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賀
這樣的夜
已是三月了,風(fēng)還是有些硬
它輕敲著玻璃,像要同我說話
而我,剛從阿赫瑪托娃的世界
走出來,夜晚讓我變得更加沉默
此時,越來越多的事物
像嘎嘎叫的鴨子,被趕入
黑色的河流當(dāng)中
稀疏的燈光和偶爾駛過的汽車
讓人很容易想起往事
那個在河邊,照蛤蟆的孩子
是否會想到背井離鄉(xiāng)
以至于一個人,用無數(shù)次的復(fù)述
消解著鄉(xiāng)愁,只是這樣的夜
真的不適合書寫,寫著寫著
就如墨一般,越來越黏稠
寫著寫著,外面的天
就黑下來了
松? 針
黎明時分,遠處的松樹坡
如半透明的詞語之書
它的敞開和幽秘
沒有明顯的界痕
山體表面,傾斜而裸露
一根長長的松耙
以搜索的形式行進
常夾有零星的果子,聚攏
或集結(jié),有喜悅的鳥鳴和回聲
不得不承認,葉子的命運,就是掉落
沉甸甸的花簍,在后背上
這時,陽光出現(xiàn)
一枚枚高處的松針
閃耀得令人敬佩
它亮出自己,也用銳利的部分
刺向,闊大的時空
與命運
紙上的時間
我望見,它經(jīng)行的痕跡
伴隨,一縷縷清淺的墨香
那是文字本身,斑駁的語境中
托出的花瓣。菊的消瘦
和梅的冷艷,是綠色的
也是白色的。
我的一生,太短
在單薄的紙上
空空蕩蕩
隱入塵煙
眷戀而辛苦,這人間
我們,匍匐在命運的腳下
生如螻蟻。緊貼著
叢生的蒿草、突降的雨雪
以及由此帶來的陣痛
真的,你無法逃避
甚至還認為,是一種幸福
經(jīng)年的枝頭,我們
多像上面的紅果,曾讓人
歆羨和歡愉,可最終
時間和風(fēng),會讓它跌落
跌落吧,腐爛吧
一生中,所有的詞語
又會回到土地里面
責(zé)任編輯: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