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趁著學校假期,著名主持人李湘帶女兒王詩齡參觀了法國的橘園美術(shù)館,和她一起感受了藝術(shù)大家的創(chuàng)作水平。橘園美術(shù)館坐落在巴黎中心地帶的杜伊勒里花園中,始建于16世紀后期。1918年,莫奈把他的《睡蓮》捐贈給法國政府,《睡蓮》成為橘園美術(shù)館的招牌展示品。除此之外,著名藝術(shù)收藏家保羅·紀堯姆的妻子多梅妮卡·紀堯姆捐贈的146幅稀世藏品,也在橘園美術(shù)館展出。而在多梅妮卡捐贈這些畫作的背后,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唏噓故事——
交際花靠婚姻躋身上流社會
1933年,法國藝術(shù)收藏家兼經(jīng)銷商保羅·紀堯姆立下了遺愿:如果我去世前沒有孩子,那么我將把我所有的藝術(shù)品捐給盧森堡博物館。
這份遺書不長,卻飽含著紀堯姆生前最大的愿望。然而,這位聰明一世的頂級藝術(shù)經(jīng)銷商,雖然可以游刃有余地周旋于高仿A貨和天價名畫之間,卻看不透枕邊人的心。因為這份遺囑,他深愛的妻子正在心里醞釀著一個驚天陰謀。
1891年出生的紀堯姆擁有一雙鷹一般的慧眼,他不僅能看懂莫迪利亞尼畫中的野心與孤獨,也能明白被畢加索藏在扭曲軀干中的故事與哲學,是無數(shù)有志青年藝術(shù)家的“伯樂”。
1920年,29歲的紀堯姆僅靠著售賣藝術(shù)品,就一躍成了巴黎最有名的黃金單身漢,獲得了很多女孩的芳心。紀堯姆在萬花叢中,卻選擇了一朵長在世俗里的“黑色大麗花”。
姑娘名叫朱麗葉·莉安娜·拉卡澤,于1898年出生在法國東南部阿韋龍省的一個小城市。小時候的朱麗葉聰明伶俐,長相漂亮。18歲那年,她成了蒙馬特一家夜總會的衣帽間管理員。一些藝術(shù)家經(jīng)常會聚集在這家夜總會,高談闊論理想、未來、作品……
朱麗葉個性張揚,身材曼妙,能歌善舞的她經(jīng)常利用職業(yè)之便游走于名流與富商間,肆無忌憚地與他們攀談交流,如魚得水。在這里,朱麗葉接觸了最前沿的現(xiàn)代藝術(shù),遇到了現(xiàn)在如雷貫耳的現(xiàn)代藝術(shù)大師,如畢加索、德蘭、莫迪利亞尼。
一天,朱麗葉在自己負責的衣帽間發(fā)現(xiàn)客人遺留下來的一幅肖像畫。雖然畫里的人五官和軀干扭曲,眼神游離,看起來一點不美好,甚至有些丑陋,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把畫收了起來。直到客人第二天尋來時,朱麗葉才知道這幅畫正是紀堯姆遺留在衣帽間的。
朱麗葉略顯憂傷地對紀堯姆說:“能畫出這幅畫的人一定有一顆獨孤的靈魂,或許他經(jīng)歷過生活的磨難和愛情的失敗,但他一定又是狂熱地愛著生活的?!?/p>
紀堯姆望著眼前性感又漂亮的女孩,詫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不錯,這幅畫正是阿梅迪奧·莫迪利亞尼所作。當時,莫迪利亞尼的作品并不被認可,甚至有人說他是無病呻吟。只有紀堯姆狂熱地愛著他的畫,堅信此人的作品總有一天會被人們認可,他也一直在找著有著同樣想法的人。
朱麗葉的出現(xiàn)讓紀堯姆眼前一亮,她對畫作的獨到見解,徹底俘獲了紀堯姆的心。自此,紀堯姆總是找機會和朱麗葉搭訕。當時的紀堯姆已經(jīng)是年輕有為的富商了,所以,朱麗葉也樂于與他交往。
不過,在與紀堯姆交往的同時,朱麗葉依舊和其他男人保持著來往,與他們談笑風生,出去約會。紀堯姆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每天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間,心里極度郁悶。為了得到朱麗葉完整的愛,不久后,他就向她求婚了。
兩人結(jié)婚后,紀堯姆將朱麗葉·莉安娜·拉卡澤的名字改為了多梅妮卡·紀堯姆。之所以為其換名,是因為紀堯姆希望朱麗葉能和她過去的平民身份,包括夜總會侍女這樣的經(jīng)歷徹底斷干凈,重新開始。
對此,朱麗葉有些不悅,她認為紀堯姆從心底里瞧不起自己。不過,精明的朱麗葉并沒有表現(xiàn)出半分不樂意,她只是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向紀堯姆證明自己的出色。
婚后不久,多梅妮卡和紀堯姆搬進了他們位于巴黎西北角福煦大街650平方米的新家,富有的紀堯姆雇用了6個仆人,負責打理多梅妮卡的生活日常。脫胎換骨的多梅妮卡只需穿著奢侈的服裝,畫著精致的妝容出現(xiàn)在各種舞會與娛樂場所。
由于常年陪伴在丈夫身邊,多梅妮卡也對藝術(shù)有了濃厚的興趣。她整日沉浸在藝術(shù)史中不可自拔,模仿紀堯姆的樣子端詳看不懂的作品,學習如何維護那些畫作……紀堯姆的人脈圈子成了她進入高端上流社會的最好跳板。
漸漸地,多梅妮卡成了人人皆知的名流貴婦,深受民眾的追捧和喜歡。不過,雖然紀堯姆給了她優(yōu)越的生活、數(shù)不盡的金錢和深情,但這位曾經(jīng)流連情場的“交際花”,并沒有因此安安分分地做一個好妻子。
“謀殺”親夫后假懷孕霸占財產(chǎn)
1932年,多梅妮卡在一艘游輪上結(jié)識了億萬富豪、建筑師讓·沃爾特。1883年,沃爾特出生在法國東部的蒙貝利亞爾小鎮(zhèn)上,其父是當時法國公共工程承包商,他從小就受到各種建筑的熏陶,后進入巴黎特別高等建筑學院深造,成了優(yōu)秀的建筑師。
1922年,沃爾特還在摩洛哥開發(fā)了豐富的礦產(chǎn)資源,財產(chǎn)與社會地位比紀堯姆更勝一籌。只不過,沃爾特與多梅妮卡相識時,已經(jīng)有了家庭,妻子在事業(yè)上幫了他很多。
自從與沃爾特墜入愛河后,多梅妮卡經(jīng)常早出晚歸,拒絕和紀堯姆一起參加活動。當紀堯姆提出抗議時,多梅妮卡爽快地承認了她和沃爾特的情人關(guān)系。這讓紀堯姆非常生氣,但又毫無辦法。
當時的法國正處于新舊文化交替的過程,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而且,多梅妮卡明確表態(tài):紀堯姆要么接受現(xiàn)狀,要么選擇離婚。深愛多梅妮卡的紀堯姆最終選擇了這份不體面的關(guān)系,默認了妻子的行為。
這也讓多梅妮卡更加肆無忌憚。一年后,她竟然威逼利誘,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讓紀堯姆同意,和她一起搬進了沃爾特提供的高級公寓內(nèi),三個人生活在了一起。
紀堯姆雖然表面順從了妻子,但每當看到妻子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時,心里還是非常不舒服。因此,兩個人的矛盾也越來越多。
1933年底,紀堯姆患了嚴重的闌尾炎。多梅妮卡不僅沒有勸他去醫(yī)院,反而為他找來了巫師,讓巫師利用咒語、磁通和鐘擺等奇葩的方法為其治療。紀堯姆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他擔心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便立下遺囑。
出于對多梅妮卡的愛以及為了保證她的生活無憂,紀堯姆特意在遺囑上加上一條:多梅妮卡終生擁有他的收藏品的用益權(quán),必要時甚至可以進行買賣。
紀堯姆對多梅妮卡用情至深,然而,面對丈夫的深情厚誼,多梅妮卡并沒有安心接受這樣的安排,她要的是絕對占有,并不是別人的施舍。
1934年,多梅妮卡對外宣稱,自己懷孕了,孩子的父親正是紀堯姆。隨著“懷孕”時間越來越長,多梅妮卡開始擔憂起來。
就在這時,紀堯姆因闌尾炎長期沒有治療,引發(fā)了腹膜炎而病重。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被妻子慢悠悠地送進了醫(yī)院。由于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1935年初,紀堯姆搶救無效死亡。
多梅妮卡辦完丈夫的葬禮不久,就消失了。等她再度出現(xiàn)時,身邊已經(jīng)多了一個男嬰。人們這才知道,多梅妮卡是去生產(chǎn)了,她給孩子取名讓·皮埃爾·紀堯姆。多梅妮卡也順利得到了紀堯姆的遺產(chǎn),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生前收藏的昂貴畫作。
面對那些珍貴藏品,多梅妮卡也曾有過動搖。哪怕變賣一幅畫,或許就夠下半生的生活費用了。不過,一番掙扎后,她還是放棄了變賣畫作的想法,而是繼續(xù)經(jīng)營著紀堯姆的藝術(shù)收藏事業(yè),并且融入了自己的品位。
相比紀堯姆那雙識得遺珠的慧眼,多梅妮卡的品位顯得保守且古典。她轉(zhuǎn)賣出許多畢加索與馬蒂斯的立體主義、抽象主義畫作,選擇了莫奈的風景畫和塞尚的靜物畫作為收藏品。
多梅妮卡高雅的藝術(shù)喜好恰到好處地覆蓋了她的謀劃與野心。而成為寡婦的她不甘于寂寞,除了樂于收集藝術(shù)作品,她還喜歡收集情人。
不過,多梅妮卡最想嫁的仍然是富有的沃爾特。可是,沃爾特的妻子因為太過勞累病倒了,他并不想在她病重時離婚,傷她的心。
直到1941年,沃爾特的妻子離世后,多梅妮卡才帶著6歲的兒子皮埃爾嫁給了他。沃爾特的富有讓多梅妮卡在進行藝術(shù)收藏時更加得心應手。她不僅自己收藏,還鼓勵沃爾特參與她的藝術(shù)收藏事業(yè)。
1950年,多梅妮卡又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對方名叫莫里斯·拉庫爾,是一名醫(yī)生。多梅妮卡為了自己的三人行“癖好”,竟然再次說服沃爾特,讓他同意將拉庫爾帶到家中居住,持續(xù)著三人同居的畸形生活。
沃爾特也如當初的紀堯姆一樣,雖然對妻子多有不滿,但又狠不下心與其離婚,以為自己只要一再地忍讓和示愛就能讓她回心轉(zhuǎn)意??啥嗝纺菘ㄋ詶罨ǖ膫€性,又怎能因為一個男人的將就而改變?
因此,多梅妮卡混亂的生活讓他們夫妻的矛盾越積越多。1957年的一個周日,沃爾特與多梅妮卡以及她的情人拉庫爾結(jié)束了每周一次的家庭午餐,剛走出餐廳,沃爾特就被一輛汽車撞倒了。
路人見狀,試圖幫助他們叫救護車,而多梅妮卡卻堅持和拉庫爾親自開車將他送往醫(yī)院。途中,她與拉庫爾互看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朝著另一個更遠的醫(yī)院駛?cè)?。最終,沃爾特因搶救延誤離世。
為奪財產(chǎn)幾次三番陷害養(yǎng)子
多梅妮卡第二次成了寡婦,這次,沃爾特留下的遺產(chǎn)更為可觀。她也曾無數(shù)次站在那棟充滿與沃爾特回憶的大樓里,注視著紀堯姆傾注畢生心血的畫作,外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在有些人心里,愛很重要,但對多梅妮卡而言,將一切把控在自己手里或許才更加實際。
為了掌控沃爾特的巨額財產(chǎn),她讓弟弟讓·拉卡茲負責管理沃爾特在摩洛哥的礦產(chǎn),又讓拉庫爾擔任沃爾特公司的基金會主席。多梅妮卡則繼續(xù)在巴黎悠然自得地經(jīng)營著她的藝術(shù)收藏品。
沃爾特離世不久,已經(jīng)成年的皮埃爾向多梅妮卡提出,想回到沃爾特的家族企業(yè)工作。這讓多梅妮卡猛然意識到,皮埃爾才是自己在遺產(chǎn)繼承上最大的威脅。因為從理論上講,皮埃爾才是紀堯姆和沃爾特遺產(chǎn)的合法繼承人。
多梅妮卡想來想去,消除這個隱患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他消失。原來,皮埃爾并非多梅妮卡的親生兒子。當年,多梅妮卡得知紀堯姆立下的遺囑后,意識到,要想順利繼承他的遺產(chǎn),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和他生一個孩子。
可是,當時的紀堯姆病情嚴重,多梅妮卡要想懷孕很難。所以,她就在衣服里塞了一個枕頭,謊稱自己有孕在身。紀堯姆離世后,她擔心會被人揭穿,于是就躲了起來。
多梅妮卡后來帶回來的男嬰只不過是她從人販子手中買回來的,這個人販子專做巴黎上層社會人士的生意,賣孩子的同時還提供配套的出生證明。
皮埃爾的幼年非常不幸,多梅妮卡對他表現(xiàn)出了極度的厭惡,辱罵與無端指責伴隨著他的整個童年。只不過那時的皮埃爾,尚未威脅到多梅妮卡的利益。直到他向多梅妮卡提出要求時,她心里的“魔鬼”才蘇醒了。
1958年,正值阿爾及利亞戰(zhàn)爭,皮埃爾參加了傘兵團。多梅妮卡讓她的情人拉庫爾買通了皮埃爾的團長卡米爾·雷陽,讓他暗殺皮埃爾。
然而,皮埃爾在部隊品德優(yōu)良,表現(xiàn)良好,對戰(zhàn)友熱情,對工作一絲不茍,面對雷陽布置給他的任務更是認真完成。雷陽在最后一刻良心發(fā)現(xiàn),向警方揭發(fā)了這場陰謀。拉庫爾很快被逮捕,可法官以“暗殺還沒有開始”為由,輕描淡寫地結(jié)束了庭審,無罪釋放了拉庫爾。
多梅妮卡并沒有因為情人的被捕而懺悔,反而更堅定了她要除掉養(yǎng)子的決心。1958年,皮埃爾與女理發(fā)師瑪依塔在飯店浪漫邂逅,兩人迅速墜入愛河。然而,這位可愛的姑娘的真實身份卻是應召女郎,她是多梅妮卡的弟弟拉卡茲精心安排在皮埃爾身邊的。
瑪依塔以嫖客罪將皮埃爾告上法庭,在當時,一旦這種罪名成立,皮埃爾的繼承權(quán)就可被剝奪。可戲劇化的是,皮埃爾卻以自己的誠心最終感化了瑪依塔,讓她如實坦白了自己是收了拉卡茲的錢,然后設(shè)計騙了他。
在皮埃爾一次又一次地被害后,人們開始懷疑這起案件背后的指使者,那些讓人背后發(fā)涼的猜想逐漸被公之于眾。一時間,輿論嘩然,所有言論都指向了多梅妮卡,媒體也都在報道她的冷血與算計,稱她為“黑寡婦”。被輿論唾棄的多梅妮卡,每次出門都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1959年2月11日,多梅妮卡被提起訴訟,她和她的律師杰圭琳·特魯瓦一起來到法庭接受問詢。然而這明確的指控并沒有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圈套的實施者、多梅妮卡的弟弟拉卡茲入獄后不久,就患上了敗血癥,只能被釋放。這起案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與此同時,審理此案件的法官晉升為巴黎刑事法院的副院長。更讓人不解的是,法國國家文化部于1959年和1963年先后和多梅妮卡簽署了兩份轉(zhuǎn)讓合同,共以三億三千萬法郎的價格購入了包括24件雷諾阿、12件畢加索、15件塞尚、10件馬蒂斯、29件德蘭、22件蘇丁等人的146幅藏品,并最終在橘園美術(shù)館展出。
而皮埃爾從未被告知有這次轉(zhuǎn)讓合同的發(fā)生。有人猜測,多梅妮卡之所以同意以最低的價格轉(zhuǎn)讓給國家,是因為她通過和國家的這筆生意,讓自己與同謀者脫罪了。
其實,多梅妮卡轉(zhuǎn)讓給國家的畫作并非她的全部收藏,并且她的兩任丈夫留下的遺產(chǎn),足以讓她的晚年生活過得十分優(yōu)渥。晚年的多梅妮卡一直居住在巴黎七區(qū)的一套寬敞的公寓里,并始終與許多藝術(shù)家、畫商、拍賣行還有一些政客保持著密切而友好的關(guān)系。
皮埃爾曾經(jīng)嘗試與多梅妮卡修復關(guān)系,甚至約她一起吃飯。然而,多梅妮卡依舊擔心養(yǎng)子會搶奪她的財產(chǎn),所以不斷向他施壓,希望他能夠放棄自己養(yǎng)子的身份。多梅妮卡還向皮埃爾保證,只要他肯簽下協(xié)議,自己就會給他一筆錢作為補償。
皮埃爾對多梅妮卡失去了最后一點期待,他憤而離席,從此二人再無交集。這位因惡毒和冷血而成為傳奇的女人,最終孤身一人在豪宅中離世,享年79歲。
多梅妮卡的一生,情人不斷,讓丈夫與情人同居,為了搶奪巨額財產(chǎn),蓄意謀殺兩任丈夫,假裝懷孕,買子暗度陳倉,再到“弒子”……真可謂水性楊花且十分歹毒??稍陂賵@美術(shù)館的介紹中提到,多梅妮卡明確要求,展出的146件藝術(shù)必須注明是來自她的兩任丈夫的收藏,她自己的名字無須出現(xiàn)在任何畫作或是文字介紹中,展館中的兩幅多梅妮卡肖像也都標記為紀堯姆夫人。也許,多梅妮卡的內(nèi)心世界從未被人知曉,從未被人理解。
編"輯/鄭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