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斯基“被捕門”

呈現(xiàn)的歐美文化差異

歐洲政治舞臺的性道德標準歷來比較寬松,而美國人在性道德上窮追不舍,則顯得有些道學先生了

程西泠

9月26號,擁有法國和波蘭雙重國籍的著名導演波蘭斯基在參加蘇黎世電影節(jié)接受終身成就獎項時被瑞士警方逮捕,理由是32年前他在美國犯下的一樁強奸罪行。1977年,波蘭斯基在美國為《名利場》雜志拍攝一組少女照片時,引誘13歲的少女薩曼塔吸毒,并誘奸了她。

在法庭上,波蘭斯基認罪,接受了5項指控中最輕的一項——從事非法性行為,按照加州法律,這等同于強奸。波蘭斯基交保獲釋,但他后來發(fā)現(xiàn),他從主審法官那里得到的模糊的不判刑許諾并不可靠。不想面對坐穿牢底的命運,波蘭斯基偷偷搭上一架開往法國的飛機,此后大部分時間就住在那里。他必須時刻提防美國法院的引渡令。即使在2003年他的《鋼琴師》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獎這個風頭無兩的時刻,他也無法出現(xiàn)在領(lǐng)獎臺上。

波蘭斯基的被捕,隨即引發(fā)了一場大西洋兩岸文化差異的爭執(zhí)。美國司法當局多年來一直努力著,希望引渡波蘭斯基,將他繩之以法。案發(fā)地洛杉磯的當?shù)剌浾撚绕溆写硇?《洛杉磯時報》的專欄作家稱,波蘭斯基最好的歸宿,就是回到美國接受判決。英國《泰晤士報》問道波蘭斯基是否還要償還自己30多年前的罪行,答案是:他應該付出代價。

對波蘭斯基的被捕,歐洲人則普遍表示了震驚和失望。事實上,波蘭斯基曾經(jīng)與年僅16歲的娜塔莎?金斯基同居,并讓她憑借《苔絲》一夜成名。法國媒體認為,波蘭斯基強奸幼女案可能是一起陰謀,里面有更為曲折的原由。法國文化部長弗雷德里克?密特朗干脆說:“眼看著一個人身陷囹圄,就因為一段古老的歷史,這實在駭人。有兩個美國,一個為我們所熱愛。另一個則使人懼怕。這是第二個美國在大發(fā)淫威?！彼€說,薩科齊總統(tǒng)和他一樣,都希望波蘭斯基能恢復自由,盡快和家人團聚。

除了政治上的理由,比如法國法律拒絕向外國引渡本國公民,密特朗部長還有私人的理由這么堅持:眼下,他正因為多年前在泰國召男妓,而被媒體罵得狼狽不堪。不過,還看不出他會考慮辭職。歐洲政治舞臺的性道德標準歷來就比較寬松,再看看意大利的貝盧斯科尼,就知道美國人在性道德上窮追不舍,是多么道學先生了。

對法國人來說,波蘭斯基是奧斯卡?王爾德和德雷福斯的混合體、司法系統(tǒng)迫害的犧牲品。而在美國人看來,大導演在事隔30多年后被捕,是無人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的活生生例證。大西洋兩岸的文化差異,有時就是這么明顯。

波蘭斯基的生活,就像他在1985年自傳的名字“Roman”一樣,充滿著不可預料的戲劇性,而且多半是黑色的悲劇(roman在法語中有小說的意思)。他的母親慘死于集中營。他拍了《水中刀》、《羅斯瑪麗的嬰兒》這類暴露人性陰暗和情欲的影片,不幸這些人性之惡,很快如詛咒般降臨在自己身上:1969年,一個自封的邪教教主曼森,帶著自己的信徒,血洗了波蘭斯基的公寓,波蘭斯基深愛的、身懷六甲的妻子被殘殺。這件事情毀滅了他所有的人性信仰。人們批評他舉止輕佻放蕩,也許過于苛刻了。一個電影藝術(shù)家內(nèi)心的莊嚴和持重,不該主要表現(xiàn)在自己的作品之中嗎?

波蘭斯基是否會被引渡回美國,接受未完成的審判,現(xiàn)在還是個謎。瑞士司法機關(guān)剛剛駁回了波蘭斯基律師的取保申請,很顯然,大導演既然逃跑過一次,必要的時候肯定不會忌憚再冒險一次。而最新的消息說,導演本人還在拘留所里監(jiān)督著新片的剪輯工作。影迷們又可以期待一部波蘭斯基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