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后女生徐鯉是一位生活在上海的廣州人。徐鯉學美術史出身,喜愛古籍,2010 年閱讀宋人筆記時,看到了大量別具一格的菜名。她花費10 年時間,從海量古籍中引據(jù)、考證,頻繁逛菜市場搜羅食材,出版《宋宴》《元宴》,還原宋朝、元朝美食,并撰寫考據(jù)風物歷史,展現(xiàn)了古人生活情趣的非凡魅力。以下為徐鯉的自述——
我們復刻的第一道菜叫鯚魚假蛤蜊
我是廣州人,我挺愛好吃的。2010 年左右,我看了一些像《武林舊事》《東京夢華錄》的宋人筆記,里面有海量的關于飲食的名字。那會兒我和愛人剛搬家,喜歡和朋友們一起聚餐,我就想,要不我們就試一下在家里做這些菜招待朋友。
我們先是從飲食資料找起。宋代飲食資料記載比較多的可能也就幾本,像林洪的《山家清供》,里面記載了很多文人食譜,還有一本《事林廣記》,是當時的一本百科全書,里面有一個飲食類的章節(jié),以及據(jù)說出自浙江金華地區(qū)一位主婦手筆的吳氏《中饋錄》。
古人常說“不時不食”,很多食材的季節(jié)性是很強的,比如筍必須是春天做,螃蟹秋天才好,所以《宋宴》內容就按季節(jié)來分。我們當時復刻的第一道菜叫鯚魚假蛤蜊(鯚魚就是鱖魚),是宋高宗趙構去他的寵臣“清河郡王”張俊的府上飲宴時的一道下酒菜,做法收錄于《事林廣記》。我們買了一條鱖魚,先把那條魚切成小片,再用當時江南比較常用的蔥、胡椒、鹽和料酒去腌漬碼味,最后再用蝦湯把它給汆一下。魚片在湯里一焯,它是有點卷的,遠看就很像一盤蛤蜊肉。我當時就很震驚,原來它真的可以做出來,而且挺好吃的。一道菜要幾遍、十幾遍地做。第一遍是比較簡單的復刻,確定這個東西能不能成型,好不好吃,后面就會改它的調味、造型,用量勺去量化每一步的用料,還要尋找與之相關的史料來進行編寫,所以《宋宴》2011 年開始準備,2016年才完成。
我在寫《宋宴》的時候,元代的、明代的、清代的飲食資料全都看了一遍。2018 年,我就開始籌備《元宴》,到交稿大概用了4 年。
元朝留下的飲食資料太少了
元朝疆域空前遼闊,并且民族多樣。但是它留下來的飲食資料太少了,而且主要集中在兩個地方,一個就是以元大都為中心的北方飲食,另一個就是江浙的南方飲食。所以,我們在類目上就分了南席和北宴。
元朝人的烹飪方式和調料跟現(xiàn)在也挺像的。煎、炒、煮、煨、燉、油炸、涼拌、炙烤,調料也是我們今天熟知的那些,鹽、醬、醋、糖、酒,會用芝麻油、菜籽油、豬油或羊油,常備的香料多達十余種,即便沒有辣椒,人們也仍舊能做出辣味的菜肴。
比較特別的是元朝記載的一些外國菜。蒙古人在東征西戰(zhàn)中接觸了亞洲中西部的飲食文化,并且伴隨著大量外國人來華傳教、經商、進入官場,他們的飲食就和本土食物之間發(fā)生了交融。比如中西亞的蒜香酸奶醬,在元朝的食譜里就記載了很多次,當時叫作“蒜酪”,蘸羊肉吃,它真的是很消膩的。再比如伊朗甜面圈,土耳其的哈爾瓦糕,就記載在當時的《居家必用事類全集》里。
我做過很長時間的自由職業(yè),主要是給雜志做插畫,也給犯罪嫌疑人畫過肖像,我還做過一些手工,做過玩偶。我是一個特別宅的人,就喜歡一天到晚對著電腦工作。現(xiàn)在寫書這個工作,真的是比較適合我的。我一般早上7 點起床,8 點多開始工作,到下午6點去接小孩。等孩子睡了有精力就繼續(xù)工作。這十多年,我開始頻密地買菜,見證了菜市場的變化,很好玩。目前,我正在寫《明宴》,估計今年會完成。
(據(jù)“一條”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