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新,陳剛,劉曉云,黃嬋,葉艷,吳霜
(1.成都大學 護理學院,四川 成都 610106;2.四川大學華西醫(yī)院 消化內(nèi)科,四川 成都 610041;3.成都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質控科,四川 成都 610041;4.成都醫(yī)學院 護理學院,四川 成都 610500)
心盛理論是積極心理學對幸福感研究的新領域。 Keyes 認為,心盛是一種完全、高度心理健康的表征,心盛者常常充滿熱情活力,對生活充滿積極情感、心理和社會功能完好[1]。 長久以往,研究者們一致認為幸福感主要分為主觀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2個取向, 但美國心理學家Keyes 認為這忽略了社會認知,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社會幸福感的概念[2]。 隨后,以Seligman 為代表的學者們對以上理論進行整合并提出了一個幸福感的新理論——心盛理論[3]。心盛理論一經(jīng)提出就受到廣泛關注,國外大量學者就個體心盛現(xiàn)狀展開了調查研究,對象主要集中于大學生及普通人群[4-6]。 成人的心盛狀態(tài),在美國成人占17.2%,在荷蘭高達35%[2,4],在丹麥達到39%,在俄羅斯不足10%,不同國家人群的心盛現(xiàn)狀存在較大差異[5]。 國內(nèi)學者圍繞心盛的研究起步較晚,研究相對較少,以苗元江[7]、賴巧珍等[8]為首的學者率先展開了國內(nèi)心盛內(nèi)涵及現(xiàn)狀的研究,但研究對象僅局限于大學生、高中生群體[9-10]。 而國內(nèi)圍繞護士幸福感的研究相對較多較成熟,但都是從主觀幸福感、心理幸福感維度對護士幸福感進行評定, 尚未見從社會幸福感的維度對護士幸福感進行研究的報道[11-13]。因此,本研究以臨床護士為研究對象,探討其心盛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以期為國內(nèi)心盛研究拓寬研究領域,同時更全面的了解臨床護士的心盛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從而為今后制定干預策略提供一定的理論依據(jù)和參考, 最終提高臨床護士心盛水平及護理質量。
本研究選取四川省2 所三級甲等醫(yī)院臨床護士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臨床護士,意識、精神及思維正常;自愿參加此次調查,并積極配合。排除標準:排除供應室等非直接進行臨床工作的護士。
2.1 調查方法 本研究采用方便抽樣法, 于2021年11-12 月, 運用問卷星軟件線上發(fā)放和回收問卷。 根據(jù)多因素分析的樣本含量計算方法n=1+m+mψ2(1/R2-1),自變量個數(shù)m=22(一般資料14個,心盛量表8 個),雙側檢驗α=0.05 時,ψ=1.960。預試驗得知R2=0.289,運用公式計算得出n=230??紤]問卷10%的無效率, 本研究樣本量至少為253 例。
2.2 調查工具
2.2.1 社會人口學調查表 本研究采用自行編制的社會人口學資料調查表,總共有14 個問題,包括了被調查者性別、年齡、學歷、所在科室、臨床工作年限、聘用方式、婚姻狀況、是否有子女、宗教信仰、1年內(nèi)是否參加安寧療護教育課程、對待死亡的態(tài)度、是否有陪伴家人離世經(jīng)歷、參加葬禮的次數(shù)、有沒有閱讀過討論死亡的文章或書籍。
2.2.2 心盛量表 本研究使用的心盛量表(The Flourishing Scale, FS)最初由Diener 等編制,后經(jīng)國內(nèi)學者賴巧珍等[8]翻譯編制成中文版心盛量表。 該量表共有8 個條目,采用1~7 點計分(1 為非常不同意,7 為非常同意), 得分越高表示被試者心盛水平越高。 同時,賴巧珍[8]也提出了心盛的分級標準: 即心盛量表總均分≥6 分為高心盛水平,5~<6 分為較高心盛水平,4~<5 分為中等心盛水平,<4 分為低心盛水平。 該中文版心盛量表被證實具有較好的信度、效度,Cronbach α 系數(shù)為0.948[8]。
2.2.3 質量控制 本研究問卷由調查員發(fā)放, 所有參與調查員均由主要研究者進行培訓。 能夠自己填寫者自行完成,調查員在其填寫完成后檢查并回收,有問題當場更改;不能自行填寫者,調查員采取讀給研究對象,并如實記錄結果。 2 名調查員背對背對收集的數(shù)據(jù)進行整理, 作答時間不足30 s 或超過30 min 的問卷答案將被剔除;且收集整理數(shù)據(jù)的調查員不參與數(shù)據(jù)處理。
2.3 統(tǒng)計學方法 所有回收的數(shù)據(jù)運用SPSS 24.0進行統(tǒng)計分析。因心盛總均分近似正態(tài)分布,故使用均數(shù)、標準差對心盛均分進行統(tǒng)計描述,使用獨立樣本t 檢驗、方差分析進行單因素分析;運用多重線性回歸進行多因素分析, 以P<0.05 為統(tǒng)計學檢驗水準。
3.1 臨床護士一般資料 見表1。
3.2 臨床護士心盛得分及整體水平 臨床護士心盛總分介于14~56 分,條目總均分為(5.49±0.96)分。得分最高的條目是“我有能力做好對我重要的事情”(5.64±1.03)分,得分最低的條目是“我對自己每天所做的事情充滿興趣”(5.29±1.18)分。 同時, 根據(jù)心盛分類標準,40.3%護士處于高心盛水平,33.0%護士處于較高心盛水平,23.3%護士處于中等心盛水平,僅有3.3%護士處于低心盛水平。
3.3 臨床護士心盛的單因素分析 對護士心盛得分進行單因素分析, 結果顯示不同受教育程度、科室、臨床工作年限、聘用方式、婚姻狀況、是否有子女、1 年內(nèi)是否參加安寧療護教育課程、 對待死亡的態(tài)度、陪伴家人離世經(jīng)歷、參加葬禮的次數(shù)、有無閱讀過討論死亡的文章或書籍的臨床護士心盛得分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而不同性別、年齡和宗教信仰的護士心盛得分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臨床護士心盛的單因素分析(n=300,X±S,分)
3.4 臨床護士心盛影響因素的多重線性回歸分析
進一步以學歷、所在科室、臨床工作年限、聘用方式、婚姻狀況、是否有子女、1 年內(nèi)是否參加安寧療護教育課程、對待死亡的態(tài)度、陪伴家人離世經(jīng)歷、參加葬禮的次數(shù)、 有無閱讀過討論死亡的文章或書籍為自變量,心盛總均分為因變量,進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 共線性診斷顯示,所有自變量的容忍度為0.915~0.974,方差膨脹因子值為1.026~1.093,表明本研究中納入的所有自變量不存在嚴重共線性[14]。多重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婚姻狀況、聘用方式、對待死亡的態(tài)度以及陪伴家人離世經(jīng)歷是臨床護士心盛的重要影響因素(P<0.05),共解釋總變異的35.2%,詳情見表2。
表2 臨床護士心盛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n=300)
4.1 臨床護士心盛處于中等偏上水平 本研究中,臨床護士心盛總分為(43.9±0.44)分,條目總均分為(5.49±0.96)分,總均分>5 分,表明護士心盛處于較高水平,整體狀態(tài)較好。 同時,根據(jù)學者賴巧珍[8]提出的心盛分類標準,96.67%護士處于中等及以上心盛水平,僅有3.33%護士處于低心盛水平。 目前,尚未找到關于國內(nèi)護士心盛現(xiàn)狀的研究報道, 故無法進行橫向對比。雖然,已有的圍繞“后疫情時代”護士幸福感的研究大多顯示其主觀幸福感、 心理幸福感處于中等或較高水平,與本研究結果一致[15-17]。 但從積極心理學角度來看,心盛綜合了主觀幸福感、心理幸福感、社會幸福感3 個指標的內(nèi)涵,是評定幸福感的更為綜合、全面、客觀的新指標,結果更具有參考價值[3]。
究其原因:(1)由于在抗擊新冠肺炎期間,護士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使得護士的職業(yè)認同感、價值感以及社會對護理工作的認可度較之前均得到較大提升, 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護士心盛水平得到提高,正如本研究中護士在心盛量表的“我有能力做好對我重要的事情”(5.64±0.59 分)和“我能得到別人的尊重”(5.56±0.57 分)2 個條目得分最高,這一觀點在王葉等[18]針對疫情期間護士職業(yè)認同感的調查研究中也得到證實。(2)可能與本研究中護士學歷層次普遍較高(79.7%本科及以上學歷)及53%護士有子女有關。國外學者Momtaz 等[19]研究顯示,有子女、學歷層次越高的人心盛水平也越高。此外,雖然本研究中護士心盛水平整體較高,但其在條目“我對自己每天所做的事情充滿興趣”得分相對最低,這可能與護士職業(yè)倦怠有關。本研究中年齡低于40 歲護士高達83%,張倩[20]對護士職業(yè)倦怠的研究顯示,40 歲以上的護士職業(yè)倦怠顯著高于40 歲以下護士。
4.2 臨床護士心盛的影響因素
4.2.1 婚姻狀況 本研究結果顯示, 婚姻狀況是護士心盛的影響因素之一(B=0.243,P=0.013),即已婚的護士比單身護士心盛水平更高。 而米笑非[15]等對護士主觀幸福感的研究顯示, 婚姻狀況不是護士主觀幸福感的重要影響因素, 這可能與兩者雖同為幸福感評價指標, 但心盛與主觀幸福感的概念和內(nèi)涵不同有關。 Momtaz 等[19]的研究顯示,擁有子女會使心盛水平更高。進一步分析發(fā)現(xiàn),本研究中已婚護士87.7%有子女,推測是否有子女可能是婚姻狀況影響護士心盛水平的中介因素,但有待進一步研究確定。同時, 結婚及有子女的護士所承擔的家庭角色和社會角色更多, 且情感表達和緊急事件應對能力也相對更強,生命意義感明顯更高。 生命意義感是一種高層次的心理需要,是個體為完成自己所從事工作的重要動機,為個體提供了幸福的生長條件,故心盛水平更高[21-22]。
4.2.2 聘用方式 本研究結果顯示, 聘用方式是護士心盛的影響因素之一(B=-0.248,P=0.021),即有正式編制的護士比合同制護士心盛水平更高。 陳沅[23]對護士主觀幸福感的研究也表明, 合同用工的護士其主觀幸福感顯著低于正式編制的護士。 王艷芝等[24]研究結果也表明,勞動合同關系中正式工的心理幸福感顯著高于聘用工。 這可能是合同工護士相比于正式編制護士,工作穩(wěn)定性相對更低,同時在工資、福利待遇、職級晉升等方面存在不同程度差異,導致其心盛水平相對更低。
4.2.3 對待死亡的態(tài)度 本研究結果表明, 對待死亡的態(tài)度是護士心盛的影響因素之一(B=0.282,P<0.001), 即護士越能坦誠接受死亡, 其心盛水平越高。 黃家麗[25]研究認為,正視死亡,將死亡視為生命中自然的一部分,既不畏懼也不逃避,對死亡態(tài)度越趨于正向積極的認識,其生命意義感越強。 高冉[26]研究也提出,護士越坦然積極的面對死亡,其生命意義感越強,心理健康狀況越好。 同時,侯粵川等[27]的研究表明,生命意義感會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幸福感,即生命意義感越高的個體體驗到的幸福感也越高。
4.2.4 陪伴家人離世經(jīng)歷 本研究結果顯示, 陪伴家人離世經(jīng)歷是護士心盛的影響因素之一(B=-0.539,P<0.001), 即擁有陪伴家人離世經(jīng)歷的護士比沒有該經(jīng)歷的護士心盛水平更高。
陪伴家人離世的經(jīng)歷是近距離直面死亡的體驗,經(jīng)歷越多處理及應對死亡的經(jīng)驗越豐富,對死亡的思考越多,越能夠正確的看待死亡,并認識到死亡是生命的最終歸宿,死亡逃避越少,死亡恐懼越低,從而促進其形成科學的死亡觀、 人生觀及生命價值觀,這與王靜等[28]研究結果一致。 因此,陪伴家人離世的經(jīng)歷可提高護士死亡應對效能, 從而提升其心盛水平。
綜上所述, 本研究中臨床護士心盛水平中等偏上,整體較高?;橐鰻顩r、聘用方式、對待死亡的態(tài)度及是否擁有陪伴家人離世經(jīng)歷, 是臨床護士心盛的影響因素。 建議醫(yī)療機構及護理管理者:(1)給予未婚及單身護士更多心理及社會支持, 可通過增加醫(yī)院內(nèi)聯(lián)誼活動或科室團建等集體活動增強團隊凝聚力,尤其是搭建已婚和未婚護士的溝通交流平臺,幫助其構建更穩(wěn)固的心理社會支持系統(tǒng)。 (2)對于正式及合同制護士,應盡量保證同工同酬同績效,且構建兩者在職級晉升、調動及推優(yōu)評獎等方面更加平等的政策及機會,從而消除合同制護士內(nèi)心的顧慮、落差與不安全感;(3)醫(yī)院管理部門可定期對臨床護士開展死亡教育、生命意義等相關主題的講座或培訓,幫助其樹立科學的死亡觀和生命價值觀,提升死亡應對能力,從而促進心盛水平提高。 同時,由于護士面對患者死亡是不可避免且常有的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其臨終關懷質量。
本研究有以下不足之處:由于疫情的限制,所調查的研究對象均來自成都2 所三級甲等醫(yī)院, 樣本廣度不夠,抽樣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納入的影響因素也不夠全面。 未來需采取多中心、擴展樣本范圍,擴大樣本量, 同時納入更多的相關因素對國內(nèi)護士的心盛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進行深入的分析, 為后續(xù)護理管理者及護理教育者提供更多有價值的參考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