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俊秀王志中

從富士康員工系列輕生事件看企業(yè)員工心理維護

黃俊秀①王志中△

近來,富士康發(fā)生的多起員工輕生事件,再次讓自殺的話題擺在公眾面前。以往,比起大學生來,與他們同齡的企業(yè)員工卻較少受到社會的關注。研究表明,影響企業(yè)員工自殺意念和行為選擇的因素很多,究個體而言主要有不良應對方式、缺乏社會支持、自殺者自身人格缺陷等多重因素?？梢酝ㄟ^滿足員工精神需求、加強心理健康教育、提高心理防御能力、建立心理檔案等來預防員工自殺,保護員工利益。

自殺;自殺原因;干預對策;綜述

富士康的工人連續(xù)跳樓的悲劇性事件,如同之前一系列的校園慘案,強烈沖擊了人們的神經(jīng),引起了媒體的關注,也讓"自殺"這個沉重話題再次擺在公眾面前。令人遺憾的是,此前針對青少年自殺及心理健康狀況的研究,比較多地集中在社會關注度較高的大學生身上,而與他們年齡相近的企業(yè)員工,尤其是其中的新生代進城務工人員,工作和生活壓力很大,卻較少受到關注。此次富士康的連續(xù)跳樓事件,正是集中發(fā)生在這一人群。

1 企業(yè)員工自殺是一個沉重的社會現(xiàn)象

自殺是一個世界性的社會問題,全世界每年約有100萬人死于自殺。自殺是現(xiàn)代人的十大死因之一,更是15～35歲年輕人前3位死因之一。據(jù)世界衛(wèi)生組織估計,平均每20秒就有一個人自殺。它對人類的傷害以及對社會、政治、經(jīng)濟的危害,不亞于一場瘟疫和戰(zhàn)爭。因此,各國政府把自殺作為一個重要的社會和公共精神衛(wèi)生問題進行防治。

在心理學界,有關“自殺”這一名詞術語的含義界定存在諸多爭議,“大不列顛百科全書”將其定義為“有意或者故意傷害自己生命的行動”;Ksplan等認為“自殺是有意的自我傷害導致的死亡”[1];在本文中自殺被認為是自己引起,根據(jù)自己的意愿使生命終結的行為”。國際通用分類將自殺分為成功自殺、自殺未遂和自殺意念;關于自殺的影響因素,自殺科學研究奠基人迪爾凱姆認為社會壓力與影響是自殺行為的主要決定因素,并從社會整合的角度將自殺分為利己性自殺、失范性自殺、利他性自殺和宿命性自殺4種。我國學者一般把自殺按程度不同分為5種:1是自殺意念,2是自殺威脅,3是自殺姿態(tài),4是自殺企圖,5是自殺完成;按自殺的發(fā)展過程可以分為兩種:沖動型自殺(情緒型自殺)和理智型自殺;按自殺發(fā)生的原因可以分為患身心疾病者的自殺和未患病者的沖動型或理智型自殺[2]。

近年來,企業(yè)員工自殺事件漸有增多之勢,這是一個讓各方面都不輕松社會現(xiàn)象。企業(yè)員工自殺使企業(yè)面臨很大的壓力,華為前幾年為員工自殺深深困繞過,之后法國愛立信連續(xù)自殺事件折騰的焦頭爛額。去年底到今年初的富士康,又因員工自殺而推上了風口浪尖。企業(yè)員工自殺成為不少企業(yè)揮之不去的夢魘。這些自殺的員工留給各自家庭的也絕不僅僅是看似“可觀”的賠償金,失去兒子或者女兒,失去父親或者母親,失去丈夫或者妻子,而是給家庭成員造成的心理傷害不是短期能夠平復的。同時,企業(yè)員工自殺的“高密度”發(fā)生也使政府責任問題、社會救助體系問題、倍加引人注目。這一切都突顯了對這一問題研究的重要性。

2 企業(yè)員工自殺個體因素分析

影響企業(yè)員工自殺意念和自殺行為選擇的因素有很多,從大的方面可以分為社會的和個體的原因。社會原因包括了企業(yè)的(管理方式、工作環(huán)境、工作壓力等)、政府的(對企業(yè)的監(jiān)管不力、服務缺位等)、社會的(心理救助機制不完善、關愛心理健康環(huán)境未形成、個別媒體報道的誤導等)、學校的(源頭性的生命教育缺乏、耐挫折訓練不夠等)、家庭的(家庭教育方面、家庭經(jīng)濟責任壓力大等),這些本文暫不討論。本文主要就自殺者個體的原因作一些分析。

2.1 理想的破滅 當年少的他們承載著父母的期望、懷揣美好的憧憬進入企業(yè),覺得美好的生活開始了。但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差距,讓不成熟的他們難以接受。稚嫩的心靈還承受不了挫折和打擊,極易產(chǎn)生悲觀絕望的情緒,對未來的無望,自己的弱小,從而產(chǎn)生輕生的想法。

2.2 生活事件 有理論證明自殺是一個復雜過程的最終產(chǎn)物,能夠到達自殺這種程度的一定是因為多個問題重疊造成的,負性生活事件導致的心理累加效應和行為人陷入到多個問題困擾的狀態(tài)是他產(chǎn)生自殺意念的重要原因[3]。生活事件作為一種心理社會應激源對自殺意念和自殺行為的發(fā)生起著直接和間接的作用。當某不利生活事件作用在具有不良個性特征的個體時,部分應激源可能成為自殺意念形成的影響因子。自殺前經(jīng)過常年積累慢慢形成的那種“準備狀態(tài)”是很重要的,就像在不堪重負的駱駝背上的加上一根稻草都會把它的脊背壓斷。流水線單調的工作方式,繁重的工作,身體上的疲憊使得人們的心情消沉,任何一次意外事件都可能造成悲劇。

2.3 應對方式 有自殺意念的人在認知上通常會認為他所面臨的困境是絕境,是無法逃避的、無法忍受的、無法改變的、永無止境的。因而,他們認為自殺是唯一能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們在面臨挫折時會采用一些與正常人不一樣的極端方式解決,并且方法選擇的范圍很窄小[4]。富士康一線工作的人員多是新生代農(nóng)民,文化知識水平不很高,世界觀和人生觀都還不成熟,生活中面臨刺激性事件時還不會自我調節(jié),思維上容易走入“死胡同”,從而輕生。而且,自殺者多為跳樓方式,不排除仿效的因素。心情抑郁者在痛苦中煎熬時,聽到或看到自殺的解決方法,他也會模仿、從眾,采取自殺的方式來結束痛苦。

2.4 社會支持 社會支持是影響應激反應結果的一個重要中介因素或緩沖因素,可以維持個體良好的情緒體驗,同時對應激狀態(tài)下的個體提供間接保護。

自殺高危人群幾乎得不到周圍人的關心和支持,他們被那種絕望的孤獨感所壓迫?？墒羌词乖谶@種困難的情境下他們仍然會發(fā)出某種求救的呼喚,并且下意識地希望自己在絕望中發(fā)出的聲音能夠被身邊的人聽到[4]。所以在這時外界能伸出援助之手,他們強烈的自殺意念會大大減輕。而從媒體的大量報道來看,富士康的員工因為工作壓力大,經(jīng)常加班,即使同一個宿舍的人員交流都很少,缺乏周圍人的支持。

人是社會的組成成分,必須依托社會才能更好地生活,缺乏和別人之間的感情支持往往會造成自我封閉和偏激,看問題片面從而一不如意就會走極端。所以不管是上級的支持、家庭的支持還是工友的支持都對自殺意念的產(chǎn)生具有良好保護作用,充分認識這一點,有利于預防自殺行為。

2.5 人格因素 1999年M ann等人提出“應激-易感模式”,在此模式中“應激”指個體在生命適應中的需要與能力失衡而引起的心身緊張狀態(tài);強烈而持久的應激則會導致生理、心理功能紊亂,乃至引起精神障礙和軀體疾病;應激源可以是來自生活中的各種能引起刺激的事物、情境或是某種思想、觀念及信息?！八刭|”則是導致自殺行為之持續(xù)易感性或先天特質。該模式發(fā)現(xiàn)不同的人經(jīng)歷相同的情景反應卻有所不同,因此,推論個體對外在刺激如何反應的過程和素質因素如何與環(huán)境之間互動是有重要關系的,并由此假設自殺的過程[5]。不同的人面臨同一件事件時反應是不一樣的,那些敏感、沖動性和焦慮特質的人承受挫折力差,遭遇到外界刺激性事件就有天要塌下來的感覺,生活實在是糟糕極了,沒有挽回的方法了,從而容易產(chǎn)生自殺想法。

所以說自殺行為是在風險因素和保護因素彼消此長的影響下,個人素質與應激相互作用的產(chǎn)物,也就是說,個人心理狀態(tài)(應對方式、缺乏主觀社會支持、人格和心理特質等)是自殺未遂行為的內因,達到一定強度的負性生活事件以及工作壓力過大、理想的破滅構成自殺未遂行為的誘發(fā)外因,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造成自殺的發(fā)生。

3 企業(yè)員工自殺現(xiàn)象的干預對策

這些導致自殺的問題和困難并不是無法解決和克服的,研究和事實證明,自殺是可以有效預防和干預的。富士康員工輕生事件接連發(fā)生后,客觀地講,各方面都在想辦法進行應對,防范自殺的再度發(fā)生。如富士康集團通過建“愛心防護網(wǎng)”、搞相親相愛編組、請心理醫(yī)生幫助和在員工中訓練心理輔導師、對新員工入職時作心理測試以便及時輔導等。深圳市政府也提出了要加強員工娛樂,加強主動心理干預,要改善員工的工作環(huán)境、生活環(huán)境,要加強信息發(fā)布和輿論引導等。

3.1 滿足精神需求 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為五個層次,由低到高分別是:生理、安全、社會交往、自尊和自我實現(xiàn)的需要。他認為,只有低級的需求滿足之后,人們才會去追求高級需求。進城打工的青年多為新生代農(nóng)民,他們在滿足了溫飽問題之后,有了社會交往、自尊的需求。

易普斯曾提出職業(yè)心理健康三級預防模式,不僅把員工看做機器而是社會人,各層次的需求都得到滿足。初級預防,消除誘發(fā)問題的來源。初級預防的目的是減少或消除任何導致職業(yè)心理健康問題的因素,并且更重要的是設法建立一個積極的,支持性的,安全的、健康的和易于交流的工作環(huán)境,讓員工覺得有歸屬感。對于勞動密集型企業(yè)可以適當放寬對速度和效率的限制,對于“不能接打電話”等嚴苛規(guī)定進行適當調整。二級預防即教育和培訓。教育和培訓旨在幫助員工了解職業(yè)心理健康的知識、幫助管理者掌握員工心理管理的技術。在培訓投資上,既注重軟件也注重硬件建設,在硬件建設上,可設有大面積的培訓中心一所,接受學員多人,培訓中心備有錄像機的電視教室,自動化的電影、幻燈教室、電子裝備的外語教室。在軟件建設上,培訓中心可準備教材,按照專業(yè)內容配備通用教材和專用教材。注重師資隊伍建設,既有專職教師,又聘請社會上的專家學者開設專課講座,同時請經(jīng)驗豐富的企業(yè)經(jīng)理、董事為學員講課。三級預防,員工心理咨詢。員工心理咨詢是指由專業(yè)心理咨詢人員向員工提供個別、隱私的心理輔導服務,以解決他們的各種心理和行為問題,使他們能夠保持較好的心理狀態(tài)來生活和工作。

3.2 提高員工自我防御能力 企業(yè)里的員工多為遠離家鄉(xiāng),一個人孤苦伶仃在外打拼,缺乏社會支持,對困難和挫折的心理承受能力較差。當工作壓力大,生活環(huán)境壓抑時容易產(chǎn)生負性情緒。對員工開展壓力應對、情緒調控、工作與生活協(xié)調、自我成長等專題的培訓或團體輔導。只有具備高自我防御能力才能在遇到尖銳的矛盾時,具有良好的應對策略。為此培養(yǎng)員工注重修養(yǎng)良好的意志品質、堅韌耐挫的自控能力,才能在激烈的角逐中不迷失自我。

3.3 最佳應付方式計劃 Frydenberg和Brandon等提出“最佳應付方式計劃”,被證明是一個有效的應付方式教育的模式。該模式的基本原理在于一個人的應付方式是可以通過訓練來發(fā)展和培養(yǎng)的。它有10個步驟組成,由討論應對的意義以及應對的不同類型開始,鼓勵人們思考不利于問題解決的應對方式并找出可替代的應對方式[6]。

3.4 建立心理檔案 普查企業(yè)員工的心理健康狀況,建立員工的心理健康檔案,了解重點幫助對象,做到及時指導和幫助。再次,普及心理健康教育,增強管理者和員工的危機干預意識。最后,開展有效的心理咨詢工作,建立有效的自殺危機干預體系。

公司應該將培養(yǎng)建設和諧健康的企業(yè)精神理念和企業(yè)發(fā)展理念作為一個長久的目標,員工多半是“新生代農(nóng)民”,應該說,在一定程度上,文化科學知識尚需要提高,那么,作為員工大家庭的企業(yè),應該有這樣的責任和義務去幫助他們,支持他們,關愛他們,使他們在勞動中學習成長,在進步中不斷推動公司的前進。形成良好的關系,這才是作為一個在中國土地上有中國籍的企業(yè)應盡之義務。

如前所言,企業(yè)員工自殺問題已經(jīng)是一個社會問題,而其成因有社會的和個體的兩大方面。企業(yè)員工心理問題也具有普遍性,不只在富士康一家企業(yè)出現(xiàn)。因而,真正意義上對企業(yè)員工自殺的有效預防需要政府職能部門、社會組織、企業(yè)和家庭的共同參與,從根本上講要把解決員工輕生事件背后的經(jīng)濟社會原因和解決員工自身的心理原因等緊密的結合起來。從這個角度講,富士康遇到的問題事實上具有普遍意義,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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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橋祥友(陳誠).走出自殺陰影[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5:35-37,7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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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ewing Psychological Maintenance through a Series of Suicide Events of FOXCONN.

H uang J unx iu,W ang Zhizhong.S hanx i M ed ical U niversity,T aiyuan030001,P.R.China

2010-09-02)

① 中國.山西醫(yī)科大學(太原) 030001 △通訊作者 E-mail:wangzhizhong5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