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龐鳳儀的鏡頭里，約翰·列儂不再是一個文化符號，而僅僅是一個真實的人，一個父親，一個她深愛的男人。

“披頭士”的靈魂人物約翰·列儂，是搖滾樂壇有史以來最富傳奇色彩的人物。在他被槍殺多年后，列儂不為人知的華裔情人龐鳳儀，出版了一本攝影集《Instamatic"Karma》，回憶她和列儂一起生活時的點點滴滴。

全世界想和約翰·列儂扯上關(guān)系的女人，絕不止一兩個。然而，真正打上“列儂愛人”標(biāo)簽的，迄今為止，只有他用“暴力方式弄上床”的第一任妻子辛西婭，以及心機遠比臉蛋出眾的小野洋子。

其實，列儂的朋友圈里有個公開的秘密，除了以上兩位，他的生命中，還有第三個重要的女人。那就是美籍華人龐鳳儀（May"Pang）。

龐鳳儀曾是列儂及小野洋子的私人助理。她和列儂在1973年至1975年間有過18個月的短暫戀情。當(dāng)時，列儂與小野洋子產(chǎn)生矛盾，獨自離家生活。這段時間，龐鳳儀以“情人”的身份陪在列儂身邊。對于這段“婚外戀”，小野洋子不僅知情，而且還是她親手把丈夫送到了龐鳳儀身邊。

1975年2月，列儂與龐鳳儀分手，回到小野洋子身邊。列儂去世后，龐鳳儀嫁給了一名錄音工程師，但她始終無法忘記列儂，和丈夫在2000年離婚。最近，龐鳳儀出版了這本攝影集《Instamatic"Karma》，“多年來，這些相片一直被我鎖在柜子里，只有最好的朋友看到過?！?/p>

《Instamatic"Karma》出版后，列儂的生前好友回憶說：懾于小野洋子的壓力，他們只能把龐鳳儀完全排除在列儂的圈子外。“小野洋子想把她從歷史的記憶中抹去。”

列儂最好的時光

龐鳳儀是典型的第二眼美女。小眼、大臉，但總是笑得很燦爛。列儂的朋友談到她，都說“聰明且容易相處”。“聊上幾句，就會理解列儂為何會被她吸引”。

攝影集的名字《Instamatic"Karma》，譯成中文是“傻瓜相機的報應(yīng)”，聽上去有點莫名其妙。然而，列儂的歌迷都知道，他有首名曲《Instant"Karma》（即時報應(yīng)），《Instamatic"Karma》正是對其的戲仿。

龐鳳儀并不是第一次出書懷念列儂。1983年她寫過一本《LovingJohn》，亞馬遜美國網(wǎng)站直到現(xiàn)在都有得賣，只是從沒上過暢銷榜，畢竟有關(guān)列儂的書太多了。在一部標(biāo)榜著“最可靠”的列儂傳中，都沒有提過這個女人。而由她本人出來抖落情史，未免讓人覺得是借著約翰·列儂炒作自己。

然而，真正和龐鳳儀打過交道的人，評價卻是一邊倒。這有點類似小野洋子，只不過前者贏來的都是好口碑，后者卻不怎么美好。

龐鳳儀出書的原因很簡單。“披頭士解散后，列儂的精神狀況并沒有外界傳得那么糟。那時，他確實一度沉溺于酒精，但從未停止過工作。”

龐鳳儀回憶，1973年至1975年，列儂接連發(fā)表了三張重要專輯《心靈游戲》《墻與橋》和《搖滾》。其中，最受歡迎的是《墻與橋》。樂評家普遍覺得，在這張專輯里，列儂有極好的發(fā)揮?！八龔耐纯鄳n傷中擺脫出來，再次感覺良好?！?/p>

除了推出新專輯，列儂還與林格·斯塔爾、哈里·尼爾森、大衛(wèi)·鮑伊（聽歌）、埃爾頓·約翰（聽歌）、米格·賈格爾等搖滾明星共同寫歌或錄制歌曲，甚至和埃爾頓·約翰在麥迪遜廣場花園舉行了一場音樂會。

另外，生活中的列儂也并非如傳言中描述的那么沉重低落，正相反，在龐鳳儀的幫助下，他逐漸變得快樂?！俺霭娴倪@些照片，剛好是列儂生活的一個證明?！饼孁P儀說。

與動不動就讓列儂赤身，像嬰兒一樣攀在自己身上的小野洋子不同，龐鳳儀鏡頭下的列儂，是個健康、陽光、正常的男人。在《Instamatic"Karma》里，他可以神情自若地享受海風(fēng)，也可以和兒子一起，做搞怪表情。

龐鳳儀拍下的最具歷史意義的一張，是列儂簽署披頭士解散協(xié)議時的照片。她回憶說：“那天，我們帶著朱利安（前妻辛西婭所生）在迪士尼樂園游玩，負(fù)責(zé)解散事宜的律師突然出現(xiàn)，列儂立即給自己的律師打了一個電話。當(dāng)他掛掉電話后，惆悵地望著窗外，我?guī)缀蹩梢钥匆娝雅^士的歷史在腦子里過了一遍?！?/p>

列儂和龐鳳儀的戀情，雖然只保持了18個月，但并非只有肉體關(guān)系這么簡單，從那首《驚訝！驚訝！》中就能看出列儂對龐鳳儀的愛。“她把我從可怕的孤獨中解救出來，她是一只天然而成的蝴蝶。”龐鳳儀記得，列儂寫歌時，剛寫了兩行，就把她叫到了工作室?！八葑嘟o我聽。我震驚了，最后哭出來了。”

1975年，已和龐鳳儀分手的列儂，曾親口告訴《解密列儂》一書的作者拉里·凱恩，與龐鳳儀在一起的時候既開心又發(fā)人深省，他們之間有一些簡單但浪漫的事，比如一起吃披薩，開車穿越美國，享受生活和旅行?！澳鞘俏疫@輩子最好的時光?！?/p>

小野洋子“批準(zhǔn)”的情人

列儂和龐鳳儀分手，當(dāng)然和小野洋子有關(guān)。而多年來，龐鳳儀一直不被外界所知，也和小野洋子脫不開關(guān)系。小野洋子不允許列儂的朋友以任何形式提到這個女人。2005年，她自己導(dǎo)演的舞臺劇《列儂》中，也沒有半點龐鳳儀的影子。

外界看來，龐鳳儀本身就是個“第三者”，她的出局沒什么好同情。而在列儂朋友眼里，這段三角關(guān)系中真正無辜的是龐鳳儀。她就像是小野洋子的一顆棋子，用過之后再無情地被甩開。

龐鳳儀是第二代美國移民。1969年，20歲的龐鳳儀來到阿倫·克萊恩的公司。阿倫·克萊恩當(dāng)時是約翰·列儂和小野洋子的業(yè)務(wù)經(jīng)理。從工作的第一天開始，龐鳳儀就擔(dān)任起列儂和小野洋子的私人助理。那時的列儂雖然很有才華，可并非龐鳳儀喜歡的那一型?！拔覍λ稽c浪漫的想法都沒有?！?/p>

在公眾面前，小野洋子總喜歡擺出賢內(nèi)助的樣子。其實，在她與列儂婚后的第四年，兩人的關(guān)系就亮起了紅燈。列儂開始著意擺脫妻子的控制，忽略她的意見，把大不列顛的大男子作風(fēng)帶回家里。

列儂的好友攝影師鮑勃·格魯恩曾說：“他每天喝酒、生氣、郁悶不堪。”當(dāng)時的小野洋子對此無法忍受，她認(rèn)為列儂的所作所為阻礙了她的事業(yè)發(fā)展。1973年初，她發(fā)行了一張女權(quán)主義唱片《Feeling"the"Space》，在唱片內(nèi)頁中，小野洋子寫下這樣一句話：“這些歌獻給所有在男權(quán)世界里無法幸免于難、死于悲傷的女人?！逼鋵?，她是罵給丈夫聽。那時，兩人已經(jīng)分居。

上帝沒給小野洋子靚麗的外表，卻給了她善于思考的頭腦。雖然與列儂鬧得很僵，她卻不想放開這個男人。她也猜到，列儂這樣依賴性極強的人，痛苦時準(zhǔn)會跑到別的女人那里尋找安慰。于是，她想了個安全的辦法：把列儂交給身邊一個可靠的人。這個人就是龐鳳儀。

小野洋子命令龐鳳儀“當(dāng)他提出約會要求，你不要拒絕”。她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在她看來，列儂根本不會愛上龐鳳儀。但是，她低估了龐鳳儀的魅力。在《Instamatic"Karma》中，龐鳳儀這樣回憶：接下來的兩周什么都沒發(fā)生，我以為他們又和好了，這樣對我來說再好不過。有天，列儂前往錄音室錄制專輯《Mind"Games》，我像往常一樣陪他。在電梯里，他突然抓住我并吻我，然后說：“該死，為了這個我已等了太久?！?/p>

對于列儂的追求，開始時龐鳳儀完全回避。愛情之花究竟是如何綻放的，只有他們兩個說得清。在列儂與龐鳳儀交往的最初，他顯然還沒逃離小野洋子的魔咒。他敏感，沉溺于酒精和毒品，甚至帶著些虐待傾向。有時，喝醉酒的列儂會把龐鳳儀從房間的一邊扔到另一邊。但每次發(fā)泄完，他又像個孩子似的哭著說：“我沒有想傷害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p>

兩人搬到洛杉磯后，列儂的狀態(tài)逐漸好轉(zhuǎn)。他們租了一套小公寓。白天，龐鳳儀陪列儂在錄音棚里工作。晚上，兩人一起外出消遣散心。龐鳳儀記得，他們參觀藝術(shù)館、吃飯、看電影，和其他情侶沒有分別。

然而，無論搬到哪里，列儂始終沒能擺脫小野洋子的控制。“他每天接到小野洋子20多個電話。”1975年2月1日，小野洋子在電話中對列儂說：“我找到一個新的方法幫你戒煙。你今天必須回來?！绷袃z這一走，就再沒回頭。在小野洋子看來，她的丈夫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最好狀態(tài)。龐鳳儀對她而言，已沒有任何價值。

很多列儂研究者說，列儂雖然愛著龐鳳儀，卻最終選擇了小野洋子，原因是自幼喪母的他有些戀母情結(jié)，他需要小野洋子這樣一個年長他7歲的強權(quán)妻子。她用強硬的手段控制列儂，反倒讓他可以偷懶，沒有負(fù)擔(dān)。而這些，都是少女龐鳳儀所不具備的。

家里都是列儂的影子

小野洋子與辛西婭水火不容，但龐鳳儀與辛西婭的關(guān)系卻好到可以姐妹相稱。2008年3月，辛西婭專程從西班牙來到紐約，參加《Instamatic"Karma》的首發(fā)儀式。她說：“當(dāng)我第一次遇到May時，我們就成了好朋友?！?/p>

龐鳳儀與辛西婭的感情，若是僅僅看作是愛情大戰(zhàn)中戰(zhàn)敗兩位的惺惺相惜，未免輕視了她們與列儂的愛情。辛西婭曾在《我的約翰》一書中說過：“我從未停止對約翰的愛?！币虼?，她也一直感謝陪列儂度過艱難歲月的龐鳳儀。

另外，她們之所以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也源于辛西婭與列儂的兒子朱利安。與列儂結(jié)婚后，小野洋子不允許朱利安出現(xiàn)在她和列儂的生活中。那時他們的父子關(guān)系，可用冷淡形容。

陪列儂生活在洛杉磯時，龐鳳儀察覺出列儂思子心切，于是想方設(shè)法安排朱利安到美國與父親見面。她和列儂一起，帶朱利安去迪士尼玩，去長島游泳。她拍攝的那些父子合影，每一張列儂都笑得很動人。

《Instamatic"Karma》出版時，龐鳳儀坦言，直到1980年，她和列儂還保持著聯(lián)系，通電話或是偷偷見面。然而，只有愛情，沒有名分，對女人而言，確實有些落寞。龐鳳儀無法像小野洋子那樣，以列儂遺孀的身份到處說：“做披頭士的女人著實辛苦?！彼豢赡芟裥∫把笞幽菢?，借著列儂的朋友圈，在2007年還能用跑調(diào)的歌喉發(fā)唱片，賺個盆滿缽滿。

好在龐鳳儀并不在乎這些。如今，她與兩個孩子居住在紐約郊區(qū)。2004年，她開辦了自己的珠寶商店，名為“風(fēng)水珠寶”，出售自己設(shè)計的“中國風(fēng)”首飾，以及一些桌椅家具。

龐鳳儀家的墻上掛著列儂的照片。書房里，都是些與列儂有關(guān)的書籍。另外，她珍藏了很多列儂的素描，還有一幅列儂的自畫像。龐鳳儀的兩個孩子非常清楚母親與列儂的關(guān)系，每年陪媽媽為列儂過生日，是家里不成文的規(guī)矩。對龐鳳儀而言，列儂不是什么文化符號，只是一個她深愛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