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想當年,唐代的慧能和尚正是靠著這首偈,使禪宗五祖弘忍法師決意把衣缽傳給他,慧能從此成為六祖慧能,并開創(chuàng)了禪宗的南宗。但據(jù)說也有人因為這首偈,誤以為菩提樹在世上并不存在,只是佛教傳說而已。
其實菩提樹是南亞北部的一個常見樹種,今天在喜馬拉雅山南麓還有野生分布。它高可達25米,樹冠極為伸展,形成廣大的樹蔭,在印度這樣一個炎熱的地方,頗有遮陽避暑之效,難怪佛教的創(chuàng)始人釋迦牟尼會選擇在菩提樹下修行了。
據(jù)說釋迦牟尼在樹下苦思七天七夜,終于大徹大悟,從此菩提樹才被叫做菩提樹(“菩提”在梵語中就是“覺悟”的意思;佛教的另一用語“菩薩”即“菩提薩埵”的簡稱,意思是“追求覺悟的人”)。而他覺悟的那個地方——位于印度東北部伽耶城南10千米處——也就叫做“菩提伽耶”了。
后來,公元前288年,有人從這棵菩提樹上折了根枝條,種到了斯里蘭卡一個叫阿努拉德普勒的地方,這根枝條后來也長成了參天大樹,而且還成了有史可據(jù)的最古老的栽培古樹。
菩提樹的葉子形狀很特別,其基部向內(nèi)凹呈心形,頂端還有一個長長的、飄逸的葉尖,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當然,這個葉尖絕不僅僅是一種裝飾,而是菩提樹保護自己的一件法寶。南亞北部是世界著名的多雨地區(qū),同樣是在印度東北部,一個叫乞拉朋齊的小鎮(zhèn)在1860年8月—1861年7月間,創(chuàng)下了22 987毫米的世界最大年降水量記錄,因而號稱世界“雨極”。暴雨對于植物葉片是有損害的,因為雨水有表面張力,落到葉片上之后往往不會馬上落下,而是吸附在葉片表面,這就增大了葉片的承重。為了盡快排走雨水,菩提樹就進化出了一個長長的葉尖,這樣,當吸附在葉片表面的雨水因為重力流到葉片邊緣時,可以很容易地進一步向下匯集到葉尖頂端,迅速成滴或成股地排走。當然,在這樣的多雨地區(qū),掌握這個法寶的不僅是菩提樹,還有很多其他的樹種。于是,“滴水葉尖”也就成了熱帶雨林植物的一個有趣特征。
熱帶雨林還有另一個有趣的特征,就是“絞殺現(xiàn)象”。我國南方有一種很常見的樹叫做細葉榕,當它成年時,往往“獨木成林”,樹冠比菩提樹還要宏闊,顯露出虛懷若谷的胸襟,可是它在幼年時,卻是地地道道的殺手。細葉榕的果實在成熟后往往被鳥類啄食,鳥類在其他樹上停歇時,又會把它的種子排泄在樹干上。當這些種子在離地十幾丈的樹干萌發(fā)之后,這棵樹的悲慘命運也就開始了。細葉榕的根會不斷向下生長,一邊長一邊把它附生的樹的莖干包圍起來,直到最后它的根落了地,而被害者的莖干也被圍得密不透風,最終便被活活勒死了。
在植物分類學上,菩提樹和細葉榕同屬桑科榕屬,這個屬有好些種都有絞殺其他植物的天性,不幸的是,菩提樹也是如此。野生的菩提樹在幼時也常常附生于其他樹上,直到把根扎入土壤之后,才算是“自立”了。大部分情況下,菩提樹不會像它的親戚細葉榕那樣殘忍,但偶爾也會露出兇相,把曾經(jīng)給它提供立足之地的大樹壓迫至死。一個勸人向善、“掃地恐傷螻蟻命”的宗教,竟是以這樣一種殘忍的樹作為圣樹,也真可謂是造化作弄了。
今天在我國,只有在南方熱帶地區(qū)才能見到露天栽培的菩提樹。南嶺以北,菩提樹便再不能生長了,只有到一些植物園的溫室中才能見到它的真容。所以我國大部分地區(qū)的寺廟,只好以其他樹種代替菩提樹。在長江流域通常用無患子樹,在黃河流域則通常用銀杏樹,在西北一些高寒地區(qū),連銀杏也長不了,便用丁香代替——因此,無患子、銀杏和丁香,也便都成了我國佛教的圣樹。
同樣,在歐洲那樣的氣候條件下,菩提樹也是無法露地生長的。那么德國柏林那條著名的“菩提樹下大街”,奧地利作曲家舒伯特的著名歌曲《菩提樹》,還有在歐洲頗為流行的“菩提茶”,又是怎么回事呢?只要仔細看看它們的德語原名就知道了——原來都是誤譯,正確的譯名是椴樹而不是菩提樹。究竟是誰第一個把德語的椴樹錯譯成菩提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查證了,不過我們大可原諒這位不懂植物學的譯者,因為很多種椴樹的葉子也有一個尖(雖然不是很長),基部向內(nèi)凹呈心形,和菩提樹還真是有點相似呢!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