,每逢漲水則需緊閉五座城門,堵住水關,以防洪水內灌,還需要加修加固城墻,墊高街道。不僅如此,治所遷移也是災后重建的重要舉措,蘇北三城分別采取了回遷重建、異地重建、遷縣合署的應對舉措。

(一)回遷重建的徐州治所

天啟四年(1624年)徐州城被淹后,大水三年不退,徐州兵備副使楊廷槐建議遷至城南二十里鋪重建,當時預估經(jīng)費80000 兩。開工十個月后,刑科給事中陸文獻上疏提出徐州城不宜遷的六條理由,即運道不當遷、要害不當遷、有費不當遷、倉庫不當遷、民生不當遷、府治不當遷,于是皇帝下旨停工。其中最后一條理由明確提到原城址有險可據(jù),位置重要,切不可“撤府之險”“退處平地”,曰:

崇禎元年(1628年)水退后,徐州城內泥沙淤積厚達幾米,原洪武城悉埋于積沙之下,兵備道唐煥始修復舊城,于原址重建徐州城。崇禎七年(1634年),又三面開挖了護城河,南、北兩側增筑敵臺4 座,次年全部建成。崇禎城規(guī)模及形制與地下的洪武城相重合,造成了城下疊城的“城摞城”奇觀。順治《徐州志》卷首專門設有“州治新舊圖”,原因在于治所發(fā)生了變化?,F(xiàn)代考古也證明:明清徐州城文化層,分別位于距地表9米和3 米處。最下邊是天啟年間淹沒的洪武城,疊于其上的是大水后修復的崇禎城[26]。此后,徐州城址未再遷徙,主要是進行了一系列整修。例如順治十八年(1661年)至康熙元年(1662年)間,兵備道項錫胤對徐州城進行修繕,修筑城墻64 段,長度7.6 里,城樓12 座??滴跗吣辏?668年)的莒縣—郯城大地震,毀壞徐州城墻,雍正二年(1724)重修完固[25]卷十六《建置考》,466。嘉慶二年(1797年)至嘉慶五年(1800年)間,再次擴建徐州城,周長14 里半,超過洪武城規(guī)模。

(二)異地重建的邳州治所

如前所述,始建于金代的下邳城于康熙十一年(1672年)全部沉入水中。至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春,皇帝第二次南巡,沿途問詢民間疾苦,答應了邳州百姓遷建州治的請求,朝廷發(fā)帑金43000 兩,在邳州知州黃日煥、繼任邳州知州孫居湜等人的先后主持下,在艾山之南的泇河之濱重建新城,相應地金代下邳城為“舊城”,兩城相距約90 里,新城在北,舊城在南??滴跣鲁潜闭砩铰?,東、西、南三面鑿深為護城河,護以重堤,武水繞其東,艾河出其西,背山面水,交通便利。新城歷經(jīng)四年完工,周長5 里13 步,高2 丈8尺,下寬7 丈,上寬1 丈8 尺,外墻砌以城磚。設城門4 座,東曰先春、南曰來薰、西曰迎爽、北曰拱極,建雉堞1511 座,設鋪房30 座[6]卷一《城池》,13。雍正二年升邳州為直隸州,下轄宿遷、睢寧兩縣。

但遷址后的邳州城仍然水患不斷。雍正八年(1730年)大水灌城,北面城垣傾圮,州署、神祠、吏舍、庫房均毀于水,官府所藏卷宗漂沒。雍正十一年(1733年)徐州升為府,邳州由淮安府改隸徐州府。乾隆二年(1737年),知州石杰對毀壞的房舍進行了重建。乾隆八年(1743年),知州支本固申請增修護城堤370 丈,在西南護城堤上開涵洞以泄水。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州署再次受水患影響,知州龍燦岷又進行了整修。到嘉慶十四年(1809年),知州丁觀堂對州署進行了大規(guī)模翻新。嘉慶二十四年(1819年),知州王鳳翥建石壩兩道,土壩一道。道光三年(1823年),知州李衢將土壩改為石壩。咸豐八年(1858年),城西南部加筑土墻,后來又自城西北至南門外加筑外土城,周長10 里,以天然河流為護城河。

(三)遷建合署的泗州治所

受水環(huán)境變遷影響,泗州行政區(qū)劃變動頻繁,“蓋泗濱淮湖,井里邑疆或數(shù)年而變,或數(shù)十年而變”[7]《重修泗州志序》,159??滴跏拍辏?680年)泗州大水后,城址遷移可謂波折,先是臨時遷入隔淮河相對的盱眙縣城,寄駐在盱眙城的試院。盱眙本為泗州轄縣,兩地只有一條淮河相隔,向來關系緊密。唐宋以來,因泗州地勢低洼,一些倉庫等重要設施一直建在盱眙境內。此次康熙十九年大水后,“自舊治沉沒后,泗無城池者數(shù)十年”,不得不暫時寄駐盱眙,期間多次討論治所遷移,先是有人建議于雙溝或包家集建城,后有刑部侍郎建議撤五河縣并入泗州,反對者認為“五河匯聚眾流,改為州治,終非一勞永逸之計”。到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鑒于雙溝向來常有水患且人口稀少,乃“建署于盱山之麓”,準備以盱眙作為泗州的附郭縣[7]卷二《城池》,177-178。

長時間寄居盱眙,官民相安已久,泗州人習俗深受影響,至乾隆間“與盱人無異”[7]卷二《風俗》,174。其間政區(qū)也有所變動,雍正二年(1724年),因泗州“界連淮揚,湖水廣闊,相近之盱眙、天長、五河三縣,水路險要,最多鹽梟出沒”,根據(jù)總督查良弼的建議,升泗州為直隸州,并以五河縣來屬,轄盱眙、天長、五河三縣,形成了一個以洪澤湖為中心的區(qū)域。但后因水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以盱眙為州城不便于管理,安徽巡撫閔鄂元調查發(fā)現(xiàn),“向來泗州舊城與盱眙止隔河面二里,是以舟楫往來甚便。今則州城盡入于水,……今昔情形迥不相同”,文武官員“隔數(shù)十里之河面遙為治理,均多不便”,遂建議遷治虹縣,將虹縣城改為泗州城。于是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裁虹歸泗”,將虹縣并入泗州,改稱虹鄉(xiāng)縣,如此一來,“該州則管轄地方,并無河湖阻隔,一切公事均得氣脈相同,官民兩得其便”[7]卷二《城池》,178-179。泗州州治遂由洪澤湖南的盱眙遷往洪澤湖西的虹縣,同時撤廢虹縣,改虹縣名泗州。后來由于泥沙和地陷,泗洲城完全消失。

結 語

綜上所述,17 世紀20 至80年代,前后不足60年的時間內,蘇北地區(qū)接連發(fā)生了徐州、邳州、泗州三座城池沉入水底的極端事件,三者沉沒的時間和空間相對集中,事后均采取了遷移城址的對策,不過徐州城是3年后回遷重建,邳州城是10 多年后異地重建,泗州城是90 多年后遷縣合署。不難發(fā)現(xiàn),其重建的間隔時間與其到黃河的距離成正比,與城址受破壞程度成反比。距離黃河最近的徐州城完全毀壞淤廢,故很快便考慮重建治所;邳州城距離黃河稍遠,受黃河泥沙淤積程度相對輕一些,故十幾年后恢復無望,才考慮遷移;泗州城更多的是受到黃河影響下的淮河水淹,泥沙淤積相對較輕,城址被徹底淹沒的時間持續(xù)較長,近百年才考慮遷治虹縣,并虹為治。

上述極端類型的群體性“沉城”現(xiàn)象,往往反映了區(qū)域水環(huán)境的重大變遷。三城沉沒的原因均在于黃河水患的直接影響,當時蘇北為黃淮運交匯區(qū),蓄清、刷黃、濟運等工程集中于此,再加上季風氣候的影響,黃河水文復雜多變。特別是伏秋大汛季節(jié),水流攜帶大量泥沙,沿途淤積,甚至沖垮堤岸,導致決溢漫流。而17 世紀恰逢明清小冰期最寒冷期,小冰期氣候則加深了黃河的水文災害程度,在全球性的小冰期背景下,黃河下游更是水患頻發(fā)。

治所是政府行使國家權力的中心,治所穩(wěn)固是權力穩(wěn)固和社會穩(wěn)定的表現(xiàn)。三城均采取了遷移治所的應對之策,均經(jīng)歷了從臨時遷治到最終遷治的過程。治所遷移便于政府主導的災后重建,反映了國家權力機關的優(yōu)先保障次序,不過在促進新城所在地開發(fā)的同時,往往加速了舊城所在地的衰落,例如,泗州城至乾隆年間則“舊州故跡杳不可稽矣”[7]卷二《山川》,171。最后需要指出的是,以上關注的是府州縣治所的沉沒現(xiàn)象,同時期還有多處聚落或建筑群沉沒水中,例如康熙十五年的洪澤鎮(zhèn)、康熙十九年的明祖陵等,有待今后進一步研究。

注釋

①相關研究參見李亞:《歷史時期瀕水城市水災問題初探——以北宋開封為例》,《華中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5 期;吳文濤:《清代永定河筑堤對北京水環(huán)境的影響》,《北京社會科學》2008年第1 期;陳隆文:《水患與黃河流域古代城市的變遷研究——以河南汜水縣城為研究對象》,《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5 期;李嘎:《關系千萬重:明代以降呂梁山東麓三城的洪水災害與城市水環(huán)境》,《史林》2012年第2期;羅曉翔:《明清南京內河水環(huán)境及其治理》,《歷史研究》2014年第4 期;吳小倫:《明清時期沿黃河城市的防洪與排洪建設——以開封城為例》,《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4 期;段偉、李幸:《明清時期水患對蘇北政區(qū)治所遷移的影響》,《國學學刊》2017年第3 期;張力仁:《清代陜西縣治城市的水災及其發(fā)生機理》,《史學月刊》2016年第3 期;吳朋飛、劉德新:《審視與展望:黃河變遷對城市的影響研究述論》,《云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 第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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