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超偉的小說,既不是純?nèi)坏膬?nèi)向?qū)懽?,也并非隱藏自我的零度書寫。他找到了一種內(nèi)在世界半敞開又不完全袒露的狀態(tài)。看似寫某時某刻的情境,真正的旨趣卻落在別處,另一個人物或是另一種情境,被他狡猾推到前景的是演員、替代者,文字顯露的是機鋒、謎語,需要讀者耐著性子,一層層看破。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所謂“隱語”。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梁永安這樣評價薛超偉的小說:“他用敏銳、沉靜、萬象玲瓏的筆觸,細細書寫轉(zhuǎn)型時代的青春困厄,透視新一代社會關系的機杼和成長迷漩。”的確,在經(jīng)濟快速發(fā)展的轉(zhuǎn)型期,當代青年如何在背向未來的歷史風暴中自處,如何在家族歷史中安放自己的席位,如何憑內(nèi)向的羞澀洞開人際關系的界墻,薛超偉一直在耐心探索答案。
每一代作家都繞不開父一代與子一代關系命題的處理,這也是薛超偉小說的核心議題。在《隱語》中,父親模仿女兒,玩古代的猜謎游戲,他暗地里用功,翻遍古書,猜出了女兒的詞謎:“列素”射“陳玄”。而女兒從事這樣的游戲,是要從根本上重構(gòu)并挽留時間。借由謎語連接兩個遙遠事物的魔力,她可以從現(xiàn)在自由穿梭回過去的某一時刻,并以今天的遭逢與故人對話。線性時間被解綁,未來也一樣,可以作為跳房子的初始地,一腳跳回現(xiàn)在:時間的流逝和死亡的威脅由此得到抵御。如果過去可以穿越,未來可以倒帶,所有因為時間線性流逝而導致的遺憾,都能得到化解,都能獲得寬容。這便是作為85后的薛超偉筆下,兩代人在性靈層面上的真正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