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麗江
把一盞玉龍雪山的余暉,數(shù)著石級,將旅途的疲憊一點點地稀釋,在向晚的麗江。
客棧的臉龐泛起緋紅的笑。取大紅中的紅,做成燈籠,懸垂于客棧的門楣,照明。
古街燃燒了千年的燈火,照徹的人間,不在世外,也不在桃源,在安放自己內(nèi)心的那一方天地與自然。
納西古樂,是一闋闋用玉龍雪山的水洗滌過的梵音。明凈而悠遠(yuǎn),縹緲而空闊。
我不識的音階,用拉長的顫音纏綿在我的耳畔,仿佛自己是麗江的歸人,而非過客。
今夜,所有的月色都在為我撒歡。
那一望無垠的山岱,高出視野的峰巒,請為我接住黎明前的那一縷曙色,我要用它渲染一幅畫,像孔雀打開的翅屏,做一張我將遙寄的明信片。
向晚的麗江,停不下來的足音競?cè)绱藷崃摇O窬扑恋幕?,在風(fēng)的兩端招展。
霓虹照徹歲月的紋理,從高挑的檐角上飄落下來,像從木頭里取出的時間,一圈一圈地讀數(shù),都做了我的流年。
向晚的麗江,我就是歸人,而非過客。
在玉龍雪山
玉湖捧出所有的玉,嵌在十三座連綿不絕的群山之巔。滿視界的白,完全可以讓人忽略掉內(nèi)心所有的暗。
水做的精靈,從遙遠(yuǎn)的天庭飄落下來,掩蓋了山的陡峭、路的崎嶇和雪杉的偉岸。
那些無名的野花野草在雪被之下,冬眠。醒來的那個春天,注定遇見蜂,邂逅蝶,那是宿命,亦或許是緣。
在玉龍雪山,雪的心情是不想讓風(fēng)走遠(yuǎn)。浪跡天涯或漂泊不定,那不是一朵雪想要的未來。
如果,一座山峰因其高,而讓水的理想變成了雪,成為六角形的銳器,這隱喻的殺戮或戕害,不是原罪,而是命理的選擇。
這里的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在玉龍雪山,所有的白之下,都是無邊的黑暗。黑色的泥土,黑暗的煤;黑色的森林,黑暗的鐵……一朵雪經(jīng)過麗江,進(jìn)入幽黑的暗河,她一世的清白,唯獨水可以闡釋。
在玉龍雪山,眺望山之以遠(yuǎn)。
雪線下的村莊,紅色的籬笆墻,拉長了太陽的射線,折射出稻香十里的暖,寧靜與祥和的原生態(tài)。
玉龍雪山,是一把向麗江展開的扇面。
雪風(fēng)不問來路,請將所有負(fù)面的情緒凍結(jié),因為浮躁的雜念不會被這里的任何一朵雪待見。
雪山之側(cè),那位著雪花牛仔的女子,你滿身還未消融的雪,早已在我的內(nèi)心堆積。
我渴望有風(fēng)吹來,將積雪搬走,為你款款而來留夠空曠的白。
洱海的水草
在洱海,漫過船舷的水,都是激動的浪花;臣服于水草的浪花,那是隱秘的欲望還試圖瘋狂地生長。
睡蓮,這個水生的物種已進(jìn)化,進(jìn)化成一粒象聲詞。被一尾魚和另一尾魚模仿、對話。
蒼茫洱海,澎湃的晚照,終究晾不干水草的衣裳。
大地的胸膛上,所有的湖泊、海子都是她的乳房。
洱海的水草,在水與水的哺育下生根,發(fā)芽,長成一波接一波的繁華。
陽光翻閱著水面的詞典。
洱海的每一滴水,都有中國漢字的光芒,風(fēng)起的微瀾,那是用漢字寫成的詩,濕漉漉的語言,讓消瘦的海床制造出源源不斷的氧,供給那么多的水草以生長的力量。
若將干涸的理想,嫁接在一株水草之上,貧窮如卵石一樣的土壤,也能開出逐浪天涯的繁花。
洱海的水草,母語是岸上的風(fēng)嗎?
有風(fēng)吹過,我看見妖嬈的身姿潛伏在渾濁的水中,禱告。
每一株水草,都是水做的新娘,我愿意和她一起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