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中林 張 毅 武柳君 要蓉蓉

陽曲縣人民檢察院，山西 陽曲 030100

檢察機關自行補充偵查權是法律賦予的一項法定權力，是檢察機關充分履行法律監(jiān)督職能的重要體現，是依職權查明刑事案件犯罪事實的主動性權力，是公訴權能在偵查職權方向的重要延伸。［1］檢察機關通過自行補充偵查完善補強證據、解決證據矛盾，排除合理懷疑，使證據之間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對于查清犯罪事實、保證案件質量、提高辦案效率具有十分重要作用。

一、深刻理解自行補充偵查權的重要意義

檢察機關自行補充偵查權，是指人民檢察院在辦理刑事案件過程中，綜合評估在案證據，主動作為，對部分事實或者部分證據調查補正的專門訴訟活動，有效整合原有證據與自行補充偵查新證據，實現對犯罪行為人行為的“精準畫像”，構筑指控犯罪的完整證據鏈條。檢察人員要善于將親歷性司法過程中獲取的一手證據狀況直接準確呈現給審判人員，客觀還原犯罪過程。自行補充偵查是檢察機關履行法律監(jiān)督職責主責主業(yè)，是維護司法公正、提高訴訟效率的有效途徑。

對經二次退回補充偵查仍未能消除矛盾、定性存疑、達不到要求的案件，自行補充偵查有利于收集完善補強證據、查清案件事實。

（一）自行補充偵查是履行指控犯罪主導責任的必然要求。在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背景下，檢察機關作為指控犯罪的責任主體，承擔著舉證不力的訴訟風險。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2］《關于加強和規(guī)范補充偵查工作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第十一條規(guī)定，四種情形更適宜自行補充偵查的，檢察機關可以依法自行補充偵查：影響定罪量刑的關鍵證據存在滅失風險，需要及時收集和固定證據，人民檢察院有條件自行偵查的；經退回補充偵查未達到要求，自行偵查具有可行性的；有證據證明或者有跡象表明偵查人員可能存在利用偵查活動插手民事、經濟糾紛，實施報復陷害等違法行為和刑訊逼供、非法取證等違法行為，不宜退回補充偵查的；其他需要自行偵查的。自行補充偵查能夠增強檢察官辦案的親歷性，有助于檢察官全面掌握案件起因及背景，從而促成刑事和解，化解社會矛盾，實現案件辦理“三個效果”有機統(tǒng)一。

（二）自行補充偵查是退回補充偵查的有益補充。檢察機關開展自行補充偵查只是退回補充偵查的法定補充措施，而非替代偵查機關行使犯罪偵查職能。在司法實踐中，應當優(yōu)先適用退回補充偵查，如果退回補充偵查取證不到位，偵查效果不理想，為盡快查明案件事實，提升辦案質效，檢察機關可以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檢察官作為證明犯罪的主體，對案件證據取證的把握更加清晰、明確，自行偵查取證可以保證取證的有效性和針對性，從實際效果看，案件辦理過程中檢察官自行偵查工作力度越大，補證效果越好，案件質量越高。

（三）自行補充偵查是提升訴訟效率的有效途徑。檢察機關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應當嚴格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程序，在法定期限內開展偵查活動。對于基本證據體系已形成、個別證據間存在矛盾疑點的案件，針對性地收集證據，完善證據體系，彌補偵查機關取證不足，自行補充偵查可以減少案件的退捕率，有效加快辦案結構，實現降低“案—件比”的目的。

二、強化自行補充偵查“補強性”，找準其在訴訟監(jiān)督的功能定位

（一）自行補充偵查權的法律依據。刑事案件的偵查取證權一般由公安機關負責，即便是職務犯罪案件的調查取證也是監(jiān)察機關負責。但需要明確的是檢察機關亦有偵查取證權。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五十四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有權向有關單位和個人收集、調取證據，人民檢察院雖然不是專門的偵查機關，但卻同樣有調查取證權。

根據《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guī)則》（以下簡稱《高檢規(guī)則》）第三百四十二條規(guī)定，檢察機關在審查案件過程中，發(fā)現犯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或者存在遺漏罪行、遺漏同案犯罪嫌疑人等問題，應當制作補充偵查提綱，連同案卷材料一并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檢察機關也可以自行偵查，必要時可以要求公安機關提供協(xié)助。自行補充偵查應圍繞審查起訴發(fā)現的爭議焦點，有針對性地補充收集固定證據，查明案件細節(jié)，還原事實真相，準確指控犯罪。

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和《高檢規(guī)則》第三百四十三條規(guī)定，監(jiān)察機關移送審查起訴的案件，認為需要補充調查的，一般應當退回監(jiān)察機關補充調查。必要時，才能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

根據《高檢規(guī)則》第三百第四十一條規(guī)定，檢察機關在審查起訴中發(fā)現有應當排除的非法證據，應當依法排除，同時可以要求監(jiān)察機關或者公安機關另行指派調查人員或者偵查人員重新取證。必要時，人民檢察院也可以自行調查取證。

（二）自行補充偵查權的功能定位。根據《刑事訴訟法》和《高檢規(guī)則》規(guī)定，檢察機關開展自行補充偵查具有充分的法律依據，但是自行補充偵查不是補充偵查的首選方式，也不是唯一方式。自行補充偵查作為檢察機關享有的獨特權力，具有其相對獨立的訴訟價值。自行補充偵查既不可能也不必要取代公安機關的補充偵查成為主流，但是有其獨特的價值，是對審查發(fā)現的遺漏、存疑證據的拾遺補缺。

三、深化自行補充偵查“問題性”，立足辦案實踐分析存在問題

2020 年來，自行補充偵查權得到越來越多的檢察人員重視，最高檢充分發(fā)揮數據評價指標考核“指揮棒”作用，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有了較大提高，但仍然存在一些問題。為較好了解自行補充偵查工作實踐運行情況，以太原市某基層檢察院近年來開展自行補充偵查權案件的數據為樣本，進行實證分析。

（一）數據實證分析。本文對太原市某基層檢察院2015 年至2022 年退回補充偵查與自行補充偵查情況、自行補充偵查案件涉及罪名分布情況進行簡要分析。

數據分析：2021 年之前，檢察機關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處于零適用狀態(tài)，2021 年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猛增，2022 年又回歸至低適用狀態(tài)。

自行補充偵查為何變化幅度這么大？一方面，2020 年最高檢正式印發(fā)《檢察機關案件質量主要評價指標》，以“案—件比”為核心的案件質量評價指標體系進入大眾視野?！鞍浮取弊鳛榻y(tǒng)籌辦案數量、質量、效率、效果的撬點，倒逼檢察人員轉變司法理念，最大程度減少不必要辦案環(huán)節(jié)，通過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彌補證據不足、保證案件質量。另一方面，是檢察機關高質量發(fā)展考核指標“指揮棒”直接作用結果。2019 年4月檢察機關正式推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和“案—件比”，“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落實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案—件比”，退回補充偵查從“常態(tài)化”變?yōu)榱恕澳懿煌吮M量不退”。

2021 年檢察機關高質量發(fā)展考核指標中，刑事檢察新增一項考核指標“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一方面，檢察官在辦案過程中，為了降低“案—件比”盡可能不退回補充偵查，另一方面，為了提高“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這一考核指標，檢察官更加積極開展自行補充偵查，自行補充偵查工作得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關注，不僅2021年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大幅提升，而且2021 年8月最高檢也發(fā)布了《重大疑難復雜案件自行補充偵查典型案例》，社會各界對自行補充偵查權的研究呈現出了百花齊放的短暫景象。

2022 年檢察機關對高質量發(fā)展考核指標再次進行調整，將“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這一指標刪除。很顯然，2022 年“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再次下降，并逐漸趨向于合理空間。

圖1 自行補充偵查案件各罪名占比

數據分析：2015 年至2022 年，太原市某基層檢察院自行補充偵查案件76 件，占審查起訴審結數10.83%。涉及的主要罪名及占比分別為：危險駕駛26 件，占比34.21%；交通肇事7 件，占比9.21%；盜竊7 件，占比9.21%；故意傷害6 件，占比7.89%；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5 件，占比6.58%；詐騙罪5 件，占比6.58%；其他罪名占比21%。

從罪名看，危險駕駛、交通肇事、故意傷害、幫信、詐騙、盜竊等罪名仍然是補充偵查的主要罪名，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系退回補充偵查的主要原因。罪名分布直接取決于案件受理類型，側面反映了基層檢察院受理案件的常見罪名。自行補充偵查的案件類型不限于危險駕駛、交通肇事等簡單案件，延伸至故意傷害、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開設賭場、強奸、污染環(huán)境等多個罪名，涵蓋了查實犯罪嫌疑人前科資料、電子數據固定、補強證人證言等。反映出自行補充偵查在高質量考核評價指標的“指揮棒”作用下，適用性確實有了較大提升。

（二）司法實踐中存在的突出問題

1.辦案實踐中缺乏具體操作規(guī)范指引?！缎淌略V訟法》和《高檢規(guī)則》中，對檢察機關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的規(guī)定過于粗略簡單，［3］缺乏具體操作規(guī)范和指引。比如：檢察機關決定退回補充偵查與自行補充偵查的界限標準是什么？檢察機關啟動自行補充偵查的程序有哪些？是否需要檢察長批準？如何與公安機關協(xié)作配合？遇到公安機關抵觸配合、檢察機關無法實現偵查效果應當如何制約等等。

由于當前沒有具體操作規(guī)范，自行補充偵查在審批程序方面具有較大隨意性。司法實踐中，辦案檢察官自行決定啟動自行補充偵查程序，缺乏相應的啟動程序、審批程序，偵查結果也只是在審查報告中有所體現，程序上、文書上均不規(guī)范。

2.主動適用自行補充偵查的積極性不高。從主觀方面來說，有的檢察官習慣于“坐堂辦案”模式，偵查意識不強、適用意愿不強，對開展自行補充偵查工作存在畏難情緒，加之基層檢察院長期“案多人少”矛盾比較突出，存在“重退補、輕自查”思想，實踐中也存在“假退查、真延期”的現象，對個別、次要的證據問題也簡單、輕松地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自行補充偵查權處于長期虛置的狀態(tài)?？陀^方面，檢察機關偵查人才和偵查設備儲備不足，遇到復雜案件、新型犯罪案件、專業(yè)性較強證據，往往需要借助“外腦”才能保證偵查效果，檢察機關在此方面確實存在短板。

同時，缺乏相應獎勵懲戒機制。結合上述表1，可以清晰看到增設考核指標對提高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的明顯作用。但是當前在檢察機關業(yè)績考核平臺對員額檢察官的考核項目中，并沒有明確設置對自行補充偵查這一項的考核，檢察機關高質量發(fā)展考核指標中，“自行補充偵查適用率”這一考核指標也已刪除，目前對檢察官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并無硬性要求。

3.檢察人員偵查能力和技術保障欠缺。檢察官在指控犯罪、論述說理說明具有天然優(yōu)勢，審查案件能力毋庸置疑。但是開展自行補充偵查的能力儲備不足，缺乏對刑事偵查、證據收集的系統(tǒng)性專業(yè)培訓，尤其在現場勘驗、檢查、鑒定等專業(yè)性偵查工作中，缺乏相應的經驗，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自行補充偵查的有效運用。加之基層檢察院刑事偵查技術手段和設備不完備，無法滿足偵查取證工作的需要。

例如，太原市某基層檢察院在辦理李某故意毀壞財物案中，被告人李某因租賃合同未談妥，雙方發(fā)生矛盾，被告人李某駕駛挖掘車強行進入被害單位廠區(qū)，造成廠區(qū)圍擋、電纜、瀝青道路損壞。公安機關根據被害單位提供的材料，認定造成財物損失11 萬元，其中瀝青道路毀損50 平方米。被告人提出重新申請價格鑒定。為了查明案件事情真相，太原市某基層檢察院啟動自行補充偵查，邀請公安機關刑偵大隊對案發(fā)現場再次進行現場勘驗，對實際毀損面積進行精確測量。經測定，實際毀損面積由50 平方米核減為2.85 平方米。同時對電纜、光纜相應核減，最終認定財物1 萬元，核減至原定金額的9.1%。

辦理本案的過程中，檢察人員發(fā)現，公安機關之前確實對現場進行過勘驗，但是勘驗過程不詳細、損毀面積反映不真實，但是公安機關承辦人認為已經完成現場勘驗，且不存在實質性錯誤，不愿意重新勘驗。承辦檢察官認為應當對案發(fā)現場重新勘驗，但是基層檢察院又不具備現場勘驗的能力和技術保障。面對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辦法：要求公安機關重新現場勘驗，或者請示上級檢察機關技術部門協(xié)作現場勘驗。經協(xié)商，公安機關同意再次對案發(fā)現場進行現場勘驗。最終，人民法院采納了檢察機關的意見，采信了第二次現場勘驗的結論。

四、發(fā)揮自行補充偵查“主導性”，彰顯檢察為民司法溫度

近年來，檢察機關堅持“依法、適度、補充、有效”原則，科學研判證據鏈條存在的薄弱環(huán)節(jié)，在全面評估自行補充偵查必要性和可行性的前提下，主動作為，有針對性地收集證據，完善證據體系，彌補偵查機關取證不足，確保刑事案件辦理質效。檢察機關經過自行補充偵查，以更確鑿的證據還原事實真相，爭取法院判決認同，實現法律監(jiān)督雙贏多贏共贏。

（一）全面梳理在案證據夯實證據體系。自行補充偵查工作主要針對非法證據排除、怠于補充偵查、瑕疵證據補證、矛盾證據排除等方面，補查范圍不限于定罪證據，也包括量刑證據。司法實踐中，罪輕證據和無罪證據經常被忽略，比如犯罪嫌疑人前科資料、犯罪嫌疑人到案經過、犯罪嫌疑人身份關系證明等證據經常被偵查機關遺漏。太原市某基層檢察院采取定期召開聯(lián)席會的方式，加強與公安機關溝通聯(lián)系，向公安機關指出普通性、同類性問題，并附有具體案例印證，通過反復通報，類案性、反復性問題明顯減少。

在案件審查過程中，檢察機關應當全面梳理在案證據，有效排除細節(jié)疑點，進一步開展自行補充偵查，循線深挖潛在證據，有效排除疑點夯實證據體系。比如：江蘇省某基層檢察院探索對關鍵性證據進行親歷性審查中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辦理人身傷亡案件中通過談話或電話聯(lián)系核實犯罪嫌疑人有無賠償、是否取得諒解等情況，侵財類案件中通過調取監(jiān)控、走訪調查、查明事發(fā)起因、作案動機、一貫表現等情況，增強內心確信，減少訴訟流程。

（二）調查核實漏罪漏犯。檢察機關對審查起訴過程中發(fā)現的偵查違法行為及漏罪漏犯，應及時調查核實，進行監(jiān)督糾正。檢察機關開展自行補充偵查，不應局限于偵查機關移送審查起訴的罪名，應根據實際案情和證據狀況，適時調整偵查思路和方向。檢察機關在辦理重大疑難復雜案件時，應當吃透案情，精準研判證據薄弱環(huán)節(jié)，注意發(fā)現遺漏、忽略的證據線索，對于有少量證據達不到起訴條件，但是尚有取證空間和可能性的，辦案檢察官應當抓住時機啟動自行補充偵查，運用多種偵查手段和策略，深入挖掘收集“在案”證據，針對性收集證據、彌補取證不足、排除合理懷疑，確保證據體系嚴密完備，可以更加充分指控犯罪事實。比如：北京市某城區(qū)檢察院辦理的一起詐騙案，犯罪嫌疑人A 向被害人介紹犯罪嫌疑人B，稱犯罪嫌疑人B 是當地村長，負責當地拆遷事項。犯罪嫌疑人A 先后騙取被害人近七十萬。但是公安機關移送的犯罪嫌疑人只有A，檢察機關通過自行補充偵查不僅核實清了詐騙數額，而且發(fā)現了監(jiān)督線索追捕了犯罪嫌疑人B，確定犯罪嫌疑人B 在該案中所起的作用。

（三）啟動非法證據排除?！吨笇б庖姟返谝粭l第三種情形即排除非法證據。排除非法證據，不是放縱犯罪行為，而是更加準確打擊犯罪，有利于保障犯罪嫌疑人合法權益，防止“帶病”進入審判程序。如果犯罪嫌疑人在審查起訴過程中提出偵查人員存在非法取證行為時，檢察人員應當啟動調查核實證據合法性，通過調取訊問同步錄音錄像、體檢報告等證明，還原案件事實真相，及時排除非法證據，最大限度保護犯罪嫌疑人合法權益不受侵犯。比如，山西省忻州市某檢察院辦理的趙某某非法制造毒品案中，卞某某與高某某聯(lián)系卞某某、趙某某制造、出售土制卡洛因，但是由于偵查機關抓獲三名犯罪嫌疑人后未在24 小時內送看守所，又不能提供三名犯罪嫌疑人全部錄音錄像，不能排除非法收集證據的可能，趙某某被認定為無罪。為排除非法取證，檢察機關自行補充偵查補強證據，到辦案區(qū)和看守所實地查看了解訊問室視頻監(jiān)控設備，核實偵查機關對錄音錄像不完整的解釋是否合理；調取偵查機關案發(fā)時對被告人通話的技偵錄音，核實通話的內容是否涉及毒品犯罪常用的暗語及交易的具體細節(jié)等，以補強被告人對毒品犯罪“明知”的證據及供述內容的真實性。通過自行補充偵查，補強了證據，完善了證據鏈。

（四）規(guī)范自行補充偵查行使程序。根據案件復雜程度可以采取“聯(lián)合自偵”和“獨立自偵”兩種：對于取證簡單、內容單一的案件可以由承辦檢察官單獨完成；對于取證內容較多、難度較大或者需要偵查人員協(xié)同配合的，可以由多個辦案組共同完成或者檢警協(xié)作共同完成，涉及多個部門、多個機關的，需要向主要負責人審批完成。比如江蘇省某縣檢察院組建自行偵查辦案團隊，通過開展自行補充偵查，獲取案件關鍵證據，使案件退查數量大幅減少，訴訟進程明顯加快。

五、打造自行補充偵查“極致性”，完善配套機制建設

用足用好自行補充偵查權，有利于將案件細節(jié)查深查透，有利于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真正實現政治效果、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的統(tǒng)一。立足司法實踐，從三個方面提出建議：

（一）加強頂層立法設計和制度保障

建議最高檢印發(fā)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的指導意見，厘清自行補充偵查與退回補充偵查的側重點，細化、明確自行補充偵查的適用條件、具體操作程序、可以采取的偵查方式，讓自行補充偵查更好地服務司法實踐。自行補充偵查制度的落實，必須配以相應的機制予以規(guī)制，一方面可以確保偵查程序依法規(guī)范，另一方面也能保證客觀量化考核，依托考核指標發(fā)現問題、展示成績。

1.明確自行補充偵查的啟動程序。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應當堅持效率性、必要性、關鍵性原則。根據案件復雜程度、取證程度，對一般刑事案件可以賦予辦案檢察官自行補充偵查決定權，但是應當提前履行審批程序，由辦案檢察官組織實施并對偵查結果負責。對于疑難復雜的案件、社會影響力較大的案件、取證較難的案件，應當組建自行補充偵查團隊，由檢察長審批后組織實施。

2.明確自行補充偵查的法律文書。辦案檢察官決定啟動自行補充偵查程序，需要制作《提請啟動自行補充偵查審批表》，詳細闡述自行補充偵查的理由、方向、目的、作用，列明具體事項和取證方式，制定自行補充偵查方案。自行補充偵查結束后，辦案檢察官應當制作《自行補充偵查報告》，報告應當寫明自行補充偵查取得的成效、是否解決了疑點和問題等。自行補充偵查取得的證據應當裝訂入卷，作為定罪量刑證據使用。

（二）強化檢察機關偵查工作軟硬件建設

1.組建“辦案團隊+人才庫”模式，加強檢察人員偵查人才隊伍建設。有條件的基層檢察院可以組建專門的自行補充偵查辦案團隊，市級以上檢察院可以探索建立自行補充偵查人才庫，將有偵查、審查、會計、計算機等專業(yè)背景、工作經驗的檢察人員納入其中重點培養(yǎng)，平時辦案中注重發(fā)現和培養(yǎng)人才，進行統(tǒng)一調配使用。

2.采取“理論培訓+實戰(zhàn)歷練”的模式，提升檢察人員偵查能力。自行補充偵查促使刑事檢察官從書面審查的“?？漆t(yī)生”，轉變?yōu)榧葧彶?、又能偵查、更能當庭指控犯罪的“全科醫(yī)生”。一方面，加強檢察人員偵查能力專業(yè)知識的學習，利用“檢答網”“中國檢察教育培訓網絡”等網絡平臺，或者組織線下集中專題授課，從線索受理、案件管轄、偵查措施、證據收集固定等基礎知識系統(tǒng)學起，提升偵查意識，學習偵查方法。另一方面，采取“以戰(zhàn)代訓”的形式，在實操中提升偵查取證能力，積累實戰(zhàn)經驗、培養(yǎng)偵查思維、提升偵查能力。

3.通過“大數據+新型裝備”模式，強化偵查基礎硬件配備。加強檢察機關信息化、智能化建設，通過大數據、區(qū)塊鏈等技術推進公安機關、檢察機關、監(jiān)察機關、審判機關等跨部門大數據協(xié)同辦案，實現辦案數據和辦案信息的網上流轉，實現案卷電子共享。依托“數字檢察”建設，積極探索檢察監(jiān)督場景下多媒體證據智能審查系統(tǒng)應用，建立數智協(xié)同平臺、智能化偵查平臺，深化檢察偵查數據庫建設，推進通過大數據平臺構建信息技術偵查模型，為“辦案插上科技的翅膀”。［4］充分發(fā)揮檢察一體化辦案優(yōu)勢，注重資源整合、上下聯(lián)動，實現上下級院偵查設備互通使用、信息共享，形成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的整體合力。

（三）健全完善相應配套機制

1.建立內部監(jiān)督評價和獎懲機制。發(fā)揮檢察機關高質量考核評價指標的“指揮棒”作用，將檢察官自行補充偵查工作作為員額檢察官辦案考評的一項考核指標，鼓勵辦案檢察官行使自行補充偵查權。建議在案件質量評查中增設自行補充偵查“加分項”，［5］對開展過自行補充偵查的刑事案件，并有效指控重大犯罪、防范冤假錯案及糾正違法偵查行為的，給予相應加分獎勵；對怠于行使補充偵查權，導致訴訟效率低下或產生不良后果的給予相應減分。將員額檢察官業(yè)績考核系統(tǒng)中，增設自行補充偵查的效果分，通過業(yè)績考核引導檢察官積極自行補充偵查權，保證自行補充偵查科學、規(guī)范、高效運行。

2.完善檢偵（檢調）協(xié)作配合機制。自行補充偵查工作是在原有偵查工作的基礎上進行的，要善于發(fā)揮偵查機關熟悉涉案人員和案情、偵查手段豐富、技術先進、力量充足等優(yōu)勢，調動偵查機關的積極性，實現檢偵優(yōu)勢互補。加強與公安機關、監(jiān)察機關溝通協(xié)調，明確雙方啟動聯(lián)合偵查的具體方式和可操作辦法，厘清雙方職責任務，探索建立雙方共享的經驗交流溝通渠道，定期召開聯(lián)席會議，通報普遍性、同類性問題、分享有益經驗，提高檢偵（檢調）協(xié)作偵查的配合度，協(xié)力促進補充偵查的有效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