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思

(滁州學院 外國語學院,安徽 滁州239000)

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強調(diào)“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1]。戲曲是“中國聲音”的重要組成部分,亦是展示“中國故事”的重要媒介,蘊含著中華民族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因此,戲曲“走出去”是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去”戰(zhàn)略的關鍵一環(huán),對促進我國與其他國家的文化交流、改善我國的國際形象、提升我國在國際舞臺上的話語權(quán)都具有不容忽視的積極作用。推動中國戲曲“走出去”,讓其他國家民眾感受到真實的中國文化,其中一條重要路徑是主動開展對中國戲曲的翻譯。相較于小說、散文等文學作品的譯介,戲曲翻譯在國際傳播鏈中仍顯薄弱。對此,譯學界應加強對戲曲翻譯實踐中翻譯策略、翻譯標準、文化立場和價值導向等重要問題的研究。本文選取《戲劇之精華》作為研究案例,通過深入分析譯者在戲曲翻譯過程中的策略,挖掘文本背后隱藏的價值取向,以期為探尋中國戲曲海外傳播的有效路徑、模式和策略提供一些啟示。

一、價值取向:戲曲翻譯研究的新視角

翻譯是實現(xiàn)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關鍵途徑。為了有效落實“走出去”的戰(zhàn)略方針,譯者應當在選取譯作時重點考慮能夠有力展現(xiàn)中國文化內(nèi)涵的作品,并思考自己的翻譯實踐應當如何傳遞中國文化的核心價值。然而,翻譯行為并不是在真空中進行,它受到一系列內(nèi)外因素的干擾,其中譯者的價值取向?qū)Ψg實踐產(chǎn)生的影響不容忽視。為探索價值取向?qū)Ψg實踐的影響機制,需明確其概念內(nèi)涵。

為了更全面地理解“價值取向”的概念,我們可以分別探究“價值”和“取向”的內(nèi)涵。首先,基于價值的定義——“客體與主體需求之間的關系,即客體滿足人的需求的關系”[2],我們將翻譯實踐視為一種創(chuàng)造和傳遞價值的活動。譯者應先挖掘文本的價值,然后通過翻譯行為創(chuàng)造和傳遞這些價值,使讀者能夠享用這些價值。然而個體對價值的認定因個體價值觀的影響而存在差異,擁有相似文化背景的社會成員在成長過程中更可能形成相似的價值觀。因此,價值總是或顯或隱地體現(xiàn)個人或群體的特性,帶有一定的傾向性,并影響個人在選擇具體方式、方法和結(jié)果時的判斷。其次,取向是指個體在決定、選擇行動方向和目標時表現(xiàn)出的傾向,或者在心理層面對特定事物的選擇和決策方向,其更深層次的含義是由個人的信念和價值觀驅(qū)動的一種決策機制。這種決策機制在日常生活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影響人們對各種事物的看法、選擇和行動。價值取向不僅體現(xiàn)個人價值觀,而且是通過實踐檢驗和強化個人價值觀的重要途徑?？梢?價值取向是指“一定主體基于自己的價值觀在面對或處理各種矛盾、沖突、關系時所持的基本價值立場、價值態(tài)度以及所表現(xiàn)出來的基本價值傾向”[3]。價值取向集中體現(xiàn)主體的價值觀,具體表現(xiàn)為主體在功利、認知、道德、審美、政治等方面的選擇和處理方式,以及對各種價值關系的權(quán)衡和決策。價值取向既能反映主體的內(nèi)在立場,也能影響其行為方式。因此,譯者的價值取向不僅在其選擇作品和制定翻譯策略時起決定性作用,而且貫穿于整個譯作之中,影響譯者的取舍、策略和表達方式。更重要的是,譯者的價值取向以其獨特的魅力影響譯作讀者。通過對價值取向的深入分析,還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譯者翻譯行為的真實意圖和動機。

二、價值取向?qū)χ袊鴳蚯白叱鋈ァ钡闹匾?/h2>

價值取向不僅關乎戲曲本身的傳播效果,更會深刻地影響中國文化的國際形象。正是由于價值取向的引導和塑造,中國戲曲在“走出去”戰(zhàn)略中保持著獨特的魅力,為跨文化交流注入了強大動力。同時,它為國際社會更好地理解中國文化提供了一個全新視角。

(一)中國文化“走出去”戰(zhàn)略的深層愿景

進入21世紀,“世界對中國的信息需求越來越多,中國各個領域前所未有地全方位呈現(xiàn)在國際社會面前”[4]。在當前全球化背景下,中國希望在國際舞臺上獲得更多的話語權(quán),與異域文明進行平等、深入的交流與對話。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中國文化主動“走出去”至關重要且刻不容緩。不容置否,英語世界當前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首要目的地。為了在全球文化場域獲得認可,中國文化必須得到英語世界的認可和接受。因此,中國戲曲“走出去”不是一部經(jīng)典作品或某個地方劇種的愿望,更不是不計長遠的“迎合”或“權(quán)宜”,而是中華文明尋求與全球“他者”文明進行深度交流和對話的必經(jīng)之途。中國戲曲“走出去”的根本目標不僅是傳播戲曲藝術本身,更是通過戲曲這一獨特的藝術形式向世界展示中國的文化、思想和價值觀念。因此,在戲曲外譯過程中,譯者應特別關注譯本的價值導向呈現(xiàn)。如果沒有明確的文化價值觀,戲曲譯介就無法助力國家形象的真實構(gòu)建和中華文化的有效傳播。在中國戲曲外譯過程中,我們不僅要具備文化自覺意識,更應該體現(xiàn)國家、民族在文化交流層面的自主立場與選擇。這種立場與選擇將有助于我們精準地傳遞中華文化的核心價值,從而顯著提升中國文化在海外的影響力,為國家文化軟實力的提升發(fā)揮重要作用。

(二)戲曲藝術民族性的內(nèi)在訴求

戲曲作為在中國廣袤大地上流傳上千年的獨特戲劇形式,是民族藝術的杰出代表[5]。戲曲藝術的民族性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首先,戲曲是一門綜合性藝術,集音樂和美術于一體,通過表演藝術將時間藝術與空間藝術完美結(jié)合。匯聚語言、動作和歌唱等多種表現(xiàn)形式來講述故事,以虛實相生的手法和有規(guī)則的自由行動為表現(xiàn)方式,構(gòu)成了中國戲曲獨特的藝術特點。這些特征裒集了中國傳統(tǒng)的思想精髓,塑造了獨特的戲劇觀念,使戲曲在世界戲劇文化中獨樹一幟,綻放出獨特的華彩。

其次,戲曲是一門能夠生動展現(xiàn)鮮明民族特色的藝術。戲曲作品在思想內(nèi)容上反映了中華民族各個歷史時期的社會生活,塑造了許多具有鮮明民族色彩的鮮活人物形象。這些藝術形象的塑造根植于民族土壤,與廣大人民群眾的豐富生活經(jīng)驗緊密結(jié)合,激發(fā)了觀眾強烈的愛憎情感。同時,這些形象通過民族心理和道德觀念的形象化展現(xiàn),使觀眾理解和感受中華文化。魯迅先生說過:“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即為別國所注意,打出世界上去,即于中國之活動有利”[6]。然而,由于戲曲劇本簡潔明了,單純的語言轉(zhuǎn)換并不能展現(xiàn)其藝術特色和民族內(nèi)涵,這也是戲曲譯本難以得到普遍認可的原因之一。為有效地推廣戲曲藝術,使其在海外市場得到更廣泛的傳播和接受,譯者在進行戲曲翻譯時應特別注重保留和呈現(xiàn)其民族特性,具體包括戲曲本體、道德觀念和美學價值。唯有如此,戲曲翻譯才能更精準、全面地傳遞其魅力,贏得海外觀眾的認可和喜愛。

三、價值取向在中國戲曲“走出去”過程中的呈現(xiàn)

中國戲曲的國際化傳播主要有兩條路徑:一是我們將戲曲主動進行翻譯并推向國際市場,二是海外研究者基于自身文化語境獨立開展對中國戲曲的研究。可見,漢學是推動中國文化國際傳播的重要途徑。

回顧中國戲曲海外傳播百年史,漢學家阿靈敦(Lewis Charles Arlington)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1937年,他與艾克頓(Harold Acton)合作出版了一部“對中國戲劇走向世界有著重大貢獻的著作”[7]——《戲劇之精華》(Famous Chinese Plays)。這部著作精選了33部中國傳統(tǒng)戲曲劇目,將其翻譯成英文。前文已述,譯者的價值取向在推動中國戲曲海外傳播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根據(jù)學者芒迪(Jeremy Munday)的觀點,譯者的價值取向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詞匯的選擇。不同的詞匯選擇會對讀者產(chǎn)生不同的引導和暗示。其二,轉(zhuǎn)換處理。某些內(nèi)容或表達方式在翻譯中需要進行適當?shù)霓D(zhuǎn)換,以適應目標語言的文化背景和表達習慣。其三,多重闡釋或評價。某些表達或內(nèi)容可能會引起讀者的多重解讀或評價。其四,價值觀的彰顯。文中存在一些明顯能彰顯譯者價值觀的表述或內(nèi)容。[8]我們將結(jié)合上述關鍵之處,對《戲劇之精華》的原作與英譯本進行比較研究,一方面總結(jié)譯者的翻譯策略,另一方面探究譯者在戲曲翻譯過程中呈現(xiàn)的價值取向。

(一)審美價值取向:推動戲曲“走出去”的核心要素

翻譯是一項創(chuàng)造價值的實踐行為,而譯者作為這一過程中的能動主體,充當著連接原作語言文化與目標語語言文化的橋梁。譯者的價值取向不僅影響對原文價值的理解與再現(xiàn),還影響讀者對譯文價值的認識、對原文與譯文關系的理解及批評接受。換言之,譯者的價值取向從根本上決定了翻譯的最終結(jié)果。 首先,譯者的價值取向是由其個人經(jīng)歷、學識涵養(yǎng)和藝術修養(yǎng)等多方面因素共同塑造的,這些因素綜合影響了譯者對原文的獨特理解和再現(xiàn)方式。為探究《戲劇之精華》的價值取向,我們應對譯者的人生閱歷有所涉獵。阿靈敦在中國扎根生活長達60余年,先后考察了中國沿海地區(qū)城市的社會文化和風土人情,并撰寫了多篇有關中國文化的著述。其中有兩部與戲曲緊密相關的著作,分別是《戲劇之精華》和《古今中國戲劇》。另一位譯者艾克頓于20世紀二三十年代來到中國,在北京大學教授英國文學。他一生癡迷于東方文化,特別是中國文化。他把中國文學與文化經(jīng)典譯介到西方,這些作品極大地推動了中西文化的交流與合作。其次,戲曲作為文學的一種獨特形式,其屬性是一種審美活動,這是因為“文學作品作為一種特殊的精神文化形態(tài)和話語產(chǎn)品,其最基本的屬性是審美的價值屬性,文學的審美價值是文學藝術顯著地區(qū)別于其他意識形態(tài)的特質(zhì)之所在”[9]。進一步說,表演是戲曲的精髓,它由滑稽表演、說唱與歌舞等多元素組成。因此,戲曲的審美價值體現(xiàn)在文字、音樂、表演和舞臺美學等多個方面,這些元素共同構(gòu)建了戲曲的獨特魅力。上述兩位譯者的在華閱歷對準確把握戲曲的本質(zhì)發(fā)揮了關鍵作用。他們深知中國戲曲所呈現(xiàn)的精彩合成,正是來自那富有感染力的表演技巧:獨特的姿勢、靈活的動作、豐富的面部表情,以及動人的歌唱、曼妙的舞蹈。這些元素賦予了中國戲曲無與倫比的魅力。[10]

為了在譯本中充分展現(xiàn)戲曲藝術的審美價值,譯者采取了主動添加源語劇本中未曾出現(xiàn)內(nèi)容的方法,主要包括以下方面:其一,增譯戲曲曲譜。在《戲劇之精華》中,譯者獨具匠心地收錄了9段珍貴的戲曲曲譜。在每一段曲譜前,譯者都貼心地提供了中文、漢語拼音和英文三種標題。不僅如此,曲譜下方還附有中文唱詞及漢語拼音,確保讀者能夠盡情品味和感受中國戲曲的藝術魅力。其二,增譯表演細節(jié)。由于戲曲劇本受特定體裁的限制,它形成了與眾不同的特性。除必要的演出提示外,戲曲劇本主要依賴人物獨特的唱詞和念白來傳遞情感、描繪環(huán)境、深化劇情矛盾等。戲曲的真正魅力在于通過人物的語言和動作傳遞深刻的思想和豐富的情感,觸動觀眾的內(nèi)心世界。因此,譯者特意添加了舞臺提示和關鍵表演動作的描述,旨在幫助海外讀者更準確地理解戲曲的本質(zhì),避免他們對戲曲產(chǎn)生誤解。

(二)知識價值取向:推動戲曲“走出去”的堅實后盾

戲曲的危機,根源在于觀眾的流失。戲曲觀眾看起來是一個整體,但實際上是由不同的人群組成的。他們以各種方式接觸戲曲藝術,如觀看戲曲演出、閱讀戲曲劇本或聆聽戲曲唱念。雖然這些觀眾群體的需求和滿足感各不相同,但他們的存在和需求是戲曲藝術得以傳承和發(fā)展的基石。海外戲曲觀眾對中國戲曲的民族氣派和中國風格深感興趣,成為中國戲曲“走出去”的重要推動力。因此,培養(yǎng)、發(fā)展和擴大海外受眾群體,對中國戲曲“走出去”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然而戲曲是土生土長的民族藝術,具有博大悠遠、形式美、技巧高的特點,對外國觀眾來說,如果沒有相關的文化知識儲備,很難理解其堂奧之處。因此,在戲曲翻譯實踐中,譯者的核心職責之一是助力海外讀者構(gòu)建理解和欣賞中國戲曲的相關文化體系。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他們需要采用適當?shù)姆g策略和技巧,將戲曲藝術的獨特魅力和文化內(nèi)涵傳達給海外觀眾,以推動中國戲曲的國際傳播和接受。阿靈敦與艾克頓期望《戲劇之精華》能夠成為海外讀者了解中國戲曲的指南,強調(diào)只有具備一定文化素養(yǎng)和審美眼光的讀者才能真正領略中國戲曲的獨特魅力。為此,譯者在譯本中主動增譯相關的文化知識,如舞臺樂器、程式化動作、砌末的象征意義、臉譜的內(nèi)涵、演員角色與服裝、戲曲故事情節(jié)以及聲腔等。值得注意的是,譯者在每一出戲曲譯文后都附加了篇幅各異的觀戲評論。這些評論不僅對具體的劇目進行了獨到的剖析,而且從戲曲文學、主題、演員表演、音樂以及中國文化等多個方面進行了深入探討,觀點鮮明且內(nèi)容豐富。阿靈敦與艾克頓對戲曲譯本知識價值的重視,與當前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戰(zhàn)略目標相契合。在跨文化傳播背景下,戲曲是中國文化的具象展示。由于戲曲藝術蘊含豐富的隱性文化元素,觀眾在欣賞之前應預先了解相關知識,而譯者應承擔起填補這些文化信息空白的責任與義務。需要注意的是,知識體系的建構(gòu)旨在幫助海外觀眾更好地理解戲曲舞臺的表演,接受其審美價值。實際上,知識價值的傳遞也在無形中開啟了讀者積極的思維過程,鼓勵他們從中國戲曲本體特征出發(fā),理解和欣賞這一藝術形式。

(三)道德價值取向:推動文化“走出去”的使命擔當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diào):“要更好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以文載道、以文傳聲、以文化人,向世界闡釋推介更多具有中國特色、體現(xiàn)中國精神、蘊藏中國智慧的優(yōu)秀文化”[11]?！拜d道”“傳聲”與“化人”都強調(diào)通過文字、文學和文化傳達道德、倫理和價值觀的重要性。這體現(xiàn)了文化和道德之間相互依存的緊密聯(lián)系:文化是道德和倫理的載體,道德和倫理是文化的核心和靈魂。當今世界正經(jīng)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世界范圍內(nèi)各種文化的交流、交融、交鋒更加頻繁。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提升中華文化影響力,需挖掘與呈現(xiàn)中華文化的精神內(nèi)核,堅定文化自信。在筆者看來,戲曲翻譯的道德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

首先,戲曲故事的道德價值不容忽視。許多經(jīng)典戲曲劇目,如《楊家將》和《岳飛傳》,強調(diào)愛國主義與民族精神;而《目連救母》和《趙氏孤兒》則突出家庭倫理和社會責任。各民族在心理素質(zhì)和審美心理方面存在一定的共性因素,這為彼此之間的相互了解和溝通奠定了基礎。戲曲故事所蘊含的普適性道德價值可以進一步增強域外讀者對中國戲曲的認同感和親近感,這種道德價值的共通性使得中國戲曲在跨文化傳播中更具吸引力和感染力。

其次,戲曲藝術的翻譯倫理。在當今世界經(jīng)濟一體化背景下,警惕和抵抗文化霸權(quán)是人類共同面臨的挑戰(zhàn),而維護世界文化的多樣性是應對這一挑戰(zhàn)的重要途徑。從翻譯視角來看,對他者的尊重和對異質(zhì)性的保留與傳達是翻譯倫理的本質(zhì)訴求。中國戲曲與西方戲劇存在著根本性差異,這種差異主要體現(xiàn)在中國戲曲所蘊含的豐富文化內(nèi)涵和獨特表演形式。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突出中國戲曲的民族性特色。那么,《戲劇之精華》是否傳遞出一定的道德價值呢?從劇目選擇來看,譯者精心挑選了33部傳統(tǒng)戲曲劇目,其選擇的主要依據(jù)是它們的“受歡迎程度”。對此,譯者解釋說,翻譯的目標是整理一套非常受歡迎且具有代表性的劇目集錦。這些劇目在北京的劇院中經(jīng)常上演,廣大的中國百姓都能耳熟能詳。從譯介內(nèi)容來看,為了便于外國讀者接受,譯者從普及戲劇的角度出發(fā),對源語劇本進行了大幅度精簡和濃縮。在刪減重復語段的同時,譯者的主要宗旨是保持原作的精神內(nèi)涵,而非過分追求文學上的準確性。由此可以看出,《戲劇之精華》的譯者通過“刪減”的翻譯策略弱化甚至回避戲曲藝術在海外傳播中的道德價值。

四、結(jié)語

在新時代背景下,中國戲曲“走出去”已然成為中國文化對外傳播與交流的重要途徑,肩負著向全球展示真實、立體、全面中國形象的歷史使命。中國戲曲“走出去”包含兩層含義:一是讓外國人了解中國戲曲,二是讓外國人理解中國戲曲。理解是接納的前提,也是激發(fā)共鳴的基礎。由于戲曲藝術的特殊性,譯者在戲曲翻譯過程中應發(fā)揮橋梁作用,引導讀者,幫助他們實現(xiàn)真正的領悟,這是有效推介中國戲曲的關鍵。在具體翻譯過程中,譯本應重視傳遞戲曲藝術的美學價值,培養(yǎng)域外“他者”對中國戲曲的審美自覺與主觀姿態(tài)。同時,譯本還應重視建構(gòu)戲曲知識體系,幫助海外讀者進行審美解讀與評論。中國文化“走出去”戰(zhàn)略的核心在于與他國進行精神層面的對話,這種交流基于價值觀的認同和交融。當前中國文化對外傳播中,道德價值的傳播是較為薄弱的環(huán)節(jié)。因此,戲曲外譯應加強中華文明道德價值的傳播,通過對話和討論,共同推動人類文化的發(fā)展。只有以真善美的價值為導向,戲曲翻譯才具有恰逢其時的現(xiàn)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