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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婚

2011-05-14 09:46韓十三
飛魔幻A 2011年2期
關(guān)鍵詞:大帥妻子日本

韓十三

莫非是下雨了,這鬼天氣。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那滴液體,卻又覺得某些地方不對勁,伸手去涂,卻涂成一片黏稠的紅色印跡。

在古代中國西南某些偏遠(yuǎn)山區(qū),傳承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習(xí)俗——男子若在未成家前夭折,按照傳統(tǒng)不能葬入祖墳,于是便會在他死去后,尋找與其年齡相仿的未婚女死者,舉行婚禮,以求埋入祖墳。

這便是所謂陰婚。

一路燈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事情了,林同恩每次晚上從報社下班回家的時候,總會感覺身后有人緊緊地跟隨。那種細(xì)小的腳步聲,仿佛從他的心底傳來,輕微卻又清晰。他猛地轉(zhuǎn)過身來,卻發(fā)現(xiàn)身后空無一物。青石巷還是那條長長的青石巷,巷子盡頭,灰白色的電線桿上掛著一只昏暗的路燈,晚風(fēng)一來,發(fā)出嘎嘎吱吱的聲響,搖搖欲墜。

他拉起風(fēng)衣的領(lǐng)子,夾緊胳肢窩下的公文包,刻意加快了腳步。

幾片枯黃的書頁,在墻角打著旋,慢慢地向他移來,不免讓他心生厭惡。記得小時候,母親曾經(jīng)告訴過他,哪里出現(xiàn)旋風(fēng),就說明哪里有鬼,所以見了旋風(fēng)是要吐口水的,因為小鬼最怕口水。

想到這里,林同恩微微一笑。

他緩緩地抬起頭來,望向路燈的方向,他知道這條巷子的盡頭,便是自己那個小小的家。雖然房子是租來的,里面也全都是些簡易家具,局促得很,但在這樣一個軍閥混戰(zhàn)、外夷窺視的亂世里,能有這么一間安身之所,已經(jīng)讓人很滿足了。何況,三天前,他剛剛與當(dāng)?shù)氐囊幻映闪嘶?,那女子身段模樣俱佳,并且還很賢惠,愿意嫁給他這樣一位既無身份又無錢勢的小小科員,想來倒也知足。他記得,早晨自己起床上班之前,妻子還交代過要他下班后早些回家的,她做了他最愛吃的江南肉粽等著他。要不是今天吳大帥府上出了大事,要加班趕出關(guān)于此事的一篇社論的話,他也不會這么晚了才往回趕。

“吳大帥一家老小,整整十七口人,今日午餐過后全都中劇毒而死,想來必是日本人所為,他們肯定是想以此來要挾大帥,讓他順從日本軍方收編吳軍的意思,并以此來達(dá)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好在今日大帥一直都在軍中料理政務(wù),不曾與家人共進(jìn)午餐,要不然……”

想到這里,林同恩不禁頭皮發(fā)麻,腳下步伐的頻率自然也快了起來。

他家的大門,正好處在路燈的下面,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去,因為墻壁遮影的緣故,全都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

立在門前的林同恩,微微咳嗽了一聲,拍響了大門,可是敲了幾次,里面依然毫無動靜。

從門縫里看過去,堂屋里的燈光還是亮著的,想必妻子等得累了,不小心睡過去了吧。

“唐婷,我回來啦,快來給我開門啊?!?/p>

他叫了一聲,院子里依然沒有絲毫動靜,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提高嗓音再次呼喊的時候,一滴涼涼的液體突然啪的一聲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莫非是下雨了?這鬼天氣。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那滴液體,卻又覺得某些地方不對勁,伸手去涂,卻涂成一片黏稠的紅色印跡。

血,是血。

他猛地抬起頭了,不禁驚叫起來:“唐婷?!?/p>

因為他發(fā)現(xiàn),此刻,被一條長長的電線掛在電線桿之上的那個女子,正是他的新婚妻子唐婷。

剛才在巷子另一面,光線明暗交替的緣故,他沒看清電桿背面的情形,直到此時,才看見這令人心驚肉跳的一幕。

妻子的身上還穿著結(jié)婚時專門到葉師傅的裁縫店里定做的大紅色旗袍,她那原本盤在一起的黑色長發(fā),已經(jīng)齊齊地散下來,鮮血仿佛是從嘴角流出,一下下?lián)舸蛟谒_下的青石路面上,情形異常詭異。

他大聲地叫著妻子的名字,手忙腳亂地爬上了墻頭。墻上滴滿鮮血的薔薇花刺破了他的掌心,他也懶得去管,只拼了命地向上爬著。他在墻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伸出手去,指間碰觸到妻子的鞋尖。她穿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鞋面上鴛鴦繾綣,金絲波影里的白荷尚且開得好。

“唐婷,唐婷。”他喃喃地叫著,眼淚不禁泛出了眼眶。突然腳下一滑,他險些自兩米多高的圍墻上跌下,好在及時抓住了門樓,才勉強(qiáng)再次站穩(wěn)。

可是,再次站直身體后的他,卻用眼睛的余光發(fā)現(xiàn),右手邊門樓的房檐上,居然,站著一個人。

那是名女子,一襲紅衣的映襯下,臉色更加蒼白。

她的眼睛那么大,所以顯出幾許空洞。

她就那樣直直地盯著愣在原地的林同恩,許久,才緩緩地說道:“連生,就算你不喜歡我了,不愛我了,就算你又與別的女子成了親,我依舊不能讓別人傷害你?!?/p>

她的聲音跟她的身形一樣,如云般空靈綿軟,仿佛一陣風(fēng)來,就會散去。

她,是一個鬼,一縷魂。

那一刻,林同恩如夢初醒,多年來,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腳步聲,就是她。

“啊——”

林同恩的心中既驚又怕,慘叫一聲,沿著開滿薔薇的圍墻掉了下去。

二新娘

林同恩醒來是在第二天上午。

他醒來時妻子唐婷就坐在窗邊,正眉眼含笑地望著他。她手邊的桌子上,擺著一盤剝好了的肉粽,其中一只好象已被咬了一半,露出一粒粒醬紅色的米粒,晶瑩剔透。

再次看到唐婷,林同恩猛地坐直了身體,連連向后退去:“你不是死了嗎,你是人還是鬼?”

聽了他的話,妻子的臉上明顯有些不悅:“同恩,你這是說得哪門子鬼話,昨天晚上我等你等得睡著了,沒聽見你的敲門聲,半夜里被冷風(fēng)吹醒才想起你來,開門后發(fā)現(xiàn)你居然坐在門檻上睡著了,我想你定是怕吵醒我,所以才沒大聲叫門。后來,我就把你扶進(jìn)房間里來了,可你倒好,一大早醒來,居然咒我死了?!?/p>

林同恩伸出手來,狠狠地揪住自己的頭發(fā),莫非,昨天那可怕的情形僅僅是自己的一個夢?

想到此處,他對著妻子尷尬一笑,起身穿上鞋子,走到窗邊,看向門口的那電線桿。

電線桿還是老樣子,有一枝俏皮的薔薇甚至躍過了墻頭,沿著電線桿向上攀爬了幾米高,開出了兩朵白色的小花。

妻子已經(jīng)往臉盆里盛好了水,又拿一條毛巾搭在他的肩膀上:“趕緊洗刷之后吃了早飯去報社吧,大帥府昨天居然死了人,恐怕你們要忙一陣子了。”

林同恩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妻子微微一笑,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向著臉盆走去。他挽起袖子,正要往臉上掬水,卻看見右手手背的虎口處有一片紅色的印跡,那印跡的樣子很奇怪,像是一片行蹤不定的紅云,又像是被肆意涂抹后的血色。

見他發(fā)愣,唐婷笑笑地走上前來,一下子把他的雙手按到了水中:“看什么看啊,肯定是你在報社弄上的油墨,還不趕緊洗了,難道拿來做紀(jì)念啊?”

油墨倒是有可能弄到手上,但是報社里的油墨大都是黑色的,可是剛才手上的印跡明明是紅色的啊,難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叫了一輛黃包車,匆匆趕去報社,下車時,年近中旬的車夫卻無論如何也不收林同恩的車錢。

“百姓都知道林先生一直在勸吳大帥抗日,都暗自為你叫好呢,在下怎能收您的車錢。對了林先生,現(xiàn)在大帥一家十七口被殺,國仇家恨之下恐怕他早已對日本人恨之入骨,這不正是您的好機(jī)會嗎?”

車夫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錢重新塞回到林同恩的口袋里,見他說得這般殷切,林同恩也不再推辭,只笑道:“同恩定會不遺余力!”

望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林同恩微微嘆出一口氣,轉(zhuǎn)身向樓上走去。說到自己跟吳大帥之間的交往,也算是忘年之交,原因就是幾年前他在報紙上連續(xù)發(fā)表了幾篇抗日救亡的文章,博得了他的賞識,自此之后,彼此便經(jīng)常相邀答對。沒想到,這件事情現(xiàn)在已是路人皆知。但是,大帥雖對他的觀點(diǎn)十分認(rèn)同,軍事策略上卻從未因此有過絲毫變動。

也許那個車夫說得對,國破家亡之時,正是加大游說力度的最好時機(jī)。

先前,他曾幾次拿了萬民書去找大帥,希望說服他對日宣戰(zhàn),可是大帥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想來也是有他自己的難處。畢竟現(xiàn)在日本人從海上登陸,已對云洲形成包圍之勢,他也得為自己和自己的軍隊著想。不過現(xiàn)在,日本人殺了他的家人,他定是憤恨交加,大事興許可圖。

三國難

再次見到吳大帥是在帥府的靈堂之上。

一家老小,十七張遺像在大堂之上一字?jǐn)[開,甚是悲壯。正當(dāng)壯年的吳大帥,一夜之間仿佛老了許多,頭發(fā)也已花白。

浩浩蕩蕩的送行隊伍當(dāng)中,也不乏日本人的耳目。

當(dāng)林同恩代表《覺醒報》將一個素白的花圈送上前去的時候,他抬頭偷偷地看大帥一眼,只見他定定地站在家人的遺像面前,沉默不語,憤怒的眼睛里面布滿了血絲。

“將軍節(jié)哀是好!”

林同恩走到吳大帥的面前,用一種老朋友的口氣勸慰道,不料,吳大帥在聽了他的話之后,卻勃然大怒,一下子掏出手槍來頂?shù)搅怂哪X袋上:“林同恩,當(dāng)初要不是你整天寫那些狗屁文章,誣陷我想抗日,又怎會激起日本人對我的仇恨!你可知道,書生誤國指的就是你這種人!”

林同恩愣愣地看著他,許久他才緩緩地放下了槍,吩咐手下道:“把林先生抓起來,聽?wèi){處置!”

那一日,林同恩被關(guān)進(jìn)了市北大牢,看守們對他倒也恭恭敬敬,入夜時分才有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到牢里來看望他。直到守門的士兵開了鎖,那個黑衣男子走進(jìn)來之后,他才認(rèn)出,那個男人居然是大帥吳國雄。

他說,早上之所以抓了林先生,完全是在做給現(xiàn)場的日本人看,他裝出一副痛心疾首,悔不當(dāng)初的模樣,其實是想麻痹日本人。

對于他的這種做法林同恩自然可以理解,而且聽他話中的意思,仿佛是要跟日本人攤牌了一般,于是,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欣喜。

然而正當(dāng)他要開口之時,吳國雄的臉上卻露出幾分擔(dān)憂,他說:“林先生恐怕還不知道吧,據(jù)說現(xiàn)在日本人也已經(jīng)盯上你了,如果先生不嫌棄的話,不才想把先生接到府中暫避幾日,等吳某起兵將日本人趕出云洲以后,林先生再回不遲?!?/p>

聽了他的話,林同恩微微一笑,婉言拒絕了他的好意,其實他何嘗不知自己已身處險境,但是,自己早已憑借數(shù)篇檄文在百姓心中樹立了不畏強(qiáng)權(quán)的形象,如今,若是連自己都屈服了,那樣云洲城的百姓怎么想。

吳國雄見他執(zhí)意要走,也不再強(qiáng)求,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德式手槍揣到了他的懷中,只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扭頭走掉了,這其間,他只字未提。

國難之沉釅,盡在不言中。

四詭火

吳國雄說得沒錯。

從市北監(jiān)獄出來后不久,覺醒社就遭到了一些神秘人士的破壞,一夜之間,覺醒社的兩層辦公樓,就葬身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林同恩就把刻板和幾臺小型的油印機(jī)搬回了家中,覺醒社重新在那座租來的小院里開了張。

令林同恩感到驚喜的是,原本異常反對他與日本人作對,總認(rèn)為他是在找死的妻子唐婷,那幾日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僅在他將報社搬進(jìn)家里時絲毫沒有反對,而且還主動承擔(dān)起油印報紙的工作來。

她身上依然穿了那件結(jié)婚時穿的紅色旗袍,站在窗前的光影里緩緩地滾動著油刷,沉靜得如同一幅畫。林同恩刻版刻累了的時候,偶爾會抬起頭來看向唐婷的方向,他記得以前的唐婷不是這樣子的。

他依然記得一年前,她從東北老家逃難到這里,路上與家人走散,走到他家門前時因為饑餓困頓而昏死過去,被自己救下時的情形。

后來,她無處可去,便央求林同恩留了下來,日久生情,后來成為了他的妻子。那時的她,雖然也是如今這般面容,骨子里卻透著一股小女人的任性與乖張,總是以各種借口勸慰或者要挾他離日本人和吳大帥之間的那場紛爭遠(yuǎn)一點(diǎn),絕不像現(xiàn)在這般沉靜內(nèi)斂。靜靜地看著林同恩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淺淺的笑,那笑仿佛洞悉了前生今世般的釋然。

起初,由于工作強(qiáng)度太大,身心俱疲的緣故,林同恩對于妻子的這些改變也并未太過在意,直到日本人偷襲了小院的那一天。

初秋時分,月朗星稀,林同恩和報社里的三五名同事,原本正在堂屋里面排版,窗外突然就燒起了大火。

本就是天干物燥的季節(jié),特務(wù)們又在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房屋上澆了汽油,不到片刻,火勢已經(jīng)很大。看著從門縫和窗欞里逶迤而出的火舌,林同恩試了幾次,都無法沖出。于是便大笑一聲,和同事們手手相握,準(zhǔn)備赴死。

他和同事們圍坐成一圈,閉上眼睛聽火舌舔噬房梁的聲音,回想這一生走過的路,等到濃煙充斥滿整間房屋,嗆得眾人咳嗽連連時,他才猛然間想到了唐婷。剛才,慌亂之中,他似乎一直沒有看見她的影子,難道她今日沒有來這里幫他一起印刷,這樣倒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如果,她真沒有被困在這場大火之中,如果能有幸逃離這場災(zāi)難,他倒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正平靜的去所。

可是,正當(dāng)他這么想著的時候,院子里卻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林同恩放開雙手,扒在窗前尋聲去望。

只見院子里那名縱火的日本特務(wù)居然已經(jīng)燒成了一個火球,另一個手里提著油桶的特務(wù),正瞪大了雙眼,異??謶值乜粗芟碌哪硞€方向。他看向的那個角度,正好處在林同恩視線的死角。但從他的表情和眼神上判斷,一定是親眼目睹了極度恐怖的畫面。隨著那名特務(wù)的一聲慘叫,林同恩眼睜睜地看見,他正對著自己的頭,高高地舉起了油桶??此臉幼邮菢O不情愿的,但仿佛無形之中有種巨大的力量,脅迫他將汽油舉起來,嘩啦啦倒了滿身。

轟的一聲。

他全身便燃起了火焰。

他就那樣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停地喊叫著,身體卻如枯木一般動彈不得,只任大火漫燒。

要說那火也來得奇。

仿佛是從林同恩身邊的那些煙火中一絲絲地向他身上轉(zhuǎn)移,隨著他身上的火焰越燃越旺,房間內(nèi),原本已經(jīng)爬上了房梁的大火,正在漸漸變小,變成了一種詭異的,冷颼颼的藍(lán)色火苗,隨著無聲無息地熄滅。

窗外,日本特務(wù)身上的大火異常猛烈,幾乎已經(jīng)將他整個人炭化,一陣風(fēng)來,他的腦袋自早已燒焦了的脖子處齊齊斷裂,咚的一聲,掉在了廊前。

“啊——”

林同恩看得出神,不禁失聲叫了出來。

他定了定神,再往外看時,居然看見了一只血紅色的眼。那只眼睛,正從被他捅破的窗紙?zhí)帲敝钡乜粗?/p>

“誰,你是誰?”

林同恩連連后退,跌坐在一張凳子上。

他身邊的那幾名同事,見火勢已小,便踹開了房門,一股腦兒地沖到了院子里呼吸新鮮空氣,早已顧不得他的反應(yīng)。林同恩微微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走出

門,可是,與他對視的廊前位置,哪里有人,有的只是一片被風(fēng)吹動的灰燼。

他懨懨地回過身來,重新走回到房間里面準(zhǔn)備收羅那些尚未完成的草稿時,才發(fā)現(xiàn)唐婷正坐在桌前的一張凳子上,看樣子已被煙火熏死過去。

林同恩長舒一口氣,走上前,伸出手來,想要把她搖醒的時候,手指突然僵止在了她的面前。

不對啊。

不對。

唐婷現(xiàn)在所坐的那張凳子,明明是自己剛才坐過的那一張。

而此時,她那一雙好看的杏眼,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正在緩緩睜開。

五魂消

這個世界總是太過奇妙。

在日本人面前一直表現(xiàn)得必恭必敬的吳國雄居然要跟日本人開戰(zhàn)了,就像一直以唯物著稱的大才子大記者林同恩突然迷信起來一樣突然。

一夜之間,吳國雄昭告全體百姓,自己要與日本人決一死戰(zhàn),整座云洲城,彈指間已是堅壁清野。

一夜之間,原本熱衷政事的林同恩,居然請了數(shù)名道長,在幾乎所有百姓都逃去城外避難的情況下,來到了自己那早已被大火燒得破敗不堪的家中。

那一日,眾人散去之后,他順口借了一個由頭,跑到街上的藥鋪,買了一些蒙汗藥,偷偷騙妻子喝下,并在她熟睡的時候?qū)⑺壴诹艘桓粺ヒ话氲姆苛荷?,然后匆匆趕到城郊的道觀請來了作法的道士。

他覺得,自己的妻子是只鬼。

他終于明白,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一個夢。

然而令他驚奇的是,被綁在柱子上的唐婷醒來后,看著自己面前的道士,和擺著腳下作法事用的各種器具,卻并不懊惱。

她只是釋然地笑了笑,看向林同恩的眼中滿是溫柔。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自從那天我夢見唐婷死了的時候便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了,快實話告訴我吧?!?/p>

“你到底是誰?”

面對林同恩一次次氣急敗壞的嘶吼,唐婷卻是一臉的平靜,她只是一遍遍地對林同恩說著:“連生,我是你妻子啊,你忘了嗎,我才是你的妻子啊,我們百年前就已結(jié)為夫妻,拜過高堂,約定好了無論生死永不離棄。”

“你胡說,你才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叫唐婷,我也不叫什么連生,我的妻子早就被你害死了?!毕肫鹉且灰沟那樾危滞鞑唤瘡闹衼?,抬手指向了門外的那根電線桿。

而柱子上的那名紅衣女子,卻仿佛不曾在意他的話,只一味地傾訴道:“連生,其實我本沒想瞞著你,當(dāng)你把昏迷以后的我綁起來的那一刻,其實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感覺到,可是你綁住的那身體不是我的,她的嘴巴也不是我的,你麻翻了她的身體,所以我也說不出話?!?/p>

她說:“我本也沒想害你的妻子,我只想靜靜地跟在你的身旁,等你的下一個輪回。也許下一個輪回,我們便能趕在一起投胎做人了??墒?,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她并不像自己所說的一樣是個流民,而是日本人的奸細(xì)。她當(dāng)年之所以扮出一副可憐相投靠到你門下,只是因為他們知道你跟吳大帥之間的關(guān)系匪淺,想間接從你這得到有用的情報罷了。無奈,回到家中的你,對于吳大帥卻從來只字不提,反而撰寫文章規(guī)勸大帥立志抗敵,所以便對你起了殺心。”

她說:“其實那一晚的肉粽,藏好了致命的毒?!?/p>

所以,那一晚,她才迷惑了唐婷的神志,讓她自己吞食了半只肉粽,并把她的尸體倒懸九尺,逼迫她的靈魂出了竅,自己則寄居在她那美麗的軀殼里。

可是任她如何辯說,悲憤交加的林同恩哪里聽得進(jìn)半個字,只顧讓那位白須道長立起了香案,燒了黃紙,又用改錐扎破了唐婷的中指,將鮮血滴在一只小小的紙人上,作起法來。

桃木劍上噴了雄黃酒,呼的一聲輕響,淡藍(lán)色的火焰便燒了起來。

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

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wèi)六丁。前有黃神,后有越章……

每一道咒符,每一句咒語,紅衣女子都已無心去聽,她只聽見不遠(yuǎn)處城門外日本人的隆隆炮響,她只看見城門外戰(zhàn)場上將士們的一縷縷魂靈,正伴隨著陣陣烽煙,向著九霄外的云天飛升。

其實她本可以在道長施法使自己煙消云散之前成功從唐婷的身體里面脫離逃匿的,那軀體本來就不是她的,她不必留戀。

可是,她已來不及。

她看見從天空中飛來一個東西,越來越近,越變越大,從高空朝著院子直直地飛來,飛到近處,才猛然發(fā)現(xiàn)那是一枚炮彈。

砰的一聲。

經(jīng)過了大火洗禮的老屋根基本就不穩(wěn),又何況身后那根支撐整個房頂重量的大梁,如今已是難當(dāng)大任。

嘎嘎吱吱的一通亂響過后,房頂撲簌簌地落下一層灰燼,伴隨著灰燼無聲落地,千斤重的房頂已齊齊地壓向了她面前的那個林同恩。

那一刻,她大叫一聲,拼盡全身的力氣,猛地掙脫繩索,向著林同恩撲去,將他推離了房間,于是他便踉踉蹌蹌地跌進(jìn)了院子里。

如山般的房頂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身上,這一切本無所謂。

可是,當(dāng)她跌下去的時候,胸口卻正巧頂向了道長手中那柄已經(jīng)燒了符的,長長的,桃木劍。

她的意識越來越淡,她本就只剩下一縷癡念,在徹底化為虛無之前,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了當(dāng)日地府里的情形——

他與她手拉著手到主管投胎的陰司里去查看來世姻緣,那一日,他焦急地翻遍了陰司賬簿上所有的記錄,最終也沒有找到她來生的去向。青面陰官說,她機(jī)緣未到,不能與他同日投胎了。

她輕輕地放開了拉著他的手,微笑著對他說:“連生,你先去吧,我隨后就來,我們一定會永遠(yuǎn)在一起的對不對?”

淚眼婆娑中,她只是模糊地看見,他手上拿著的那張重生簽上,用如煙般縹緲的筆跡寫著“云洲”二字。

六婚約

數(shù)年后,抗日戰(zhàn)爭勝利。

憑借著抗戰(zhàn)時豐富的辦報經(jīng)驗,林同恩很快便成為了當(dāng)?shù)匾患掖笮蛨笊绲纳玳L。

正是因為這層原因,他也有更多的機(jī)會接觸到一些機(jī)密的,或者明令永久封存的資料和檔案。

那一日,閑來無事的他一個人坐在資料室里喝著下午茶,翻看一些前朝館藏的文獻(xiàn),突然就在一本關(guān)于西南風(fēng)俗的雜記里面,看到了一條有趣的資料。

資料中記載,清朝中晚頁,在中國西南的某些地方的少數(shù)民族中,流傳著一種名叫“陰婚”的風(fēng)俗,族中男丁若是在未成婚之時早夭,其家人便會尋找一位年齡相仿的女死者與其婚配后葬入祖墳。

文中還附帶了一張記錄當(dāng)時陰婚情況的記實照,那照片是當(dāng)時一名叫約翰的外國人所拍,他是一名外國社會學(xué)家,彼時正深入調(diào)查這種看似神秘的現(xiàn)象。

老舊的黑白照片中間,是兩名正在舉行婚禮的年輕死者,都是十二三歲的樣子,雖然化了妝,但一眼便能看出,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早已死亡多日。

照片中的兩個人全都閉著雙眼,只是分別伸出的兩只手,放在桌子上,緊緊地疊在一起。

照片下面,用兩行字記錄著當(dāng)時的情況,上面一行是英文,下面對應(yīng)著用中文寫道:

1875年4月,西南某地陰婚現(xiàn)場,男子,名連生,十三歲,女子,名阿奴,十二歲。

……

直到那時,他腦海中才猛然回放出她說過的話。她說,我早已是你的妻子。原來,她的名字是阿奴。她真的與他緣分早定,來到他身邊,卻只夠來得及救他一命。他甚至到這一刻,才看清她模糊的面容,才能伸出手指細(xì)細(xì)地?fù)崮δ窃缫严诺拿利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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