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南陽公集序》集中體現(xiàn)了盧照鄰的文學觀念。盧照鄰認為文學在內(nèi)容上應追求真實而非空洞,反映政治與社會并起到教化作用;風格上應追求剛健而非輕浮,追求豐富多變且博采眾長;作者創(chuàng)作應追求廣博而非單一。在提出文學觀念的同時,盧照鄰也積極地運用至詩歌創(chuàng)作中,其結(jié)合時代潮流與自身的文學觀念進行創(chuàng)作,從文學自身的角度審視文章體式與風格,強調(diào)文學的情感性與審美性、創(chuàng)作主體的獨立意識,并繼承了先秦詩歌傳統(tǒng)與樂府詩歌傳統(tǒng),為初唐詩壇革除六朝以來的浮靡詩風做出了貢獻,也為盛唐文學的繁榮打下堅實的基礎。
【關鍵詞】盧照鄰;文學觀念;《南陽公集序》;詩歌
初唐時期,為了革除南北朝時期文學上浮華靡艷風氣的積弊,許多有識之士都做出了努力。其中,初唐四杰對文壇風氣的轉(zhuǎn)變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他們在各自的作品中表達文學觀念,極力主張復古,追求骨氣與情志,為盛唐文學繁榮的到來打下堅實的基礎。而在初唐四杰中,盧照鄰的文學觀念較為全面,且他積極運用自身文學觀于詩歌創(chuàng)作,尤其是七言歌行,做到了知行合一,言行一致,對后世文壇風格的轉(zhuǎn)變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一、盧照鄰的文學觀念
盧照鄰的文學觀念在其作品中都有不同程度的體現(xiàn),如《樂府雜詩序》中盧照鄰用“落梅芳樹,共體千篇;隴山巫水,殊名一意”一句表現(xiàn)詩歌形式的單一與模式化,接著通過“擊壤堯年,識太平之歌詠云爾”[1]說出自身的文學觀念,即詩歌需要注重社會教化功用?!赌详柟颉芬晃母迂S富且集中地體現(xiàn)了盧照鄰的文學觀念,因此,《南陽公集序》將作為分析盧照鄰文學觀念及其在詩歌中的運用與體現(xiàn)之基礎。盧照鄰在《南陽公集序》中從內(nèi)容、風格、作者創(chuàng)作三個方面表達了文學觀念,他認為文學應在內(nèi)容上表達真實,觸及事物或情感的本質(zhì),服務于政治、社會;在風格上需呈現(xiàn)風骨,清新剛健,并在此基礎上富于變化,博采眾長;在創(chuàng)作時,文人應當構思廣博。
(一)內(nèi)容上
盧照鄰認為文學在內(nèi)容上應該真實,觸及事物或情感的本質(zhì),反對浮華、空洞、無意義的空談與唱和。《南陽公集序》:“人慚西氏,空論拾翠之容;質(zhì)謝南金,徒辯荊蓬之妙。聞一知二,猶為臆說?!盵2]360可見其文學觀念。兩句中,盧照鄰以“人慚西氏”“質(zhì)謝南金”舉例,以人們未顧事實本質(zhì),盲目夸贊女子裝扮精美和平庸如荊蓬之人的才能這種行為來批判文章、詩歌內(nèi)容的“空論”,體現(xiàn)了盧照鄰對于空談的反對態(tài)度,以及對求真務實,文章應具有真實內(nèi)容、情感的推崇?!蔼q為臆說”一句亦可作為盧照鄰文學觀念中強調(diào)真實,反對浮華、無意義的佐證,看出其對于文學中出現(xiàn)的妄論的反對。
在內(nèi)容真實,觸及本質(zhì)的同時,需要注意文學對政治、社會的作用。盧照鄰在《南陽公集序》中認為文章應符合禮樂、聲律。首先,“聽歌曲而知亡”“觀禮容而識大”[2]360體現(xiàn)了盧照鄰對于禮與樂作用的充分肯定,然后,盧照鄰用“齊魯一變之道,唐虞百代之文,懸日月于胸懷,挫風云于豪翰。含今古之制,扣宮徵之聲”[2]364兩句將文學與政治并肩,表現(xiàn)文學將日月、風云等廣闊萬物納于筆端的作用,同時寫明古往今來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無不符合聲律。只有符合聲律,才能發(fā)揮文學與禮樂相同的作用,即文學反映政治、社會。如《禮記·樂記》所言:“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是故審聲以知音,審樂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盵3]在這段文字中,樂的作用被極大凸顯,而盧照鄰在《南陽公集序》中則認為文與禮樂同,皆有反映政治、社會的作用,否則“《雅》《頌》不作,則后死者焉得而聞乎?”最后,《南陽公集序》中出現(xiàn)與《隋書·文學傳序》相似的語句:“美哉煥乎,斯文之功大矣”[2]352,強有力地說明了盧照鄰與魏征同樣認為文學具有較大的政治教化與社會教化作用,即“大則經(jīng)緯天地,作訓垂范;次則風謠歌頌,匡主和民”[4]1729。
總的來說,盧照鄰在《南陽公集序》這篇文章中表達了文學作品的內(nèi)容應該真實而非空洞的主張,同時他也認為文學在內(nèi)容上要反映政治、社會,并起到政治教化與社會教化的作用。
(二)風格上
就文學作品應當展現(xiàn)的風格而言,盧照鄰在《南陽公集序》里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一,文學作品需具有風骨、具有一種清新剛健之風;二,文學作品的風格一定是多樣多變的,每種風格都存在長處,所以風格較好地呈現(xiàn)于作品中需要博采眾長。
《南陽公集序》:“自獲麟絕筆,一千三四百年,游、夏之門,時有荀卿、孟子;屈、宋之后,直至賈誼、相如。兩班敘事,得丘明之風骨;二陸裁詩,含公幹之奇?zhèn)?。鄴中新體,共許音韻天成;江左諸人,咸好環(huán)姿艷發(fā)?!盵2]354在這一文段中,盧照鄰肯定了先秦兩漢與魏晉時期文學的風格??酌?、屈宋等人文學作品的出現(xiàn),展現(xiàn)了先秦時期文學呈現(xiàn)樸素現(xiàn)實主義風格和清新壯麗的風格。盧照鄰作為“初唐四杰”之一,存在著與王勃、楊炯、駱賓王相同的認識:反對綺靡繁縟的詩風,強調(diào)學習先秦時期文學反映社會、現(xiàn)實的“風雅精神”,學習一種真情實感、剛健清新、積極健康的詩歌風格。正是由于這種共識的存在,盧照鄰在文中表露出當時文學應學先秦文風的觀念。并且,盧照鄰在“得丘明之風骨”中使用的“風骨”一詞更是證明了其文學觀念?!段男牡颀垺わL骨》:“結(jié)言端直,則文骨成焉;意氣駿爽,則文風清焉。”[5]262“風骨”是“結(jié)言端直”“意氣駿爽”的結(jié)合,意為清明顯豁的思想情感在文中顯示出的外部風貌與文中所運用的剛健竣直的文辭。由此可見,這便是一種文章中存在的風格——清新剛健?!班捴行麦w”的出現(xiàn)也反映出盧照鄰對于“建安風骨”的肯定,這與前文“得丘明之風骨”一句不謀而合,二者皆表明盧照鄰認為“風骨”非常重要,也就是文學必須具有清新剛健之風。
反對文學繁縟浮靡,提倡清新剛健時,盧照鄰也認為風格的多樣性是合理的,文章的風格可以在作者博采眾長后富于變化。前文所提及的“風骨”“奇?zhèn)ァ薄耙繇嵦斐伞薄碍h(huán)姿艷發(fā)”與“精博爽麗,顏延之急病于江、鮑之間;疎散風流,謝宣城緩步于向、劉之上”[2]354都體現(xiàn)了盧照鄰對于多種風格的贊揚。“精博爽麗”“散風流”等詞作為各個名家的不同風格,盧照鄰皆持肯定態(tài)度。而在《南陽公集序》:“北方重濁,獨盧黃門往往高飛;南國輕清,惟虞中丞時時不墜”[2]354一句中,盧照鄰寫出了南北文學風格的不同,與魏征《隋書·文學傳序》:“江左宮商發(fā)越;河朔詞義貞剛”[4]1730有異曲同工之妙。盧照鄰認識到南北文風的不同,且并非因為反對六朝后期繁縟的文風,而全盤否定當時的文學。他肯定了盧思道與庾信的文學成就,認為二人在當時南北文風的各自影響下,吸收了兩種文風的長處,亦能看到其中的弊病,做出修改,最終形成清綺與氣質(zhì)并重的文學風格。
(三)作者創(chuàng)作上
通過《南陽公集序》可見,盧照鄰強調(diào)文學內(nèi)容的真實與風格的清新剛健、多變。而在這兩種文學觀念之余,盧照鄰也表明文學創(chuàng)作者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需要做到廣博地學習,且廣博地學習和作品內(nèi)容的真實性、風格的多變性息息相關。
“變風變雅,立體不拘于一涂;既博既精,為學遍游于百氏?!盵2]370盧照鄰認為在文學創(chuàng)作時需要廣博而精,這樣才能“不拘一涂”,創(chuàng)作出富于變化且巧妙的文章?!赌详柟颉贰坝莶┩ㄈf句,對問不休”“魏太師直氣鯁詞,兼包古義”[2]370兩句充分體現(xiàn)了他的文學觀點。盧照鄰用“博通萬句”“兼包古義”等詞為虞世南、魏征等人說明了他們的貫通古今、學識淵博,同時也強調(diào)自己的觀點:文學創(chuàng)作者應像他們一般廣博學習,做到“既博且精”。
與此同時,盧照鄰還在《南陽公集序》中提到作者的構思亦需要廣泛且豐富,而非單一單調(diào)。在“含毫顧盼,漢家之城闕風煙”中,“含毫顧盼”的出現(xiàn)與《文心雕龍·神思》的“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然動容,視通萬里”[5]264有相似之處,皆寫出構思時的過程。緊接著,盧照鄰于后文寫出“漢家城闕風煙”“秦地林泉魚鳥”“圍亭坐月”等諸多可用于文章的意象,最后以“凡所著述,千有余篇,今之刊寫,成三十卷”[2]374作為結(jié)束,表示自己對于這種經(jīng)過廣闊的構思而在文章中寫出豐富意象的行為的贊揚。
二、盧照鄰文學觀在其詩歌中的運用、體現(xiàn)
初唐時期,在唐太宗、魏征等人的大力推動下,文學呈現(xiàn)出一種“撥亂”的潮流,他們力求革除時弊,反對齊梁文壇浮靡的文風,推崇文學為社會服務,同時也注意文學的審美要求。盧照鄰在內(nèi)容上主張真實、為政治與社會服務;在風格上強調(diào)清新剛健、多變;在創(chuàng)作上追求廣博、豐富的文學觀,實際上是與當時時代風氣相契合的結(jié)果。這種文質(zhì)并重的文學觀亦被上官儀等人所贊同,但與他們只提出觀點而并無相對應的行動不同,盧照鄰在其文學成就較高的詩歌中,尤其是五言詩與七言歌行中,較多運用且充分體現(xiàn)了自己的文學觀念。
首先在五言詩中,盧照鄰以自己真實的經(jīng)歷與視角寫出許多情感真摯動人的佳作?!督Y(jié)客少年場行》中“長安重游俠。玉劍浮云騎,金鞭明月弓”[2]61幾句將當時長安任俠的風氣寫出,“玉劍”“金鞭”“明月弓”生動地刻畫出一個貴族少年縱馬長街的形象。同時“不受千金爵,誰論萬里功”與《紫騮馬》中“不辭橫絕漠,流血幾時干”[2]138皆真摯地表達了自己渴望建功立業(yè)、施展才干、為李唐王朝抵御外敵的愛國之情。
由此可見,盧照鄰革除空虛浮靡的文風,堅持文學內(nèi)容上的真實,力求觸及事物和情。而其七言歌行更加貼合這一文學觀念,同時也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俺跆破哐愿栊幸院笫离y以企及的聲情宏暢流傳之美,成了七言樂府歌行史上不可復返的一個階段。初唐歌行的這一特征與其內(nèi)容重在情的詠嘆有關?!盵6]代表著盧照鄰較高文學成就的七言歌行雖然被明清文壇部分文人認為其文辭過于工整流麗,但《失群雁》《行路難》《長安古意》等幾首作品內(nèi)容豐富、情感真摯、氣勢宏大,在關注現(xiàn)實、吟詠性情等方面做到了上乘,貫徹自己文學觀的同時,也對七言歌行的發(fā)展起到了推動作用。
《失群雁》中,盧照鄰以“毛翎頻頓飛無力,羽翮摧頹君不識”[2]104的失群之雁自喻,借失群之雁憔悴的形象表達自己身處病中的苦悶,這種苦悶除卻病痛所導致的身體上的痛苦,亦有仕宦失意的心靈痛苦。“惆悵驚思悲未已,徘徊自憐中罔極?!盵2]104失群之雁曾經(jīng)亦有過得意之時,最后卻只能顧影自憐,惆悵地為折翅而悲傷。這一過程跟盧照鄰自身的經(jīng)歷與心境十分吻合,內(nèi)容真實,以失群雁自喻,悲痛之情溢于言表。無獨有偶,《行路難》中用枯木之物象來承載著盧照鄰的情感??菽緳M臥之景與從前“含紅復含紫”“月桂星榆相蔽虧”[2]107等樹木繁榮葳蕤之景對比,感慨人生中富貴榮華易逝,權勢地位如過眼云煙,不如求仙問道,尋找出路。一句“人生貴賤無終始,倏忽須臾難久恃”[2]108的吟嘆將本詩的情感清晰、真摯地體現(xiàn)。而在盧照鄰代表著作《長安古意》中,內(nèi)容更為豐富,形象生動,直抒胸臆。“別有豪華稱將相,轉(zhuǎn)日回天不相讓。意氣由來排灌夫,專權判不容蕭相”[2]118直接地寫出權貴為爭權奪勢而大肆排除異己的社會現(xiàn)狀。在此首七言歌行最后,詩人不禁發(fā)出感嘆:“寂寂寥寥揚子居,年年歲歲一床書。獨有南山桂花發(fā),飛來飛去襲人裾”[2]119,富貴如煙云轉(zhuǎn)瞬即逝,不如隱居避世,獨享悠閑恣意。
在內(nèi)容真實,情感真摯的同時,盧照鄰詩歌中的風格亦符合其觀念。《長安古意》中用一系列物象,如“七香車”“龍銜寶蓋”“碧樹銀臺”等,構建起繁華的都城和上層社會的奢靡生活,辭藻流麗豐富?!皰稄楋w鷹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橋西”與“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氣紅塵暗天起”[2]114-116等句更是語言華美,氣勢昂揚。整首詩吸收漢賦之風格,呈現(xiàn)“賦事見志”[7]的詩歌賦化特點,同時在詩歌末尾,盧照鄰對權貴聲色犬馬,互相傾軋的行為進行批判,風格也從原來的華美流麗,轉(zhuǎn)變?yōu)榍逍聞偨?。駱祥發(fā)認為《長安古意》:“全詩氣度恢弘,汪洋恣肆,對京城長安的宏偉氣勢,統(tǒng)治集團的眾生丑態(tài)描繪得淋漓盡致。”[8]該詩風格華美兼具清新,流麗兼具剛健,辭藻與風骨并存,詩歌賦化特點明顯,可見盧照鄰吸收賦體“鋪采摛文,體物寫志”[5]的特點,使整首詩氣勢宏大,情感充沛,對腐朽的社會現(xiàn)實批判深刻,在清新剛健的同時又兼顧其他風格,最終呈現(xiàn)獨特多樣的體貌。盧照鄰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的風格主清新剛健,輔以其他風格的特點,亦與魏征概括南北文風的結(jié)論一致,即“各去所短,合其兩長,則文質(zhì)彬彬,盡善盡美矣”[4]1730,可見盧照鄰根據(jù)當時初唐詩壇所倡導的詩歌理念進行創(chuàng)作,在內(nèi)容上注重社會教化功能、反映社會現(xiàn)實與抒情言志并重的同時,風格也豐富多變,形成自己獨有的、辭藻與風骨并存的詩歌風格。
而在創(chuàng)作上,盧照鄰詩歌中用典豐富,可見詩人的博學。《懷仙引》中“若有人兮山之曲”[2]122化用楚辭《山鬼》的“若有人兮山之阿”;《雨雪曲》中“節(jié)旄零落盡,天子不知名”[2]129借用蘇武“節(jié)旄盡落”的典故表達征人的悲苦;《長安古意》中“專權意氣本豪雄,青紅紫燕坐春風”化用王褒《關山篇》的“好勇自泰中,意氣多豪雄”[9],寫出當時社會權貴們飛揚跋扈、張揚放縱的奢靡生活。
同時,盧照鄰詩歌中題材豐富,物象繁多?!氨R照鄰詩歌多寫羈旅的艱辛,仕途的失意,建功立業(yè)的愿望和人生的哲理,表達詠物傷懷,贈別惆悵,孤獨失落之情?!盵10]其作品《明月引》:“高樓思婦,飛蓋君王”[2]120寫游子思婦;《劉生》:“劉生氣不平,抱劍欲專征”[2]124寫豪俠義士;《巫山高》:“沾裳即此地,況復遠思君”[2]127寫遠望思歸之情;《芳樹》:“容色朝朝落,思君君不知”[2]128寫思鄉(xiāng)思親之情。而《行路難》與《長安古意》皆有“流光容易把人拋”的時間疾馳之感,嘆息富貴非長久,人們不必執(zhí)著的哲理之句,題材豐富廣大,所見所思即所詠,拋開六朝詩歌局限于宮廷的弊病,為盛唐詩歌繁榮的到來打開了局面。
三、結(jié)語
盧照鄰在《南陽公集序》里集中地表明了自己的文學觀點。首先,在內(nèi)容上,文學應該真實,觸及事物與情感的本質(zhì),并同時為社會、政治服務;其次,在風格上,主張清新剛健,強調(diào)文質(zhì)并重,博采眾長;最后,在創(chuàng)作上,作者應廣博讀書,將所見所思之物化為己用,力求豐富。與上官儀等人不同,盧照鄰雖然在前期創(chuàng)作中存在著些許應和之作,但是大體上皆根據(jù)自己的文學觀念進行創(chuàng)作,《失群雁》《行路難》《長安古意》《劉生》《芳樹》等作品皆是內(nèi)容情感真實真摯,風格清新且豐富,辭藻與風骨并存,文質(zhì)并重的佳作,他真實地做到了言行合一。盧照鄰與王勃亦不同,王勃在《上吏部裴侍郎啟》中認為“屈宋導澆源于前,枚馬張淫風于后”[11],這種對屈原、宋玉、枚乘、司馬相如的評價較為偏激,忽略了他們的文學作品本身的意義以及其對于后代中國文學發(fā)展的意義。盧照鄰相對更加中肯,他認識到南北文風各有偏重,各有優(yōu)點,主張博采眾長,豐富詩歌風格。且盧照鄰在《南陽公集序》中提出與曹丕一樣的觀點:文人相輕,此亦體現(xiàn)了他作為文學家的真知灼見。
總而言之,作為初唐四杰之一,盧照鄰結(jié)合時代潮流與自身的文學觀念進行創(chuàng)作,從文學自身的角度審視文章體式與風格,強調(diào)文學的情感性與審美性、創(chuàng)作主體的獨立意識,并繼承了先秦詩歌傳統(tǒng)與樂府詩歌傳統(tǒng),為初唐詩壇革除六朝以來的浮靡詩風做出了貢獻,也為盛唐文學的繁榮打下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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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唐珺琰,女,漢族,湖南株洲人,寶雞文理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