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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陜北地區(qū)僧官機構與基層社會治理
——以“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為中心

2023-08-08 08:57杜林淵
關鍵詞:普濟屯田碑文

杜林淵,鄒 楠

延安大學歷史文化學院,陜西延安716000)

“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現存于鐘山石窟景區(qū)三號窟內,至元二十五年(1288)立石。碑高270厘米、寬87厘米、厚14厘米,座高35厘米、寬98厘米、厚63厘米。碑陽右部刊刻“重修大普濟禪寺記”正文1370余字,左部為州縣各級官員結銜題名;碑陰上部刻錄“總昭方號之圖”,詳錄龍泉禪師及4代門人120余名僧人的世系、法號,碑陰下部為管理各項社會事務的官吏和鄉(xiāng)村里乣首、社長及有關功德主姓名。“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不但詳細記述了大普濟禪寺的興衰變遷及成為陜北地區(qū)中心禪林的盛況,還展現了元代陜北地區(qū)州縣地方政權官員設置和佛教僧官系統(tǒng)的大體情況。目前學界有關元代州縣地方政權的研究主要是將其置于行省制度下考察,(1)相關研究著作有:李治安《行省制度研究》,南開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李治安《元代行省制度》,中華書局2011年版;張金銑《元代地方行政制度研究》,安徽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而對于元代佛教僧官系統(tǒng)的研究,則多從制度史的視角就中央僧官和地方僧官機構的設置、演變,人員構成、沿革等方面進行討論。(2)參見張曉桐《元代僧官制度研究》,內蒙古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8年。鑒于此,本文以“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文資料為中心,結合相關文獻,對碑文中所反映的元代延安路州縣地方政權及州縣佛教僧官系統(tǒng)進行初步討論。

一、“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志錄文

碑陽左部州縣各級官吏結銜題名:

都功德主前安定縣長官:劉珍。進義副尉延安路打捕鷹房提領:劉克溫。維那:張孜、馮玉。本路匠人所大使:楊外剌女。本縣兩務提領:魏公德。前安定縣達魯花赤:速怱都,次官:張初、馬琇。丹頭縣官:史瑞。白洛縣官:喬彥祐。前保安州太守:邊再榮。前本縣捕盜官:胡伯春,學錄:魏守恩。從仕郎安定縣尹兼諸軍奧魯勸農事:張邦獻,典史:劉珦,司吏:張安智、井元、皇甫謙、魏克明。陜西前管山西失散民戶提領:史裕,長官:史珪,前打捕提領:史良。敦武校尉安定縣達魯花赤兼諸軍奧魯勸農事:塔剌海,鹽司提舉:魏公道。綏德州前吏目:趙彧。安定務官:張卞、劉玉。丹頭前務官:史琚、李德、武義。延州判官:馮紳。宣授延安路都僧錄司弘教大師:偉吉祥。安定縣都綱善惠普安大師:贊吉祥。中部縣都綱立宗普通大師:揀吉祥。鄜州洛交縣令:蘇瑞。

碑陰下部有關功德主題名:

前本縣務官:景仲良、魏公美、劉克良、馮智、馬謙。投下長官:緱伯通,次官:張文順、景德山、景珍,招撫:黎昌。延川監(jiān)官:董瑁,百戶:張志玉,屯田次官:閆寶、閆志才。延長管軍彈壓:賀福,征行彈壓:邊亨。本縣庫使:呼延順,乘發(fā)司:曹德、胡山。泰安村:曹義、宜秀、折永忠、(男)折彥良、折彥溫、屈秀、康遷、(弟)康玉、(男)康得祿、康福、(社長)曹順、曹元、劉子忠、高秀、高稔、曹忠寶、曹忠玉、曹忠貴、史世皋。常樂村:(萬戶)李玘、(男)李伯全、韋伯通、(男)(社長)韋廣、(孫)韋文貴、石子山、(弟)石子珍、石子川、(男)石忠顯、石忠貴、何全、喬順和。泰安村:馮珪、馮廣、馮貴、馮德安。廣積村:張勇山、王福得、何義、李秉、張貴、吳進、王君、李仲。永寧村:(社長)彌恩、張再立、張慶。普濟村:劉友、高伯青、高顯、(社長)韋得用、劉志榮、劉志才、楊順、喬思明、張安禮、劉孜、雷顯、喬思忠。豐盈村:吳恩、高七、李文彥。延壽村:韋伯全、何秀。利民村:張友。延川樂人提控:張耍和、張君美、楊世和、劉小快活、劉市喬、張小眼。醫(yī)公管勾:魏玉、金資祿、強子文。丹頭務都監(jiān):馮彥通。本縣宣差:李惜剌。本寺助工:楊萬、王覺護、管千。糾首都維那:張欽,善友:王德、劉克恭、馮亨、顧助綠。

二、碑文所見元代州縣文官系統(tǒng)官員及長官屬吏

《元史·卷八十五·志第三十五·百官一》載:“其總政務者曰中書省,……在外者,則有行省,有行臺,有宣慰司,有廉訪司。其牧民者,則曰路,曰府,曰州,曰縣?!盵1]2120元代地方行政機構設置有行省、路、府、州、縣五級。每省設丞相及平章、右丞、左丞、參知政事等一至二名,均為一二品大員,屬官有郎中、員外郎、都事以及掾史等。[1]2305各路置總管府管理軍政民政,長官稱為總管或都總管,屬官有經歷、知事、照磨、提控案牘等。元代府的行政級別有兩種情況,一是直屬于省,一是隸屬于路。府的長官稱知府或府尹,屬官有同知、判官、推官、知事等。州也可分為兩類:一種直隸于省,一種是屬州,隸于路或直隸府。州的長官,在路級者為尹,屬州的長官稱知州,屬官有同知、判官、知事、吏目、提控案牘等??h是最后一級行政區(qū),縣的長官稱尹。如碑文中“從仕郎安定縣尹兼諸軍奧魯勸農事:張邦獻”。碑文中提到的縣級較重要的官員還有“敦武校尉安定縣達魯花赤兼諸軍奧魯勸農事:塔剌?!薄T僦铺厥庵?就是在路府州縣長官之外,還設置一名達魯花赤。比如“前安定縣達魯花赤:速忽都”。“達魯花赤,亦做‘答魯合臣’‘達魯噶齊’,蒙古語,意為‘鎮(zhèn)守者’?!盵2]64漢語文獻也稱“監(jiān)”,監(jiān)某州、監(jiān)某府、監(jiān)某路,他們負責監(jiān)督各級地方官,權力極大?!肮儆谐B?位有常員,其長則蒙古人為之,而漢人、南人貳焉?!盵1]2120至元二年(1265),忽必烈詔“以蒙古人充各路達魯花赤,漢人充總管,回回人充同知,永為定制”。[1]106由此可知,達魯花赤必須由蒙古人擔任,掌控地方各級政權的實際權力。

此外,碑文中還記載了“鄜州洛交縣令:蘇瑞”“丹頭縣官:史瑞”兩個官職。據《元史卷六十·志第十二·地理三》載:“鄜州,……舊領洛交、洛川、鄜城、直羅四縣。至元四年,并鄜城入洛川,又并洛交、直羅入州。六年,廢坊州,以中部、宜君二縣來屬。領三縣:洛川,中部,宜君?!盵1]1426至元四年(1267),洛交縣已撤縣入州,但在至元二十五年(1288)立石的“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中還有“鄜州洛交縣令蘇瑞”的記載,這可能是中央下達的政令到達地方落實有一定的時間差,抑或是過去的行政建置在當地民眾心中影響深遠,為了凸顯人物身份而故意為之。再如,“安定,……元壬子年升為安定縣。至元元年,析置丹頭縣。四年,并丹頭入本縣”。[1]1425至元四年(1267)丹頭縣被并入安定縣,查閱陜西地方志叢書《子長縣志》,其中也記載了“至元元年析置丹頭縣,至元四年撤丹頭縣并入安定縣”。[3]67但在碑文中還出現了“丹頭縣官:史瑞”的記載,此情況可能也是上述原因所致。

碑文除記載上述官員之外,還涉及州縣長官的部分屬吏。

判官:遼金元時期,于府州設同知,作為主官的副職。其下又設判官,上州一人,正七品;中州一人,從七品;下州一人,正八品。[1]2317其職責為協(xié)助州尹或知州、同知處理政務,兼捕盜之事,“州判官在正官中品秩最低,但同樣能對州政施加影響”。[4]708

司吏:“司吏設置在路、府、州、縣和錄事司等地方基層衙門?!盵5]42宋代稱手分,金代改稱司吏,元代沿置??h司吏從貼書等見習書吏和巡尉司吏中選充,如安定縣“司吏:張安智、井元、皇甫謙、魏克明”等。路府州的司吏依次從低一級的衙門中選充,考滿出任典史、吏目等流外官。元代流外官的級別,由低到高依次為典史、吏目、都目、提控案牘,提控案牘考滿,方許入流。[1]2047

典史:元代縣典史是指縣級官府中負責統(tǒng)轄文職吏員以及案牘等事務的首領官,是對宋、金舊制的承襲和發(fā)展。[6]50如“典史劉珦”。按《元史·百官志》,上縣、中縣的典史員額為二員,下縣為一員。[1]2318如由路府州縣司吏考核充任,一般可升為吏目,縣典史的遷轉主要是擔任吏目或倉庫官。

吏目:元從金制,于中、下州設吏目一至二人,為知州的直接屬員,如“綏德州前吏目趙彧”等?!爸萸Ю镏?建其牧,有長有貳。而案牘之寄,則有吏目。所以達民吏之情,而受成于長貳者也。事之然不然,可不可,長貳不得獨決于上,必于吏目折中焉。于是,獄訟簿書始于吏手之擬度,而成于吏目之筆削?!盵7]27凡由吏目升入者,則為提控案牘,掌管衙內文書等日常事務和管理吏員,為衙署吏員首領,故又稱都目。都目和吏目,常被統(tǒng)稱為都吏目,官秩均未入流。

學錄:元代地方學官名,置于路儒學內,協(xié)助教授教育所屬生員。諸路各設儒學教授一員,及學正一員、學錄一員。[1]2316由此可知碑文中“學錄魏守恩”系延安路儒學學官?!爸睂W考滿,又試所業(yè)十篇,升為學錄、教諭。……諭、錄歷兩考,升正、長?!盵1]2033學錄由任滿并經考核合格的直學中選任,之后可升任學正或山長。元代始終常設的地方學官,一是專司儒學管理、主管地方學務,設于各省儒學提舉司的儒學提舉、副提舉等;二是兼有教師職務,在路、府、州、縣學或書院主持教學日常事務的教官,有教授、學正、山長、學錄、教諭和主管學校或書院錢糧、房產、書籍的直學。[8]83

縣務官:于元代職官志中無考,可能為縣尹屬官的統(tǒng)稱,如碑文中的“前本縣務官:景仲良、魏公美、劉克良、馮智、馬謙”等。

兩務提領:元大都留守司所屬各司局屬官多以提領為名,如“上都、大都貂鼠軟皮等局提領所,提領二員”。[1]2255路一級行政機構也有掌管某一方面事務的提領一職,如“保定等路打捕提領所,秩從七品。提領四員,典史一員。至元十一年,收集人戶為打捕戶計,及招到管絲銀差發(fā)稅糧等戶,立提領所”。[1]2252元代縣級行政機構復雜,權責明確,管理人員較多,碑文中“本縣兩務提領:魏公德”職責應是縣衙掌管俸祿或賦稅事務的官吏之一。

捕盜官:元朝掌管緝捕匪盜的衙役頭目稱為捕盜官?!对贰り惖v列傳》載:“所擬事條,皆切于時用。于是嚴督有司,捕得盜賊甚眾,皆杖殺之。其亡入他境者,揣知所向,選捕盜官及弓兵,密授方略,示以賞罰,使追捕之”,[1]3947對于逃亡至他境的盜賊官府選任捕盜官及弓兵進行追捕,“如限內不獲,其捕盜官,強盜停俸兩月,竊盜一月”。[1]2595這里的“盜”主要包括強盜和竊盜,碑文中的“前本縣捕盜官:胡伯春”也應屬此。

鹽司提舉:食鹽是關乎國計民生及古代朝廷稅收的重要來源之一,備受重視,歷朝歷代均設置管理、運輸鹽務的專門機構和官員。元代重視鹽課,鹽業(yè)組織管理嚴密,機構龐大,大體分為鹽運司、分司、鹽場司三級制。[9]20元朝在河東陜西設鹽運司,延安路地接鹽池,也特設專管鹽務的官員,如“鹽司提舉:魏公道”。

樂人提控:中國古代以樂人為賤業(yè),從業(yè)者稱樂戶。其中有犯罪官員或家屬充當此役者,稱充樂,世代皆為樂戶。元時設天樂署,初名昭和署,管領河西樂人,至元十七年(1280)始置。其官有署令二員,署丞二員,管勾二員,協(xié)音一員,協(xié)律一員,書史二人,書吏四人,教師二人,提控四人。[1]2139碑文中的“延川樂人提控:張耍和、張君美、楊世和、劉小快活、劉市喬、張小眼”即為延川縣管理樂人的官吏。

醫(yī)公管勾:元代管理地方醫(yī)藥事務的小吏,如碑文中的“醫(yī)公管勾:魏玉、金資祿、強子文”等。

匠人所大使:元代在大都及各路均設有管理軍器、民匠、織造、毛氈等諸色匠人的總管府、提舉司、匠人所等機構,以總管、提舉等官員統(tǒng)之?!翱椚倦s造人匠都總管府,秩正三品。達魯花赤一員,總管一員,同知一員,副總管二員,經歷、知事、提控案牘、照磨各一員。至元二十年,為管領織染段匹匠人設總管府。”[1]2262碑文中“本路匠人所大使:楊外剌女”應當是延安路管理諸色工匠的官員。

碑文中還涉及元代州縣管理官府財物倉庫的官員庫使,如“本縣庫使:呼延順”;負責發(fā)送文書、告示的吏員乘發(fā)司,如“乘發(fā)司:曹德、胡山”。除了記載州縣文官系統(tǒng)官員及長官屬吏,碑文還提及元代州縣武官系統(tǒng)官員。陜西行省一直是元朝西部邊地的軍政大本營,充當軍需供應基地,在有效治理控馭西部北部邊疆,維持元帝國百年統(tǒng)治方面,功莫大矣。[10]53如此重要地位在碑文中關于州縣武官系統(tǒng)及州縣屯田系統(tǒng)官員的記載中也可反映。

三、碑文所見元代延安路州縣武官及屯田系統(tǒng)官員

遼金元時期,契丹、女真、蒙古貴族分別執(zhí)政,軍隊主官幾乎完全由本族貴族擔任,軍隊按原部落組織編制,戰(zhàn)時與平時的軍事組織相一致。《元史·兵一》載:“若夫軍士,則初有蒙古軍、探馬赤軍。蒙古軍皆國人,探馬赤軍則諸部族也。”[1]2508元代軍隊的主體則是蒙古軍和探馬赤軍,蒙古軍以蒙古族人為主。探馬赤軍地位僅次于蒙古軍,是獨立于蒙古軍之外的一個軍種。探馬赤軍中的民族成分復雜,早期探馬赤軍中曾有蒙古人和漢人,其主要則是由色目人組成,當時有三十多個民族被稱為色目人?!疤今R赤軍軍中來自西北的民族,有回回、畏兀兒、欽察、康里、阿速、哈剌魯、唐兀等。”[11]83元朝軍隊以戶口多寡組成萬戶所、千戶所、百戶所,軍隊主官萬戶、千戶、百戶多由蒙古人擔任,各級軍官均可世襲。作戰(zhàn)時,領兵出征的大將可以稱元帥,但無將軍之類名號。另外,屯田的軍民也以戶口多少組成萬戶、千戶、百戶。

“元代屯田遍布全國各地,其規(guī)模之大、組織之嚴密超過歷史上任何時期?!盵12]115元朝實行屯田的時間很早,又分為軍屯和民屯。軍屯是駐防在全國各地的軍隊皆立屯田,以資軍餉;民屯則是由地方政府組織的大規(guī)模屯田。元代在西北屯田的全盛時期主要為世祖忽必烈中統(tǒng)元年(1260)到至元三十一年(1294),這一時期的西北屯田主要分布于當時陜西行省和甘肅行省境內。在此背景下,至元二十五年(1288)立石的“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中也記載了部分屯田系統(tǒng)官員。據《元史·卷一百·兵志三·屯田》可知,陜西行省所轄軍屯7處,為陜西等處屯田萬戶府和貴赤所屬;民屯9處,主要為陜西屯田總管府所屬。[1]2567

元代在陜西行省的軍民屯墾,不但部分滿足當地駐軍的需要,而且還為鞏固西北邊防作出了重要貢獻。元政府在陜西行省主要設陜西屯田總管府、陜西等處萬戶府和貴赤延安總管府三個機構分管屯田,在“地處僻遠的屯田設經略司、提舉司,或直接由路府縣管轄,說明元代屯田管理機構比宋要嚴密得多”。[13]99“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文中涉及元代州縣武官系統(tǒng)及州縣屯田系統(tǒng)相關的官員主要有以下幾種:

萬戶:金元時期的武官名。元代以萬戶設萬夫之長,隸屬于中央樞密院。而駐于各路者的,則隸屬于各行省。同時規(guī)定:統(tǒng)兵7000以上者,稱上萬戶府;5000以上者,稱中萬戶府;3000以上者,稱下萬戶府。諸路萬戶府各設達魯花赤一員,萬戶一員,副萬戶一員;其官皆世襲,有功則升之。[1]2310碑文中的“常樂村萬戶:李玘”可能是由漢人組成的下萬戶府之長。

千戶:元代設千戶為千夫之長,隸屬于萬戶,駐于各路者的,則分屬于諸路萬戶府。統(tǒng)兵700以上者稱上千戶所;500以上者稱中千戶所;300以上者稱下千戶所。各千戶所設達魯花赤一員,千戶一員,副千戶一員。[1]2311碑文中的“總管千護(戶):王文見”可能是由漢人組成的千戶所之長。元代千戶所下設屬官彈壓,“上千戶所彈壓二員俱作從八品,蒙古人一員、漢兒人一員;中千戶所彈壓二員俱作從九品,蒙古人一員、漢兒人一員;下千戶所彈壓二員俱作從九品,蒙古人一員、漢兒人一員”。[14]140彈壓分掌各種事務,如碑文中的“延長管軍彈壓:賀福,征行彈壓:邊亨”。

百戶:元代設百戶為百夫之長,隸屬于千戶所,為世襲軍職,駐于各地。上百戶所設蒙、漢百戶各一員,下百戶所設百戶一員。[1]2311碑文中的“百戶:張志玉”則是由漢人組成的百戶所之長。

奧魯:元代軍制,軍人在軍前入軍籍,軍人族屬留住之所稱奧魯,奧魯官的職責是管領軍戶家屬,故軍士“軍前明有軍籍,奧魯官有奧魯籍”。碑文中的“從仕郎安定縣尹兼諸軍奧魯勸農事:張邦獻”“敦武校尉安定縣達魯花赤兼諸軍奧魯勸農事:塔剌?!奔磳俅寺氊煛?/p>

打捕提領:根據《元史·百官二》載,“延安屯田打捕總管府,秩從三品。管析居放良人戶,并兀里吉思田地北來蒙古人戶。至元十八年始設,定置達魯花赤一員,總管一員,同知一員,經歷、知事各一員。屬官打捕屯田官一十二員”。[1]2169碑文中的“前打捕提領:史良”,即為延安屯田打捕總管府“打捕屯田官一十二員”中的一員。

陜西前管山西失散民戶提領:此官應是負責招徠、安置、管理山西流民事務的官員。元滅南宋后,許多地區(qū)還存在著大量的流動人口,各地流民問題成為社會隱患。龍泉禪師長期住持普濟禪院,廣授門徒,普濟禪院的轄理遠及晉豫。[15]127或許是由于普濟禪寺的影響,吸引了山西的部分流民前往陜西,所以朝廷在此專設陜西前管山西失散民戶提領。

屯田次官:碑文中的“屯田次官:閆寶、閆志才”,應是延安屯田打捕總管的副手同知或經歷、知事。

投下長官,又作頭下長官:元襲遼制,對戰(zhàn)時獲得的俘戶和私家奴隸稱投下戶,其管理者稱投下管民總管,俗稱投下長官。如“投下長官:緱伯通,次官:張文順、景德山、景珍,招撫:黎昌?!睋丝芍断麻L官應有協(xié)助其公務的副手次官以及負責招撫降眾的招撫等屬官。又如洛川出土至治二年(1322)“鄉(xiāng)丈王公墓志”載:王公“又次子曰彝,今為投下管民總管”,[16]52其職務即為投下長官。

另外,還有打捕鷹房:據《元史·百官六》,“管領諸路打捕鷹房總管府,秩正三品。達魯花赤一員,總管一員,副達魯花赤一員,同知一員,副總管一員,經歷、知事各一員。至元十七年置”。[1]2302至元十八年(1281)延安屯田打捕總管府始設,碑文中的“進義副尉延安路打捕鷹房提領:劉克溫”,應是延安路打捕鷹房提領的屬官。

四、碑文所見元代村社制度

我國傳統(tǒng)基層社會治理主要依靠國家行政權與地方自治權相結合的方式。傳統(tǒng)社會中,在國家最低一級行政區(qū)劃縣級以下,會有一些地方性的基層行政單位鄉(xiāng)、里、亭等,其掌事者統(tǒng)稱鄉(xiāng)官。這些鄉(xiāng)官一般由民間公推“年高有德,眾所信服者”,并經過縣官認可而擔任。歷朝大體沿襲秦漢鄉(xiāng)里制度,只是名稱與編制不同。如唐代以四家為鄰,五鄰為保,五保為里,五里為鄉(xiāng)。一里之長為里正,一鄉(xiāng)之長為鄉(xiāng)長。元代承襲前代之制,如洛川出土元代“鄉(xiāng)丈王公墓志”說王公之父王用“當金季擾攘之后,徙于鄜城縣修回里居焉。公亦以耕自隱,不求聞達”。[16]52“鄉(xiāng)丈”也可能是“鄉(xiāng)長”之尊稱。元代農村社會的基層組織是社,社的編制是以自然村落為基礎結成的,故稱為村社。在我國古代社會中,“社”一方面具有以自然村落為基礎而結成的民間自助組織的性質,同時也長期被統(tǒng)治者利用,成為鄉(xiāng)村基層行政組織。因此,“它具有農村民眾互助和政府基層行政組織的雙重性質,在中國古代鄉(xiāng)村制度發(fā)展史上占有特殊地位”。[17]35“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文中就記載了泰安村、常樂村、永寧村、普濟村社長一職任職人員的名單,這些信息對于了解元時的村社制度具有重要的補充作用。

元朝統(tǒng)一前,北方處在金朝統(tǒng)治之下。金代自然村落稱為“村”或“社”,泛稱“村社”,在鄉(xiāng)村即以村社為編制,置里正、主首司其職。置里正以按比戶口,催督賦役,勸課農桑,置主首以佐里正禁察非違。[18]1031南方在南宋的統(tǒng)治下,實行的是保甲制度,但都保組織只是在鄉(xiāng)的范圍內編排,不能跨鄉(xiāng),因此形成了鄉(xiāng)、都保、大保、保的鄉(xiāng)村組織系統(tǒng)。蒙古入主中原初期,為了穩(wěn)定社會秩序,元朝統(tǒng)治者采取了大力恢復農業(yè)生產,將農民控制在土地上的措施?;趯嶋H需要和漢族社會“出入相扶,守望相助”的傳統(tǒng)及民間自發(fā)結社互助意義的影響,元朝統(tǒng)治者沿襲金制,建立了旨在加強地方基層統(tǒng)治的村社制度,在農村設置里正、主首管理事務。在恢復農業(yè)發(fā)展的同時,既穩(wěn)定了社會秩序,又將民間自發(fā)的互助結社納入政府的統(tǒng)治軌道。

至元七年(1271)頒布立社法令,始在北方各農村推行村社制?!翱h邑所屬村疃,凡五十家立一社,擇高年曉農事者一人為之長。增至百家者,別設長一員。不及五十家者,與近村合為一社。地遠人稀,不能相合,各自為社者聽。其合為社者,仍擇數村之中,立社長官司長以教督農民為事?!盵1]2354南宋滅亡后,元朝又將村社制推行到南方地區(qū)。其初衷是希望使“社”成為促進農業(yè)生產的基層單位,“立社長官司長以教督農民為事”。[1]2355因此,擔任社長的條件不是考慮資產,也不規(guī)定任期,而是需要豐富的農業(yè)生產經驗?!胺卜N田者,立牌橛于田側,書某社某人于其上,社長以時點視勸誡?!盵1]2355因此,作為村社的第一個職能,社長勸農的職責十分明顯,需要檢查監(jiān)督社員的種植情況,因為村社的中心任務是從事農業(yè)生產?!胺矠殚L者,復其身,郡縣官不得以社長與科差事?!盵1]2355甚至官方也規(guī)定不得將社長差占別管余事,使得社長能夠專一勸課農桑,不致惰廢。

村社的第二個職能是教化?!安宦式陶?籍其姓名,以授提點官責之。其有不敬父兄及兇惡者,亦然。仍大書其所犯于門,俟其改過自新乃毀,如終歲不改,罰其代充本社夫役?!盵1]2355對于不服從管教的籍其姓名,候提點官責之;對于不敬重父母兄長教令、兇徒惡黨之人也是先聽從社長教導,如遇不改,于門首大字粉壁書寫其所犯過錯。如本人改過自新,可以毀去粉壁。如終是不改,罰其充當本社合著夫役。由此可見,村社的教化職能對元代基層統(tǒng)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與漢時設立的掌教化的三老制度頗有相似之處,都促進了鄉(xiāng)村基層社會良好秩序的形成。

村社的第三個職能是互助。“社中有疾病兇喪之家不能耕種者,眾為合力助之。一社之中災病多者,兩社助之?!盵1]2355鄉(xiāng)里互助是中國民間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村民自發(fā)的結社也具有互助性質?!叭首诨蕬c二年,復申秋耕之令,惟大都等五路許耕其半。蓋秋耕之利,掩陽氣于地中,蝗蝻遺種皆為日所曝死,次年所種,必盛于常禾也?!悄晔辉?令各社出地,共蒔桑苗,以社長領之,分給各社?!盵1]2356小農經濟的脆弱性也因為村社制的存在而有所緩解,改善了人們的生活水平。

村社的第四個職能是催征賦役。由于元代的社在組織上遠較金代嚴密,在具體運行中常作為政府征調賦役的工具,社長的職責也從勸課農桑擴展到催征賦役,因此,社成為元政府征調差科的基本單位。

此外,據《元史》載:“諸偽造寶鈔,首謀起意,并雕版抄紙,收買顏料,書填字號,窩藏印造,但同情者皆處死,仍沒其家產。兩鄰知而不首者,杖七十七。坊[里]正、主首、社長失覺察,[一]并巡捕軍兵,各笞四十七?!盵1]2668如果社長沒有察覺到村社內違法行為的發(fā)生就會受到處罰,據此可知村社還具有維持社會秩序的職能?!爸T論訴婚姻、家財、田宅、債負,若不系違法重事,并聽社長以理諭解,免使妨廢農務,煩擾官司?!盵19]452可見社長還具有解決一般訴訟紛爭的職責。

元代的村社制度見于“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的有常樂村“社長:韋廣”、永寧村“社長:彌恩”、普濟村“社長:韋得用”等??梢娫迳缰频膶嵭蟹秶c落實程度,村社制加強了元政府對基層社會的控制,促進了農業(yè)的發(fā)展,碑文中關于安定縣村落建置的記載也可增加我們對元代地方村落設置及政區(qū)變遷的了解。

五、碑文所見元代州縣佛教僧官系統(tǒng)

有元一代,實行前所未有的宗教寬容政策,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蘭教都在元朝得到發(fā)展。自成吉思汗以下,元朝歷代統(tǒng)治者對漢傳佛教及其重要的僧人都奉行禮遇的政策?!白允雷婧霰亓沂?藏傳佛教受到空前尊崇?!盵20]6無論漢傳佛教還是藏傳佛教,都反映了佛教在當時的優(yōu)崇地位。佛教的興盛必然促進元朝僧官制度的完善?!对贰な雷嫒份d:“詔諭總統(tǒng)所:‘僧人通五大部經者為中選,以有德業(yè)者為州郡僧錄、判、正副都綱等官,仍于各路設三學講、三禪會’?!盵1]106釋教總統(tǒng)所是元代設置最早的一個中央級的僧官機構,其職能包括僧官的選任與管理、組織講學和禪會等。“至元初,立總制院,而領以國師?!盵1]2193釋教總統(tǒng)所之后,忽必烈于至元元年(1264)又創(chuàng)設總制院,“掌釋教僧徒及吐蕃之境而隸治之。遇吐蕃有事,則為分院往鎮(zhèn),亦別有印。如大征伐,則會樞府議”。[1]2193這時的總制院除全盤接替了釋教總統(tǒng)所在中央的職能外,還需處理吐蕃境內政、教、軍、民諸項事務?!岸迥?因唐制吐蕃來朝見于宣政殿之故,更名宣政院?!盵1]2193至元二十五年(1288),總制院更名為宣政院。宣政院“置院使二員、同知二員、副使二員、參議二員、經歷二員、都事四員、管勾一員、照磨一員?!盵1]2193這是至元二十五年(1288)的設置情況,此后官員的類別和數額都在不斷變化之中。

元代地方上的佛教事務除在宣政院的統(tǒng)一管轄之下,還先后設立了諸路釋教總統(tǒng)所和行宣政院管理地方佛教事務。元代設置的地方性僧務機構主要有僧錄司、僧正司、都綱司。僧錄司、僧正司、都綱司的設置基本與路、府、州、縣行政建制相適應。路、府設有僧錄司,僧錄司的主要僧官為僧錄、僧判;州設僧正司,僧正司的僧官稱僧正;縣設都綱司,都綱司的僧官稱正、副都綱。這些地方性的僧務機構根本職責是處理并督導各路、府、州、縣的佛教事務。此外,朝廷還在個別時期設立過白云宗總攝所、頭陀禪錄司、崇教所、江淮諸路御講所、廣教總管府等機構,這些僧務機構性質或職能都比較單一,設置的時間也不長。元代地方僧官的選任還需通過試經,“僧人通五大部經者為中選,以有德業(yè)者為州郡僧錄、判、正副都綱等官”,[1]106可見元代負責處理佛教事務的官員佛學造詣都非常之高。

陜北地區(qū)作為古代中原民族與西北少數民族的“繩結”之地,在歷年的多民族交融之中,民眾接受外來思想的能力逐漸提升。金元時期,道教在延安地區(qū)發(fā)展迅速,得到當地官府與百姓的支持。[21]55北朝時期,佛教便沿著葫蘆河、延河流域傳入陜北,宋夏金時期,信佛風氣彌漫,大量石窟造像紛紛涌現,直到元代達到鼎盛。位于今延安子長市安定鎮(zhèn)境內的鐘山石窟(石宮寺)是宋代陜北地區(qū)開鑿的最大佛教石窟,也是宋代以來北方地區(qū)佛教石窟藝術的典型代表,承載了豐富的宗教思想內涵和歷史文化信息。從“總昭方號之圖”來看,其所統(tǒng)轄的下院多達17座,分布于陜北各地和關中長安、涇陽邠州之地,甚至遠在蜀東的瑞嚴禪師善淮也是龍泉大師的弟子。由此可見,金元時期石宮寺在陜北地區(qū)佛教地位之崇高,而“重修大普濟禪寺記”碑文中涉及的部分僧官及職事僧內容則進一步加深對于元代僧官制度的了解。

都僧錄司:元代利用佛教維持其統(tǒng)治,政事中以佛事為首,設宣政院,官階從一品,掌管佛教僧徒及吐蕃之境政務。在原南宋區(qū)域設立釋教總管?!拔焐?立廣教總管府,以掌僧尼之政,凡十六所:曰京畿山后道,曰河東山右道,……曰四川諸路,曰云南諸路。秩正三品,府設達魯花赤、總管、同知府事、判官各一員,宣政院選流內官擬注以聞,總管則僧為之?!盵1]776至順二年(1302年)在全國十六道設立廣教總管府,各路設都僧錄司?!靶谘影猜范忌浰竞虢檀髱?偉吉祥”即由朝廷任命的延安路最高僧官,主管延安路的佛教事務。

都綱:元代在各縣設立都綱司,由僧官都綱主持該縣佛教事務,如“安定縣都綱善惠普安大師贊吉祥,中部縣都綱立宗普通大師:揀吉祥”。

維那:維那是梵語的音譯,意為“悅眾”。其職責是“綱維眾僧,曲盡調攝”。“維那:張孜、馮玉”就是負責寺院僧眾的進退威儀,監(jiān)督眾僧執(zhí)行佛律和寺規(guī),遵照清規(guī)維持寺院日常秩序。

碑陽右部“重修大普濟禪寺記”正文最后一句:“至元二十五年歲次戊子三月,姑洗朔乙酉二十四日戊申,大普濟禪寺住持沙門:惠贊,院主僧:善遠,副院:善緣等立石。”此處提到立碑人的身份為“住持”“院主”。

住持:寺院的最高僧職,一院之主,是寺院的總管。原意是“久住護持佛法”。[22]16元代在前人編修的僧制基礎之上,修成《敕修百丈清規(guī)》,寺院組織實行寺主、上座、維那“三鋼”制度。并將寺主改稱住持,義為安住而維持佛法。住持又俗稱方丈,意謂所住只有一丈見方之地,地方雖狹窄,但容量無限?!按笃諠U寺住持沙門:惠贊”即為主管全寺佛事的寺主。

院主:又稱監(jiān)院、都監(jiān)寺、主首。寺院在不設總監(jiān)寺的情況下,院主就作為管理寺院內部日常事務的負責者?!霸谖从卸妓乱郧?總管一寺庶務;增設都寺之后,在都寺領導下分管寺中部分庶務?!盵22]223碑文中“院主僧:善遠,副院:善緣”即為此僧職的正、副職。

“重修大普濟禪寺記”題銘中的大量元代州縣地方政權的軍政機構、屯田機構及官吏構成的記載,有的可見于《元史》,有的于文獻無考,這些內容不但可補史籍闕漏一二,同時還刊錄了元代延安路地方村社制度以及州縣佛教僧官系統(tǒng)等方面的內容。通過對碑銘內容的考釋可知:元代地方行政管理系統(tǒng)較為完善,州縣地方官及其屬吏的行政管理覆蓋了當時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通常所見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教育外,還具體到社會治安、醫(yī)療、手工業(yè)等方面,并通過進一步完善村社制度實現了對鄉(xiāng)村地區(qū)的緊密控制,完成了對基層社會的有效治理。碑文中的達魯花赤一職也印證了元時地方官制的特殊性,即地方各級最高長官均由蒙古人擔任,通過該職,元朝統(tǒng)治者把地方控制權集中到蒙古貴族手中,保障了蒙古貴族的特權,實現了對廣大疆域的嚴格管理。此外,碑陰上部刻錄的“總昭方號之圖”,詳錄龍泉禪師4代門人120余名僧人的世系、法號及遍布各地的下院,勾勒出一個龐大的僧團體系,表明當時大普濟禪寺(今子長市鐘山石窟)在此已成為延安路(今陜北地區(qū))僧侶教育培養(yǎng)和宗教傳播的中心,同時也體現了元代對地方佛教寺院嚴密地組織管理。在元朝中央政府內,設置有掌管佛教的機構宣政院、掌管道教的機構集賢院、掌管基督教的機構崇福司,地方則形成了與路、府、州、縣各級行政建制相匹配的僧務機構系統(tǒng),實現了國家對宗教的全面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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