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強,林 婷,彭素娟
(長沙理工大學 文法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4)
配價決定于義位,決定于義位的本體、變體的語義特征。而義位不是孤立的,是屬于一定的語義場的。因此,只有從語義場的角度研究配價,才能全面揭示配價的規(guī)律。本文擬從眾所周知的反義義場的角度來考察義位的配價。
反義義場是由屬于同一意義范疇,意義相反、相對或經(jīng)常處于并舉、對待位置的一組義位構(gòu)成的語義場。高校教材一般都提到反義義場,如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xiàn)代漢語》①,胡裕樹主編的《現(xiàn)代漢語》②,張斌主編的《新編現(xiàn)代漢語》③,邢福義主編的《現(xiàn)代漢語》④,楊潤陸主編的《現(xiàn)代漢語》⑤,唐朝闊、王群生主編的《現(xiàn)代漢語》⑥等。本文即以這6部教材中所舉的例詞作為研究對象,并按這六部教材所編寫的大致順序,研究反義義場及其與配價的關系。
1.互補反義義場。該義場各義位的主要語義特征相同,次要語義特征完全相反。在該義場內(nèi),否定一個義位的次要語義特征,就肯定了另一義位的次要語義特征。該義場義位只需要主要語義特征和次要語義特征兩個語義特征來描述,如“正數(shù)/負數(shù)”構(gòu)成互補反義義場,“正數(shù)”的語義特征為“+[正]+[數(shù)]”,“負數(shù)”的語義特征為“-[正]+[數(shù)]”。用斜線“/”表示反義關系,6部教材的例詞按詞性不同可分3組(重復的不另計):
(1)正數(shù)/負數(shù)、戰(zhàn)爭/和平、正面/反面、幸運/不幸、內(nèi)/外
該組為名物性義位構(gòu)成的反義義場?!罢龜?shù)/負數(shù)”、“戰(zhàn)爭/和平”這些義位均不與別的名物性義位共現(xiàn),都是一價義位?!罢?反面”、“幸運/不幸”這些義位均分別與一個名物性義位共現(xiàn),都是一價義位。
其中,“戰(zhàn)爭/和平”一組,“和平”既可做名詞,也可以做形容詞,“戰(zhàn)爭”只能做名詞,兩詞在做名詞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正面/反面”、“幸運/不幸”兩組,每組的各個詞既可做名詞,也可以做形容詞,詞性相同時均各自構(gòu)成反義義場(這兩組在下面第3組由形容性義位構(gòu)成的反義義場中不再列出。以下凡屬于兩類義場的,只在先出現(xiàn)的義場中列出)。
(2)生/死、活/死、有/無、存/亡、分/合、沉/浮、斷/續(xù)、即/離、開/關、出席/缺席、承認/否認、團結(jié)/分裂、有/沒有、有理/無理、動/靜
該組的成員由動作性義位或不自由語素義構(gòu)成。
“生/死”一組,各詞均可作動詞、形容詞、副詞、不自由語素,同作動詞構(gòu)成反義義場,均為一價。同作不自由語素時亦構(gòu)成語義上的對立。
“活/死” 一組,各詞均可作動詞、形容詞、副詞、不自由語素,同作動詞或同作形容詞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均為一價。
“有/無”只可作動詞用,均為二價義位。如在組合“形質(zhì)上有間隔”、“精神上無間隔”中,“有/無”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主體格,一個是說明格。
“存/亡”情況特殊。“存”有多個義項,與“亡”相對的義項是“存在、生存”,在這個義項上,“存”只是不自由語素,存在于詞(如“殘存”“存活”)中。“亡”也有多個義項,與“存”相對立的義項是“死”,在這個義項上,“亡”也只是不自由語素,存在于詞(如“死亡”、“陣亡”)中。也就是說,“存/亡”只是不自由語素層面構(gòu)成的對立。那么不自由語素義與不自由語素義能否構(gòu)成語義場呢?
“語義場理論”(The Theory of Semantic Fields,亦稱為Field Theory或Semantic Field)是德國學者J.Trier在20世紀30年代最先提出來的。該理論認為:語言系統(tǒng)中的詞匯在語義上是互相聯(lián)系的,它們共同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詞匯系統(tǒng)。⑦賈彥德先生進一步認為,“語義場是指義位形成的系統(tǒng),說得詳細些,如果若干個義位含有相同的表彼此共性的義素和相應的表彼此差異的義素,因而連結(jié)在一起,互相規(guī)定、互相制約、互相作用,那么這些義位就構(gòu)成一個語義場。”⑧根據(jù)這些定義,不自由語素與不自由語素是不能構(gòu)成語義場的。但語義場是語義領域的概念,不是語法概念;場有兩類,一類是詞匯場(lexical field),一類是聯(lián)想場(accociative field),后者即指詞典里的義項構(gòu)成的場,而義項未必都是義位。所以我們認為,不但不自由語素義和不自由語素義可以構(gòu)成場,其它層次的語義單位應該也可構(gòu)成場。⑨
因此,“存/亡”可以構(gòu)成反義義場。幾部高校教材把“存/亡”列入反義義場是正確的,只是應改修改反義義場的定義,把不自由語素和不自由語素構(gòu)成的義場包括進去。
那么,不自由語素義有沒有價呢?不自由語素義是從古代漢語義位演變而來的,古代漢語義位是有價的,那么相應地,現(xiàn)代漢語中的不自由語素義也應有價。比如“存亡”,在現(xiàn)代漢語中有“名存實亡”“存身”“亡國”的說法,“存、亡”就是二價的。
“分/合”一組的兩個詞在做動詞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均為二價義位。如在組合“你們不能把至公與不公分開”、“他笑得合不上嘴”中,“分、合”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沉/浮”一組的兩個詞在作動詞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均為二價義位。如在組合“石頭沉在大海里”、“油浮在水上”中,“沉、浮”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處所格。
“斷/續(xù)” 一組的兩個詞在同作動詞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均為二價義位。如在組合“她家斷電了”、“你續(xù)一截繩子”中,“斷、續(xù)”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即/離”一組的兩個詞同為不自由語素義時構(gòu)成場。二者均可后接名物性不自由語素(如“即物窮理”“離題萬里),是一價的。
“開/關” 一組的兩個詞在同作動詞時構(gòu)成義場。二者均為二價動詞,如在組合“她開(關)門”中,“開、關”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出席/缺席” 一組的兩個詞只能做動詞,均為二價動詞,如在組合“她出席(缺席)代表大會”中,“出席、缺席”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承認/否認” 一組的兩個詞只能做動詞,均為二價動詞,如在組合“她承認(否認)錯誤”中,“承認、否認”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團結(jié)/分裂” 一組的兩個詞在作動詞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如在組合“她團結(jié)同志”、“ 她分裂組織”中,“團結(jié)、分裂”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有/沒有” 一組的兩個詞在同作動詞時構(gòu)成義場。二者均為二價動詞,在組合“她有(沒有)熱情”、“ 她沒有熱情”中,“有、沒有”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主體格,一個是說明格。
“動/靜”一組的兩個詞在同為動詞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二者均為一價動詞,在組合“它靜下來了”、“它動了”中,“動、靜”分別都與一個作為主體格的名物性義位組合。
(3)革命/反革命、正面/反面、幸運/不幸、正面/反面、反/正、真/假、對/錯、主觀/客觀、男/女、雌/雄、正確/錯誤、真實/虛假、得當/不當、是/非、正義/非正義、全/缺、曲/直、公/私、完整/殘缺
該組為形容性義位或不自由語素義。都不能進入“對+N+A”的格式,均為一價。
其中,“正面/反面”、“ 幸運/不幸”兩組,各組的兩個詞均可作名詞、形容詞,各組的兩個詞詞性相同時每組可構(gòu)成反義義場。
“反/正”二者在同為形容詞或同為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作不自由語素時都是一價的。
“男/女”一組,“男”可作形容詞、名詞、不自由語素,“女”可作形容詞、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為形容詞或同為不自由語素時可構(gòu)成反義義場,作不自由語素時都是一價的。
“是/非”一組,“是”可作形容詞、動詞、代詞、不自由語素,“非”可作動詞、副詞、名詞、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作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作不自由語素時都是一價的。
“正義/非正義”一組,“正義”可作名詞、形容詞,“非正義”是短語,從語義的角度看,前者表示義位,后者表示義叢。義位與義叢能否構(gòu)成義場呢?因為二者語義相反,言語中也是作為相對立的概念使用,因此二者應該能構(gòu)成語義場,二者都是一價的。
“全/缺”一組,“全”可作形容詞、副詞、名詞、不自由語素,“缺”可作動詞、名詞、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作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作不自由語素時都是一價的。
“曲/直”一組,“曲”可作名詞、不自由語素,“直”可作形容詞、動詞、名詞、副詞、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為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作不自由語素時都是一價的。
“公/私”一組,“公”可作形容詞、不自由語素,“私”只可作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為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作不自由語素時都是一價的。
“完整/殘缺”一組,“完整”只可作形容詞,“殘缺”只可作動詞、不自由語素,詞性不同,語義特征自然不同,二者不能構(gòu)成反義義場。
2.極性反義義場。該義場各義位的主要語義特征相同,次要語義特征完全相反。在該義場內(nèi),否定一個義位的次要語義特征,不一定否定另一義位的次要語義特征。該義場義位至少需要兩個語義特征來描述,如“朋友/敵人”構(gòu)成極性反義義場,“朋友”的語義特征可以描述為“+關系好+人”,“敵人”的語義特征可以描述為“+關系極差+人”。下面分組進行探討。
(1)朋友/敵人、前/后、巨人/侏儒、東/西、古/今
該組均為名物性語義單位。
“朋友/敵人”、“前/后”兩組中的各個詞總是以某個具體的名物性義位為參照物,因此是一價的。
“巨人/侏儒”、“東/西”兩組中的各個詞均不與別的詞共現(xiàn),是零價的。
“古/今”一組,“古”可作形容詞、名詞、不自由語素,“今”可作代詞、名詞、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為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作不自由語素時都是一價的。
(2)浪費/節(jié)約、擁護/反對、升/降、開始/結(jié)束、勝利/失敗、表揚/批評
該組為動作性義位。
“浪費/節(jié)約”一組中的各個詞均為二價動詞,如在組合“她浪費(節(jié)約)時間”中,“浪費、節(jié)約”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擁護/反對”一組中的各個詞均為二價動詞,如在組合“她擁護某項政策”、“ 她反對某項政策”中,“擁護、反對”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升/降” 一組中的各個詞同作動詞時構(gòu)成義場,均為二價動詞,如在組合“他在升(降)旗”中,“升、降”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開始/結(jié)束”,“開始”可作動詞、名詞,“結(jié)束”只可作動詞,二者在作動詞時構(gòu)成義場。二者作動詞時,均既可為一價動詞,也可均為二價動詞。均為一價動詞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均為二價動詞時也構(gòu)成反義義場。如在組合“秋收開始”、“秋收結(jié)束”中,“開始/結(jié)束”分別都與一個名物性義位組合,都是主體格;在組合“他們開始秋收”、“ 他們結(jié)束秋收”中,“開始/結(jié)束”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勝利/失敗”一組中的各個詞均為一價動詞,如在組合“她勝利(失敗)了”中,“勝利、失敗”分別都與一個名物性義位組合,屬主體格。
“表揚/批評”一組中的各個詞均為二價動詞,如在組合“老師表揚(批評)學生”中,“表揚、批評”分別都與兩個名物性義位組合,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受事格。
(3)白/黑、大/小、高/低、粗/細、苦/甜、冷/熱、軟/硬、長/短、好/壞、厚/薄、忙/閑、快/慢、遲/早、新/舊、美/丑、輕/重、深/淺、窮/富、快樂/憂愁、寬闊/狹窄、吝嗇/慷慨、痛苦/快樂、平坦/崎嶇、迅速/遲緩、切實/浮夸、偉大/渺小、謙虛/驕傲、清明/腐敗、輕易/艱難、先進/落后、熱情/冷淡、貧/富、清/濁、善/惡
該組的各個詞,可能為形容詞、名詞、動詞、不自由語素等,但只有它們同為形容詞或形容性不自由語素時才能構(gòu)成反義義場。其中,“吝嗇/慷慨”“謙虛/驕傲”“熱情/冷淡”都能進入“對+N+A”的格式,為二價形容性義位,其余均為一價形容性義位或不自由語素義。
“貧/富”一組,“貧”可作形容詞、名詞、不自由語素,“富”可作形容詞、名詞、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為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
“清/濁”一組,“清”可作形容詞、動詞、名詞、不自由語素,“濁”只可作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為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
“善/惡”一組,“善”可作形容詞、名詞、不自由語素,“惡”可作形容詞、不自由語素,二者在同為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
3.依存反義義場。該義場兩個義位的關系是:有A必有B,有B必有A,A與B相互共存,互為前提。該義場只有張斌先生主編的《新編現(xiàn)代漢語》中提到。
(1)師傅/徒弟、上級/下級、父母/子女、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祖父祖母/孫子孫女、伯伯伯母叔叔嬸嬸/侄子侄女
該組為名物性義位或義叢。都跟某個名物性義位相聯(lián)系,都是一價的。
(2)買/賣、購/銷、娶/嫁、贏/輸、勝/敗、賺/賠、糴/糶、教/學、爭/讓、打/挨、授/受、攻/守、行賄/受賄、訓練/受訓、攻擊/抵抗、出售/購買、移交/接收、演出/觀賞、爭/讓、要/給、問/答、與/受、贈/答、送/收、借/還、產(chǎn)/銷、當/贖、存/取、掙/花、傳/接、提倡/響應、出師/班師、包圍/突圍、凍結(jié)/解凍、昏迷/蘇醒、提問/答復、租賃/歸還、討價/還價
該組由動作性義位或不自由語素義組成。
“授/受、與/受、贈/答” 一組中的各個成員均為不自由語素時構(gòu)成反義義場,均為三價。
“行賄/受賄、勝/敗、提問/答復、出師/班師、昏迷/蘇醒、討價/還價”均為一價動詞,均只與施事格共現(xiàn)。
“買/賣、購/銷、娶/嫁、贏/輸、賺/賠、糴/糶、教/學、爭/讓、打/挨、攻/守、訓練/受訓、攻擊/抵抗、出售/購買、演出/觀賞、爭/讓、存/取、傳/接、產(chǎn)/銷、當/贖、掙/花、提倡/響應、包圍/突圍、凍結(jié)/解凍”均為二價動詞,均與兩個名物性義位共現(xiàn),一個是施事格(或主體格、工具格),一個是受事格(或說明格)。
“問/答、借/還、送/收”均為三價動詞,各詞均與三個名物性義位共現(xiàn),一個是施事格,一個是與格,一個是受事格。
“移交/接收”情況特殊。這里主要涉及與格或方位格能否算作動詞的一個價的問題。袁毓林先生的觀點大致是,能夠在主語或賓語位置上出現(xiàn)的才是動詞的價⑩。照此觀點,“移交”應為三價動詞,“接收”為二價動詞。
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第5版,下同)1606頁,“移交”有兩個義項:動①把人或事物轉(zhuǎn)移給有關方面:把犯罪嫌疑人~法庭審訊|工程竣工驗收后已~使用單位。②原來負責經(jīng)營的人離職前把所管的事物交給接手的人:新會計剛到,賬目還沒有~。無論哪個義項,“移交”均為三價動詞。
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693頁,“接收”有三個義項:動①收受:~來稿|~無線電信號。②根據(jù)法令把機構(gòu)、財產(chǎn)等拿過來:~逆產(chǎn)。③接納:~新會員。無論哪個義項,“接收”為二價動詞。
也就是說,無論在哪個義項上,“移交/接收”均不構(gòu)成反義義場。筆者對含22,310,890字的個人語料庫進行檢索的結(jié)果,也支持這個結(jié)論。也就是說,張斌先生所認為的“移交/接收”構(gòu)成的反義義場,應該只是意念上的,并非言語中實際存在的。
“要/給” 這一組也比較特殊。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1585-1586頁,“要”作動詞時有八個義項:①希望得到,希望保持:他要一臺電腦|這本書我還要呢!②因為希望得到或收回而有所表示,索?。阂獛小弟弟跟姐姐要鋼筆用。③請求:她要我替她寫信。④助動詞。表示做某件事的意志:他~學游泳。⑤助動詞。需要,應該:路很滑,大家~小心! |早點兒睡吧,明天還~起早呢!⑥需要:我做件上衣~多少布?|由北京到天津坐汽車~兩個小時。⑦助動詞。將要:我們~出國旅游了|~下雨了。⑧助動詞。表示估計,用于比較:夏天屋子里太熱,樹蔭底下~涼快得多。
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464頁,“給”作動詞時有兩個義項:①使對方得到某些東西或某種遭遇:叔叔~他一支筆|杭州~我的印象很好|我們~敵人一個沉重的打擊。②叫,讓。a〉表示使對方做某件事:農(nóng)場撥出一塊地來~他們做試驗。b〉表示容許對方做某種動作:那封信他收著不~看。
《現(xiàn)代漢語詞典》給出的義項表明,“要”與“給”無論在哪個義項上均不能構(gòu)成反義義場。
“租賃/歸還”這一組能否構(gòu)成反義義場,很值得商榷,因為“租賃”是二價動詞,“歸還”是三價動詞,二者在意義上有一定的對立,但在言語中并不作為相對立的概念使用。
4.對稱反義義場。該該義場兩個義位的關系是:A和B互相獨立,社會習慣上認為二者對立,但二者沒有矛盾,肯定或否定A,對B均不產(chǎn)生影響。該義場只有張斌先生主編的《新編現(xiàn)代漢語》中提到,可分作兩類。
(1)質(zhì)/量、經(jīng)/緯、春/秋、晴/雨、點/面、文/武、朝/野、城/鄉(xiāng)、言/行、天/地、僧/俗、城市/農(nóng)村、文科/理科、樂音/噪音、中醫(yī)/西醫(yī)
該組為名物性義位。
其中,“春/秋、晴/雨、文/武、朝/野、城/鄉(xiāng)、天/地、僧/俗、城市/農(nóng)村、文科/理科、樂音/噪音、中醫(yī)/西醫(yī)”均為零價的名物性不自由語素或名詞。其中,“春/秋、晴/雨、文/武、朝/野、僧/俗、經(jīng)/緯、言/行”各組的成員意義對立時,均是不自由語素;“城/鄉(xiāng)、天/地、城市/農(nóng)村、文科/理科、樂音/噪音、中醫(yī)/西醫(yī)” 各組的成員意義對立時,均是詞。
“質(zhì)/量、經(jīng)/緯、點/面、言/行” 各組的成員意義對立時均為一價名詞。
(2)黑/紅、紅/白、土/洋、方/圓、博/專、本/標、工/拙、國產(chǎn)/進口、自動/手動、民用/軍用、重點/普通
該組的各個成員構(gòu)成意義對立時,均與一個名物性義位共現(xiàn),均為一價形容詞。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結(jié)論:
第一,詞與詞的本義和本義之間、本義和引申義之間、引申義和引申義之間,均可構(gòu)成反義義場。因此,我們研究反義義場,應該明確是此義位的哪個義項與彼義位的哪義項構(gòu)成反義義場。
第二,反義義場既可以由義位和義位構(gòu)成,也可以由不自由語素義和不自由語素義構(gòu)成,甚至可以由義位和義叢構(gòu)成。由不自由語素義和不自由語素義構(gòu)成的反義義場是古代漢語的遺留,這種義場在古代漢語中本是由義位和義位構(gòu)成的,現(xiàn)代漢語詞匯發(fā)展的雙音化趨勢使得古代漢語的義位變成了現(xiàn)代漢語的不自由語素義,就形成了現(xiàn)代漢語的不自由語素義構(gòu)成的反義義場。
第三,如果兩個詞僅僅只是意念上對立,在言語中并不作為意義對立的詞使用,那么這兩個詞不能構(gòu)成反義義場。
第四,無論是哪一種反義義場,屬于同一反義義場的各個義位的本義(或稱“本體”)或引申義(或稱“變體”),它們的配價都是相同的。這是本文的主要結(jié)論,6部教材的詞例支持這個結(jié)論。從理論上說,之所以有這個結(jié)論,是因為同一反義義場的各個義位的本體或變體,不但主要語義特征相同,而且大部分次要語義特征也相同,不相同的次要語義特征中,并不包含名物性語義特征,而配價只是名物性語義特征的體現(xiàn)而已。那么這個結(jié)論反過來也成立:配價不同的兩個詞,不能構(gòu)成反義義場。
[注釋]
①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現(xiàn)代漢語·上冊》243-245頁,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6月第4版。
②胡裕樹主編《現(xiàn)代漢語》226-234頁,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年6月第6版。
③張斌主編《新編現(xiàn)代漢語》208-217頁,復旦大學出版社,2002年7月第1版。
④邢福義主編《現(xiàn)代漢語》221-226頁,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6月第4版。
⑤楊潤陸編著《現(xiàn)代漢語》190-196頁,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5年10月第1版。
⑥唐朝闊、王群生主編《現(xiàn)代漢語》151-154頁,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年7月第1版。
⑦伍謙光.語義學導論[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49.
⑧賈彥德.漢語語義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143-144.
⑨邱震強.漢語語義研究[M].長沙:中南大學出版社,2006:149-151.
⑩袁毓林.漢語動詞的配價研究[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8: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