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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鶻入遷河西及其影響 *1

2011-01-02 06:48黃兆宏劉玉璟
關鍵詞:回紇甘州回鶻

黃兆宏,劉玉璟

(西北師范大學 文史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回鶻入遷河西及其影響*1

黃兆宏,劉玉璟

(西北師范大學 文史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回鶻,是我國隋唐時期發(fā)展起來的重要民族,曾于唐初至武則天時期、五代時期兩次入遷河西地區(qū)。入遷的回鶻人充分利用河西優(yōu)良的自然條件和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為河西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以及中西交流做出了突出貢獻,客觀上也促進了國內外各民族的交流與融合,確保了絲綢之路暢通,鞏固了祖國西部邊陲。

回鶻;河西地區(qū);影響

回鶻,原名“回紇”,本是鐵勒的一支,是我國隋唐時期發(fā)展起來的重要民族。隋煬帝大業(yè)元年(公元605年),突厥處羅可汗殘酷壓榨鐵勒諸部,厚斂其物,又殺害各部首領數(shù)百人?;丶v部聯(lián)合仆骨、同羅、拔野古等部起來反抗,在反抗壓迫的過程中,回紇逐漸強大起來,有“眾十萬,勝兵半之”。唐太宗貞觀初年,鐵勒契苾部千余家來沙州內附,唐太宗將他們安置在甘、涼二州。武則天時,漠北回紇遷入甘、涼地區(qū)。唐德宗貞元四年(公元788年)十月,首領頓莫賀上表請求唐朝允許改“回紇”為“回鶻”①關于“回紇”改名“回鶻”的時間,史籍記載多有不同:《新唐書·回鶻傳上》記載在唐德宗貞元四年(公元788年);《唐會要》卷98《回鶻》、《冊府元龜》卷976《外臣部·褒異條》等記載在唐德宗貞元五年;《舊唐書·回紇傳》、《舊五代史·回鶻傳》等記載在唐憲宗元和四年(公元809年)。到北宋時,司馬光等纂修《資治通鑒》,通過考征最終同意《新唐書》的說法,定在貞元四年。因史籍記載不同,后來學者們在研究的過程中,則出現(xiàn)了不同的觀點:陳垣先生在《元代西域入華化考》中認為是元和四年;對此,劉美菘先生在《江西師范學院學報》1980年第1期上發(fā)表《回紇更名回鶻考》一文中重新指出,回紇改名回鶻的時間是在元和四年。翦伯贊先生主編的《中國史綱要》,張傳璽、李培浩、張寄謙等先生合著的《中國史講稿》及劉義棠先生著的《維吾爾研究》等則主張貞元五年。,取義為“回旋輕捷如鶻也”。9世紀中葉,漠北回鶻汗國滅亡,回鶻各部離散,其中一支南下向西遷入河西走廊,與原先遷入的回鶻人結合,并建立回鶻政權,因其牙帳在甘州,史稱甘州回鶻,亦稱河西回鶻。

遷入河西地區(qū)的回鶻人充分利用這一地區(qū)的良好自然地理條件,用自己的辛勤勞動和頑強的生命力為河西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為甘肅的民族大家庭增添了新的血液,體現(xiàn)了甘肅各民族的向心力與中原文化的巨大凝聚力。河西回鶻的創(chuàng)建和發(fā)展,客觀上促進了各民族在接觸、交往、沖突中的大融合,形成了民族關系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親密關系,并在維護絲綢之路,加強東西方文化交流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加速了甘肅特別是河西地區(qū)的開發(fā)。

一、回紇首次入遷河西走廊及其原因

隋唐期間,鐵勒原四十一部,經過不斷的遷徙流移以及和不同民族的相互接觸,再加上自身的分化與重新組合,到唐初,只剩下十五部,其中,契苾部和回紇部先后入遷河西地區(qū)。

考稽史籍,最早入遷河西地區(qū)的鐵勒部族是契苾何力部落。《舊唐書·契苾何力傳》記載,貞觀六年(公元632年)十一月,契苾部酋長契苾何力,“隨其母率眾千余家詣沙州,奉表內附,太宗置其部落于甘、涼二州”[1]。貞觀十六年(公元642年),因薛延陀強盛,有部分契苾部眾又歸附薛延陀,并“執(zhí)何力至延陀所,置于可汗牙前”[1]。契苾何力回歸后入朝任職,其子契苾明在涼州統(tǒng)轄本部落,并自稱武威姑臧人。由此可知,太宗時期,涼州地區(qū)的契苾部賀蘭州一直存在,其都督一職由酋長契苾何力一門世代相襲。

高宗初年,西突厥沙缽羅可汗阿史那賀魯聞太宗駕崩便掀起叛亂,回紇首領婆閏率五萬騎協(xié)助唐軍收復庭州,建立奇功,婆閏被加封為右驍衛(wèi)大將軍兼瀚海都督。到其子獨解支時,“其都督親屬及部落征戰(zhàn)有功者,并自磧北移居甘州界”[2]。這是史籍所見回紇最早入遷河西者,時間在唐高宗龍朔三年(公元663年)。

回紇作為鐵勒的一支,大批入遷河西地區(qū)是在武則天時期。這一時期,東突厥欲再次重建后突厥政權,游牧于漠北的回鶻諸部遭到突厥的打擊,漠北回紇與契苾、思結、渾三部遷徙來到甘、涼地區(qū)。《新唐書·回鶻傳》載:“武后時,突厥默啜方強,取鐵勒故地,故回紇與契苾、思結、渾三部度磧,徙甘、涼間,然唐常取其壯騎佐赤水軍云”[3]。

鐵勒部落大批入遷河西地區(qū),有著深刻的原因:

第一,后突厥勢力強盛,不斷奪取鐵勒諸部居地。鐵勒各部不滿后突厥政權的統(tǒng)治,被迫南下降唐?!杜f唐書·北狄·鐵勒傳》載:“至則天時,突厥強盛,鐵勒諸部在漠北者漸為所并?;丶v、契苾、思結、渾部徙于甘、涼二州之地?!保?]

第二,鐵勒入遷河西地區(qū),與連年嚴重的自然災害有密切關系。陳子昂《為喬補闕論突厥表》記:“先九姓(即鐵勒)中遭大旱,經今三年矣,皆赤地,少有生草,以此羊馬死耗,十至七八。今所來者,皆亦稍能勝致一,始得度磧,磧路既長,又無好水草,羊馬因此重以死盡矣。不掘野鼠食草根,或自相食,以活喉命,臣具委細問其磧北事,皆異口同辭。又耆老云:‘自有九姓來,未曾見此饑餓之甚?!庇谑恰氨日邭w化,首尾相仍,攜幼扶老,已過數(shù)萬,然而瘡痍羸憊,皆無人色,饑餓道死,頗亦相繼”[4]。陳子昂《上西蕃邊州安危事》也曾記:“臣在府日,竊見磧北歸降突厥,已有五千馀帳,后之來者,道路相望。又甘州先有降戶四千馀帳,奉敕亦令同城安置。磧北喪亂,先被饑荒,涂炭之馀,無所依仰,國家開安北府,招納歸降,誠是圣恩洪流,覆育戎狄。然臣竊見突厥者,莫非傷殘羸餓,并無人色,有羊馬者,百無一二。然其所以攜幼扶老,遠來歸降,實將以國家綏懷,必有賑贍,冀望恩覆,獲以安存,故其來者日益眾。”[4]在自然災害的嚴重影響下,以羊馬為本的游牧經濟遭到重創(chuàng)。

第三,鐵勒入遷河西,與河西地區(qū)優(yōu)越的自然環(huán)境和便利的地理交通有很大關系。河西地區(qū)土地肥沃、水草豐美,宜農宜牧,自戰(zhàn)國秦漢以來,一直是月氏、烏孫、匈奴等游牧民族駐牧之地,后來漢武帝開設河西四郡,農業(yè)在該地區(qū)也發(fā)展起來?;佞X是游牧民族,西遷河西以后,河西的自然環(huán)境為回鶻經營畜牧業(yè)提供了優(yōu)越的條件。另外,唐初修治的貫通大漠南北的“參天可汗道”,曾是唐朝與漠北回鶻等少數(shù)民族進行經濟文化交流的大動脈,這條大動脈,加強了唐與回鶻等少數(shù)民族之間的經濟文化交流。

綜上所述,到唐代初期,原鐵勒四十一部,經過不斷的遷徙流移以及和不同民族的相互接觸,再加上自身的分化與重新組合,形成十五部。他們中的一部分先后在唐太宗、唐高宗、武后執(zhí)政時期分期、分批地遷入河西地區(qū),“在漠北者漸為所并,回紇、契苾、思結、渾部徙于甘涼二州之間”。唐政府設置瀚海、賀蘭、盧山、蹛林、皋蘭等府州以安置回鶻、契苾、思結、渾部,他們的到來,不僅增加了當?shù)赜文撩褡宓谋戎?,而且也成為河西一支重要的軍事力量,“景云元年(公?10年),置河西諸軍州節(jié)度、支度、營田、督察九姓部落、赤水軍兵馬大使”[3]。

二、回鶻第二次入遷河西走廊

唐文宗開成年間(公元836-840年),回鶻汗國瓦解,回鶻各部離散,其中一支回鶻越過戈壁,進入額濟納旗,然后沿弱水進入河西走廊,散居在甘、涼、肅等地,與原先遷入的回鶻人結合。以后其勢力逐漸強大,并經過幾十年的發(fā)展與融合,建立了回鶻政權。甘州回鶻成為當時控制河西走廊的一股重要勢力。

此次回鶻入遷河西地區(qū),有著深刻的社會原因。

第二,河西地區(qū)在此之前已有回鶻部眾及其近族部落居住,這樣,回鶻再次進入河西,就自然而然了。一世紀初葉匈奴政權崩潰之時,漠北的丁零人(回鶻族的先民),就已經在金城、武威、酒泉等地定居和生活。另據(jù)前述,回鶻人在河西的最初活動是從貞觀初年開始的,《舊唐書》卷199《北狄傳》中比較明確地記載了遷往甘涼一帶的回紇及其親族部落是在唐開元三年(公元715年),由于后突厥復興,回紇諸部“在漠北者漸為所并,回紇、契苾、思結、渾部徙于甘涼二州之地”。則天皇后時,東突厥貴族在漠北復國,進攻回紇,九姓回鶻中的一部分在其酋長率領下,被迫從漠北遷往甘涼地區(qū)居住,受唐政府涼州都督管轄。可見,在9世紀中期以前,河西地區(qū)就已有回鶻人在此生活了,因此,回鶻汗國滅亡后,大批回鶻人從漠北遷到這個地區(qū)也就順理成章了。

回鶻汗國覆亡以后,其部眾四處逃散,其中一支投奔吐蕃控制下的河西走廊,《舊五代史·四夷附錄三·回鶻傳》記載,“回鶻……余眾西徙,役屬(于)吐蕃。是時吐蕃已陷河西、隴右,乃以回鶻散處之?!保?]“會昌初,其國為黠戛斯所侵,部族擾亂,乃移帳至天德、振武間。時為石雄、劉沔所襲,破之,復為幽州節(jié)度使張仲武所攻,余眾西奔,歸之吐蕃,吐蕃處之甘州?!保?]吐蕃將回鶻人“散處之”,可見,吐蕃將他們分散安置在甘州等河西地區(qū)。

宋代時,回鶻在“甘、涼、瓜、沙,舊皆有族帳”[7]。對此,吳廣成《西夏書事》也有記載,“回鶻自唐末浸微,散處甘、涼、瓜、沙間,各立君長分領族帳”[8]。另據(jù)陳溯洛先生研究,五代至宋初,河西地區(qū)的回鶻,除以甘州為中心以外,還分布在沙州、涼州、肅州等地[9]。這次入遷河西的回鶻部落,與武后時期相比,不論從規(guī)模還是影響上都較為深遠。

宋仁宗天圣四年(公元1026年),遼國、西夏再次聯(lián)合進攻甘州,圍甘州城數(shù)日,因阻卜叛遼,遼夏慌忙撤圍,甘州城未被攻破。天圣六年(公元1028年),西夏軍攻破甘州,甘州回鶻政權滅亡。天圣八年(公元1030年),瓜沙回鶻降夏,至此,西夏完全占據(jù)了河西地區(qū)。

三、回鶻入遷河西走廊的影響

以甘州為中心的河西回鶻,在中原地區(qū)政權更迭頻繁、戰(zhàn)亂不斷的五代時期,占據(jù)河西一個多世紀,并建立了較為穩(wěn)定和良好的社會秩序。他們同中原地區(qū)的后梁、后唐、后晉、后漢、后周及遼國,建立了良好的關系,不僅對中西經濟文化交流的順利進行有很大意義,而且對河西和中原地區(qū)生產的發(fā)展、文化的繁榮以及對整個中華民族的社會進步都有重大的影響。

(一)繼承了回鶻傳統(tǒng)的游牧經濟,吸收了中原先進的農耕文化,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增添了新的內容

回鶻汗國瓦解后,回鶻各部進入河西地區(qū),與原先遷入的回鶻人結合,并在河西地區(qū)繁衍發(fā)展一百多年,并使整個河西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共同體發(fā)生重大變化,促進了有關各民族族體的交融和整合。甘州回鶻政權于宋仁宗天圣六年(公元1028年)被西夏滅亡,之后回鶻各部再次離散,其中一部分撤向今新疆東部,與當?shù)氐奈髦莼佞X回合,成為今日維吾爾族的共同祖先;一部分向青藏高原方向遷徙;一部分未遷走的回鶻人,后被西夏征服,正如《西夏書事》卷15記載:“自元昊取河西地,回鶻種落竄居山谷間,悉為役屬?!弊詈笏麄兒臀鞅本硟鹊狞h項、吐蕃、漢等各族人民融合;更有一部分退到祁連山北麓的沙州以南,成為后來的“黃頭回紇”,頑強地生存于河西走廊,這一部分回鶻人,在長期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同鄰近其他民族相互融合,逐步形成一個新的共同體,即今日的裕固族,至今仍為河西的建設事業(yè)做著貢獻。因此,可以說,回鶻的西遷為民族的整合提供了契機,為新民族的形成奠定了經濟和文化基礎。

(二)加強了河西地區(qū)與中原王朝的聯(lián)系,鞏固了祖國西部邊陲

甘州回鶻統(tǒng)轄河西地區(qū)后,繼承回鶻與唐朝友好交往的傳統(tǒng),同五代及宋朝建立了良好的關系,并與內地各族人民往來關系密切。一方面,回鶻可汗不僅經常遣使向統(tǒng)治中原的歷代王朝奉貢,且接受各王朝封冊,以示臣服。據(jù)史載,其與中原王朝建立聯(lián)系始于后梁開平三年(公元909年)。當年五月,汗國派遣阿福引為首的使團入貢,乾化元年(公元911年),又遣都督周易言等入貢,乾化二年(公元912年),周易言再入貢。貢使往來前后三次,受到了后梁太祖朱全忠的隆重接待。后唐建立后,使命往返更是頻繁。有時一年一遣使,有時一年數(shù)遣使。同光二年(公元924年),可汗仁美遣都督李引釋等入朝貢名馬、玉石。唐莊宗李存勖接見使者。天成二年(公元927年),仁裕遣都督李阿山等入貢,后唐明宗李嗣源接見使者,后晉天福四年(公元939年),石敬瑭令衛(wèi)尉邢德昭又冊之為“奉化可汗”[6]。后漢、后周繼起后,甘州回鶻貢使仍往來不絕。另一方面,回鶻可汗對中央皇朝始終以“舅甥”相稱,形式上表示歸附。這些與中原王朝友好往來的行為,加強了與中原王朝的聯(lián)系,完成了河西地區(qū)的局部統(tǒng)一,鞏固了祖國西部邊陲。

(三)確保絲綢之路暢通,促進經濟發(fā)展

甘州回鶻地處中西交通的要道,絲綢之路的中段,在占據(jù)河西之后,先后與吐蕃、西夏的統(tǒng)治集團圍繞絲綢之路進行了一系列斗爭,為維護中西交通,促進絲綢之路的經濟往來,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為保河西至中原王朝的貿易通道暢通,8世紀末,“回鶻擊吐蕃、葛祿于北庭,勝之,且獻俘”[3]。但斗爭并沒有結束,直到9世紀初,回鶻汗國勢力達到頂峰時,回鶻徹底打敗吐蕃、占領北庭,從而確保了絲綢之路的暢通。甘州回鶻在絲綢之路上的另一個勁敵是西夏,據(jù)史載:“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夏州萬子等軍主領族兵趨回鶻,回鶻設伏要路,示弱不與斗,俟其過,奮起擊之,剿戮殆盡”[10],但直到大中祥符九年(公元1016年),“蘇守信死,其子羅莽領西涼府事,回紇遣兵攻破其族帳百余,斬級三百,奪其馬牛羊甚眾”[11]。自此,涼州屬于回鶻,回鶻控制河西走廊十余年,維護了絲綢之路的暢通。

結束了分裂割據(jù),熄滅了連年戰(zhàn)火,河西地區(qū)有了發(fā)展經濟的良好環(huán)境。甘州回鶻占領河西走廊之后,大力發(fā)展以游牧為主導的畜牧業(yè)經濟。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甘州回鶻共向五代、北宋進馬28次,數(shù)量達2 567匹;進駝6次,數(shù)量達589峰。從這些數(shù)字中可以看出,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甘州回鶻的畜牧業(yè)已達到了相當可觀的水平。

同時,由于回鶻人處在中西交通的要道,回鶻人“有田姓者饒于財,商販巨萬,往來于山東、河北”[13]等地,并且“多為商賈于燕,尤能別珍寶”[7],他們的足跡西到波斯、阿拉伯,東至契丹的上京、北宋的汴京,這些回鶻人把中原地區(qū)的絲綢、金銀器皿、服飾等物品運往西域、波斯、阿拉伯,同時將西域、波斯等地的藥品、馬、駱駝、玉制品等運到內地。在長期的經濟交往過程中,回鶻商人不僅充當了中國和西方經濟往來的中間人,而且還在中西方的先進生產技藝的交流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并對回鶻的發(fā)展和中西貿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四)驅動文化的整合,增進了國內外的文化交流

1.改變了回鶻人的宗教信仰,豐富了回鶻民族文化?;佞X人初信奉薩滿教。唐至德年間(公元756-758年),又改奉摩尼教。由于其教法在普通游牧民中有較大影響,故在移居甘州后,仍有不少人信奉,但是摩尼教在汗國內盛行時間并不太長。9世紀中葉,在西遷后,由于受河西地區(qū)漢族、黨項、吐蕃人信仰佛教的影響,他們開始信奉佛教。例如,公元1007年,甘州回鶻夜落紇氏派遣佛僧翟大秦來北宋送馬15匹,想在北宋的首都開封建造佛寺。另外,宋人洪皓在《松漠紀聞》中形象地記錄了甘州回鶻人在佛堂中披袈裟、誦佛經的情形:“(甘州)回鶻奉釋氏最甚,其為一堂,塑佛像其中。每齋必刲羊,或酒酣,以指染血涂佛口,或捧其足而鳴之,謂之敬親?!边@樣,佛教作為境內民族的共同信仰,在回鶻人與河西當?shù)孛褡迦诤系倪^程中起了關鍵作用。

2.在整合不同民族語言文字的基礎上形成了回鶻自己的語言文字?;佞X最初使用突厥文,也用過粟特文,回鶻西遷后,分布在東西交通要道,為了方便和中亞的粟特人以及內地人的貿易交往,大量使用在粟特文基礎上創(chuàng)制的回鶻文,同時也使用漢文,當然由于地域的差異,河西回鶻在整合民族語言文字的過程中,大量借用藏語詞匯。公元1028年,西夏李元昊占據(jù)河西走廊以后,仍于1037年規(guī)定設“蕃字院”,“掌西蕃、回鶻、張掖、交河一切文字,并用新制國字,仍以各國蕃字副之”[8]。西夏的規(guī)定說明回鶻文在當時所占的重要地位。

3.促使回鶻的風俗習慣發(fā)生變化?;佞X的入遷與融合,促使回鶻的生活習慣發(fā)生變化。從飲食上來說,糧食在西遷后的回鶻人的生活中占了很大比重,這從今天裕固族的習俗上可得到證明。按照裕固族的古老規(guī)矩,女方在同意男方的求親之后,女方向男方索要一百二十種彩禮,這其中有許多體現(xiàn)回鶻社會生活習慣的例子,比如:“羊毛、駝絨不能少,……白面、大米不能少,黃米、小米不能少,……,茶葉、鹽巴不能少,……農人的瓜果不能少,農人的蔬菜不能少”[13];從居住環(huán)境上看,河西回鶻主要使用今蒙古式的帳篷,另外還有少量樓房?!缎挛宕贰酚涊d:“可汗常樓居。”定居甘州的回鶻,肯定居住土房而不是帳篷。從服飾上看,回鶻人的衣物主要以皮毛為主要原料,由于靠近農業(yè)區(qū),因此,也以棉紡織品為衣服原料,婦女的服飾也很有特點。“婦人總發(fā)為髻,高五六寸,以紅絹囊之。既嫁,則加氈帽”,這種服飾,只有在后來的撒里維吾爾和今天的裕固族中找到痕跡。這說明回鶻人在進入河西后,隨著經濟結構的變化,生活方式也發(fā)生變化,并隨之影響到后代。

總之,回鶻兩次入遷河西走廊,改變了河西走廊的經濟結構和文化構成,促進了文化的涵化和借取,并產生支系文化,形成了各民族交錯雜居的分布格局。回鶻汗國瓦解后,回鶻各部離散。進入河西走廊的一支,與原先遷入的回鶻人匯合,發(fā)展并逐漸強大起來,建立了甘州回鶻政權,統(tǒng)一了河西地區(qū),為維護絲綢之路的暢通,繁榮河西地區(qū)的經濟,促進東西方之間的貿易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并對今天裕固族的形成產生了重大影響,豐富了祖國文化寶藏,增進了國內外各民族的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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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薛居正.舊五代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6:916-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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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gur Movement into Hexi Area and Its Influence

HUANG Zhao-hong,LIU Yu-jing
(College of Arts and History,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Lanzhou 730070,Gansu,China)

Uigur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ethnic groups during the Sui and Tang dynasty.It moved into Hexi area twice in Tang dynasty(from the initial stage of Tang dynasty to the period in which Wu Zetian ruled the whole empire)and the Five Dynasties period.After its movement into Hexi area Uigur made good use of natural conditions and important strategic position and contributed greatly to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Hexi and cultural exchange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ountries.Objectively speaking,it promoted the racial integration and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other ethnic groups,securing the Silk Road and fortifying the western frontier.

Uigur;Hexi area;influence

K205

A

1671-0304(2011)06-0108-05

2011-08-25

西北師范大學青年教師科研能力提升計劃課題(SKQNGG10002)。

黃兆宏(1965-),男,甘肅平川人,西北師范大學文史學院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隋唐史、西北史研究。

云 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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