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偉 劉增人
(1.山東藝術(shù)學院 藝術(shù)文化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2.青島大學,山東 青島 266071)
2009年魯迅研究綜述(下)
崔云偉1劉增人2
(1.山東藝術(shù)學院 藝術(shù)文化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2.青島大學,山東 青島 266071)
2009年魯迅研究呈現(xiàn)出異彩紛呈、創(chuàng)意不斷的局面。本年度《吶喊》研究有關(guān)的文章,主要集中在《阿Q正傳》、《故鄉(xiāng)》;《彷徨》研究有關(guān)的文章,主要集中在《傷逝》、《祝?!罚弧兑安荨费芯砍霈F(xiàn)了一個比較明顯的回落;魯迅思想研究主要集中為九個專題:魯迅與當代中國、魯迅與啟蒙、魯迅與五四、魯迅是誰、魯迅精神的靈魂和核心價值、魯迅與存在主義、魯迅與自由主義、魯迅與地域文化、原魯迅、魯迅與張愛玲比較等;魯迅教學研究也是本年度魯迅研究中的熱點問題,以關(guān)于“當代中學生和魯迅”的狀況調(diào)查和關(guān)于中學語文教材減少魯迅作品篇目的討論最為引人注目;魯迅與學術(shù)研究集中體現(xiàn)為《中國小說史略》的微觀和宏觀研究;資料研究亦是魯迅研究中的重要一環(huán)。
魯迅;作品;思想;教學;學術(shù);資料;綜述
本年度魯迅與教學研究主要包括三個方面:
1、關(guān)于“當代中學生和魯迅”的狀況調(diào)查
筆者在藝術(shù)學院教學多年,開設(shè)有中國現(xiàn)代文學課,其中必然會講到魯迅。由于筆者從事過多年的魯迅研究,因此在講到魯迅時格外用心,而學生也聽得特別有興味。但是,當筆者在課堂上和私下里與學生交流時,便會經(jīng)常清醒地意識到:在當代大學生和魯迅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墻。這道墻是怎么形成的,是何時形成的,當時筆者已經(jīng)隱隱約約地意識到,這需要追根溯源到他們的中學時代。由于筆者早已不是一名中學生,對于自己當年的許多情形都已忘記,即使還記得當日情境,也未必適合于現(xiàn)在青年學生的實際情況。錢理群的調(diào)查:《當代中學生和魯迅》[48]可以說幫助筆者解除了一個很大的疑惑,對于橫亙在當代中學生和魯迅之間的這道墻的形成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這主要表現(xiàn)在錢理群所做的第一個調(diào)查:《我對魯迅的最初印象》上。
通過對錢理群所作調(diào)查資料的簡略匯總,可以發(fā)現(xiàn)導(dǎo)致魯迅和中學生之間產(chǎn)生隔膜的原因大致有以下幾種:
1、魯迅作品語言本身的晦澀阻礙了中學生的理解。鞏紓紓同學這樣認為,“至今我仍被那種想走近魯迅的渴望和對他晦澀的語言而卻步的心情所困擾?!?/p>
2、魯迅作品本身所散發(fā)出的壓抑氣氛超過了中學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李羽佳同學在讀《秋夜》時,被字里行間的壓抑氣氛牢牢攝住,最終迫使她放棄了對于此文的閱讀。
3、長期來對于魯迅過于政治化的解讀影響了中學生的閱讀口味。塔拉托妮同學談到由于自己厭惡政治,所以對于魯迅產(chǎn)生了偏見。
4、中學語文教育對于魯迅的硬性規(guī)定和強化灌輸,使得中學生對于魯迅的理解主要是來源于老師,而沒有也無法形成自己的魯迅觀。而老師的觀點又主要來源于教材,教材中所宣揚的魯迅又主要是政治化了的魯迅。所以,歸根到底,中學生的魯迅觀(當然是強加的)還是深受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陳迪同學和張宇炎同學都談到了老師的重要影響。
5、以往塑造的魯迅形象過于高大,更象一位神而不象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就讓涉世未深的中學生們難免產(chǎn)生畏懼情緒。李兮同學在談到魯迅時認為他與牛頓、愛因斯坦等世界大科學家并列,因而在他的心目中魯迅是嚴肅而神秘的。
6、中學生自身由于各方面的欠缺也造成了對于魯迅的誤讀??荜客瑢W對于魯迅的婚姻發(fā)表了并不符合實際的言論,而一位未署名的同學則對魯迅與日本人的交往發(fā)表了過激之談。
錢理群布置的第二個作業(yè):《我讀……》,即中學生閱讀魯迅作品,也引起了筆者的注意。因為,筆者很想知道,經(jīng)過錢理群這樣著名的魯迅研究專家的傾心導(dǎo)讀,中學生在閱讀了魯迅作品之后,會有怎樣的感受。
錢理群共收錄了四篇論文,筆者感到最為震驚的是第四篇:陳樺的《我讀〈鑄劍〉》。陳樺注意到眉間尺在自刎前后相貌上的變化,認為自刎是一個轉(zhuǎn)折點,是眉間尺性格轉(zhuǎn)變的外化:眉間尺由一個柔弱善良的少年似乎變成了一個邪惡的天使。宴之敖者則分明是一位來自地獄的不速之客,他將復(fù)仇的正義與俠義排斥在外,正是眉間尺復(fù)仇性格的一個升華。至于復(fù)仇的對象王,則代表了普遍的被復(fù)仇者,或者說是普遍的人類。由是,可以把這場復(fù)仇看作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的象征,象征著抗爭,不妥協(xié),對對手的不妥協(xié),人與人之間的不妥協(xié),人和自然的抗爭,人與社會的抗爭,甚至是靈魂與肉體的抗爭。所謂的“復(fù)仇”,不論成敗,也許正是人類存在的意義。這幾乎可以說是本年度筆者所讀到的有關(guān)《野草》研究中最為出色的篇章之一。盡管它出自一位中學生之手,甚而只是一篇習作。然而,它是深刻的,其對《鑄劍》的解讀也是極富原創(chuàng)性的。筆者甚至覺得,在這篇文章中所讀到的那種充斥在字里行間的閱讀魯迅的心得和體會,恐怕即使是多年研究魯迅的學者(如筆者本人)都是很難也未必能夠感悟到的。
錢理群布置的第三個作業(yè)是:我之魯迅觀,意即當代中學生是怎樣看待魯迅的。通過錢理群的熱情傳播和辛勤布道,學生們開始不再盲目地排斥魯迅,而是有了越來越多的理解,越來越深入的發(fā)現(xiàn)。
劉瀟瀟在談到魯迅時,說是魯迅讓她睜開了眼睛。這是一句看起來很平常的話,然而卻道出了諸多中學生的心聲。對此,筆者也深有同感。類似的話,筆者在閱讀克爾凱郭爾時,也曾經(jīng)讀到過。雅斯貝斯這樣評價克爾凱郭爾,他說:克爾凱郭爾和尼采使我們睜開了眼睛。為什么呢?因為克爾凱郭爾和尼采都是一等星。而毫無疑問,崇拜克爾凱郭爾和尼采的魯迅也是一等星。他們畢生的精力就是促使我們這些沉淪于俗世中的人們學會睜開眼睛看世界。
魯迅的語言不再只是使人感到單純的晦澀,而是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左方指出魯迅的語言極其犀利,讓人讀完不禁有寒氣徹骨的感覺。魯迅的文章是絕對不可以用來消遣的。這就已經(jīng)逐步意識到了深深隱藏在魯迅思想內(nèi)部的那種透徹骨髓的悲涼和沉重。而牛耕則對魯迅的《野草》情有獨鐘,發(fā)表了這樣精彩的見解:讀《野草》里那些不解的文字,略過語義的糾纏,聆聽那一個個方塊字最原始的聲響,在恍恍惚惚之間,仿佛就聽到真實的魯迅的語言,不是斯文的人的軟語,卻極像野性的獸的呼喊。作者繼而這樣描述自己的閱讀體驗,說他可以在喧囂退去的夜里,聽魯迅在曠野中的吶喊,聽絕望而震悚的“真的惡聲”,借此掙脫靈魂的枷鎖,把握住一些生命中最本質(zhì)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點點,也是莫大的收獲與幸福。這些感悟?qū)τ谝幻袑W生來講,都是相當超前的。其中的許多體悟都是可以深深思味之的。
同學們對于魯迅的理解逐步地發(fā)生了變化,開始更多地把魯迅當成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來理解。鮑夢寒這樣理解魯迅,魯迅不是奇人,因為奇人的生活是非常態(tài)的,而且總能逢兇化吉,如有神助。而魯迅的生活非常正常,他和平常人一樣,該躲的時候也躲,該累的時候也累,該病的時候就病,該死的時候就死。在她的心目中,“魯迅是真人,為真實而活著的人”。這就已經(jīng)相當接近魯迅的本真面目了。
黃山同學則具體聯(lián)系自己的實際生存狀況,表達了一代青年對于魯迅的深深渴望。他說:“我在生活中有強烈的壓抑感,主要不是來自學習的壓力,而是一種被操縱感,我們一直按照別人設(shè)計好的路線走自己的人生之路,想要尋找自己的一片天空需要繞開太多的陷阱。我非常不甘愿,我不愿意隨波逐流,我要對自己負責。這時候,我遇到了魯迅。我覺得魯迅最偉大之處,就在于他對自己的懷疑,因此,他從‘推己及人’的教育模式中脫離出來,不以自己為榜樣,允許和希望別人(包括學生)的思想和自己不同。真希望有魯迅這樣的‘老師’。”這表明盡管魯迅一再地說不愿意做青年的導(dǎo)師,也一再地表明自己的作品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讀不懂,但在當下的中國,仍然有很多苦悶的、困惑的、彷徨的青年渴望得到他的指引,并希望通過讀懂他的作品來改變自己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境遇。
2、關(guān)于中學語文教材減少魯迅作品篇目的討論
2009年魯迅與教學研究中的一大熱點和亮點,就是有關(guān)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語文教材減少魯迅作品入選篇目的討論。據(jù)考察,目前人教版的初中語文課本共收錄了8篇魯迅文章,和課改前沒有多大變化;高中語文教材中,保留了《記念劉和珍君》、《祝?!?、《拿來主義》3篇,去掉了《藥》和《為了忘卻的記念》,即由原先的5篇減少到了現(xiàn)在的3篇。對此,各大報刊和網(wǎng)站展開了激烈的論爭,產(chǎn)生了一批異彩紛呈的文章。為敘述方便起見,可以將這些文章大致分成三類:反對減少的,同意減少的,和持中間立場的。
在反對減少的文章中,王鐵仙[49]認為中學語文教材中不能沒有魯迅作品,“一怕文言文,二怕寫作文,三怕周樹人”的說法是沒有根據(jù)的。不是魯迅需要我們宣傳,而是我們需要魯迅的支撐。魯迅的精神文化遺產(chǎn),對于中國人的人文素養(yǎng)的提高、現(xiàn)代性觀念的形成,是至關(guān)重要的。我們不但要繼承古代的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還要繼承和發(fā)揚五四以來的現(xiàn)代文化傳統(tǒng)。而魯迅,正是五四以來中國現(xiàn)代文化傳統(tǒng)的最杰出的代表。周南焱[50]認為從中學教材到知識精英的“去魯迅化”,其根本原因在于魯迅的“戰(zhàn)斗精神”在今天已經(jīng)成為笑話。顯然,這是對于魯迅真正的文學及其思想價值的拋棄,無異于一種新的誤讀。胡印斌[51]認為“去魯迅化”是隔一陣就爆發(fā)一次的癔癥,這本身就預(yù)示著我們社會的教育或者說教化出了問題。
在同意減少的文章中,鐘德濤[52]認為,關(guān)于魯迅,從來都是一個重大而嚴肅的話題。但即便魯迅是一座無法繞開的山峰,也并不需要少不更事的青年學生對魯迅的每一篇文章都耳熟能詳。中學階段少學幾篇魯迅的文章并非遠離先生的精神,也并不真的就會丟掉“民族魂”。 有時候,適當?shù)耐藚s是為了更好的前進,今天讓魯迅和學生一起“減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于德清[53]認為語文教材削減魯迅作品,無論對魯迅還是對社會,都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有利于避免對魯迅的誤讀。此事與民族、國家等宏大而抽象的概念無關(guān)。
在這次論爭中,有許多文章并未表示反對或同意哪一方,而是對這一事件予以了詳細的介紹。從這些介紹性的文字中,我們可以看到諸多持中間立場的觀點的文字。劉茜、姚曉丹[54]引述了溫儒敏的觀點。作為人教版語文教材的編審,溫儒敏認為魯迅作品減少的大背景是實施課改,整個課程結(jié)構(gòu)改變了,總課量減少了,課文總篇數(shù)當然也要相應(yīng)地減少。同時他也表示,無論哪個語文教材版本,至今魯迅仍然是教材選取篇目最多的作家。宋曉夢[55]引述了多年以前錢理群的觀點。錢理群曾就中學魯迅作品選篇的標準提出過兩點意見:“一是要能體現(xiàn)魯迅思想、文學精髓;一是要具有可接受性,注意中學生的年齡特點。在整個教材體系中,要有一個接受梯度,比如初中階段可多選一些魯迅關(guān)于生命、愛和美的感悟、描寫和思考,相對明朗的文字;高中階段則可選一些更能體現(xiàn)魯迅最基本的思想、更為嚴峻,理解有一定難度的文字。” 這都是一些客觀而理性的思考,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由激烈論爭所帶來的日趨白熱化的矛盾和沖突。
與錢理群、溫儒敏中正平和的態(tài)度不同,呂紹剛的文章[56]呈現(xiàn)出較為強烈的批判色彩。他從整體上對于這一事件進行了評論,指出人們對魯迅的敏感,源于一種價值與立場的焦慮。魯迅死后70多年來,一直是各方爭奪的思想資源。其實,所有的爭論,關(guān)魯迅、關(guān)中學語文教學何事?歸根結(jié)底是意識形態(tài)的之爭。所以,選不選魯迅的文章、選多選少都是一個偽問題。該文站在意識形態(tài)的制高點上進行了一針見血的評價,可謂立論宏偉,視野開闊,堪稱在此次論爭文章中的特出之作。
3、關(guān)于大學課堂上的魯迅教學的思考
與上述對于中學魯迅教學的關(guān)注不同,靳新來和張業(yè)松等關(guān)注的是大學魯迅教學。
靳新來在談到《南通大學課堂上的魯迅》[57]時,尤為強調(diào)要在與現(xiàn)實人生的深廣聯(lián)系中講魯迅。論者指出,面對現(xiàn)實,我們不得不承認,魯迅畢生所反抗的那個世界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改變,其實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生活著的這個世界。只要由幾千年來專制文化統(tǒng)治所造成的我們國民根深蒂固的奴性還在,魯迅就仍然生活在我們這個現(xiàn)在的世界之中。盡管魯迅沒有改變這個世界,但是魯迅照亮了這個世界。我們要做的就是要借助魯迅提供給我們的光亮“睜了眼看”這個世界。正是論者的這種帶著生命的痛感的激揚文字深深打動了筆者。筆者雖然也在高等院校講授與魯迅相關(guān)的課程,但也只是在最近一段時間才痛徹地感受到魯迅并未遠離我們而去的客觀事實。論者這樣談到自己的教學方法:講課從不給學生作什么斷語,下什么結(jié)論,而是引導(dǎo)學生拋棄先驗的判斷、慣用的概念和現(xiàn)成的結(jié)論,與魯迅“面對面”,走進文本用心去閱讀,去感受,去判斷。這樣講到自己的教學追求:通過講魯迅,讓那些至今還像我當年那樣昏睡的孩子們早一天醒來。這樣談到自己的教學目的:講魯迅,不是借魯迅來布道,告訴學生該信什么不該信什么,而是幫助學生接受魯迅人格的影響,開啟智慧之門,使學生找回自我,獲得獨立人格和自由思想,通過獨立的精神探索選擇和確立自己的人生信念。論者的這種教學方法其效果是良好的,真正實現(xiàn)了師生之間、師生與魯迅之間的平等對話與交流。論者的教學目的與追求,由于立意深遠、所求者大,雖然一時半會可能還不會出現(xiàn)大的奇跡,但也預(yù)期良好,成效可觀。
在《復(fù)旦大學課堂上的魯迅》[58]中,張業(yè)松講了兩個變化:一個變化是作為老師的他在講授魯迅之后的變化,一個變化是作為學生的復(fù)旦大學的同學們在閱讀魯迅之后的變化。張業(yè)松坦白地講到,三年的授課經(jīng)歷,使他從一個以往碰到魯迅會有意識地繞著走或躲著走的現(xiàn)代文學學習者,變成了一年到頭在大學課堂上開講魯迅的“專家”。他明確意識到“魯迅是要自己去讀的”。魯迅在他的心目中開始變得生動、豐富、溫暖、智慧、正大光明、勇敢無畏。而學生在聽講、閱讀魯迅之后也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從一直對魯迅敬而遠之,一聽說上魯迅課,心就不由得抽起來(李靚雯),到在閱讀魯迅《野草》時,“卻驚異地發(fā)現(xiàn),每一篇都給我一點力量,讓我體味很久沒有感受到的安靜下來讀書的快樂”(張璇)。這中間的變化不啻天壤之別。張業(yè)松在講授這門課時所采取的“創(chuàng)造性閱讀”法,促使復(fù)旦大學的魯迅課堂變成了一個以魯迅為題材,鼓勵“創(chuàng)造性閱讀”的課堂。所取得的效果是顯著的,期間產(chǎn)生了一批高質(zhì)量的學生論文,如陳瑞宣的《一種類比:魯迅與諾斯替主義》[59],呂玨的《〈野草〉部分篇目讀書札記》(已如上述),張燕萍的《魯迅與張愛玲》[60]等??吹紧斞附虒W在復(fù)旦大學的課堂上取得如此豐碩的成果,相信每一位熱心于魯迅研究的學人們都會深有感觸,并試圖在自己的教學實踐活動中達致同等效果的。
1、《中國小說史略》研究
本年度《中國小說史略》(以下簡稱《史略》)研究主要從微觀和宏觀兩個方面進行。
從微觀方面對《史略》作出出色解讀的是張杰的《魯迅與胡應(yīng)麟的學術(shù)聯(lián)系》[61]和劉永良的《對魯迅所謂〈三國演義〉“缺點”的不同的看法》[62]。
張文認為,在《史略》中魯迅十分明顯地借鑒了胡應(yīng)麟的學術(shù)專著。張杰主要從四個方面作了說明。關(guān)于小說分類方面,指出在小說史研究中,魯迅對胡應(yīng)麟最重要的借鑒首推小說分類,而小說分類和小說類型設(shè)計也是《史略》所取得的最高學術(shù)成就之一。關(guān)于小說觀念方面,認為魯迅在論及小說在唐代的巨大變化時,征引了胡應(yīng)麟的論述,可以說是胡應(yīng)麟隱現(xiàn)在《史略》中最重要的出場及最顯著的身影。關(guān)于史料考證方面,指出魯迅曾幾度援引胡應(yīng)麟,如《史略》中有關(guān)《大宋宣和遺事》的論述,就十分全面地借鑒了胡應(yīng)麟。關(guān)于辯偽方面,認為魯迅援引胡應(yīng)麟的例子,應(yīng)首推認定是否《士不遇賦》系司馬遷所作,此外,魯迅也展開了與胡應(yīng)麟超越時空的對話。如果把上述魯迅與胡應(yīng)麟的學術(shù)聯(lián)系置于更加廣闊的學術(shù)背景中考察,就會發(fā)現(xiàn)魯迅與胡應(yīng)麟的“相遇”,不僅隱含著魯迅極為深厚的文獻學功力和卓越的學術(shù)眼光,其成果更具有學術(shù)史上的歷史性價值。歷經(jīng)魯迅、梁啟超、吳晗等的大力推舉,胡應(yīng)麟進入現(xiàn)代學術(shù)的進程或可向前延伸。
魯迅《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在論及《三國演義》的藝術(shù)得失時,認為有三個缺點:第一,容易招人誤會;第二,描寫過實;第三,文章和主意不能符合。劉永良認為魯迅的這三條所論有失公允,甚至貶低了《三國演義》的藝術(shù)成就。《三國演義》敘事“七實三虛”已為后世歷史演義小說創(chuàng)作所普遍接受,王漁洋“被它鬧昏了”不是《三國演義》的失誤?!度龂萘x》中“好的人”也有“壞處”,“不好的人”也有“好處”,并未“出乎情理之外”?!度龂萘x》“作者所表現(xiàn)的和作者所想象的”是否不一致,無法說清楚,“文章和主意”完全“符合”是不存在的,成功的作品皆“形象大于思想”,曹操的“豪爽多智”和諸葛亮的“狡猾”,恰好說明人物性格的復(fù)雜多維,這是小說藝術(shù)的成功。
從微觀方面對《史略》作出精彩解讀的還有吳圣燮的《評胡適、魯迅、鄭振鐸的〈西游記〉研究》[63]等。
與上述文章不同,鮑國華的《進化與反復(fù)》[64]則從宏觀上對于魯迅《史略》與進化史觀之間的關(guān)系作了深刻的闡釋。他認為,進化史觀在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寫作中占據(jù)主流,為絕大多數(shù)文學史家所采用,影響至深。作為小說史家的魯迅,也受其影響。然而,在撰寫《史略》的過程中,魯迅對進化史觀進行了取舍揚棄。《史略》對進化史觀的超越集中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對小說史時間性的獨特處理,二是“擬”與“末流”等小說史論斷的提出。魯迅的小說史觀,很難用進化、退化或循環(huán)等任何一種文學史觀念模式加以概括。研究者可以從《史略》中找到一些模式的理論痕跡,但任何一種模式都無法提供唯一合理的解釋。這基于魯迅小說史研究的學術(shù)思路。魯迅對作品與現(xiàn)象的評價,首先從自家的真實感受出發(fā),而不為任何既定標準所左右。魯迅的學術(shù)視野,也不為模式自身的理論盲點所遮蔽。這樣,《史略》作為一部客觀地概括中國小說演化過程及其藝術(shù)特征的文學史,而不是一部觀念史,其學術(shù)生命力也不會因為任何一種觀念模式的衰落而喪失。這種獨特的小說史建構(gòu)方式,也促使《史略》成為中國小說史學史上一部特點鮮明而又具有典范意義的學術(shù)文本。
2、《漢文學史綱要》研究
相較于魯迅的雜文和小說,魯迅的學術(shù)著作不易為人所知,更不易為人所理解。如何通俗易懂地講解魯迅的學術(shù)著作,普及魯迅的學術(shù)成就,促使大眾深切感知到魯迅的學術(shù)精華,就成為一項極為重要的學術(shù)工作。顧農(nóng)《魯迅及其〈漢文學史綱要〉》[65]即是有關(guān)這一方面的重要成果。
顧農(nóng)詳細介紹了《漢文學史綱要》(以下簡稱《綱要》)的編撰過程,并對《綱要》中的諸多內(nèi)容進行了恰如其分的評價。如論者這樣說:“從撰寫的體例看,本書敘述史料多于評論,征引甚博,作者議論無多,他的意見大抵即寓于材料的取舍安排之中。凡有斷語,都簡明精當,無可移易?!边@個評論是極為準確的。非有對《綱要》深有體會者,不能道此語。筆者尤為感興趣的,是論者在述及《綱要》時,總是不忘兼顧魯迅本人。如在談到魯迅論及司馬相如和司馬遷的悲慘遭遇時,論者亦發(fā)出這樣的感慨:“天才往往寂寥孤獨,遭遇不佳,中國文學史上這一類事情反復(fù)出現(xiàn),一經(jīng)魯迅點破,令人豁然開朗。魯迅本人的際遇其實也是如此。”寥寥數(shù)語,即點出魯迅著作背后的精義。非有對魯迅生平有著深切的理解者,也是不能出此語的。
資料研究是魯迅研究中的重要一環(huán),并且是最為基礎(chǔ)的一環(huán)。與其他中國現(xiàn)代文學作家的研究資料相比,魯迅研究資料是最為完備和詳實的。在魯迅學的整體研究格局中,與魯迅闡發(fā)研究相映成輝的是魯迅資料研究。前者如果缺失了后者,其議論必然流于空泛,而后者如果不與前者相聯(lián)系,也必然流于瑣碎。事實表明,當前的魯迅資料研究并沒有窮盡,與之相反,在魯迅資料研究方面仍然是大有可為的。
本年度的魯迅資料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朱正眼中的曹聚仁及其《魯迅評傳》
在魯迅傳記寫作史上,曹聚仁的《魯迅評傳》有其一定的位置,曾被譽為在國內(nèi)外數(shù)十種關(guān)于魯迅的傳記、評論中是最具個性的一本。在這部傳記寫作之時,已經(jīng)出版有王士菁的《魯迅傳》和鄭學稼的《魯迅正傳》。相比較于這兩本書,曹聚仁在其評傳中表現(xiàn)出了睥睨一切的神氣。這引起了朱正極大的反感。朱正在其《“史人”“妄人”曹聚仁——且說他〈魯迅評傳〉的硬傷》[66]中,指斥曹聚仁雖然自比為“史人”,但在實際上卻是一個大言炎炎的“妄人”。
曹聚仁在其著作中以“史人”自居,不但近比胡適、梁啟超,還遠比王船山;不但將自己的著作捧到了天上,還把別人的同類著作貶得一錢不值。那么,他的這本魯迅傳記怎么樣呢?朱正認為,曹聚仁批評王士菁的那些話完全可以移用來評價他自己的這本書:不懂史學,不善剪裁,不會組織,不成樣子。朱正繼而批評了《魯迅評傳》中的諸多硬傷。所列舉《魯迅年譜》中的硬傷計有8處,《魯迅評傳》中的硬傷計有12處之多,這還不包括許多小的硬傷。在這些硬傷中有一個引起了筆者的濃厚興趣,今特略記如下:
魯迅曾應(yīng)蔡元培之聘任大學院特約著作員,每月有300塊大洋的可觀收入,這事應(yīng)當如何評價?曹聚仁認為這是魯迅為了“生存”,于此則不足以言“操守”。朱正認為蔡元培設(shè)“特約著作員”的目的,是給社會上沒有固定收入的著作家送一點補助費,是一項有利于發(fā)展學術(shù)事業(yè)的措施。這補助是無條件的,完全無損于接受者的操守。由此可知,不論是曹聚仁還是朱正,在對這一事件進行評論時,都把魯迅的操守作為一個重要的問題來立論。不同的是:曹聚仁認為不足以言操守,朱正則認為無損于操守。筆者傾向于朱說。但筆者同樣認為,這仍然無改于魯迅拿了一大筆“錢”的事實,并認為對于這樣一則事件不宜做膠柱鼓瑟的理解。否則,我們必將陷入魯迅筆下伯夷與叔齊式的尷尬、矛盾和悲哀?!啊仗熘拢峭跬痢?,你們在吃的薇,難道不是我們圣上的嗎!”這句話貌似很有威力,其實前提就有問題。普天之下,憑什么就一定是“王”的土?同樣,生活在中華民國,憑什么憑一己之力掙錢,就一定是“國民政府”的錢?“國民政府”的錢又是從哪里來的呢?不正是從“國民”中來嗎?魯迅不也是生活在“國民”之中,并且是其中極為優(yōu)秀的一員嗎?說到底,靠自己的誠實勞動維持日常生活,究竟和操守又有多大的關(guān)系呢?更何況如朱正所言,看魯迅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又有哪一項是對國民政府卑躬屈膝呢?所以,魯迅這筆錢拿也就拿了,魯迅拿得很坦誠,很直率,當然恐怕也有些慚愧,因為畢竟他對自己期許甚高的《中國文學史》沒有寫出來,也沒有做到像他的老師章太炎一樣成為一個“有學問的革命家”。而這確也是魯迅一生當中最大的一個遺憾。
本年度朱正發(fā)表的有關(guān)曹聚仁的文章還有《曹聚仁與周氏兄弟》[67],文章對曹聚仁與周氏二兄弟一生中的密切交往進行了細密梳理,其中亦有對于《魯迅評傳》的評述,讀者可相互參看。
2、葉德浴的周揚生平研究
因了魯迅的緣故,周揚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魯迅研究史上都是一個無法繞過的關(guān)鍵性人物。對于周揚生平資料的研究由此也就成為與魯迅研究密切相關(guān)的重要史料。近年來,葉德浴一直致力于周揚研究,本年度又有三篇力作出現(xiàn):《周揚“仇魯情結(jié)”的惡性大發(fā)作》[68]、《周揚在魯藝的“搶救運動”中》[69]、《周揚跟頭栽在茅公遺文上》[70]。其中筆者特別感到興趣的是《周揚在魯藝的“搶救運動”中》。
在這篇文章中,葉德浴細致考索了周揚在延安魯藝“搶救運動”中的重要行狀。文章重點引述了《蕭軍日記》,其中這樣講到作為“搶救運動”中的實際領(lǐng)導(dǎo)人周揚的“野火政策”:一般方法是:勸、談、攻、爭、打、罵、嚇、詐、遠牽近扯、脫離原則,事先肯定。在這種可怕的先入為主、有罪推定中,魯藝共挖出“特務(wù)”和“特嫌分子”至少267人,非正常死亡至少6人。而事實上,運動過后經(jīng)過反復(fù)核查,魯藝沒有一個是階級敵人。運動過程中,廣大魯藝師生強烈反對,可謂是怨聲載道。然而周揚的事后態(tài)度呢?卻是對自己輕輕放過,絲毫沒有半點懺悔意識。如蕭軍所言,此次“搶救”削盡了一個作為人的尊嚴,一個作為黨員的尊嚴。而毫無疑問的是,周揚在其中所扮演的人物,就是如同臭名昭著的康生一樣,是一個幫兇、酷吏的角色。通過對于這些資料的細致梳理,我們進一步明白了周揚的為人,進而也就理解了魯迅之所以憎惡他的真正原由!
3、張學義關(guān)于兄弟失和的情理詮釋
魯迅、周作人兄弟失和是魯迅研究、周作人研究中一個無法回避的重大課題。由于兩位當事人,一個采取了“不辯解”的態(tài)度,一個雖然在適當?shù)臅r機加以申說,卻仍然語焉不詳,而現(xiàn)有的其他人的資料(包括同時代人的各種回憶錄)也無法給出一個較為圓滿的解釋,因此,兄弟失和事件發(fā)展到今天,仍然是一個巨大的無法猜透的謎。
張學義[71]沒有回避這個困難,本年度對于兄弟失和事件再次予以合情入理的詮釋。他詳細描述了兄弟失和的整個過程,幾乎方方面面的細節(jié)都照顧到了。與以往論述兄弟失和的文章相比較,張文的獨特性在于注意到了事情發(fā)展變化的過程,照顧到了魯迅那個大家庭的成型、內(nèi)部運轉(zhuǎn)特點、內(nèi)部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等關(guān)鍵性因素。論者著重指出,以往的文章往往把兄弟失和事件看得很突然、很偶然,實際上,他們兄弟失和的發(fā)生,是必然的,是早都潛伏著危機的因素,其中的矛盾在不斷積累著,時機一到,矛盾就表面化,沖突就公開化了。張文的另一個特點是,在敘述兄弟失和事件時,沒有有意地偏袒某一方。周作人固然有不對的地方,但魯迅確也有考慮不周之處。假如魯迅及時提議分開并且主動地多承擔一些,也許不會發(fā)生兄弟失和的事情。這就避免了單純站在為魯迅“辯誣”的立場上,把失和事件一味地推向周作人夫婦的傾向,從中體現(xiàn)出一種優(yōu)良的客觀求實的文章風格。這也是頗為值得稱道的。
4、劉運峰對于《魯迅譯文全集》的評述
2008年《魯迅譯文全集》出版之后,引起了社會、學界各方面的強烈關(guān)注。該書自1958年《魯迅譯文集》之后,對于魯迅譯文又進行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集中??薄⒄沓霭妗D敲?,相比于1958年版,2008年版《魯迅譯文全集》又有什么新的特點和不足呢?
劉運峰[72]認為,新版《魯迅譯文全集》主要特點有:第一,文本較為可靠。參加這部《全集》編校的均為北京魯迅博物館的專家,他們充分利用豐富的館藏文獻資料,以譯作首次發(fā)表或初版版本為底本,并參照各種版本,對魯迅的全部翻譯著作進行了認真的???,糾正了過去版本的錯訛,使得這部《魯迅譯文集》在文本上較為準確、可靠。第二,收錄更為完備。這部譯文集已經(jīng)收錄了迄今為止所發(fā)現(xiàn)的魯迅的全部譯文。第三,體例更為合理。這部《魯迅譯文全集》共分八卷,前七卷為魯迅譯作單行本,基本按照初版本的出版時間順序編排,第八卷為“譯文補編”,基本按照發(fā)表的時間順序編排。這種編排方式,可以使讀者和研究者比較清楚地看到魯迅翻譯工作的進程,也有助于理解魯迅思想的軌跡。魯迅在翻譯過程中的所寫的諸多附記和后記也作為整個譯文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收錄到相關(guān)譯作之后,從而使譯作更為完整。第四,插圖更為豐富。第五,題注更為醒目。當然,這部譯文集也有一些失誤,如出版說明過于簡略,插圖的處理方式欠妥,分卷不夠合理等,最大的問題還是在于文本的???,從而使得這部譯文集的價值要打一定的折扣。看來,如同2005年版《魯迅全集》一樣,2008年版《魯迅譯文全集》的整理校勘工作還是要再繼續(xù)做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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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馮濟平
A Summary of Studies of Lu Xun in 2009 (II)
CUI Yun-wei1LIU Zeng-ren2
(1. College of Art and Culture, Shandong University of Arts, Jinan 250014, China; 2. Center for Luxun Studies, Qingdao University, Qingdao 266071, China)
In the year 2009, research papers on Lu Xun’ Wandering are focused on The True Story of Ah Q and My Old Home; Papers on Wandering mainly concentrate on Regret for the Past; Papers remarkably decreased on Wild Grass. Studies of Lu Xun’s thought are mainly about nine areas such as Lu Xun and contemporary China, Lu Xun and May 4 Movement. Other papers are about teaching Lu Xun’s works and his academic research, namely A Brief History of Chinese Fiction.
Lu Xun; work; thought; teaching; academics; documents; summary
I210
A
1005-7110(2010)06-0099-07
2010-06-22
崔云偉(1974-),男,山東鄒平人,山東藝術(shù)學院藝術(shù)文化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劉增人(1942-),男,山東濰坊人,青島大學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