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璟玥 張紅霞 ?？? 謝東杰

［摘要］運用元分析方法探究孤獨癥譜系障礙個體前瞻記憶受損情況，區(qū)分孤獨癥譜系障礙個體基于時間與基于事件的前瞻記憶表現差異，并分析相關的影響因素。結果表明，孤獨癥譜系障礙個體前瞻記憶存在中度缺損，基于時間的前瞻記憶存在嚴重缺損，基于事件的前瞻記憶存在輕度缺損。調節(jié)變量分析發(fā)現，ASD個體的前瞻記憶損傷獨立于其年齡、言語智商等因素。

［關鍵詞］孤獨癥譜系障礙；前瞻記憶；元分析

［中圖分類號］B849

一、引言

孤獨癥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以下簡稱ASD）是一種廣泛性的神經發(fā)育障礙［1］。大部分ASD個體在有效應對日常生活方面都受到了自身障礙的負面影響，例如ASD個體在安排時間、計劃和完成學校作業(yè)等方面存在困難，而這些困難與前瞻記憶有關。前瞻記憶是發(fā)展和維持自主生活的必要條件［2］，是指在未來某一時刻執(zhí)行預期行為的能力［3］。更具體地說，前瞻記憶是在沒有任何明確指令的前提下，延遲執(zhí)行預期動作的能力［4］，例如記得參加朋友的生日聚會等。前瞻記憶過程包括四個階段：（1）意圖形成，即個體需要計劃未來的行動；（2）意圖保留，即將計劃儲存在記憶中；（3）意圖啟動，即當前瞻記憶線索出現時，個體需要檢索記憶，準備啟動預期任務；（4）意圖執(zhí)行，即個體中斷正在進行的任務，執(zhí)行預期任務［5］。因此，前瞻記憶任務的執(zhí)行涉及一系列的自我啟動過程。

根據線索提示和意圖啟動過程的差異，通常將前瞻記憶分為基于事件的前瞻記憶（Event-Based Prospective Memory，以下簡稱EBPM）和基于時間的前瞻記憶（Time-Based Prospective Memory，以下簡稱TBPM）兩類［6］。EBPM指在特定事件或預先指定的事件發(fā)生時執(zhí)行意圖的能力，例如記得飯后服藥。TBPM是指在未來特定的時間點執(zhí)行某個意圖［7］，例如記住在下午五點給媽媽打電話。TBPM與EBPM在研究范式上也存在差異。EBPM任務通常需要被試在一個特定事件出現后按鍵或者完成指定動作。例如，在Yi 等人的研究中，前瞻記憶任務指令是當看到卡片上貼有紅色愛心時，需要完成指定動作［8］。紅色愛心作為線索能夠提示被試需要完成前瞻記憶任務。TBPM任務通常要求被試在適當的時間按鍵或完成某一活動。例如，在Landsiedel 和Williams等人的研究中，被試需要在每2分鐘或第2、4、6、8、10分鐘按指定鍵［9］。

在ASD個體前瞻記憶的研究中，EBPM和TBPM研究結果存在差異。研究者以同一個正在進行的任務為基礎，分別設計EBPM與TBPM。結果發(fā)現，ASD個體在EBPM上的表現與對照組無顯著差異，但在TBPM上的表現比正常兒童更差［10］。然而，Kretschmer等人的研究發(fā)現，ASD個體的TBPM與EBPM都存在缺損［11］，這與單獨對ASD個體EBPM與TBPM的研究結果一致?？梢姡珹SD個體在EBPM與TBPM表現上可能存在差異。目前對ASD個體前瞻記憶的研究較少，且ASD個體EBPM是否存在缺損尚無定論。因此，本研究的研究目的之一是使用元分析的方法，考察ASD個體前瞻記憶受損情況，并進一步明確ASD個體EBPM與TBPM受損程度。

由于ASD個體在癥狀的嚴重程度、臨床表現上有較高的異質性，不同研究間的差異可能是由于樣本特征導致的［12］。相關研究也提示，ASD個體的前瞻記憶與其智商等因素呈正相關［13］。而且，前瞻記憶可能受年齡等因素的影響［14］，但這種年齡效應是否存在于ASD個體中尚無定論。因此，本研究的另一個研究目的是對影響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的潛在因素進行分析，以澄清年齡、智商、研究方法、癥狀程度和診斷標準等因素對ASD個體前瞻記憶的調節(jié)效應。

二、方法

（一）文獻搜索

以“孤獨癥或孤獨癥譜系障礙”和“前瞻記憶”為中文關鍵詞，在知網、萬方和維普中文數據庫中進行檢索。以“autism OR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AND“prospective memory”為關鍵詞，在Web of Science、PubMed英文數據庫中進行檢索，截止日期為2021年12月1日，檢索到中文和英文文獻共257篇，其中中文文獻5篇，英文文獻252篇。

（二）文獻納入與編碼

將檢索到的文獻按照如下標準進行篩選：（1）排除重復的文獻；（2）必須是關于前瞻記憶的實驗研究，數據資料完整，排除綜述類的文獻；（3）研究對象必須為ASD個體，排除其他類人群的研究；（4）必須是對ASD個體前瞻記憶水平的研究，并排除無對照組的單一被試干預研究。文獻檢索工作由3名研究生完成，文獻的選擇和納入、編碼由2名研究生獨立完成，編碼一致性Kappa=0933，編碼一致性較好。如果編碼不一致，會重新查看原始文獻并進行討論更正。最終納入元分析的文獻共17篇，全部為英文文獻。文獻檢索及篩選流程見圖1。

圖1元分析文獻篩選與納入流程圖

對所有納入元分析的文獻進行編碼：（1）作者信息及出版年份；（2）ASD組與對照組的人數、年齡信息以及ASD組使用的診斷標準和癥狀得分；（3）研究類型（EBPM/TBPM/二者都有）；（4）研究方法（實驗室實驗法和情境模擬法）。納入元分析的基本資料詳見表1。

（三）文獻質量評估

參考前人編制的文獻質量評估表及實驗類研究評價標準［15］，自行編制文獻質量評估表，從被試的匹配程度、樣本量、診斷標準和發(fā)表期刊的級別對文獻進行評價。每篇文獻的得分在0—9之間，得分越高，文獻質量越好。2名研究生對17篇文獻進行獨立計分，并對差異進行討論。文獻質量的平均分為632，標準差為119分，得分范圍是4—8。

（四）元分析過程

用Comprehensive Meta Analysis 30（CMA）軟件對納入元分析的17篇文獻數據進行編碼和分析。對前瞻記憶表現的研究一般以均值和標準差為判斷依據，因此選擇標準化的均數差Hedges g作為效應量。此外，在研究中為了區(qū)分ASD個體在兩類前瞻記憶表現之間的差異，將所有納入研究中的實驗結果分為EBPM結果與TBPM結果進行分析。納入的17篇文獻中有5篇包含兩種任務類型，將5篇文獻中兩類任務結果進行單獨編碼，最終EBPM組共有14組數據結果，TBPM組共有8組數據結果。

1數據轉換

在文獻編碼過程中，Cherkaoui和Gilbert在2017年的研究中以圖表的形式呈現結果，未報告原始數據的，已經通過聯(lián)系作者獲得了原始數據。在Williams 等人2013年和2014年的研究中，報告的數據均為前瞻記憶失敗的結果，根據文獻中報告的總的任務表現減去前瞻記憶失敗的次數/失敗率，計算了被試前瞻記憶成功的結果。

2模型選定與異質性檢驗

對元分析的結果分析主要采用固定效應模型（Fixed Effect Model）和隨機效應模型（Random Effect Model）。固定效應模型假設所有納入的研究有一個真實的效應量，研究中出現結果差異是由隨機誤差導致的。隨機效應模型假設所有納入的研究間的真實效應量可以存在差異，研究間效應量的差異是由隨機誤差、研究范式等差異導致的［16］。在所有納入元分析的文獻中，樣本量、被試群體、測量結果等方面存在差異，并且這些差異可能會影響結果，因此本研究使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研究分析。

此外，通過異質性檢驗也可以進一步驗證選擇的模型是否合適，主要用Q檢驗和I2檢驗。若Q檢驗中p值小于005，則表明存在顯著的異質性。I2檢驗描述了研究間存在的差異而不是抽樣誤差導致的差異占總差異的百分比，I2值的分界點25%為低異質性，50%為中異質性，75%為高異質性［17］。

3發(fā)表偏倚檢驗

發(fā)表偏倚是指已發(fā)表的研究不能完全代表該領域的全部研究總體而存在的一種偏差現象［18］，它會影響元分析結果的可靠性。針對發(fā)表偏倚問題，使用漏斗圖（Funnel Plot）、失安全系數（Fail-Safe N）和Eggers檢驗進一步明確研究是否存在發(fā)表偏差。若不存在發(fā)表偏差，漏斗圖中散點應呈現左右對稱分布［19］。若其安全系數高于5k+10（k為效應量的個數）這個臨界值，則表明該研究可能不存在顯著的發(fā)表偏倚［20］。Eggers檢驗中，截距越接近0，表明存在發(fā)表偏倚的可能性越低［21］。

4調節(jié)效應

為了澄清ASD個體前瞻記憶受損的影響因素，本研究采用元回歸分析考察年齡和智商的調節(jié)效應。由于不同研究中智力測試不統(tǒng)一，本研究選取了報告最多的言語智商分數代表智商。此外，還區(qū)分了診斷標準、癥狀程度和前瞻記憶研究方法進行亞組分析。ADI-R和ADOS是ASD診斷的金標準［22］，DSM也是ASD診斷中常用的工具。對診斷標準進行亞組分析時，區(qū)分了使用不同工具診斷出的ASD個體的前瞻記憶表現之間是否存在差異。癥狀程度是根據ASD個體在AQ、SCQ、SRS的得分而定的，若ASD個體的AQ得分＞76或SCQ得分＞15或SRS得分＞75時劃分為嚴重，若低于臨界值則劃分為輕度［23-25］。研究方法是根據前瞻記憶的研究方法，將納入文獻中的所有研究區(qū)分為實驗室實驗法和情境模擬法。

三、結果

（一）主效應檢驗

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對ASD個體前瞻記憶的總體表現進行分析，g=-053，95%CI為［-070，-037］，z=-624，p＜0001，表明ASD個體前瞻記憶中度受損。分別對EBPM表現和TBPM表現進行差異探究，EBPM的效應量g為-040，95%CI為［-063，-018］，z=-353，p＜0001；TBPM的效應量g為-079，95%CI為［-099，-059］，z=-769，p＜0001。根據效應值d的劃分，02、05、08的取值臨界點分別對應小、中、大效應量［26］，則EBPM表現為小效應量，TBPM表現為中效應量。結果表明，ASD個體的EBPM輕度受損，TBPM受損更嚴重，詳見表2。

（二）異質性檢驗

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對納入元分析研究中的所有效應值進行異質性檢驗。結果發(fā)現，總體的前瞻記憶的Q值為3361（p=0006），I2值為5239%。EBPM的Q值為3639（p=0001），I2值為6428%。異質性結果在50%—75%之間，說明各研究間可能存在異質性。TBPM的Q值為261（p=092），I2值為0，說明研究間的同質性較高，不存在統(tǒng)計學上的異質性。

（三）發(fā)表偏倚檢驗

漏斗圖顯示，所有效應值的分布都大致左右對稱，較均勻地分布在總效應值的兩側，這表明存在發(fā)表偏倚的可能性較小。由于納入文獻較少，漏斗圖的結果可靠性較低。因此，本研究使用Fail-safe N和Eggers檢驗進行更加準確的測量。本研究中，失安全系數遠大于臨界值，說明研究中存在發(fā)表偏倚的可能性較小。同時Eggers檢驗中，p值均大于005，也說明存在發(fā)表偏倚的可能性較小，詳見表3。

（四）調節(jié)效應檢驗

不區(qū)分兩類前瞻記憶類型，總體上對年齡、言語智商的調節(jié)作用進行元回歸分析發(fā)現，年齡（n=17，β=00003，Z=003，p=097）和言語智商（n=10，β=-00019，Z=-091，p=037）對ASD個體前瞻記憶的調節(jié)作用均不顯著。對診斷標準、癥狀程度、研究方法進行亞組分析發(fā)現（詳見表4），三者對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的調節(jié)效應也均不顯著。這表明ASD個體在前瞻記憶上的缺損是獨立存在的，不受年齡、言語智商、癥狀等因素的影響。

由于ASD個體EBPM研究結果存在異質性，因此對EBPM研究結果進行分析發(fā)現，年齡（n=14，β=00079，Z=061，p=054）和言語智商（n=7，β=-00049，Z=-153，p=013）的調節(jié)效應也不顯著，不同診斷標準、癥狀程度、研究方法間不存在差異（p＞005），表明ASD個體EBPM上的缺損獨立于上述因素。

四、討論

（一）ASD個體前瞻記憶存在缺損

通過對納入文獻進行分析發(fā)現，ASD個體的前瞻記憶中度受損，這可能和ASD個體存在執(zhí)行功能障礙有關。前瞻記憶任務的完成涉及執(zhí)行功能的很多成分。研究發(fā)現，執(zhí)行功能障礙在ASD個體的社會和認知缺陷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27］。認知靈活性、工作記憶和反應抑制等執(zhí)行過程都會影響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除此之外，任務難度、障礙的嚴重程度、有無線索提示等因素也會對前瞻記憶表現產生影響。

ASD個體前瞻記憶受損可能導致他們學業(yè)失敗，無法獨立生活，在成年后也會影響他們的職業(yè)發(fā)展。前瞻記憶在日常生活中至關重要，人們每天都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前瞻記憶任務。研究表明，在日常生活中出現的記憶錯誤，近一半是由于前瞻記憶失敗導致的［28］。ASD個體前瞻記憶的缺損對其生活產生很大的影響，例如他們會忘記完成教師課堂上布置的任務、忘記買生活必需品等。

（二）ASD個體EBPM與TBPM存在差異

本研究結果表明，ASD個體TBPM和EBPM存在不同程度缺損，前者缺損更嚴重。對納入元分析的研究結果進行分析發(fā)現，無論是獨立的實驗研究還是混合實驗研究中，都顯示ASD個體TBPM表現明顯不如對照組［29-31］。然而，EBPM的研究結果存在差異。在EBPM單獨研究中，有4篇研究發(fā)現，ASD個體的表現與正常對照組不存在顯著差異［32-35］，但在另外5篇研究中發(fā)現，ASD個體EBPM表現不如對照組，ASD個體EBPM受損［36-40］。在混合實驗研究中，Altgassen 等人和Kretschmer 等人的研究中發(fā)現ASD個體存在EBPM缺損，但在其他3篇研究中，ASD個體EBPM并未受損［42-45］。

與EBPM任務相比，ASD個體在執(zhí)行TBPM任務時，需要不斷監(jiān)控時間的流逝，以免錯過目標時間。在這一過程中個體無法獲得外部線索提示，需要自我啟動意圖［46］；而在EBPM范式中，特定事件的發(fā)生能夠作為外部線索，提示個體對預期動作進行檢索［47］。此外，在執(zhí)行前瞻記憶任務時，EBPM任務需要更少的執(zhí)行資源；而TBPM任務需要個體自動檢索儲存在工作記憶中的預期動作，定期抑制正在進行的任務，并在特定時間內按鍵，這一過程需要消耗被試更多的執(zhí)行資源。ASD個體無法將有限的執(zhí)行資源合理地分配給前瞻記憶任務和正在進行的任務，導致ASD個體完成TBPM任務比完成EBPM任務表現更差。TBPM任務需要被試感知時間流逝，并在固定時距按鍵。研究發(fā)現，ASD個體的時間知覺能力受損，與對照組相比，他們的時間感知較差，容易低估時間［48］。同時，ASD個體時間估計能力較差，他們只能處理較短的時距，而且只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對未來進行計劃和想象［49］。這些障礙會影響ASD個體完成TBPM任務。而EBPM任務不涉及時間問題，因此可能會使ASD個體完成EBPM任務表現比完成TBPM任務表現好。

此外，幾乎所有的研究中，ASD個體EBPM表現都比TBPM表現好，且部分研究中EBPM表現幾乎全部成功。這可能是因為EBPM任務更加結構化，大多數情況下都有線索提示個體對預期動作進行檢索，降低了對自我啟動和執(zhí)行控制的要求［50］，從而使ASD個體更容易完成。

（三）ASD個體前瞻記憶的缺損獨立于年齡、言語智商等因素

在普通兒童中，前瞻記憶表現會隨著年齡的增長不斷提高［51］。然而本研究發(fā)現，ASD個體的前瞻記憶可能存在持續(xù)缺損，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與年齡無顯著相關。對于ASD個體來說，前瞻記憶可能會隨著年齡的增長不斷發(fā)展，但這種發(fā)展速度緩慢且發(fā)展水平有限，使ASD個體的前瞻記憶成為一種持續(xù)性的損傷。此外，目前研究中的被試大多數為兒童和青少年，缺少ASD成年人和老年人被試。未來的研究可以選擇更大年齡段的ASD被試，進一步探究年齡效應對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的影響。

本研究發(fā)現，言語智商對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的調節(jié)作用不顯著。然而，Yi等人對ASD個體的非言語智商與前瞻記憶表現的相關研究發(fā)現，非言語智商能夠顯著預測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Jones等人的研究中也發(fā)現前瞻記憶表現與智商呈顯著的正相關。這可能是因為在兩項研究中，大部分被試為輕度ASD個體，且智商小于80。但納入元分析的文獻中被試大部分為高功能ASD或阿斯伯格綜合征，總體上智商大于85。與智商較低的ASD個體相比，他們有較高的認知水平，從而能夠更好地完成前瞻記憶任務。此外，Yi等人與Jones等人的研究使用的是韋氏智力量表的非言語智商得分和全面智商的總得分，本研究中使用的是韋氏智力量表中的言語智商得分，量表不同維度的測試內容和得分之間存在差異，也可能導致研究結果間存在差異。在未來的研究中，應該選擇更多普通的ASD個體，而非具有較高認知水平的ASD個體，這樣的研究結果也更具代表性。

亞組分析結果也表明，ASD個體的診斷標準、癥狀程度、前瞻記憶的研究方法等與ASD個體的前瞻記憶表現無關。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不受診斷標準、癥狀嚴重程度的影響，這也表明ASD個體的前瞻記憶損傷是普遍存在的。前瞻記憶任務的成功完成與個體的認知能力密切相關［52］。納入的研究中高功能ASD被試較多，認知能力較強，且他們在癥狀得分上的區(qū)分度較小，這可能導致研究結果之間不存在顯著差異。目前對前瞻記憶的研究主要采用實驗室實驗法和情境模擬法。為了保證實驗的精確度，大多數研究者選擇實驗室實驗法，但情境模擬法可以將前瞻記憶任務植入模擬的日常生活情境，更具生態(tài)效度。納入的研究文獻中使用情景模擬法的數量有限，可能導致研究結果間的差異不顯著。

可見，無論是TBPM還是EBPM，ASD個體都存在缺損，且這種缺損獨立于其年齡、言語智商等變量，可能是一種持續(xù)的損傷。然而，目前研究中的樣本量較小，只對某些可能影響的因素進行分析，未來研究可以對更多相關影響因素進行分析，進一步明確影響ASD個體前瞻記憶損傷的因素。

五、教育建議

在對納入元分析中的文獻進行分析發(fā)現，在教育中可以使用以下方法改善孤獨癥個體前瞻記憶表現。

（一）增加線索顯著性，提高孤獨癥兒童前瞻記憶表現

研究發(fā)現，通過利用視覺信息增加線索的顯著性，可以提高孤獨癥兒童的前瞻記憶表現［53］。大部分的孤獨癥兒童是視覺學習者，視覺工具、視覺提示與輔助可以幫助兒童有效地參與教學活動。視覺提示也是許多教學方法中的重要元素，例如結構化教學、圖片交換系統(tǒng)等，都是利用視覺信息來幫助孤獨癥兒童改善問題行為、培養(yǎng)日常技能掌握。在教育教學中，教師可以利用孤獨癥兒童的視覺優(yōu)勢，增加任務的線索提示，幫助孤獨癥兒童提高前瞻記憶表現。例如，教師可以將兒童每天需要完成的任務列在紙上，并用紅色標記重點突出兒童需要完成的任務內容或時間點，兒童在查看任務清單時，獲得更加明顯的線索提示，幫助兒童檢索意圖，完成前瞻記憶任務。

（二）給予獎勵，激發(fā)孤獨癥兒童完成任務的動機

為了改善孤獨癥兒童的問題行為，幫助其培養(yǎng)日常技能，在教育教學過程中，教師最常使用的方法是強化。當兒童出現教師預期的行為或正向行為時，教師通過給予兒童喜歡的零食、玩具或口頭表揚等方式，增加兒童再次出現此類行為的次數。在前瞻記憶的干預研究中也表明，使用強化法可以改善孤獨癥兒童的前瞻記憶表現［54］。動機會影響兒童認知資源的使用［55］，兒童為了獲得獎勵物，在完成任務過程中會分配更多的注意力資源去完成前瞻記憶任務，提高兒童前瞻記憶表現。教師在使用強化法時，要注意根據兒童的偏好來確定個別化強化物，并防止出現強化物飽厭的情況。

六、研究不足與展望

本研究結果表明，ASD個體存在前瞻記憶缺損，具體表現為其TBPM嚴重缺損，EBPM輕度缺損。但由于文獻數量有限，未能進一步分析ASD個體兩類前瞻記憶成分存在缺損差異的機制。分析影響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的因素發(fā)現，ASD個體的前瞻記憶缺損不受年齡、言語智商等因素的影響，但納入的文獻數量較少，研究結果的可靠性相對較低。

納入元分析的文獻中，有研究通過增加線索提示或改善心智、執(zhí)行意向等方面的因素以提高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但本研究沒有針對具體內容進行分析。未來的研究可以探究使用不同的策略提高ASD個體TBPM與EBPM兩類前瞻記憶的表現。由于ASD個體EBPM受損較輕，且能夠通過外部線索提示來提高，因此未來的研究可以探索為TBPM設置外部提示線索，將TBPM轉化為EBPM，以此來改善ASD個體前瞻記憶表現的缺損情況，為ASD個體提供更多干預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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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eta-Analysis of Prospective Memory in Individuals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REN JingyueZHANG HongxiaZHU KeXIE Dongjie

（College of Children and Development Education，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Hangzhou311231）

Abstract：In this study， the meta-analysis method is used to explore the impairment of prospective memory in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ASD） individuals， distinguish the performance differences between time-based and event-based prospective memory in individuals with ASD， and analyse related influencing facto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ASD individuals have moderate impairment of prospective memory， time-based prospective memory has a serious deficit and event-based prospective memory is mildly impaired Moderating variable analysis finds that the prospective memory impairment of ASD individuals is independent of age， verbal IQ and other factors

Key words：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prospective memory; meta-analys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