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然
藝術家徐冰的珍物是他初到紐約時在公交車上偶然收到的鄰座盲人送他的一本盲文書;音樂家譚盾的珍物,是他第一次與馬友友、波士頓交響樂團合作使用的指揮棒;舞蹈家林懷民的珍物是他母親手抄的《心經》……你的珍物是什么?有什么樣的故事?
這個筆盒并不漂亮。
也許一開始,它的盒身光滑而透明,反射的光溫潤而不刺眼。但現在它已經反射不出光來,盒身覆著層層深淺不一的鉛灰,顯得晦暗。盒子里面更是雜亂,橫七豎八地躺著長長短短的各類鉛筆。但是,它卻是我永遠珍藏的至寶。
記得初來繪畫班,我連整套的鉛筆都沒有。美術老師沒有說什么,隨手遞給我一個筆盒和一把美工刀,然后笑著對我說道:“難不成,還要我?guī)湍阆鞴P?”我低頭把筆盒打開一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一套鉛筆。從那之后,這個筆盒,便一直陪伴著我。
學習繪畫并不簡單。當時老師正在教一屆畢業(yè)班,并沒有太多時間教我。我只能死死地盯著那幾個靜物,時不時瞟一眼學長學姐的畫作,再憑著荒廢己久的素描基礎,任由筆尖在紙上畫出稚拙的線條。
老師看到我的畫作,并沒有做出評價,只是把那個筆盒擺在了我的面前。“試著畫畫這個筆盒吧!”說完,她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我作畫。我畫完之后,她取過我的畫板,仔細看了一會,轉頭對我說:“你只是畫出了筆盒的輪廓,使它看起來像筆盒,卻忽視了物體特有的細節(jié)。”說著,她拿起筆修改了起來。
不一會,紙上的筆盒變得具體了,盒上的卡扣、縫隙、污漬被盡數畫出。這幅畫,從“筆盒”變成了“我的筆盒”,從此珍藏在我的畫夾里。
從此,我的繪畫技藝日益精進,盒中的鉛筆變得長長短短,款式不一。筆盒的顏色也漸漸變深,盒身上出現了刻痕與裂紋,盒上的卡扣更是斷裂開來,筆盒再也關不緊。
時間流逝,學畫之旅即將結束,老師也即將去往另一所學校。最后一課,我取出工具,正要繼續(xù)之前未完成的靜物素描時,老師制止了我。她再次拿起筆盒,擺在了靜物臺上?!白詈螽嬕淮喂P盒吧?!彼琅f站在我的身旁,靜靜地看著我作畫。
這一次,我畫得格外用心,每一處光影,每一個裂痕,都被我細細描摹。畫完后,她沒有改畫,也沒有作出指導,只是讓我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她把畫仔細裝進包里,說要帶給下一批學生看。
如今,筆盒仍留在那里,注視著我畫的每一幅畫,削的每一支筆。它,成為了我永要珍藏的至寶。
(指導老師:尹宏)
【點評】
“筆盒并不漂亮”,可是為什么“我”要珍藏呢?寥寥數字,引起讀者無盡遐想。在小作者的回憶中,我們終于明了,陳舊并不漂亮的筆盒承載的原來是深深的師生情誼。小作者的語言樸實、干凈、流暢,將老師送“我”筆盒、老師教“我”畫筆盒,老師將“我”畫作收藏等情節(jié)一一展現,生動細膩,饒有趣味。更難能可貴的是,小作者將個人的成長歷程與筆盒的變化細節(jié)結合,筆盒由新而舊,由完好到“關不上”,正是我經年累月練習畫畫所致。最后老師將我的畫作小心裝進包里,說要帶給下一屆學生看,則交代了“我”努力的結果。全文只字未提“我”對老師的感情,卻在細節(jié)之處時時彰顯。細節(jié)見成長,細節(jié)見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